()兵器送到白羿辰宅子的時候,白羿辰正在與燕趙切磋拳術。
燕趙修的家傳拳術,奧妙無窮,極重威勢。是個很好的對手。白羿辰也有意借著他拳勢的壓力來熔煉崩山勁與裂海勁。
僕役放下武器便自行告退,槍與劍都無名。即便這種在俗世已經算得上頂尖的兵器,在修行界,卻連一個被命名的資格都沒有。
燕趙隨手綽起長槍,一抖一點,有如毒蛇吐信,靈動無比。
白羿辰眼楮一亮,「看來你槍法上頗有造詣啊!不知比起你的拳術如何?」
燕趙自信一笑,「家父平生所傲,全在一桿長槍上。我也如此。」
手中長槍再轉,竟然就地演起槍術來,騰挪如龍,呼嘯如箭。
只是才演練了幾招,燕趙便忽然罷手,情緒明顯低落起來,「自小慣用的那桿大槍,已然遺失。不然我也不至于用這種俗器。」
這種事情,不便言語。白羿辰拿起長劍,隨手挽了一下,「陪我練練劍術如何?」
這柄長劍三尺有余,拔劍出鞘,寒光閃閃,應是殺人利器。這兵器兌換價格為一千五百貢獻點,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若不是燕趙出身神秘,見慣了寶貝,也不會斥為俗器。
在此之前,白羿辰從未用過劍。然而長劍在手,他卻莫名的有一種熟悉感。自然而然的,隨手一顫,劍已出擊。
「你劍術也不賴嘛。」
燕趙眉頭一挑,手腕一抖,長槍倒轉,恰好點在劍尖之上,正凝視以待下一波的攻勢,白羿辰卻愣怔在了原地。
鏘~!
長劍墜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何時,練過劍術?
……為何……握劍的感覺,這般熟悉……
白羿辰隱隱抓到了什麼,這感覺讓他惶恐,讓他期待,讓他痛苦,讓他不顧一切的要知道答案!強大的執念,如同山崩海嘯,反復沖擊著記憶的大門。
……到底,我在何時,練過劍術!
白羿辰反復沖刷著記憶,卻始終找不到答案。四歲之前,是空白!
他努力地追尋答案,哪怕答案只會帶來無止休的疼痛。然而記憶上被某種力量加諸的藩籬,堅不可摧,毫不動搖。
「羿辰?羿辰!」
燕趙有些焦急的聲音響在耳邊。
白羿辰從茫然無知的愣怔中回過神來。
「羿辰,你沒事吧?」
「噢,沒事。」
白羿辰默默拾起地上的長劍,「我們繼續。」
……既然劍會讓我有所觸動,那麼便練劍。從劍開始,追回那一片折磨我十多年的空白!
每個人都會有潛藏在心底,不願為人所知的故事。白羿辰如是,燕趙亦如是。所以他也不去追問白羿辰,只是一抖長槍,「來吧!」
劍與槍,在庭院里,交錯出鏗鏘的樂曲。
這一夜,白羿辰沒有修行,他選擇了睡覺。他沉沉的睡去,想以此來撫慰有些疲憊的心。
模糊中,有個人影,靜靜站在身前。
模糊中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能感受到他嘴唇翕動著,仿佛在說些什麼。可聲音卻飄飄渺渺,怎麼也听不清。
……你在……說什麼?
……你要告訴我……什麼?
嘴唇驀地放大,快速地翕動起來。聲音驟然嘈雜起來,忽大忽小,忽快忽慢。仿佛尖叫,仿佛怒吼,仿佛低語,仿佛哀嘆。所有的聲音組合到了一起,發出嘈雜無章的亂響。終于一個字也听不清。
「啊!」
白羿辰驟然驚醒,額前已經被冷汗浸透。
從進入玄都以來,白羿辰基本夜晚都在修行內勁中度過。說是刻苦修行,倒更不如說是為了逃避從小糾纏的那個夢。
總有個人在夢中呼喊,「活下去!」
這個夢除了這三個字,什麼實質x ng的內容也沒有。可是它卻帶來一種深切的悲痛與絕望。這悲傷從何而來,白羿辰一無所知。
或許一無所知,便是最深的悲傷,最痛的絕望。
這是十多年來,這個千篇一律的夢,第一次出現變化。
「因為劍?」
黑暗中白羿辰抬起提劍的右手,對著手掌,端詳了許久,許久。
……
兌換了一大筆貢獻點後,白羿辰的生活過的有序而充實。每天都在與燕趙切磋,磨礪新學的驚雷劍。
玄都門管理並不嚴苛,你接不接任務、是否努力修行,都沒有人去管你。只是若到了年限還未能突破,便直接淘汰。外門第三十二峰的外門弟子也都是這樣,很少有去接受任務的,大都苦練。
白羿辰現在有了足夠的貢獻點,主要是修習武學,每r 只是修行,倒也自得其樂。
本來沒有任何劍術基礎的人,驟然接觸絕品劍術,是根本不可能練成的。所有的武學,都講究循序漸進。若不是白羿辰有凝出招意真形的拳術,在拳術上已經達到了一個高度,也不可能修成裂海勁、崩山勁兩大絕品武學。
但白羿辰修習驚雷劍,卻表現出來驚人的天賦。從小到大,白羿辰的天賦從來不是強項,相同的拳術,他修習的時間要在牛大雄的十倍以上。可修習劍術,卻近乎一r 千里。他似乎天生就對劍術有十分敏銳的洞察力,輕易就能掌握每一式的j ng髓。
忽忽一周時間就已經過去。
外門第三十二峰的庭院中,兩個人影戰斗著。
正是燕趙與白羿辰。
燕趙雙拳強而有力,一拳接一拳,霸道無匹。
白羿辰長劍在手,卻給燕趙打得左支右絀,長劍零落,不成章法。
「哈哈哈,就你才學的劍術,也想跟我較量?」燕趙哈哈一笑,雙拳更加用力,勢如猛虎,要將白羿辰一舉擊敗。
白羿辰劍光一凝,正y 爆發。燕趙一拳卻已經當中轟到!
白羿辰橫劍一格,一股大力涌來!白羿辰一個猝不及防,向後趔趄幾步。
「哈哈哈!現在你知道我不是好欺負的吧?」
燕趙收拳大笑!原來白羿辰這一個趔趄,卻已經退出了一圈白線的範圍。人都被打出了戰圈,自然算是輸了。
燕趙當然要笑,而且要大笑特笑!須知白羿辰的蠻牛拳已經凝出招意真形,實在是太過變態。再加上白羿辰強橫的**力量,無匹的雄渾內勁,簡直是拳勢如山。燕趙也是自小練拳,拳術上頗為自信。卻在白羿辰的拳頭前毫無辦法。
這並不是說燕趙在拳術上的造詣不如白羿辰,奈何白羿辰的拳勢,憑借的就是大勢壓來!逼得你不得不接,不得不擋,不得不硬拼!而論到硬拼,以白羿辰修習抽髓易經大密煉所得的雄渾內勁,又怕得誰來?白羿辰使拳時,燕趙輸了太多場。但是白羿辰改用劍術,卻給燕趙的拳頭轟得劍招七零八落。
算上這一場,燕趙已經連勝十九場,心中自然高興。頗有衣錦還鄉、揚眉吐氣的感覺。
當然,燕趙如果用槍,情況又有不同。他用槍,足以逼出白羿辰的裂海勁與崩山勁。
……嗯?我快要抓到了,快找到感覺了!這種感覺!
面對燕趙的嬉笑,白羿辰卻毫不在意,而是陷入沉思之中。
……這種感覺,這種驚雷當空的感覺!就是這!
白羿辰躍上演武場,對著燕趙喝道,「再來!」
「你用劍術跟我斗,已經輸了十九場了!再打也是輸!怎麼,還想輸第二十場啊?」
燕趙一臉的戲謔,卻還是擺開了架勢。
玩笑歸玩笑,陪練還是要合格一點的。
「看好了!這次可要堅持久一點!」
燕趙雙拳一展,再次轟到!拳打中宮,仿佛直y 劈天而來!霸氣無比。
就是這種勢不可擋的拳術,連續擊敗了白羿辰十九次!
「這種,感覺!」
白羿辰忽然拔劍!一道劍光乍然掠起!有如平地驚雷,乍起風雲!
這一道驚雷也似的劍光,瞬間劃破燕趙的拳勢封鎖,炸開雙拳,也是直擊中宮!
燕趙慌忙縱身後躍,跳出戰圈,抹了一把驚起的冷汗!
「不打了,不打了。你這個變態!一周的時間就掌握了驚雷劍,我怎麼跟你打!」
那許歌當年三天便掌握絕品劍術寒光掠影劍,但須知那寒光掠影劍是他兄長所創,有許詠的指點,才能有如此進境。而白羿辰用一周不到的時間掌握絕品劍術驚雷劍,而且在此之前,根本沒有接觸過劍術的記憶,可以說一切都是從頭開始。以劍術上的天賦而言,實在不弱于許歌。
「哈哈哈!」
白羿辰也不追擊,只是哈哈大笑。
燕趙有些牙癢癢的,卻也為好友感到高興,「為了慶祝你初步修成驚雷劍,用貢獻點去換幾瓶神仙釀!咱們大喝一場慶祝去!」
神仙釀非是凡品,乃是玄都門中一位嗜酒長老的獨家秘方,用許多珍物奇果釀成。喝此酒,效果比服食黃露丹還要好,尤其難得的是味道極妙,號稱神仙釀,意為仙闕之上才有此等美酒。不過價格極貴,三千貢獻點才能換取一小瓶。
燕趙提到神仙釀,顯然是想讓白羿辰狠狠的出一次血。
「嘿嘿,今r 便是執法弟子交接之時了,我要去輪值!r 後再說,r 後再說!」
白羿辰哪里肯吃這個虧,拔腿便走。
「你這鐵公雞,逃得了今r ,逃不了明r !」
「哈哈哈哈,逃不逃得了,那就明r 再說!」
兩個好兄弟的恣意笑聲,在院子里回蕩許久。
白羿辰走遠之後,燕趙立在原地,卻漸漸斂去了笑容。
「羿辰武道進境如此之快,我卻這般無用!敵人那般強大,隨便一個手下就能一招擊敗羿辰。而我的修行速度卻如此緩慢,談什麼報仇!拿什麼報仇?」
他緩緩的閉上了雙眼,緊握著拳頭,指甲嵌入肉中,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