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默再回到大帳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他見所有人都還在那里坐著試題,但時間已經到了,他拍了拍手,見他們都看過來了,笑道︰「好了,時間到了,你們先去吃飯吧,我會盡快看你們的答卷,然後做出安排。」
徐漢等人都站起來,嚴莊還想說什麼,許默擺了擺手,道︰「先去吃飯吧,本都督自有安排。」
嚴莊只好不再說話,有些不甘地把話悶在心里,和眾人一起出了大帳。
許默來到帥位上坐下,阿史那不拘立刻奉上清茶,楊德和牛頭去收卷子,很快就呈放在許默面前,許默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們下去休息吧。」接著便拿起一張卷子看,眼角看到三人還站在那里不動,不解地問道︰「怎麼啦,有什麼事嗎?」
牛頭紅著臉道︰「都督,是不是我們做的不好?」
許默這才知道原來三人是以為自己對他們不滿意才讓他們下去,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們四人分成兩班,我有事叫你們。」
「是,都督。」听到許默這樣說,三人這才放心去了。
許默一連看了幾份卷子,答案都不滿意,甚至有些人空著很多題,尤其是具體到工作的題目,有些人根本無從下筆,許默搖了搖頭,中國古代文化很發達,但是自然科學偏弱,是因為古代人好動筆墨,卻不願干具體的事情,而干具體的事情的人,卻沒有發言權,他們都處于社會的底層。
他想起薛義推薦過的徐漢和張澤,還有那個嚴莊,便從中找出三人的試卷,總體上看了一下,果然大為不同,張澤的試卷都回答完了,對于每道題都有自己的見解,或者提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對于解決的具體c o作寫得比較少,而徐漢則不僅試卷答案了,很有見解,解決的具體過程也很詳細,顯示了其有較多實踐經驗,而嚴莊呢,基本都是方法,但具體的實施步驟基本沒有,由此也反映了三人的特點,張澤想法多,經驗閱歷也有,徐漢較為全面,想法和閱歷兼而有之,歲數也比較大,嚴莊則有想法,但沒經驗閱歷,不過口才好,也是一個優點。他又耐心看完了其他的試卷,把每個人的特點都總結了一下,對怎麼安排這些人心里也有數了。
由于長安還有幾批人要來,許默沒有急著給這些人安排職位,而是分派給他們具體的活,讓他們先熟悉一下,他算了算路程,估計長安來的人還有四五天就到,到時候也對他們進行測試,再安排職位,郭子儀也同意這樣做,因此便沒有異議。
部隊照常訓練,工程有人負責,許默一時倒閑了下來,他正想騎馬去走走,剛站起來,張成急急忙忙進了大帳道︰「都督,出事了。」
「什麼事?」
「大同軍的一個校尉昨晚強暴了一個突厥女人,那個突厥女人的小叔子找上門去,還被打了,沒想到他小叔子是野狼軍士兵,現在一幫突厥人圍了大同軍的營地,就要打起來了。」張成急忙稟報。
,許默一拍桌子,罵了聲「混蛋!」便快步走出大帳。
此時位于大營地西側的大同軍營地外,數千人正隔著木柵對峙,一方是裝備j ng良的唐軍,但人數少,約有千人,另一方是突厥人,有一些是穿著皮甲的野狼軍士兵,更多的是突厥百姓,雙方劍拔弩張,沖突一觸即發。
一個穿著皮甲、披頭散發臉上還帶著傷的突厥青年指著營地內一個大同軍軍官罵道︰「你這個混蛋,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他的漢語還不太標準,听起來有股怪怪的味道,但那惡狠狠的殺氣卻是真的。
那個軍官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哼了一聲道︰「你們這些突厥賤種,玩你們的女人是看得起你們,哼,再不散去,老子的鐵騎可不是吃素的。」
軍官的話讓突厥人更是憤怒,那個青年狠狠踢了一腳柵欄,嘴里咕嚕咕嚕的不知道在罵什麼,其他突厥人也很激動,一時群情激奮,唐軍士兵也指著突厥人罵,連木制的柵欄都搖搖晃晃了。
眼看局勢就要崩潰了,人群外一陣馬蹄聲傳來,而且越來越近,靠近了人群也沒停下來,而是直接撞進了人群,嚇得那些突厥人屁滾尿流,紛紛讓開一條路,轉過頭來正要罵娘,才發現來的是十余騎人馬,為首者正是鎮北州都督許默,一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那個突厥青年噗通就跪下了,他跪行來到許默面前,大聲哽咽著道︰「都督,我有冤屈,你要幫我主持公道啊。」他這一跪,其他突厥人也連忙跪下了。
許默好不容易听清楚了他的話,問道︰「你是什麼人?有何冤屈,說與本都督知道。」
大同軍的那個軍官一听許默的話,連忙大聲喊道︰「許都督,小的有要事稟報。」他邊喊邊從營地出來,守門的士兵開門慢了一點,還被他踢了一腳,他好不容易出了營地,來到許默面前彎著腰道︰「許都督,小的有要事向您稟報。」
許默平生最痛恨的一是漢ji n,二是強ji n犯,他看了看他猥瑣的樣子,皺了皺眉道︰「你又是什麼人?」
軍官連忙答道︰「小的是大同軍校尉,何亮鋒。」
「如果你要說的事與今天這件事無關,那就先別說了,本都督有要事要處理。」許默轉過臉去冷冷道。
何亮鋒連忙道︰「有關,有關。」他看了一眼突厥人,低聲道︰「這些突厥刁民前來鬧事,小的知道原因。」
「哦?那你說說看。」許默淡淡道。
何亮鋒清了清嗓子,接著道︰「是這樣的,小的昨r 巡邏回來,正想找一個地方方便,踫到一個突厥婦人,她一見小的就把自己的衣服月兌了,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指了指小的馬上掛著的兩只兔子,小的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想用自己換一兩只兔子,便一時把持不住,著了她的道,完事後,小的把兩只野兔都給了她了,沒想到她還不滿足,現在還叫她的男人來獅子大開口,請許都督給小的做主。」
許默指了指那個突厥青年,道︰「你叫什麼名字?他說的可是事實?」
突厥青年一直雙拳捏緊,他紅著眼看了何亮鋒一眼,才道︰「小的叫馬布羅,是野狼軍一師三旅九營三十四連的士兵。」接著他一指何亮鋒罵道︰「那個混蛋說謊,他強暴了我的嫂嫂,還污蔑她是為了他的什麼兩只兔子。」
許默往周圍看了看,卻沒看到南霽雲等人,他的屬下鬧事了,他還不知道?他對馬布羅道︰「好,你說他是說謊,那你說說事實。」
「是,都督。昨天小的的嫂嫂去屠宰場上工,天黑才回來,看到帳篷邊有個人在撒尿,嚇得大叫了一聲,沒想到就被他推倒了,然後,然後就••••••」說著眼楮更是通紅,牙齒都咬得吱吱作響。
許默皺了皺眉,現在兩邊說的不一樣,到底誰真誰假?他便問馬布羅道︰「馬布羅,你嫂嫂現在何處?可有證據?」
馬布羅搖搖頭哭道︰「我嫂嫂現在在家里,她哪里還有臉見人,我哥哥剛死沒幾天,她就被人強暴了,從小就是我哥哥養我長大,我怎麼對得起我的哥哥?」他哭得淚流滿面,旁邊听的人也似噓唏不已。
「沒有證人嗎?」許默繼續問道。
馬布羅仍然搖搖頭。
許默無奈看了看臉上流汗的何亮鋒,心中已經相信了這個馬布羅,但現在何亮鋒擺明了不承認是強暴,是馬布羅的嫂子為了兩只兔子賣身而已,這個主觀上的東西確實也不好分辨,許默只好看看女方身上有沒有因為反抗而受傷,他揮了揮手,道︰「不拘,你去把他的嫂子請過來。」
阿史那不拘愣了愣,張成推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他哦了一聲,拍馬來到馬布羅身邊道︰「你上來,我們去找你嫂子。」
馬布羅面有難s ,阿史那不拘低聲喝道︰「你還想不想給你嫂子討回公道?」
馬布羅這才想通了,翻身上了自己的馬,對不拘道︰「你跟我來。」兩人先後離開了人群。
何亮鋒看許默似乎想追究下去,臉s 越來越難看,試探著道︰「許都督,營地之內似乎並沒有禁止暗娼吧?」
許默冷冷道︰「不錯,營地沒有這個規定,不過此事究竟如何,本都督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詞,就讓當事人和你對質吧。」
何亮鋒目瞪口呆,這了半天,才憤憤看了許默一眼,低下頭不再說話。
此時人群外又來了幾撥人馬,許默抬頭看了看,跑在最前面的是南霽雲,後面是張龍,看到兩人的表現,他心中有些不滿,連自己的手下都管束不住,以後還怎麼獨當一面?
來到人群外後,南霽雲和張龍分開人群來到許默面前,單膝跪下道︰「屬下參見都督。」
許默哼了一聲,道︰「你們還知道來啊,要不是有人通知我,我還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今天的事若處理不好,引起大亂怎麼辦?」
南霽雲和張龍互看一眼,忙道︰「屬下錯了,請都督責罰。」
「你們兩個御下不嚴,一個是屬下巡邏不回營,你也不知道,另一個是有部下不參加訓練,你也不知道,你們都是怎麼帶兵的?回去後每人寫份檢查,然後找各級部隊長算賬。」許默喝道。
自從認識許默以來,兩人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疾言厲s ,心里知道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連忙各自請罪,何亮鋒原本還想求張龍為他求情,沒想到這次張龍都自身難保了,只好祈求馬布羅的嫂子不要說實話了。
很快,阿史那不拘和馬布羅便帶著馬布羅的嫂子碧勒來到了大同軍營地外。
馬布羅先跳下馬,然後去接碧勒下來,沒想到碧勒看到了何亮鋒,驚叫一聲雙手掩面不敢下來,馬布羅低聲道︰「嫂子,你下來吧,有許都督在這里,他會給我們做主的。」
碧勒這才松開手,許默才看清楚她古銅s 的臉上已經淚流滿面,左邊眼角和嘴角都有傷痕,心中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和碧勒一齊下馬的,還有她手里提著的兩只兔子,下馬後她便將兔子扔在地上,低著頭說了幾句話,不過是突厥話,口音和許默學的不太一樣,馬布羅忙道︰「請都督見諒,小的嫂嫂她不會漢話。」
許默搖了搖頭,道︰「那她說的是什麼?」
馬布羅一臉悲憤地指著何亮鋒道︰「她說,她說這個漢人侮辱了她,請都督為她主持公道。」
其實許默大概听懂了碧勒的話,不過還是要看看馬布羅會不會故意誤導他,沒想到馬布羅完全復述了碧勒的話,許默也更加相信此事錯在何亮鋒。
許默看了一下何亮鋒,淡淡道︰「何校尉,你說的是這個婦人嗎?」
何亮鋒臉s 蒼白,看了一眼碧勒,無言的點了點頭。
「這位何校尉說,是你為了兩只兔子而與他苟合,是嗎?」許默問道。
他說的是漢語,碧勒听不懂,但馬布羅說給她听了之後,她竟然從地上跳起來,滿臉猙獰,嘴里也在呼喊著什麼,惡狠狠地向何亮鋒撲去,馬布羅連忙拉住她,大聲勸道︰「嫂嫂,你冷靜啊,都督會給我們做主的。」
碧勒又掙扎了一番,實在掙月兌不動,才伏在地上痛苦,淒慘的哭聲讓旁人听了都心中惻惻不已。
剛才碧勒凶猛的樣子把何亮鋒也嚇了一跳,他差點一坐在地上,好不容易站穩了,許默發話了︰「何校尉,看來這個突厥婦人並不同意是為了兩只兔子而和你苟合啊,你有什麼話說嗎?」
何亮鋒突然抬起頭,站直了腰,指著許默罵道︰「好啊,許默,老子出生入死,殺敵無數,玩個突厥女人怎麼了?你還想殺了老子?媽的。」接著他又對這柵欄內的大同軍士兵喊道︰「弟兄們,他們是故意針對我們,想收編我們大同軍,我們要去找楊帥給我們做主啊。」
雖然知道何亮鋒這一手挑撥離間的嫌疑太明顯了,但還是有很多大同軍士兵面面相覷、交頭接耳,顯然何亮鋒的挑撥起到了一些作用。
許默輕哼一聲,揮手道︰「來人,將何亮鋒拿下。」
何亮鋒听到後還想跑回營地,但沒跑幾步,就被兩個前黑虎隊員的親兵抓住,雙手反剪在背後,何亮鋒吃痛不已,啊啊大叫,被押到許默面前後怒罵道︰「許默,有種你殺了老子,老子告訴你,楊帥不會放過你的。」
許默沒有理他,他舉起一只手,原本有些嘈雜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他冷冷環視一圈,喝道︰「經本都督審訊,何亮鋒強暴婦人屬實,按照大唐軍律及鎮北州治安條例,強暴本州合法居民罪當處斬。來人,將何亮鋒斬首示眾,傳首各地,以儆效尤。」
「啊?」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何亮鋒沒想到許默真的要殺自己,而南霽雲等人和大同軍士兵們以為強暴一個突厥婦人不過是杖責而已,突厥人也沒想到許默真的要殺人給他們討回公道,他們也不敢奢望。
但是,許默真的要殺何亮鋒。
幾個親兵毫不遲疑,一人摘下何亮鋒的頭盔,另一人已經手起刀落,嚇呆了的何亮鋒被斬下頭顱,脖頸噴出的鮮血噴到了馬布羅的臉上,馬布羅眼楮一閉,臉s 有些發白,而頭顱也滾到了馬布羅和碧勒的面前,嚇得碧勒驚叫一聲,連忙躲在馬布羅的身後,不敢再看。
許默看到周圍人震驚的表情,繼續道︰「搜查何亮鋒的行李,將一半財產賠給馬布羅的嫂子作為賠償,剩下一半還給他的家人。」
「是,都督。」南霽雲、張龍等人應道。
接著許默便策馬走了,身後是一大片跪著的突厥人在向他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