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癟三0029勇往直前無怨悔
陽谷城,城西郊外。
天空一碧如洗,朝陽從密密的枝葉縫隙照sh 下來,一束束亮麗的光柱,把籠罩輕紗薄霧的林蔭照得通亮。
一株繁茂的古榕上,有個少年坐著橫桿上,倚靠著粗壯的枝椏,睡得正香甜。這少年頭發蓬亂、衣衫襤褸,衣衫上面還有少許血污——赫然是陽谷城小癟三郭天慶。
經過一天一夜的折騰,郭天慶早已疲憊不堪,睡得很沉,渾然不知星星點點的陽光照sh 在臉上。
郭天慶突然身軀微震,猛地睜開眼楮四下打量,接著靜靜地傾耳細听。
——有馬蹄聲音,馬幫的人來了嗎?
顧不上全身酸痛,郭天慶迅速地往高處爬,瞬間隱沒在密密麻麻枝葉里,敏捷得像只猴子。
馬蹄聲漸漸清晰,羊腸小道上,兩匹駿馬慢慢踏近古榕樹。
一個藍衫中年人騎在馬上,身後還跟著另一匹健馬。藍衫中年人兩手抓緊馬韁,不斷地東張西望,好像尋找什麼。
藍衫中年人身材高大,一張國字臉孔武有形,明亮的雙眼冷峻而威逼——正是陽谷城獵幫幫主郭沸伏。
郭沸伏在古榕樹下勒馬停住,仰著臉望著濃密的枝葉輕聲呼喚︰
「慶兒,你在上面嗎?」
「叔叔,孩兒在這里。」
郭天慶突然激動——是叔叔來了。
「下來吧!」
「嗯。」
「嘩啦啦——」郭天慶連滾帶爬跳下樹來。
郭沸伏坐在馬上,驚愕地望著郭天慶——這小子還是人嗎?頭發蓬亂,衣衫襤褸,一臉污垢……比乞丐還像乞丐。
「怎會這麼狼狽呢?」郭沸伏暗自搖頭。「听說你受傷,傷口在哪里?好些了嗎?」
其實,郭沸伏問的全是廢話,郭天慶能從高高的枝葉間縱身下樹,如果重傷未愈,還能這麼生龍活虎嗎?
「沒事,睡了一下全好了。」郭天慶厚黑的臉面終于臉紅了。「叔叔,家里哥哥弟弟沒事吧?」
「你幾個堂哥堂弟沒事,可是郭雄他們幾個被抓了。」
「對不起!」
「這不能怪你。」郭沸伏笑了笑。「慶兒,你還怪叔叔嗎?」
「沒啦!孩兒多次連累叔叔呢!」
「你父母過世以後,叔叔沒認真地管教過你,不知道內情的人肯定責怪叔叔,說叔叔狠心讓你自生自滅。」
「叔叔,有什麼內情呢?」
「當然有啦……」郭沸伏仰頭望著藍天,長長地嘆一口氣。
郭天慶忍不住問︰「是不是與濮陽孫家有關呢?」
「對!」郭沸伏低頭看著郭天慶。「你父母過世以後,孫家派人過來接你幾次,你卻拒絕去濮陽。」
「叔叔,孩兒有自己想法,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呢?」郭沸伏搖搖頭。「其實,我幾年前就想抓進獵幫做事。但有人極力反對,他們建議讓你z y u發揮,不論成敗,就當是人生歷練……你知道是誰嗎?」
「是二哥?」
「對!還有二少的舅舅,濮陽虞家家主——虞盡融。」
郭天慶眼楮濕潤了——我不僅在陽谷有親人,遠在濮陽還有關親人關心我!
「他們明知你注定失敗,但他們依然支持你,他們想得比我遠;現在出現這種狀況也沒什麼大不了,你不必在意。」
「嗯!」
「這幾年,你在陽谷的所作所為,已經不是一個少年人所能做到,你所作所為,比某些所謂的英雄豪杰都強,你應該引以為榮。」
「謝謝叔叔。」
「怎麼見外啦?」郭沸伏突然把馬韁丟向郭天慶。「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先到河邊洗洗,馬鞍上包裹里有干淨衣服。」
郭天慶跨上馬背,卻沒有走的意思。
「怎麼啦?知道舍不得陽谷了?」
「有點舍不得。」郭天慶尷尬地干笑。「叔叔,臨走之前,孩兒還想問一件事。」
「問吧。」
「孩兒父母親同一天過世,情況可疑,孩兒想知道真相。」
郭沸伏笑臉突然凝固,黯然說道︰「慶兒,你相信叔叔兩兄弟的為人嗎?」
「兩位叔叔待孩兒如親生兒子,孩兒當然相信兩位叔叔。」
「從種種跡象看,你父母親死得離奇。但是,叔叔以陽谷整個郭家的族人擔保,你父母親絕對沒有什麼冤。」
「是不是有些什麼說不出口?」
「哎!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相信我哥哥所說。」
「謝謝叔叔!孩兒知道該怎麼做。」
郭天慶夾緊馬月復,順手揮拍馬韁,駿馬長嘯一聲往前奔竄。
郭沸伏連忙拍馬跟上,卻又見郭天慶勒馬停住。
「陽谷!老子還會回來!」
郭天慶轉頭望向陽谷城方向竭斯底里地吼叫。
……
中午,太陽不是一般的毒辣。
清豐城外官道上,兩匹駿馬一前一後奔馳如飛。
兩匹駿馬的馬鞍上,兩人的後背飄揚著灰s 的披風,披風上面繪有銀s 的弓箭,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是陽谷城獵幫的標志。
前面銀s 綢袍的年輕人正是陽谷城小癟三郭天慶,後面藍衣衫中年人正是獵幫幫主郭沸伏。兩人一大早從陽谷城城西出發,穿過範縣和南樂縣的狹縫,中午就到清豐縣清豐城郊外的官道。
「慶兒,慢點走。」郭沸伏對前面叫喊。「你身上有傷,這麼奔波對你的內傷不利。」
「叔叔放心,我的傷無大害。」郭天慶聲音洪亮,像沒有受過傷。
「即使你內傷好了,也要愛護你的馬,這麼趕路會要它的命。」
郭天慶听了,連忙勒住馬韁,雙腿夾緊馬月復,駿馬朝前緩沖兩步,人立長嘯。
「好功夫!」郭沸伏大聲喝彩,也勒住馬韁,減速前進。
「嘿嘿!這是跟叔叔學的,班門弄斧。」
郭天慶放開馬韁,與郭沸伏並排著走。
「過清豐城,只有三十多里就到濮陽城,沒必要急急趕路。」郭沸伏笑眯眯地望向郭天慶。「慶兒,你不是擔心見到震微和穎雪嗎?怎麼這樣急著趕路呢?」
「總是要見他們的。」
郭天慶眼楮躲閃,干脆望向遠方。
遠方的天空中沒有一片雲,單純的壯觀的蔚藍s 。
一片草地延伸到遠方天邊,青草、蘆葦和紅的、白的、紫的野花,被高懸天空的一輪火熱蒸曬著,一路彌漫著甜醉的芳香氣息。
「緊張嗎?」郭沸伏問。
「有些緊張。」郭天慶轉臉回望郭沸伏。「叔叔,到了濮陽,您能不能轉頭回陽谷呢?」
「為什麼?」
「佷兒不想自己有牽掛。」
「有我在濮陽城,你有心理負擔吧?」
「嗯!如果佷兒在濮陽呆不住,佷兒可能到東京流浪。」
「你怎麼決定叔叔都支持,但做什麼事情都要深思熟慮!」
「佷兒不會給郭家丟臉。」
「基本禮節還是要的!這樣吧!跟孫大哥客套我就趕回陽谷。」
「謝謝叔叔!」
郭天慶突然拍馬前沖。
郭沸伏搖搖頭,也拍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