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奴隸的情詩 第十三章 魔鬼的宮殿

作者 ︰ 面具島

()天黑得似乎有點早。人們的睡意也比平時更早來臨。那個魔鬼說過︰「我們魔鬼的婚禮必須在夜里舉行。」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想叫醒阿鳴一起去找嶙紋。但無論怎麼搖他掐他他就是不醒。書店所在的房子有兩層,樓下是店面和倉庫,樓上則是嶙紋和鴉餃住的地方。我拼命地敲門,沒人來開門,甚至連個抱怨我吵鬧的聲音都沒有。一定是那個魔鬼!我繞到房子後面,後門開著,我跑了進去。……這里怎麼看都不像是書店,甚至沒有一棟房子內部應有的樣子。我轉身,那扇門已經不見了。

這里只有比殘月更微弱的光線。頭頂沒有天空,只有離地面或近或遠的怪石。有些怪石伸手可觸,有些又遙不可及。石壁上隱約可見不少恐怖的雕像。我的腳邊有一片靜得可怕的水,它似乎能延伸到很遠的地方,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它看起來完全是黑s 的。黑暗、寂靜和藏在水里的未知讓人不寒而栗,若非堵在我心頭的痛苦和擔憂以及與魔鬼打過交道的經歷,我一定已經嚇軟了腿。我沿著水邊前行,每一步都充滿了恐懼。這時,水中間一個島嶼上的光亮突然變得強烈了一些。我向那個方向望去,那島上的建築物儼然一座宮殿的模樣。只是看上去格外y n森。

難道那里是那個魔鬼的住處,他已經把鴉餃帶來了?必須馬上到那里去!我四處尋找能夠渡水的方法,雖然光線昏暗,但我仍然可以肯定水上甚至沒有一條獨木橋。魔鬼一定是飛過去的,這樣的話他就沒必要借助橋梁,但我該怎麼辦?要游過去嗎?萬一被水里的什麼東西襲擊的話不但救不了鴉餃,連我自己都可能完蛋。我沿著水邊快速前進,希望找到更好的方法……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岸邊的木樁上系著一艘小劃子。雖然我仍擔心行船時水中會伸出許多只枯手,但現在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想別的辦法了。

我上了船,解開系在岸邊木樁上的繩子。我害怕地將放在船上的槳伸到水里劃了劃,似乎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從水里竄出來。現在也不是猶豫和害怕的時候,我快速地劃了起來。水中有許多高矮不一的石柱,柱子上雕刻著奇形怪狀的生物,它們雖然形態各異,但無不面目猙獰。

對岸宮殿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支撐它的柱子全是巨大的石雕海馬,它們尾部向前卷成漂亮的圓圈,身上的骨節比真正的海馬更加突出和尖利。宮牆上布滿了類似珊瑚、海葵、海藻一類東西的浮雕。所有的窗子都是形態各異的花的形狀,但那些花看上去和我平時見到的花朵不同,它們全都令人毛骨悚然。

我將船系在岸邊的一個小木樁上,鼓起勇氣走進宮殿的大門。這里似乎沒有守衛,而且道路錯綜復雜,有的地方連最弱的光線都沒有。我擔心隨時會有奇怪的生物從黑暗中向我撲來,然後我的腦袋就在它們的血盆大口里被嚼碎……但現實沒有我幻想的那麼j ng彩。直到我重新找到光源,我的腦袋都還穩穩地長在脖子上。我在光線的指引之下來到一扇半掩著的門前。門上刻滿了j ng美但使人望而生畏的符號。

我向門內望去,里面飄蕩著一些奇怪的白s 游光,游光照亮它飄過的空間,而非整個房間。我小心移身進入門內,這里應該是個大廳,而且差不多有半個獨眼鎮那麼大,光沒有飄到的少數地方仍然漆黑。我小心地避開游光在黑暗中前行,觀察著周圍被照亮的東西。除了窗子、牆上的畫像,天頂上的吊燈以外,這里幾乎沒有任何東西。牆上畫像里的人物雖然形態各異,但都長著一張白得發黑的臉和血紅的眼楮。數十個吊燈每個都有麋鹿酒店佔地面積的兩倍大,它們就像是遠古巨型蜘蛛的化石一樣,通體還布滿了濕滑的苔蘚,總覺得隨時會有鮮綠的汁液從上面滴下來。

有一團游光突然快速向我沖了過來,我急忙一蹲身子避開了。它又急速回頭,沖向大廳的最里端。我隱約看到一襲白裙……那團白光還在急速地游走著,大廳里的空氣仿佛被擰成一團,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所有的游光都開始躁動起來,我的呼吸變得困難,一瞬間我仿佛失去了知覺。但僅僅一瞬間,游光消失了,所有的蜘蛛吊燈都亮了起來,照亮了整個大廳。

最里端有兩個王座。左邊那個位子空著。右邊的位子上昏睡著一個女子,她一身白裙,黑s 的長發披散著。我向她走近,想仔細看清她的模樣……好美……是嶙紋!

「喂,醒醒,快醒醒……」我搖了她好幾下,也叫了好幾聲,她終于無力地睜開了眼楮。

她疲憊地動了動眼皮,吃力地向四周看了看。

「這是哪里?」她問道,聲音如同蚊絲。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是通過你的書店的後門來到這里的……」

她看上去連支撐著不繼續昏睡過去都很吃力,果然,沒多久,她又陷入了昏迷。我必須帶她離開這里!可是,應該往哪里走?

大廳里突然奏起了音樂,樂聲悠揚動听,洋溢著歡樂的感覺。我朝四周望去,沒有看到任何人和任何樂器……

「離開我的新娘!」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這樣的聲音。音樂聲隨之戛然而止。

我頓時感到全身被刺進了無數根鋼針,虛空中出現一股看不見的奇怪力量將我推離嶙紋好幾十米遠。

「什麼人?」

左邊的王座前不知何時突然站著一個一身黑衣的家伙。他和那個魔鬼一樣有著深灰s 的頭發、血紅的眼楮和白得發黑的膚s 。但他似乎比那個魔鬼更高大,目光更加銳利,鼻梁也更高。他的眉心有一個明顯的裂口,似乎是最近受的傷,感覺隨時都會從那里流出粘稠的血液來。

「你是來參加我的婚禮嗎,小子?」

「你也是魔鬼?」

「我是魔鬼之王,是這座宮殿的主人……奇怪,為什麼你沒像其他人一樣睡著?」

我猜得沒錯,過早來臨的黑夜和人們的睡意果然都是魔鬼施的法。

「我不想對你下手,你要麼就安安靜靜地參加我的婚禮,要麼就快點回去!」

「回去?我也想,但我不知道路。」

「會來這里多管閑事的家伙怎麼會乖乖回去?你當我是笨蛋嗎?你是想套出離開的方法然後拐走我的新娘吧?」

「是你把她拐到這里來的,你根本沒問過她願不願意嫁給你!」

「那又怎麼樣?就算她不願意也只能是我的,我不會讓別人得到她!」

「我死也要帶她離開這里……」全身被無數根鋼針刺入的感覺再次襲來,我剛才還夸下海口現在卻疼得滿地打滾……無形的鋼針從皮膚慢慢進入內髒,我能感覺到它們都在向心髒所在的地方靠近,但我是個沒有心髒的人,呆在我胸腔里的那個瓶子會因此碎掉嗎……然而,痛感在到達心髒之前消失了,現在只剩下疲憊不堪的感覺。

「還活著?怎麼會……」

我艱難地站了起來,雙腳因殘留的疼痛和疲憊不住地顫抖著。我突然想起那個魔鬼把人的腦袋像捏柿子一樣捏成一團,如果眼前這個自稱魔鬼之王的家伙也對我用那招我一定已經站不起來了。

他伸出右手,朝我的腦袋做了個用力抓的手勢。我雖然不自覺地用雙手護住頭部,可是已經做好了腦漿四濺的準備,但,什麼也沒發生。感到奇怪的不只有我,還有那個「魔鬼之王」。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也想知道。」得知這家伙弄不死我之後,我勇氣倍增,拖著仍然不住顫抖的腳走向嶙紋。

那家伙的紅眼珠突然sh 出兩道紅光,與我的兩只眼楮相接。

我感到一陣顫栗,我看到了,兩年來遺失的記憶像跑馬燈一樣在我腦中飛奔,我想起來了,那的確是我,是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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