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內,面容慘白的李月圓,躺在一張老舊的床榻上,左臂之上,綁著厚厚的繃帶,渾身散發著一股燻人的藥味。
床榻邊緣,李煙兒雙眼泛紅,低著頭看著李月圓不說話。
她的右手邊,身穿布衫的中年男子,駝著背,眯著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間不大的房間內,氣氛詭異到了一個頂點。
「三天後,煙兒你就到楊寶宅院去,記住,不管他對你做了什麼,不要反抗,只要能活著,能活著就好。」
中年男子聲音很是嘶啞,如同老樹上盤旋的烏鴉,難听之極。
李煙兒抬頭看了眼中年男子,發現他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喜悅哀樂。
李煙兒心中一酸,這就是他的父親,從小就從沒對她有過半分疼愛,有好吃的,給弟弟,好玩的,給弟弟,她就像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她多想這個父親能夠跟她說,不能嫁給楊寶,哪怕,她明知道,結局她還是要乖乖的去楊寶宅院,任他玩弄。
「父親,若是讓姐姐被那楊寶玩弄,除非我死。」床榻上,李月圓右手撐著床榻,不顧月復中傳來的陣陣疼痛,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知道,得罪了楊寶的後果,但是,有些事,哪怕死,也不能去做,這是原則。
「月兒,你已經孕育出了血氣,只要參加武威候的狩獵,活著回來,就能月兌離奴籍,得到武威候培養,這可是咱們李家三代的夢想,不能這麼毀于一旦。」
中年男子輕輕扶起想要起身的李月圓,臉上表情變得柔和,連聲音都努力壓抑,聲怕講高了就讓兒子的傷情加重。
「她跟您一樣從小喝著稀粥,所以她妒忌我,她恨我們一家,所以幾年來不踏進這座小院半步,但是,她把所有積蓄都換成一根血參給了我,更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姐姐,她跟我留著一樣的血液,不管誰想要玩弄她,除非我死!」
這次的李月圓已經恢復了平靜,口中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平淡如水,沒有夾渣一點情感。
然而,任誰都听得出他此刻的決心。
李煙兒捂著嘴跑了出去,不知道去干什麼,可能是感動的要跑去哭。
她曾以為她跟個孤兒沒有區別,今天,她知道她錯了,錯的很離譜。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臉上表情很復雜,有驕傲,有擔憂,許許多多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看起來更加蒼老了。
「父親,男兒有時候站著死也好過跪著活,這句話是你教我的,我學了,我時刻記在心里。」
李月圓說完後微微一笑,閉上雙目,不再搭理父親。
其實,李月圓心中比誰都清楚,這個男人心中對于李煙兒的愧疚有多深。
李煙兒在大小姐身邊的幾年,這個男人時常為了能進入內院看她一眼,急匆匆的將自己的事情做完,馬上幫別人做一些既辛苦又勞累的活。
而原因很簡單,這些活,能夠進入內院,哪怕待的時間極短,能不能看到李煙兒都兩說,他還是心甘情願的去做。
「父親啊!」
心中發出一聲感嘆,李月圓收斂心神,開始查探體內的情況。
武者,擁有了血氣,就可以內視**之內的五髒六腑經脈竅穴。
居然傷得這麼嚴重,三天內,能好嗎?
體內,一條條巨大的經脈橫貫,一個個血點若隱若現,這讓從沒看過自己體內情況的李月圓驚奇不已。
但是,更讓他在意的還是月復部,一塊塊淤血堆積在一起,輕輕觸踫一下就會疼痛難擋的傷口。
「怎麼辦,三天之內,能好嗎!」
李月圓運轉血氣朝著月復部緩緩而去,在血氣的修復下,淤血一絲絲的消失,這速度比簡直比蝸牛還慢。
如果照著這樣的速度,沒有一兩個月,絕對好不了。
「對了,功法,只要得到功法,自己就能修煉,能快速產生血氣,隨著血氣增多,傷口復原的速度肯定要快許多。」
想到這點,李月圓霍然睜開雙眼,眉宇間時刻緊蹙著的雙眉,仿佛也稍稍松開了一點。
「月兒,怎麼了。」
中年男子還守在一邊,雙目柔和的看著李月圓,但是,他臉上的那抹沉重,確是再怎麼偽裝,也掩飾不去。
三天後,楊寶若是沒能達成所願,肯定會動用他爹,外府管事的力量來對付他們,一旦這樣,他們現在還比較輕松的活計,肯定會被換成最苦最累最危險的。
他倒是無所謂,早就一把年紀了,兒子又這麼有出息,他怕的是,他的妻子體質弱,吃不了苦,而且,這個楊寶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難保他不會使出什麼y n險手段來對付李月圓。
李月圓可是他三代來的希望,他跟妻子的命根子啊!
「爹,只要是武威候府的人,不管是奴僕,還是武威候的族內弟子,只要孕育出氣血,就能到內院藏功房,選擇一門修煉功法,對不對。」
李月圓有點迫不及待的問道,一張慘白的臉頰上,滿是希冀之s 。
「恩,確實有這事,可是,你如今的身體連道也走不了,而且,這功法在藏功房里擺著,也跑不了,何必急于一時。」
中年男子一臉的困惑之s ,搞不明白這兒子怎麼突然想要去領取功法。
「爹,背我去藏功房。」
父親是普通人,怎麼能知道血氣之奧妙,李月圓也懶得去跟他解釋,實在是太復雜了,一時半會也說不清。
「月兒」中年男子還想再勸下兒子,可是看到兒子臉上的倔強之s ,剛剛到嘴邊的話,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哎!」輕嘆一聲,中年男子滿臉無奈的扶起李月圓,這才在床榻邊,緩緩彎下脊背。
「嘶!」
剛剛爬上父親的脊背,月復部一股就傳來了一股劇痛,李月圓倒吸了一口冷氣,咬牙死死的忍住了。
他不能讓父親知道,要不然,他又該擔心了,搞不好,連藏功房都不背他去,那李月圓可就哭都沒地方哭去了。
然而,有些東西,李月圓忍住了,不代表中年男子就不知道。
中年男子走了還沒半刻鐘,背上便被水漬浸濕了一片,他不是蠢人,稍稍一想,便明白這是兒子強忍疼痛的汗水。
他沒有如李月圓所想的停下來,只是努力保持著腳步,讓自己能走得更加平穩,讓背上的兒子,能夠減少幾分痛苦。
父愛如山般的沉重,背脊上的少年一瞬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