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動時回頭查看追兵,恰巧看見了這槍手瞄準的動作,遠距離下便認為這槍是沖自己來的。這也是個糟糕的誤會,不過今天雙方發生了太多誤會的事,倒也不差這一件。本是想推開少年,順帶自己避開槍擊,哪知道撞在了槍口上。
光復中彈了,很英勇豪壯地替人擋了子彈,子彈正中他胸口位置,他悶哼一聲在空中翻轉360度,以教科書般的姿勢倒在了地上。
「不……」小司發出一聲悲鳴,沖向光復摟在懷中,見他心髒處衣服破了個洞,青煙混著血液正從里面滲出,頓時淚水不住地奪眶而出。
「師父!」彌若丸也沖到光復身旁,目光呆滯地望著他的傷口,腦中一片空白。命運似乎在和他開了個玩笑,剛認了位有很厲害的師父,卻是沒喊兩句就犧牲了,這讓他委實無法接受。
此時,倒在地上的光復睜大了眼楮,中彈後劇烈的震蕩讓他喘不過起來,擊中了胸口那可真是鑽心的疼。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反正一時就是爬不起來,見小司那梨花帶雨的,便覺要是這麼死了太憋屈,就使足了勁吐出氣來道︰「今天各種傷不起啊,他娘的本以為人質是你,跑來一看是對方抓錯人,最要命的是,那子彈……」
這貨想把話一股腦說完,哪知一口氣沒接上來卡在了喉嚨里,臉憋得通紅,掙扎著想去呼吸,可越掙扎越沒法呼吸。于是乎,歡樂的情況發生了,他眼楮一黑,頭歪向了一旁。
此情此景,讓目擊者小司誤以為真,所謂關心則亂,也沒去查探脈搏什麼的,就真以為某人為救自己掛了。光復話是沒說完,但前面的卻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小司的耳中,這一刻他的心碎了。
「小丸子,光復大哥以為人質是我?」小司的聲音清冷冷的,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是的,師父剛剛和我說了,那群該死的柳生家武士好像錯把我當成了你。」彌若丸悲痛地道。
「啊……」小司捂住嘴,頓時淚如泉涌。
「我要殺了他們!」見光復似沒了呼吸,小司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閃現出仇恨的光芒,沾著淚水的臉上已是換上種擇人而噬的神情。
有多久他沒再哭過了,哪怕練劍的時候受到再嚴厲的責罰,他都只咬緊牙關沒有流過一滴淚。但今天,他卻為了一個只相識過數面的男人哭了,不為什麼,僅為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想著保護自己,最終為了保護自己而死去。
他小司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被人如此在意過付出過,現實中無論家族還是流派,不過都拿他當成工具。他知道的,卻一次次選擇了逃避,而這個男人的出現,喚起了他心中的那份自我,以及不為人知的感情。是的,這個男人就像一顆炙熱的流星,劃過他的心田,短暫卻在那深處留下了不可磨滅地痕跡。
「光復大哥,我會以他們的鮮血來祭奠你。」小司輕柔地將光復放下,小手輕輕地撫模著那張稜角分明的英俊面龐,似乎……似乎就像妻子在臨終告別般,沒有人能看見他眼中的柔情。隨後他握著刀站了起來,臉上已恢復本初的冷漠,不過卻是讓人徹骨的冰寒。
「殺,殺,殺……」小司口中叨念著,就要邁開步子,手卻冷不丁被只大手抓住。
「咳咳,你上哪去……」這只真拽著柔滑小手的大手,不是光復的還能是誰,這貨齜牙咧嘴地咳了兩聲,就跟沒事人似的站了起來。(畫外音,作為本書主角,這家伙要是這麼早就掛了,那本書就太監啦。)
「呃!」小司被噎住似的張著小嘴,淚汪汪的眼中又驚又喜,那表情甭提有多豐富了。
「你……你……」小司口中訥訥,悲喜的巨大轉變讓他說不出話來。
「師父,師父,你沒死?」彌若丸飛撲上來,就抓住了光復的手臂,只是月兌口而出的話讓光復翻了個白眼。
「我當然沒死了!」光復郁悶無比,你們就這麼希望我死啊。說著,模了模胸口,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塊瓖著子彈的金屬,卻是那裝逼用的懷表。
「剛剛一時沒接上氣,所以昏了過去……」光復尷尬地說道,隨即換成一臉的慶幸樣,「那個,似乎子彈正好打在上面,救了我一命。」
要是子彈偏離那麼一點,就正好擊中心髒,現在的他怕是站不起來,要去和上帝他老人家探討佛經了。誰說裝逼就一定要遭報應,至少這次救了自己一命,這貨揚起嘴角,看來以後還得多裝裝呀。
望著小司含淚凝噎的樣子,光復以為是在當心自己的傷勢,心里感動著拍了拍抓著他的手,柔聲道︰「放心,只受了些皮外傷,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離開吧。」
人生的大喜大悲讓小司有些呆滯,點頭‘嗯’了聲,便任由光復握著手帶著拔足奔去。
那邊光復帶著兩個少年在夜s 下遠去,這邊石川已是渾身顫抖,握刀的手指都仿佛要捏出血來,那張猙獰的面孔也不知流了多少血,死死盯著光復等人遠去的方向。
當光復中槍倒下時,他不是沒有快意的笑容,然而那笑容還未及綻放,便在見到那身影活蹦亂跳站起來後凝固了。他娘那家伙莫非有神明附體,還有天理沒,中彈了還能跟沒事人似的,撒開蹄子跑得歡樂。佐藤在這人手底下失敗自裁,現在有了萬全謀劃的自己,又是一敗涂地。瘋狂的怒火已經燒得他本已丑惡的臉更加扭曲,不殺汝吾誓不為人,石川心底的野獸狂吼。
「頭兒,我們……我們要不要追?」這時身後的手下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追?」石川怒極反笑,猙獰地盯著這手下,「還嫌之前的爆炸聲勢不夠大嗎,城里的兵馬肯定已在前來的路上了,我們再到城里鬧出動靜,你嫌一條命不夠用?」
那手下聞言訕訕地退了下去,地藏寺雖然偏僻,但也是地處城郊,之前的驚天爆炸不驚動城里的衛兵是不可能的。自從黑船來襲,在江戶海域外放炮之後,幕府有如驚弓之鳥,對爆炸之類的響聲尤為敏感。如今又值夜晚,炸聲傳到城里不引來幕府的重視才怪,他們暗柳生再敢明目張膽地沖進城中殺將一番,恐怕沒等到柳生家的制裁,就被守軍當成叛亂份子干掉了。
「還不趕緊收拾現場,回去就等著家族的怒火吧。」石川未覺疼痛般一把將臉上的皮肉撕下,眼中的冰寒仿佛要將空氣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