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士郎的廚藝還是那麼厲害呢!其實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在將來開餐館?」
晚飯過後,在衛宮邸的玄關處,藤村大河一如既往地向前來送別的衛宮士郎揮了揮手。
雖然從說話的語氣來看是開玩笑的,但是對方那隱藏在笑容下的一絲嚴肅卻還是被衛宮士郎準確地抓住了。
現在,藤村大河是在以監護人的身份試場著他的意向,並且嘗試為他的未來提出建議啊!
「如果真的開了餐館那就不妙了。對于我這種懶人來說,從早到晚都要工作才是最大的煎熬啊。」
面對藤村大河半帶試探的玩笑,衛宮士郎只是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
他明白到對方的意圖,同時也感受到對方的關心。但是,卻偏偏不能告訴對方真相。
會感到無奈,但是又不得不接受這,才是所謂的人生。
「明明還只是個年輕人,怎麼可以說出這麼沒有活力的話?作為教師,姐姐可不能當作沒有听見喔?」瞬間切換至監護人模式,藤村大河瞪了衛宮士郎一眼「再說,難道在現代還有不用從早到晚工作也能拿薪水的職業嗎?還是說你希望我今天好好糾正一下你那懶散的性格?」
「啊啊,只有這個還是請藤姐妳放過我吧。」衛宮士郎舉起雙手擺出了一副投降的姿態「夜晚的街道可不安全。現在的時間也不早了,藤姐你還是盡快回家吧。」
「切。到底是在關心姐姐?還是說在嘗試逃避說教?從實招來!」
「兩者皆有,但是前者為重。凡事都有萬一嘛。」頓了一頓,衛宮士郎對著藤村大河輕輕一笑「如果藤姐真的想要說教的話,在明天吃飯時一並進行就好了。那麼祝你一路順風。」
「」
靜靜地凝視著臉帶笑容的衛宮士郎,藤村大河一聲都沒有吭。
就彷佛想要看穿對方似的說實話,對于藤村大河來說,衛宮士郎實在有太多謎團了。
有的時候又像是經歷了百年滄桑的隱士,懶懶散散的只想享受生活;有的時候又像是在社會中砥礪過無數次的成年人,成熟沈穩地面對一切事情;更有的時候像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每句說話的背後都隱藏了值得推敲的深意
到底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特征會在區區一個十三歲不到的小孩子身上體現?到底還有多少的東西是自己看不透的?
縱使和他自小相識,縱使和他如同姐弟一般親昵,但是時至今日,藤村大河仍舊不能有信心地用言語來描述自己這名義上的弟弟。
「真是的。本來想要對你說教,沒想到卻反過來給你這小鬼教訓了。想要對你說教還真是困難呢」良久,再次宣告棄權,藤村大河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嘛,今天姐姐我就放過你吧。明天再見嘍,士郎。」
「再見~」
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衛宮士郎向身前的藤村大河揮了揮手
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目送著藤村大河的背影走出大門,衛宮士郎的身影一動也不動地站在玄關。
直到數分鐘過去了,默默地發動感知術式探查附近的狀況。在確保藤村大河真的遠離了衛宮邸之後,衛宮士郎才輕輕的呼了一口氣。
「那麼,既然藤姐也離去了。接下來我也該回去重新鍛造一把武器了」
帶著無奈的眼神掃了玄關一眼,衛宮士郎嘆息一聲,然後緩緩地朝著倉庫前進。
在把長刀送給妃宮雪之後,衛宮士郎手上便再也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慣用武器。
雖然本來他是想繼續用長刀的投影品來作戰,但是,或許是因為那把長刀已經神化了的緣故吧?投影長刀的舉動沒有一次是成功的。在嘗試了數十次之後,衛宮士郎才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他已經不能再染指昔日的武器了。
故此武器的問題,也就成為了他的燃眉之急。他急于重新鍛造一把武器!
然而,鍛造武器的舉動,卻必須要在瞞過藤村大河的前提下方可以進行。
本來,想要同時保持表面世界與里世界的生活,最大的前提就是要分別向在不同世界認識的人隱瞞一切有關另一個世界的信息。
上一世的衛宮士郎之所以有膽子在藤村大河等人的面前隨意用魔術強化和修理東西,那只是因為昔日的他完全不懂得把魔術的存在宣揚出去到底會有什麼的後果而已。換作現在的衛宮士郎的話,就是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再像之前一樣在無關人士面前行使自己的任何魔術。
「說起來,在上一輩子居然沒有暴露自己是魔術師,簡直就是奇跡呢」
隨便伸出手模模對象就能成功修理什麼的也就只有藤村大河和柳洞一成這些單純至極的人才能不起疑心吧?
雖然,上一輩子的自己也確實不太明白這能力是從那來的就是了
「嘿。輾輾轉轉,結果我還是回到這里來進行和魔術相關的事情呢。」
推開厚重的大門,衛宮士郎踏入了滿布灰塵的倉庫。
「在當初我就是在這里得救了啊」
淡定地用袖子撥開了撲面而來的灰塵,衛宮士郎輕輕的用手模了模那幾乎變成灰色的牆壁。
縱使雪白的手掌沾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塵,他的臉上依舊洋溢著溫柔的微笑。
但是又有誰能看出,實際上那溫柔的微笑下隱藏了多少的淒苦?
這,是自從他回到這個家以後,第一次回到這回憶之地啊。
考慮到打掃倉庫中的雜物數量,要是打掃起來的話勢必會花上許多時間,所以在第一天的打掃中自動忽視了這個倉庫的存在,而在那之後也一直下不了決心過來這邊大掃除?
不那只不過是他用來欺騙自己的借口而已。
真正令衛宮士郎卻步的原因,乃是因為他害怕在看到這個倉庫之後會不自覺地回想起昔日的記憶
就如同衛宮士郎對遠阪凜所說的話當中所反映的一樣,一直以來,他都擺出一副「慘痛的過去有著警惕人們奮發向上」的姿態。從表面來看的話,他固然是無比堅強和成熟,但是,實際上他的內心又是怎麼想的?
慘痛的過去,固然有著警惕人們奮發向上的作用。但是與此同時,既然冠以慘痛的名稱,那就已經很清楚明白地揭示了衛宮士郎是怎樣看待這段回憶了。
說到底,把臉孔朝著正前方筆直前進,實際上也是對過往的回憶的一種逃避啊!
沒有「人」能真正地笑著面對過往的慘痛經歷,或多或少地,在回首過去的同時心中必然會有一種悲傷的感覺,關鍵只是在于面對與否,以及有沒有讓人察覺到而已。
衛宮士郎做不到完全拋棄過去的壯舉,每一次看到與昔日的記憶有關的東西時他都會不自覺地觸景傷情。故此,他一直都只是將自己看作「人類」,而不是「神明」。
與娘閃閃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只是他這邊沒有積極地否認吧?
在那強大的實力與顯赫的名聲之下,實際上只是一顆僅僅比普通人強些許的脆弱心靈。
或許,是因為自從重生以來,衛宮士郎一直都披著成熟與冷靜的鎧甲的緣故吧。能夠察覺到這一點的,就只有兩儀式與貞德等寥寥數人。
「Saber如果我現在嘗試召喚妳的話,妳會現身嗎?」
看著除了自己之外空無一人的倉庫,衛宮士郎以夢囈一般的語氣說出了白痴一般的期盼。
任誰都知道,要是聖杯戰爭還沒有開始的話,理論上是不可能藉著聖杯聯系上英靈王座的。說是想要現在召喚出Saber,實際上只不過是痴人說夢而已。
如果是在三市居住的那段時間的話,因著那歡樂的環境,衛宮士郎還可以勉強壓下心中的苦楚。但是,到了這形影相依的現在,那深藏在回憶中的淒涼不由得又涌上心頭。
「真丟臉呢。明明昨天才說過不能在回憶中迷失自我」
用力地握緊了拳頭,隨即卻又緩緩的松開了手掌。衛宮士郎自嘲地笑了起來。
沉醉于悲傷之中什麼也不會得到,這是從很久以前就已經得知的事情了。
但是,為什麼自己卻又忍不住要回憶過去?
明明每一次事後都在警告自己不要再犯同樣的事情,但是他卻終究逃月兌不了回憶的折磨。
或許就只有等到那惡劣的游戲結束後,他才能得到真正的救贖吧
:下一章呆毛王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