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個大木箱子之上。首先,是仁宗的十位弟子依次走到箱子旁,各自從中取了一粒蠟丸,然後便是義宗弟子。緊接著是禮宗,智宗,信宗,經宗,之後便輪到了道宗。
金不換跟在道一及眾位師兄身後,小步走向前來,從中抽出了一粒蠟丸,然後回到先前所站位置。待最後的學宗弟子抽完,宗主說道︰「你們可以打開看看了。」
眾弟子紛紛打開,聲音漸躁。
「啊,我是三十一。」
「我是六十七,咦,你是多少?」
「哦,我是七十二。我算算,對手是九號,誰是九號?」
金不換也在隨眾人將手中蠟丸捏碎,展開一看,赫然寫著大大的「參」字
這時八大長老那邊,重義長老眉頭皺了一下,說道︰「肅靜!既然抽簽完成,諸位等會都到我這邊按簽號報上名字,稍後即張榜貼出,你們就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了。現在請宗主訓話。」
原本喧鬧的弟子們听說宗主要出來訓話,立時便安靜下來。乾行宗宗主從座位上站起身,緩步走到眾人面前,朗聲說道︰「諸位,你們都是我乾行宗年輕一代中的英才,是我乾行宗r 後的希望所在。將來,乾行宗八大長老,甚至我這個宗主的位置,都極有可能由你們之中的佼佼者擔當。」
眾弟子听他說的真切,皆是露出激動向往的神s 。
宗主露出和藹的微笑,道︰「當然,若要坐到我身後這些長老的位置,以你們現在的實力還有所欠缺,當加倍努力才行。」
眾人齊聲道︰「是。」
宗主手捋長須,正s 道︰「我乾行宗自創派以來,曾遭逢幾次大劫,然每一次都能安然渡過。所依仗的是甚麼,不是天,不是地,而是人!是咱們乾行宗的每一個人!只要我等j ng心修行,勤奮不殆,則修為必然j ng進,實力自然強大。人強則宗門強,人盛則宗門盛,宗門盛則外敵再不敢侵!所以,乾行宗的將來,全依仗諸位了!諸位切記不可貪逸惡勞,須知業j ng于勤荒于嬉,只有勤勉,方能成就大道!」
眾弟子大聲道︰「謹遵宗主教誨!」
宗主頷首微笑,道︰「好,好。另外還有一件事,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下︰為了鼓勵眾弟子勵志修行,勤勉向道,我與七位長老商量了一下,決定給最後勝出者一個小小的獎勵。」
眾弟子好奇地一個個睜大眼楮,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宗主看著這些年輕的弟子,微笑道︰「這次的獎品,就是三顆三品靈藥‘魚躍丹’了」
「什麼東西?」金不換呆了一下,他從未听說過這個東西,所以忍不住向周圍望去。但見其他師兄臉上皆是激動神往,饒是道一定力深厚,也是微微s 變。
他注意到這些人似乎知道些什麼,靠過去悄悄問道︰「大師兄,三品‘魚躍丹’是甚麼東西?」
道一低聲道︰「‘魚躍丹’是一種靈丹,服之可增進武元修為。三品‘魚躍丹’,武王初境的強者服之,境界立時便可提升三品。」
金不換張大嘴巴,道︰「這麼厲害!要是我服用了,境界又能提升到什麼地步呢?」
道一繼續解釋道︰「境界低于武王,萬萬不可服用,否則非被其內蘊含的豐沛至極的武元活活撐爆!你要知道,但凡靈藥,皆是由武聖強者煉制。武聖強者隨意注入的一絲武元,都能將境界稍低的武者撐為齏粉!」
金不換打了個冷顫,他對‘被武元撐爆’這幾個字眼尤為敏感,不由得有些畏懼,眼中對那丹藥的渴望也如ch o水般退去。
金不換壓低聲音問道︰「大師兄,舉凡靈藥皆由武聖煉制,這‘魚躍丹’也是由武聖煉制的罷?咱們乾行宗有武聖坐鎮?」
道一輕輕搖了搖頭,道︰「武聖強者世間何其稀少,咱們乾行宗自七祖之後,直至今r ,再也沒出現過武聖。」
金不換愈發好奇︰「沒有武聖,那三顆‘魚躍丹’從何而來?」
早在一旁偷听的道三十八此時插嘴說道︰「笨小子,它們肯定是由七祖傳下來的。」他偷瞄了一眼宗主和諸位長老,壓低聲音,道︰「看來這一次宗主和師尊他們似乎是下了大血本了!」
眾人面上都有些古怪,大多數人似乎還暗暗吞著口水,只有金不換絲毫不為所動。
乾行宗宗主停了一會兒,微笑著等眾人議論漸漸平息,方才說道︰「好了,大體上即是如此。你們回去休息一下,明r 一早,大比正式開始。」
眾弟子齊聲行禮告退,走了個干淨。
場間只剩下宗主和各位長老。
宗主劉玄清慢慢收了一直掛在臉上的和藹微笑,目光掃過坐在椅子上的其他七人,道︰「好了,現在只有我們八個人了。」
坐在右邊的智宗長老皺了皺眉,道︰「掌門師兄,你是不是有甚麼話要對我們說?」
宗主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緩緩說道︰「方才,涼州城主派人傳來消息說,有大批北胡的修行者潛入涼州城內,不知是何居心。」
此言一出,眾人微微s 變。
重信長老一拍桌子當先站了起來,怒氣沖沖道︰「這些胡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咱們眼皮底下公然越界犯禁,當我乾行宗是不存在的麼!」
宗主道︰「重信師弟,不要妄動肝火,且先坐下。」重信長老恨恨地甩了下袖子,坐了下去。
重智長老面s 凝重,沉思道︰「咱們與北胡各派數百年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們此次大舉前來,必定有所圖謀。只是,他們圖謀的是什麼?」
突然,他眼中j ng光一閃,作s 道︰「莫非涼州也要有戰事發生?」
宗主嘆了口氣,緩緩地道︰「我也正是擔心此事。」
重義長老咳嗽了一聲,道︰「掌門師兄可要三思,我等皆是修行中人,世俗中的戰爭與咱們有何干系。再說咱們還受著‘世俗之約’,不便插手此事罷?」
重禮長老瞥了他一眼,道︰「二師兄這話不大對罷?」
重義長老「哦?」了一聲,微感不悅地問道︰「三師弟,你倒是說說看我不對在何處?」
重禮長老不去看他,對著宗主說道︰「自從大漢元康皇登基,十數年來,天下烽煙漸起戰事不斷。尤其是三年前的交州珠崖郡一役,不單是有大量的東倭修行者參與其中,據說,甚至還出現了數位不知境界的大武者!」他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既然天下人已視盟約為無物,咱們這邊死守成規又有何用!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別派跑來撒野,滅了大漢國才高興?」
重義長老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三師弟世俗之心太重了罷?且不說有沒有證據證明三年前珠崖郡之戰中有修行者參與,即便有,那也多半是兩國皇室豢養的飛鷹走犬。他們打他們的,咱們憑什麼多事?沒得惹了一身仇家,無故損耗宗門實力。難道你想看到咱們再回到數百年前,萬家尋仇宗門沒落的模樣?」
重經長老馮冬梅听到此處,冷冷地開口說道︰「萬家尋仇時,若無涼州城內的武者相助,乾行宗只怕早已不在了。如今漢帝式微,咱們如何能夠坐視不理。即便不理漢帝,也要還了數百年前欠下涼州城的人情!」
重義長老見馮冬梅亦來駁斥自己,更加惱怒︰「人情,人情,還了數百年也該還清了罷!就拿三年前某個小鎮的滅門一案來說,本是世俗間平常的尋釁仇殺,用世俗勢力斷罪即可,涼州城主卻偏來通知咱們乾行宗,請了老七、老八前去助陣。現在幾個胡人潛了進來,又來請咱們,如此糾纏不清,何r 是個頭!」
王昆與董雲中听他提到自己,兩人對視一眼,更加沉默。
重智長老納悶地看著他,心道二師兄今天是怎麼了,明知道掌門與涼州城主之父交情莫逆,居然還敢出言埋怨,真是大反常態。難道就不怕掌門生氣,給他顏s 看?
果然,他還沒想完,便見宗主臉上怒氣一閃而過。他看了看這些同門師兄弟,然後對重義長老說道︰
「撇開乾行宗身在大漢國內不談,單說與涼州城的關系,亦不是簡單地一句‘還人情’能說得完的。于公,正如六師妹所言,數百年前七祖未出之時,宗門凋敝,若無涼州城相助,現今哪還有乾行宗的存在?單是這一項,就夠咱們永世不忘!再有于私,你我年輕時出走游歷世間,那一次在洛陽與人發生爭執失手被擒,若無趙啟元暗中相助,你我現在多半在洛陽郊外的離墓中躺著!如今他的女兒做了涼州城主,請咱們幫襯些小事,該也不該?」
他端起茶盞,撇了撇茶沫,頭也不抬地道︰「重義師弟,虧你做了近百年的義宗長老,否則,豈不是要六親不認了嗎!」他這話說的已是極重,想來內心也是十分憤怒的。
重義長老被他一番訓斥,臉上皺紋益深,皺紋溝壑間竟有汗光隱隱。他哆嗦著嘴唇道︰「掌門師兄教訓的是,師弟受教了。」
重智長老平r 最為j ng明,連忙鋪個台階緩和氣氛,道︰「重義師兄的擔憂雖是多余,卻也是為宗門長久打算的拳拳之心,掌門師兄不必過責。有掌門師兄在,天下何人敢小覷了咱們乾行宗?」
他攏了攏袖子,繼續道︰「至于這些胡人,掌門師兄心中多半已有應對之策。便請師兄說出來,大家也好一同參詳。」
宗主靜了靜心,沉吟了一下,才道︰「咱們乾行宗中年輕才俊雖多,但多數都未外出修煉過。所以我想著,趁著這次宗門大比的機會,將前五名的弟子,一起派出前往涼州城。一方面可以阻止胡人窺視,另一方面也可歷練歷練,長長見識。眾位以為如何?」
諸人一齊點頭,重義長老首先道︰「掌門師兄明鑒萬里,說的極是。」
宗主看了他一眼,對眾人道︰「既如此,諸位是都沒有意見了。」
眾人皆點頭稱是。
宗主道︰「好,那就如此決定了。大家散了罷。」
各位長老都站起身,向宗主行了一禮,各自散去。
翌r ,吃過早飯,乾行宗眾弟子都來到演武場上,一眼望去,人海茫茫,摩肩接踵,喧囂非凡。
不知何時,廣闊的演武場上已然豎起了八座高台。高台皆以腰粗的巨木壘成,彼此之間相距十幾丈遠,呈八卦方位排列。在南方「乾」字位台下,一張兩丈高的大紅榜聳然而立,上面用碩大的金字寫出了參加比賽的諸弟子簽號、名字。
此刻台下前後已是人山人海,眾多弟子皆等著比賽開始。
道宗十名弟子聚在一處,听著王昆的訓話。
王昆道︰「等會兒大比就要開始了,你們要爭氣些,曉得了麼?」
「是。」眾人齊聲道。
王昆轉頭看向金不換,眼中j ng芒閃爍,金不換有些心虛,不敢與他對視,只得低下頭去。
「老ど,」王昆喊了他一聲。
金不換連忙應道︰「弟子在。」
王昆沉吟了一下,道︰「你只有武徒二品的修為罷?」其實他也不確定,所以心中很是疑惑,故有此一問。以他堂堂武皇境界的大武者,竟然無法覺察出金不換的真實境界,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若非天天見到,他甚至有理由懷疑金不換偷師別派!然而金不換在他眼皮底下挑了三年水,是不可能偷師的,他只能將這怪異現象歸結于「恩賜」所致。
金不換不知道他想了這麼多,恭敬答道︰「回稟師尊,弟子正是武徒二品的修為。」
王昆「嗯」了一聲,道︰「你修行時間尚短能有此境界,這等修行速度,也不慢了。只是比起其他人,仍是不敵。所以待會兒上台不必逞強,做做樣子便下來罷。」
他又對眾人說道︰「你們也是一樣。為師不強求名次,但求毫發無傷。」
眾人應了一聲。
王昆點了點頭,轉身向台下走去,眾人緊隨其後,逐漸融入了人群之中。
「當」,一聲清脆的鐘聲傳來,令所有弟子j ng神為之一振,一時間原本喧囂的演武場上頓時安靜下來。
只見在南方的「乾」字台上,宗主的身影憑空顯現。宗主向前走出一步,環顧著台下無數弟子,朗聲說道︰「比試開始!」
說著,他袖袍一拂,登時鐘聲再度響起,「當當當當」直上九霄。
宗主飄然而下,比試正式開始。
八十人比試,八座擂台,自然要分作五批。而在第一批十六人中,道宗卻有兩名弟子上場比試,分別是三號金不換與八號馬懷德(道十三)。
金不換在東方「離」字台上,馬懷德在東北「震」字台上,是以道宗眾人站在二台之間,正好可以同時觀看兩台上的情況。
馬懷德的對手是禮宗的一名弟子,姓蒯名朋,此刻已經站立台上等候。而台下也圍了上百名禮宗的其他弟子,齊聲為他吶喊助威。相比之下,道宗顯得很是蕭條。
馬懷德分開眾人走到台下,一躍而上,與蒯朋相距一丈,拱手道︰「請蒯師兄賜教。」
蒯朋微笑著還禮道︰「賜教不敢當,還望馬師兄手下留情。」
說著他退後一步,右手一展,一團深綠s 火光凝現,護在胸前。
台下觀戰的道一皺眉自語道︰「蒯朋的境界為武師,而十三師弟只有武士九品,此戰必敗。」他又看向「離」字位的金不換,點點頭道︰「幸虧小師弟的對手是八師叔的弟子,否則也是必敗。」
這時台上一聲鐘聲響起,八座台上的比試同時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