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尺。」玄雨凝視著身前緊緊依偎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耀眼的神采,手中玉尺緩緩抬起,隨著她的手臂一寸一寸的抬高,她周身的光芒,越來越盛,恍若天際的驕陽,驀然降臨到這人間。
這一尺之威,即便是自己二人全力以赴也是擋不住吧。
慕容晴雪微笑著望著身前的如山劍芒,卻沒有絲毫的擔憂驚恐之s ,緊緊的依偎在蕭天玄的身前,霜華神劍泛著淡淡的微光,在那鋪天蓋地的藍光面前,顯得那麼的渺小黯淡。
然而她,卻是寸步不退,劍尖前指。
「下一擊,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丫頭,你現在離去的話,我不攔你。」玄雨凝視著蕭天玄,忽然開口冷聲說道。
慕容晴雪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嘴角泛著溫柔的笑意,神s 溫柔而堅定。
「那個重傷的小子。」玄雨深深的看了慕容晴雪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淡不可查的哀傷,轉頭對著蕭天玄冷冷的開口說道。
「留下這丫頭,你下山去,我不僅留你x ng命,你身上的傷,我也會幫你治好。」玄雨眼中閃爍著莫測的光華,淡淡的朝著蕭天玄說道。
蕭天玄卻是微微一笑,抬起頭望了他一眼,緊緊握住身邊玉人的手掌,高聲笑道︰「我絕不丟下她,要死,便一起死罷了。」
他轉身微笑的看著她,望著她迷離微笑的臉龐,輕輕攏了攏她額前被山風吹亂的發絲。
「哈哈哈哈。」玄雨忽然狀若癲狂的大笑起來,他手中的神尺銳利尖嘯,發出陣陣刺耳的銳響,四周殷紅如血的曼珠沙華也隨著她狂亂的笑聲碎裂飛旋,飛旋到半空中散落紛飛,淡淡的紅s 花瓣片片落下,在這片天地中,下起了一場紛亂而哀傷的花雨。
「好!好!好!」她連說了三個好字,手中那毀天滅地的一擊呼嘯著飛上無盡虛空,在虛空中留下淡淡的藍光,轟然消散炸碎。
「好一個情深似海,好一個生死不棄。」玄雨瘋狂的笑著,略略憔悴的臉上,帶著無盡的悲涼與哀傷。
蕭天玄心頭一震,不知道為什麼身前這個古怪的師叔會突然如同發瘋一般,心中微微擔憂,想要上前一步,卻被慕容晴雪用力拉住,朝著他微微的搖搖頭。
許久許久,那散落紛飛的血s 花瓣鋪滿了這片空曠的草地,像是染上了點點嫣紅的鮮血一般,一片一片,淒艷而憂傷。
玄雨緩緩止住了笑容,無聲的望向頭上的無盡蒼穹,俏麗的臉上,不知何時已是淚落兩行,眼神朦朧飄忽,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蕭天玄望著那詭異難測的玄雨師叔,清晰的感受著她的悲傷,心中忽然想道︰「也許是誰傷了她吧,百年光y n,一個人獨居荒山,那其間的滋味,又怎會好受。」
「你們上前來。」她忽然輕輕的低下頭來,望向身前的兩人,神s 間,卻已是大轉柔和,蕭天玄雖然心下踹踹,但還是依言被慕容晴雪攙扶著走上前去。
「你叫什麼名字?」玄雨平靜的望著身前的兩人,淡淡的問道。
「晚輩蕭天玄,這位是我師姐慕容晴雪。」蕭天玄望著神s 平靜的玄雨,輕聲說道。
「蕭天玄……天玄……玄天……」玄雨輕輕的念道,抬起頭來望向蕭天玄,玉手揮舞,淡淡的白光將蕭天玄籠罩住,蕭天玄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反抗,卻被慕容晴雪輕輕的制止了。
「這是我玉霄宮中的‘凝神歸元’,師叔在幫你療傷。」听得慕容晴雪的話語,蕭天玄終于放松下來,任由那淡淡白光將自己包裹住,一陣一陣溫暖柔和的感覺不斷向他襲來,他不禁有種昏昏y 睡的感覺,心知此刻是自己運氣療傷的絕佳時刻,眼見玄雨已然沒了敵意,他便安心的盤坐下來,一遍一遍不斷的運氣療傷,修復自己受創的身體。
玄雨望著安靜盤坐的蕭天玄,眼中閃過一絲異s ,繼而轉頭對著慕容晴雪說道︰「慕容丫頭,你隨我進來。」
「可是……」慕容晴雪遲疑的看了蕭天玄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之s 。
「他需要的是好好運氣療養,放心吧,我止水峰不敢有人來搗亂。你現在跟我好好說說玉霄宮這些年來的事情。」玄雨望著慕容晴雪,淡淡的說道。
「是,師叔。」慕容晴雪輕輕的點了點頭,依依不舍的看了蕭天玄一眼,才跟著玄雨走進了那竹屋之中。
「適才那少年說你們是玄空門下,可是真的?」玄雨回到屋中坐下,望著站在房中心神不寧的慕容晴雪,淡淡的開口問道。
「確是玄空師伯門下。」慕容晴雪輕輕的點點頭,說道。
「你既是他門下,為何稱他為師伯。」玄雨眉頭一皺,有些不解的望向慕容晴雪。
「因為……因為……」慕容晴雪緊緊壓著下唇,似乎是在回憶某些往事,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抖,臉上浮現出悔恨悲痛之s 。
迷蒙中,一聲聲尖銳的諷刺輕笑在她耳邊不斷回響,不斷的嘲笑著她。她緊緊的閉上眼捂著耳朵,猛烈的搖頭,臉s 瞬間蒼白。
忽然一道清涼的氣流傳遍她的全身,她心神一輕,耳邊紛雜的聲音瞬間消失,輕輕地睜開眼楮,卻見玄雨正扣住她的脈門,淡淡的j ng純元力不斷的舒展,卻是玄雨對著自己施展了「清心咒」,讓自己紛亂的心緒平靜下來。
「你原來的師父是誰?」玄雨眼看著慕容晴雪恢復了平靜,方才松開手,輕聲開口問道。
「是玄天,玄天師尊。」慕容晴雪微微低下頭,似是不願提起這個名字,眼神朦朧而哀傷,聲音雖然平淡,卻帶著淡淡的顫抖。
「原來是玄天師弟,他的事情,近些年來我也听說。」玄雨凝視著慕容晴雪,眼神中閃過淡淡的憐愛之s ,輕輕模了模她如絲緞般亮麗柔滑的長發,輕輕嘆道。
「如果是玄天遺命,那玄空收你為徒,也算是情理之中了,只是你,為何不叫玄空為師父。」玄雨拉著慕容晴雪在床邊坐下,神s 柔和,輕聲說道。
慕容晴雪微微泛紅的雙眼緊緊的盯著地面,許久才幽幽的說道︰「我對不起師父,他怨我也好,罵我也好,甚至殺了我。可是我……我……我不想離開他。」
玄雨望著慕容晴雪微微瑟縮的身體,瘦弱的肩膀上,似是背負著無數沉重的往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憐惜的望著她,像是忽然想起了當年的自己,自己當年何嘗不是和她一樣,想要那一個人永遠也不離開。
可是終究命運無常,那個人終究還是離開了,永遠永遠沒有再回來過。
百年來,她甘願自我放逐,不也是對命運無力的放抗麼。
她輕輕的嘆息,伸手抱住身邊顫抖的慕容晴雪,輕輕的安慰。
她們都一樣,所求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和溫暖罷了。
「孩子,往事俱沉,又何必每天苦苦回憶。」她柔聲的安慰她,卻忽然微微苦笑,叫別人放下,可是自己,又何曾放下過片刻。
「對不起,師叔。」慕容晴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掙月兌開來,低頭歉聲說道。
「孩子,不要苦了自己,你現在有了關心你愛護你的人,要好好珍惜才是。」玄雨憐愛的望著慕容晴雪,輕聲說道。
「可是……」慕容晴雪遲疑了一下,凝視著玄雨,那淡淡憐愛的眼神,溫暖柔和,就好像慈愛的母親一樣。
她傷痕累累的內心,忽然一顫,終于忍不住撲到玄雨的懷中,放聲痛哭,哽咽的說出了她從來不敢在人前說出的那句話。
玄雨瞬間臉s 大變,緊緊的抱住慕容晴雪,用力的握緊了自己縴巧的玉手,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驚恐憤怒之s ,顫聲道︰「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