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庚回到寢宮,剛換洗過,他的娘唐夫人已急沖沖的趕來,見了他的面就呵斥道︰「你在朝堂上說了什麼?」武庚有點懷疑這個時代是不是有手機通話,不然她的消息怎來得這麼快?應道︰「隨便說了一些。」
唐夫人狠狠的點著他的頭,罵道︰「你這不爭氣的東西,從哪听來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武庚再次被呵斥,納悶道︰「其他的穿越人士一發王霸之氣就眾生俯首,怎輪到我了,卻被從頭到尾罵了個灰頭土臉?」嘴上道︰「自己想的。」
唐夫人道︰「你把當朝的貴戚全都得罪了,你知不知道?」
武庚驚得起身,他實在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嘀咕道︰「你怎麼知道的?」
唐夫人氣得是渾身發顫,道︰「是姜王後與我說的。」她直端端的坐在案幾,道︰「娘不求你去爭什麼王位,但總要保得平平安安的,你這麼一鬧,唉!你快把娘氣死!」
武庚替她拍拍後背,低聲道︰「娘,我以後……」
唐夫人沒好氣的道︰「還有以後?明日還不知你父王會如何罰你,不行!我得先去向你父王求求情。」說著,丟下武庚,急沖沖的走了。
武庚被連番呵斥,氣悶得很,見得四名女奴垂首立在一邊,大氣不敢出一口,生怕呼吸聲大些,也會惹得他發怒。
武庚沒好氣的起身道︰「你們都過來!」
四女同時下跪,不住的磕頭。
小霜壯著膽道︰「王子!與奴無關的!不要打!」
武庚見四女怕成這樣,深呼口氣,暗道︰「四個小美人,老子玩還來不及,怎舍得打?」
他見四女還在磕頭,忙道︰「誰說要打你們?都過來!」四女見他承諾不打,才怯生生的來到他的案幾前。
武庚把玩著放在案幾上一個看似酒杯的青銅物,呆呆的望著,自言自語的道︰「我做錯了?怎他們一個個的都針對我?」四女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接口。
還是小霜膽子大些,輕聲道︰「王子,諸臣針對你不是一日兩日了。」
武庚訝道︰「原來是武庚的錯,他拍拍走人,留著老子替他背黑鍋。」
小霜不明白他的話,睜著大大的眼楮,愕然道︰「王子?」
武庚失笑道︰「他們為什麼針對我?」
小霜道︰「王子和王子祿是大王唯一的兩個兒子……下面的,奴不敢說!」
武庚一听原來是兩子爭位,也難怪姜王後和王子祿不給他好臉色看,隨即生出忿忿不平︰「看紂王精神抖擻的樣兒,最起碼也有二十年可活,老子不是要被打壓二十年?不要人活了?武王什麼時候打進朝歌來?」他轉念又道︰「他現在打進來,老子還是前朝余孽,封個屁的侯。」
他胡思亂想間,輕聲咳嗽著。小霜善解人意,上前替他輕輕的錘著背。
武庚打望其他諸女是一動不動,對小霜這女奴是大有好感,揮手令三女退下。
小霜垂著頭,羞澀的等著他的再一次恩寵。武庚拉過她,橫放在膝上,不理她的驚呼,‘啪啪’打了兩下。
小霜嚇得不住的掙扎,嬌呼道︰「王子!」
武庚將她翻過來,捏捏她粉女敕的小臉,道︰「知不知為什麼罰你?」小霜茫然的搖頭,武庚笑道︰「我交代過不許奴來奴去的,你說了兩次,便打兩下,再說還要打。」
小霜听著他略帶柔情的話,溫柔的將頭貼著他寬闊的胸膛,道︰「王子,你怎與以前不同了?」武庚撫摩著她的小臉,慨然道︰「以前經常打你?」小霜輕咬著嘴唇,道︰「是!以前王子的脾氣不大好,喜歡拿……我們出氣。」
武庚見她敢怒不敢說的樣兒,想是之前定受過不少的委屈,嘆道︰「你恨我?」
小霜輕輕搖頭道︰「不恨!我明白王子的處境,王子祿他有姜國、聞太師、比干那些人撐腰,而王子你沒有後台,時常被他打壓著,心情也不好。或許找我出出氣,不會氣壞了身子。」
武庚怔怔的望著她,還是首次覺得與她有除了床上之外的交流,她的溫柔和體貼令武庚是心生暖意,微笑道︰「你很善解人意,我以後不會再打你。」
小霜也不知他說的能不能做到,仍是面帶幸福的點點頭。
軍士來報,衛臣惡來求見。武庚想著這個惡來今日替自己背了大黑鍋,生出些些愧疚,忙令人傳他入內。
惡來入得他的寢宮,恭敬的行禮,小霜則熟練的替二人斟滿清酒。
武庚揮手令他入坐,道︰「惡來,是我連累了你,先敬你。」兩人齊齊飲過,酒一入口,武庚眉頭一皺,這酒跟21世紀的不同,竟帶著酸味,濃度也不高,難怪古人能一碗一碗的干,換成白酒去試試?(商朝的酒是水果、糧食發酵而成,一般來說具有酸味)
惡來豁達的道︰「王子的一番話見解深刻,換作臣定是說不出的,說來那些老頭子還是抬高了臣,哈哈!」
惡來心胸開闊,談笑風聲,武庚覺得他是甚合口味,忙道︰「隨口胡說而已!」
惡來止笑,正容道︰「王子,那些話,你我說,甚至去和大王說,都不會錯!但,在朝堂之上是不能說的!」
武庚也是後悔,更擔心明日紂王的責罰,忙虛心請教道︰「不說也說了,我該怎麼做?」
小霜再次替二人斟滿酒,惡來回敬他一次,飲過方道︰「臣……」
武庚想著在這斗來斗去的王宮沒個出主意的人可不行,必須得拉攏惡來乘同一條船,忙拉著他的手,道︰「別什麼臣不臣,你我兄弟相稱。」
惡來驚道︰「王子在說笑?臣不敢!」武庚不耐煩與他客套,他不知古時的結拜是什麼手續,來至惡來身前,握著手,正容道︰「同飲一盞,你我便是兄弟。」不待惡來拒絕,忙將酒飲盡,道︰「你不喝便是掃我的臉!」惡來推辭不得,與他飲了。
武庚將酒器重重的放在案幾,道︰「從今以後,你我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惡來大哥!」
惡來有些受寵若驚的望著他,見他的言行出自真誠,不似作偽,便道︰「既是王子有心,臣……我……便認了。」
武庚與他結拜過,坐回他的位,道︰「請大哥教我。」
惡來目光閃爍的望著他,道︰「王子有多大的志向?」
武庚暗道︰「當了紂王的兒子,不被王子祿給害死,就得被武王給殺了,能活命都不錯了,還學人談什麼志向?」他嘴上卻不能這麼說,想著該說句什麼話來震震他,以免被他給小瞧了。
他回憶著不知從哪听來的一句話,起身指著天,說出他的豪言壯語︰「大丈夫生于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聲震寢居,小霜驚喜交加的望著他,不知這本是文文弱弱、只知貪戀女人身子的王子,怎會口出這麼激昂的話來。
惡來怔怔的望著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會是二王子武庚。武庚見得二人的反應,暗喜道︰「被老子給震住了吧!這算不算王霸之氣?」
惡來試探著道︰「王子真有如此遠大的志向?」
武庚故作深沉的坐回,仰頭飲盡一盞酒,以壯聲勢,再將酒具狠狠的扔在地,架勢作夠,才沉聲道︰「總不能像螞蟻,哦,不,螻蟻一樣活著,任人欺負。」
惡來起身肅然的盯著他,道︰「我有一話,不知當不當說。」
武庚道︰「說!」惡來道︰「王子在朝堂,時時被人打壓、算計著,定不會有出頭之日,請王子去軍營鍛煉!」
武庚對打仗行軍是一竅不通,想來軍營的生活也不可能太過悠閑。平心而論,他願留在這寢居,日日有女人摟著便心滿意足,不願去軍營受苦。
他忙搖手推月兌道︰「我不懂治軍,去了也是添亂。」
惡來皺皺眉,沉聲道︰「不會可以學,誰是生來便會的?」
武庚被他一再緊逼,想說不去,又找不著冠冕堂皇的理由,為難的道︰「你來與我說說大商軍的情況。」
惡來見他似有興趣知道軍營之事,忙道︰「大商的軍力分為常備軍和臨戰募兵,其中常備軍是出戰的主力。」
武庚插話道︰「募兵是不是臨時招平民來打仗?」
惡來道︰「是,也不全是。大商軍制,能被募兵參與作戰的都是國人,出征時自帶兵器。」武庚連忙請教,惡來一一解釋︰
商朝的平民分為三類,國人、野人、奴隸。居住在都城里,叫‘國人’,國人有嚴格的戶丁審查,平日從事行商、青銅鑄造等等城中雜活。國人不負擔租稅只負擔軍賦和兵役。平時向商王或分封領主交納少量錢財和糧食作為軍費,王宮、貴人府中缺人、大軍出征都是從國人中征調,並給予俸祿作補償。國人也叫‘武夫’或‘士’。住在野外的平民,也叫‘野人’,野人僅給領主耕種井田和服其他雜役的義務。身份最低為奴隸,無人身自由,須終生供主人驅使,勞作所得也歸主人所有。
武庚好不容易將這些消化了,又問道︰「大商的常備軍有多少?」
惡來耐心的道︰「常備軍共分五軍,王軍、北地軍、東府軍、南楚軍和西河軍。」
他見武庚一臉的茫然,詳細的解釋道︰「王軍是大王的直屬軍,共三萬人,裝備、素質都在商軍中居首,平日駐扎在朝歌城四周的軍營和要塞;北地軍,一萬人,由聞太師統帥,對抗北方游牧民族鬼方和義渠,乃是商軍中除王軍外最為精銳的一支邊防軍;東府軍,一萬人,由王子祿率領,與姜國勢力連成一線,防御東面的勁敵東夷族;西河軍,五千人,西河是宰尹比干的封地(林氏的祖籍在西河),與渭水平原上的崇國呼應,防御西面的西戎和周人;南楚軍,五千人,由雷虎率領,聯絡大商與有蘇國,防御東南方向的淮夷族;除了王軍,還有守衛朝歌的親軍,五千人,由我率領。」
武庚是牢記在心,難怪王子祿權勢滔天,氣焰不可一世,支持他的勢力擁有的軍隊竟達兩萬五千人,與王軍是不相上下。而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加上個惡來,也才五千人,與王子祿作對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不由的嘆道︰「你是令我去王軍鍛煉?」
惡來搖頭道︰「不!大商以軍功為上,王軍的職責是守衛都城朝歌,平日不會有立功的機會。」
武庚愕然道︰「那去哪?」想著四大邊防軍中,多數都是王子祿一黨的,唯一有機會的可能是南楚軍,試探著道︰「南楚軍?」
惡來見他終是明白,微笑著點頭道︰「是!」
武庚道︰「那個雷虎去哪?」
惡來道︰「中卿商容年老,已請示大王告老還鄉,朝中的官位會有變動,會將雷虎招入朝歌任職。」他是掌管商王親軍的衛臣,平日與大王親近,消息自是不少。
武庚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會站在自己一方,無論從勢力還是才能來看,自己與王子祿也是天壤之別,只要是有正常判斷力的人都會選擇追隨王子祿。
他在寢居內來回的踱著步,不時的瞥著惡來。
惡來端坐在位,一盞一盞的飲酒,似並未察覺到他的疑心,小霜則一盞一盞的替他斟酒。
寢居內寂靜無聲,還是武庚打破沉默︰「為什麼支持我。」
惡來見他終于問出口,放下酒盞,沉聲道︰「你的那番話是深得我心,給平民卿士入朝為官的機會,才能廣納賢才。」
武庚卻不盡信,誰會憑一、兩句便來投*你?做的還是事關前途命運的大買賣。
惡來見他不信,又補充道︰「其次是……」他欲言又止,瞥過小霜一眼,小霜識趣的起身,便要離開。
武庚以手按著她,道︰「她是我的女人,沒什麼信不過的,有話直說!」小霜是按奈不住欣喜的望著他,溫順的再次坐回。
惡來道︰「是家父飛廉與聞仲有嫌隙,被賦閑在家。」武庚終是明白過來,飛廉、惡來兩父子選擇投*他,也是為謀求出路。
他微笑道︰「惡來大哥,你父與聞太師有什麼仇?」
惡來恨恨的道︰「政見不合。」見武庚在凝神傾听,繼續道︰「便是大商征戰後的俘虜,父上提議將軍俘收為己用,而聞太師他……認為該盡數誅殺,以絕後患。」
武庚愕然道︰「殺俘虜?那怎麼行?」在他印象中只有那個叫人屠的白起做過這種事,以他在21世紀的眼光來看,俘虜不僅不能殺,還該優待,不然怎麼體現人權和人道主義。
惡來見他支持父上的政見,微覺欣慰,道︰「聞太師之言不無道理,境內也發生過幾次俘虜為亂的例子,我父上便被罷官遣回封地。」
武庚在此點上與飛廉是同一戰線,只是一時也想不到解決的法子。他疑心盡去,釋然的坐回位,道︰「惡來大哥,容我想想!」
惡來也不過分的緊逼,恭敬的行禮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