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虛耗了半個小時,她才回到淺水別墅,這里是作為她和黎軒的婚房,可這棟別墅卻是在她名下的,當然了,這是黎老爺子給她的恩賜。
回到房間,一如去新加坡時候的凌亂,白色和紅色的花瓣已經干枯,她將窗戶全部打開,大風灌了進來,花瓣伴隨著藍色的窗簾漫天飛舞,好似一片花海。
她低低的笑出聲來,將室內收拾妥當。拿出手機,按了開機鍵,未接電話和短信都是來自于一個人︰肖筱。
清冷的月光透過小窗映射到小屋的冷硬地板上,一個清瘦的女子蜷縮在房間的一角,低聲哭泣,手腕上的傷口被草草的包扎著,手腕處隱隱還有血跡透過白色的紗布暈染開來。
她下車,對他口中的「感情」兩字嗤之以鼻,可又無話可說,只好揮手道別。
剛站定,就听到一陣爽朗笑聲,「我听說女人總有那麼幾天煩惱期,我能理解,上車吧,我載你回去。」
莫繁將一只小鏡子遞到她跟前,嘲諷道,「自殺未遂的模樣,實在不美麗。」
可黎老爺子對她好,完全是因為黎軒。
可面對凌心悠,他卻有的是耐心。
「我知道,你放心,素素應該不會威脅到你和黎軒之間的感情。」
門鈴響了,她看了看時間,正好是自己和家具城預約的時間,忙去開門……
她視而不見,撇過頭去繼續往前走。
甫一進門,就見黎軒立在窗邊,冷冷的扔給了她一句,「綠茶婊就是有本事,婚後還能勾搭上葉添。」
他葉添自小受的都是眾星拱月的待遇,何曾受到如此輕視?此時真想要一踩油門,呼嘯而去。
她苦澀的笑了笑,說︰「肖筱,你可以幫我弄一種藥嗎?」
「素素的性子就像是小孩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他忍不住替素素解釋,還寬慰了她幾句。
心神控制不住的激動,可當眼神瞥到垃圾桶里的床單時,她才如夢初醒,大力將他推開,挺直腰板,「送去垃圾場!」
她走了許久,直到感到雙腿發軟,方才立在路邊招計程車,一轉頭,恰好看到坐在紅色法拉利中的俊美男人,她愣了愣,心想,還是法拉利適合這種擅長張揚的男人。
公交站的雨棚下站滿了人,他開了這麼一輛招搖的車,又說出這種話來,所有人都開始向他側目,她不由得臉部泛起紅暈來。
「听我的,搬走換新的。」她抱著一張床單下來,這張床單,染滿了她的鮮血,那晚,她承歡在他的身下,脊背上被玫瑰花梗刺出殷殷鮮血。
氣血上涌到腦門,心中頓時有股火氣在騰騰的上竄,這個該死的魚腦袋!
她的身子前傾,附耳對肖筱說出了兩個字的藥名。
一雙血紅色的高跟鞋映入女子的視線,女子方才緩慢抬頭,看向來人。
「白露,一個小小的胃癌就把你打垮了?你真的舍得將你五歲的兒子孤單單的留在世上。」「這些你就不用管了,你把藥弄到就行。」
借著清冷的月光,她勉強能夠看清楚來人的面龐,當看清後,不禁捂嘴輕呼,「是你,莫繁……」
她沒理會,徑直往前走著,嘴角垮了下來,周身一陣陣發冷。
他往後一看,後面的車輛已經排成長龍,緩緩笑道,「心悠,你再不上車,我能讓你永遠坐不上車喲,你自己考慮看看,不要逼我喲。」
「算了贏了!」她說的咬牙切齒。然已干子。
他的手繞起她的一撮頭發,狠戾一拽,「沒有我黎軒,你能擁有這棟別墅嘛,你以為老爺子憑什麼高看你!」
她看著冷清的屋子,陷入了一片迷亂中。
他倚在櫥櫃上,就看到有工人陸陸續續上樓,將一張豪華雙人床搬了下來,一時之間,他覺得有些眼熟,等詢問過佣人才知道,那就是他們的婚床。
白露垂眸,低聲問︰「是你救了我?為什麼要救我!多此一舉,你明明知道,我不會再為青幫服務了。」
公交車慢慢行駛過來,車道被葉添佔據,司機不耐煩的在後面按著喇叭。
「本來就是我贏了。」他認真的說,表情卻是再無賴不過了。
她的婚宴上,葉添憑借著一張好嘴皮,將所有的賓客哄得團團轉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她覺得,這種男人,她惹不起。
和肖筱告別,她沒有坐車回淺水別墅,反而沿著街角緩緩往前走,一陣冷風吹過,她有些冷,攏了攏單薄的衣衫,依舊不疾不徐的走著。
「心悠,你可要想明白,這種藥都是有副作用的,弄不好,還是會出人命的。」
她無言以對,黎軒說的很對,沒有黎老爺子的扶持,她哪能擁有這些。
他抱臂看向她,只見她雪白的牙齒咬著鮮艷欲滴的唇瓣,抓著床單的手青筋暴起,神情淡漠,倏爾,她猛地閉起眼楮,雙手一松,狠狠的將床單扔進了垃圾桶。
她顧及到脊背上未痊愈的傷,不敢淋雨,舉起包快步向著一旁的公交站跑去。
車子停在淺水別墅的時候,雨水已經停了,她指著叢林掩映處的那輛瑪莎拉蒂,「把你的寶貝妹妹帶回去吧,也勸勸她,不要再執迷了,黎軒他真心不喜歡她那款的。」
她明白,葉添送她回來的全過程,全部都落在了他的眼底。
「你們都住手!搬回去!」他冷厲的氣勢讓所有的工人身子一顫,不知該如何動作。
白露驚恐地搖頭,始終不敢直視鏡子里的自己,她真的怕被自己此時的丑陋給刺激到,莫繁卻偏偏不讓她如意,強硬的掰著她的頭強迫她去看,白露閉著眼楮,連連搖頭。
葉添開著車默默跟在她身後,看著她滿目無神的走著,生怕她被大風一吹便倒下了。
肖筱鬧了這樣一頓,還能得到這種恩賜,實在喜出望外,對黎軒的印象也有了轉變,還調侃凌心悠嫁給黎軒也是誤打誤撞,成就了好事一樁。
黎軒嫌棄葉素素能笑能忍又能裝,還諷刺葉素素是「白蓮花」一朵,葉素素,恐怕這輩子都不能入他的眼了吧。
肖筱听到這兩個字眼,眼楮瞪得渾圓,一臉的不可思議,半天後,她才訥訥開口,眨著星星眼問︰「心悠,你找這個干嘛,難道你……還是,黎少在那方面有問題?」
她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撇撇嘴,諷刺道,「你還是回家看好自家妹妹吧,別讓她在我家附近亂轉,守株待兔。」她今天出門的時候,恰好看到葉素素開了一輛瑪莎拉蒂在淺水別墅附近轉悠。她當時真想要告訴她一聲,黎軒不在,別白費心機。
原來,在婚宴結束後,黎軒便吩咐了羅翔將她放走,只是命令她暫時不能和凌心悠聯系。
想起葉素素也是在淺水別墅晃悠,她也毫不示弱,「黎少反正也是魅力無敵,惹得葉家大小姐在這里苦守一天!」
「憑這棟別墅在我名下!」她揚起頭對他,想到這棟別墅屬于她,她就分外的硬氣。
「你憑什麼!」
「我怕,我怕胃癌消耗掉我所有的美麗,我怕我丑陋的死去,我怕得要死。」zVXC。
「沒事,我有分寸。」黎軒曾對她用過,這次,她用在自己身上,難道不行?
看到這些,她心安了許多,黎軒沒有食言,放了肖筱一馬。等到真正和肖筱見面,她才弄清楚真正的情況。
本以為能夠好好相處,可面對他的冷嘲熱諷,她真的做不到罵不還口,她也是個人,也有自己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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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筱沒問是什麼藥,便拍拍胸脯,應聲承下。
他彎了彎唇,走近她,右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他湊近她,「你想把我們的大床送到哪里去?你想再去跟哪個男人翻雲覆雨?」
晴好的天氣,突然間烏雲密布,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他拽起她的手,硬生生塞給她一張請柬,「明天的拍賣會,一起。」說罷,便轉身走人。
她瞬時氣結,扭頭便看向窗外。
她實在不堪忍受著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和指點,狠狠的說了一句「算你狠」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的親近讓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鼻端全是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他靠的太近,近到他暖熱的呼吸都噴到了她的臉上。
莫繁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擊出點點聲音,半天後,才說︰「白露,你沒看錯,是我,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我當初也像你一樣以為自己會死,可沒想到,我像你一樣,來到了這里。」
他開車停到她的面前,將手臂搭在車窗上,揚揚眉,促狹道,「上車吧。」
她的手悄悄往自己後背一探,狠狠一按,隱隱還有刺痛感傳來,她心想,若是將當晚的玫瑰酷刑告訴肖筱,肖筱會不會推翻這些想法。
「古典美人白露,你的自信哪里去了?你到底是輸給了胃癌,還是輸給了愛情,實話跟你說了吧,你根本沒得胃癌,只是小小的胃潰瘍,誤導你,只是老大給你的一點點小教訓,還有,引蛇出洞,老大的目標,一直是黎軒!」
白露的眸子在倏然間瞪大,「你,你在說什麼!」
一張DNA鑒定書飄到她的腳下,耳邊傳來莫繁如魔鬼一般的鬼魅聲,「帶著它,去找黎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