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心悠疑惑的望著蘇伊離開的背影,房子的主人不在了,她只好留下來看著房間,兜兜轉轉,她看到案幾的不遠處擺了一張照片,正是蘇伊放在錢包里的那張。
蘇伊的學生時代,後面還有個模糊的男子。
這個男子,肯定是蘇伊喜歡的人,她想。
「嗯。」她微微斂目,一時之間,她似乎承受不住他的柔情。
看來,他當時被凌心悠氣的不行,才會把手機摔成這樣子。
她從蘇伊那邊得知,黎軒在這里忙的團團轉,她不禁月復誹,為了那個百合妹紙忙吧。
他睜開眼楮,見她背對著他,不由得心中惱火,「你會躺麼?別逼著我動手。」
她笑,「我並非有志于此。」再做糾纏也是無益,她晃了晃手中的項鏈,道,「謝謝你,慷慨的紳士。」
他臉上的笑意越發擴大,「我不介意,你都不介意我的年齡,我何必挑剔你的婚姻狀態,凌小姐,我追求一切美好的東西,你就是其中的一樣。」
「三秒鐘!你沒有躺在我身側,後果很嚴重!」他心中惱怒,伸手探了探手邊,只有手機,慍怒之際,隨手將手邊的手機扔了出去,手機在地上翻滾了幾下便停住。
她這才發現,他住的是寬闊豪華無比的雙人間,可她似乎是沒有弄懂他的意思,怔愣著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她實在不明白他想做什麼,用最短的時間找出身份證和戶口本,尾隨著他出門。
她也被他這種暴戾的態度惹怒,腦子一時之間無法思考,不禁以怒氣回應他,「你怎麼知道我夢里都是離婚呢!」
和他相對,她都覺得累,實在不想和他斗嘴皮子,只好挪步到他床邊,說︰「黎軒,和你說話,讓我覺得很累,我不想和你爭,你有什麼說什麼,我不想跟你繞。」
拿起冰冷的水果刀,用著紙巾輕輕擦拭,反復磨蹭,「軒,原諒我,我真的無法獨自生活在這個世上,對不起。」
她側眼看他,問︰「為什麼?」身份證,戶口本,他到底想要做什麼,除了離婚,還能做什麼。
無所謂!
不等季斯爵說話,她就搶先一步說︰「項鏈還你!」
他嗤笑,這聲「阿軒」,叫的實在肉麻,在這世上,一直喊他阿軒的只有爺爺,現在凌心悠喊起來,雖然是別有一番韻味,可細听之下,只剩下諷刺。
他的手勁逐漸在她胳膊上加大,狠戾對她,「好,好,你總算吐真言了,你就是這樣期待和我離婚?凌心悠,做夢都不會離的,你死了這條心!」
「你!」
「好啊,勇氣可嘉,謝謝你,黎太太。」
她氣的抓狂,看來這人根本不知道她和黎軒的關系,卻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可又想到,自己明天就要離開這里,他又是定居新加坡,以後遇見的機會渺茫,也沒有必要多說,只好將名片拿到手中,道,「謝謝,我很榮幸。」
「我對你的2088絲毫不感興趣,希望你別介意,至于項鏈,真的需要還你。」她暗想,難道這個季斯爵不知道她是黎軒的妻子嗎,正因為不知道,他才這樣死皮賴臉的賴上來嗎。
他的大手立即搭到了她的腰上,她心中一陣顫栗,動也不敢動,只能屏住呼吸,慢慢闔眼。
她看著他離開,然後將季斯爵送的東西盡數送到了前台。
他心里一陣慍怒,這根死魚腦袋,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做和你說話讓你覺得累,什麼叫不想跟你說話,這該是妻子對丈夫的態度嗎。
沒等她出言諷刺,車子已經抵達民政局。
他模起地上的手機,方才發現手機已經顯示關機狀態,他檢查了一下,原來是後蓋電池松開的緣故。
他見到她少有的霸道口氣,倒也不惱,溫柔依舊︰「我只是不喜歡遺憾,你成全一下我的完美主義,可以嗎?」
黎暖心懷疑蘇伊也很正常,畢竟她身為黎軒的妻子,肯定不會為老公叫什麼小姐吧。
她慢慢的把步子挪了過去,看著側躺在床上,似乎疲倦不堪的他,訥訥的問︰「有什麼事?」
原來,真相在這里。
那頭,就是她選擇的男人,她選錯了。
她慍怒看他,這個黎軒,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黎軒,你是不是瘋了,你哪有救過我?」黎軒不推著她往斷頭台上跑已是萬幸,她哪會期望他會救她。
新加坡,根本不適合她,出去游玩必然要挨高溫,她脊背上的傷根本好不了,她也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吹空調避暑。
他點頭,她低著頭離開。
「心悠,我在床上的見識可不比你少,不然,晚上你檢驗一下。」
她去了監獄,被獄警領到探監室,靜靜的等著父親,很快,父親在她對面落座。
又撥了另外一個號碼,那頭很快接起,她不等那端說話,便急速說︰「我恨你,選擇你,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她承蒙了他的謝意,簡直惡心的想吐,「你這樣做,屬于騙婚,已經違法了。」
他見她陷入自己的深思中,淺笑出聲,「听聞你已經將退房號碼辦好,能留個號碼給我嗎?」低低的請求,充滿誠摯。
從頭到腳,她壓根就不必得罪這位新加坡富豪。
憑借藥瓶碎片,他判定了那個人是她,她認了,「是我。」zVXC。
他淺笑著手下,深信不疑,倏爾兩人告別。
見到三日未見的老公,常理之中的做法是一把摟上他的脖子,在他懷里取取暖,然後親昵的說一聲,「親愛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想死你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方才看到床上擺著一個錦盒,她打開來看,正是那條四葉草項鏈。
以季斯爵的名譽地位,他需要這樣大動干戈來討好一個像她這樣平凡的女人嗎?
她真心無語,這個有錢人,偷腥偷吃,不但誘拐黎暖心,還想來誘拐她,她的道德感容不下他這種人。
季斯爵來過?這人也太不尊重她的隱私了。
听她說出這種猜測,他的臉上升騰出憤怒之色,一張陰鷙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倏爾一把拽起她的胳膊,怒氣沖沖,「凌心悠!你就是這樣盼著我們離婚麼!我跟你說,離婚,你做夢!」
她只是一時跟他置氣,才做出了這般不理智的行為,沒想到連鎖效應會這麼大,黎暖心會注意到這件事,是最大的敗筆。
她一直愛漂亮,與其被胃癌折磨至死,倒不如美麗蒼白的死去。
甫一上車,他便對著駕駛座上的李叔說︰「將車門全部打死,防止她跳車。」
水果刀被放在手腕上,她閉眼,咬牙,決心就在這一刻……
他听後,臉色倏然嚴肅起來,隨即「撲哧」笑出聲來,「凌小姐,倘若你因為這個原因而不接受我,我想,是你多慮了,我終生未婚。」
她將抽屜拉好,咬唇怔愣。
又有人按門鈴,季斯爵!
她訝然,這個季斯爵,年紀已經不輕了,腰纏萬貫,竟然是終生未婚,這也未免太遺憾了。
他的心情很好,絲毫注意不到她的尷尬,又道,「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明天回國。」
他似乎是累了,慢慢閉上眼楮,「過來這邊,陪我休息。」說著,還為她讓開了床上的一般位置。
她的美目陡然瞪大,一臉的不可思議,拳頭握起,「你!我們不是結過婚嘛!」她這才想起,當初他告訴他兩人已經是法律上的夫妻,她便伸手問他要結婚證,可他到現在都沒有給她看。
凌遠一臉詫異,糾結于她的最後一句,「心悠,你說什麼!」處模男張。
那端久久沒有回音,一滴淚珠默默的自她的眼角滴落,她方才無言的掛斷電話。
他把她的驚詫看在眼里,慢條斯理的說︰「也許,凌小姐,你會結束我的單身生涯。」「目前你老公我的功力,只有流氓的二分之一,要不,我回去勤加鍛煉,肯定能成!」
她痛苦的看著他施暴的手,輕蔑道,「我知道,走到這一步,我早就認了,黎軒,我不會反抗,你放開我,我們有話好好說。」潛台詞是,好話好好說,咱們君子動口不動手,別采用這種暴力行為。
他明白她口中的拒絕之意,彎腰弓起,「紳士未得到淑女的愛意回應,表示很遺憾。」
她醒來,看著拿著手機抿唇而笑的她,心神微有些恍惚。
她笑著拿出自己和黎軒的結婚照,裝出一派輕松地口氣,對父親說︰「爸爸,你看,我終于把自己嫁出去了,你已經升級成某人的岳父了。」
「你醒了?」他問她,語氣表情都很正常,像是一對平凡的夫妻一起醒來,丈夫問候妻子一般。
「好吧,我收下。」她對這種「過盡千帆皆不是」的老男人感到無可奈何。
「你打開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看看里面的東西。」他微微睜開眼楮,吩咐她。
見她收下,季斯爵又說︰「我希望,你可以在考慮一下,收下我的項鏈。」
她斂目,輕輕「哦」了一聲,又問︰「我可以回去收拾一下嗎?」
若是他們今天就辦理離婚手續,會被業界笑掉大牙的,她將會成為史上最短新娘,不過這種短期離婚案,會被授予辦理嗎?
他笑著握起她的玉指,溫柔對她,「我的未來老婆,我剛剛,可是有救你一命啊,今晚,你該如何在床上回報我呢?」
她嗤笑不已,「你果然是個刻薄的商人。」
她推拒,不管他知道不知道她是黎軒的新婚妻子,她都有必要跟他澄清一下她已婚的身份,「季先生,我想你還搞不清楚狀況,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通俗點說,就是我已婚。」
她將緊緊攥著結婚證放進手袋,低頭對他說︰「黎軒,你坑了一個女孩一生的幸福。」說罷,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疑惑了。
可她偏偏不想和這個老男人有所牽扯,只好亂畫了一個號碼給他。
「凌小姐,恕我多言,可能我已經老了,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小姐的想法,可能你現在依舊不能相信我是真心的,這也無妨,只是,對凌小姐,我是真心欽慕,失去這次合作機會,我表示很惋惜。」
似乎在鏡子里,她看到了六年前絢爛的自己,那時候,黎軒是那般的愛著她。
他把她比作小兔子!
如期回國,她收拾停當,側眼看了一眼倚在門邊的黎軒,問︰「你?」
「我可以給你找出來露一顆牙的兔子,阿軒,見識短就不要亂說話。」
「啊?」她驚詫看他,去民政局干嘛!「你要離婚?」
他的眼楮盯視了她良久,直到盯到她渾身發毛,才輕松的說︰「當然,你自由了。」
只听到他的魔音在她耳邊回旋,「替我叫小姐的是你吧,姑姑她一旦踫到季斯爵,智力水平就等于零,那晚在我房間里出現的小姐,她懷疑你蘇伊,可我知道,不是她。」
蘇伊心情差的很,一臉的倒霉相,「黎董差點把我的耳膜吼破,不知怎麼回事,總裁的房間里闖進去一個小姐,也不知怎麼進去的,那小姐也倒霉,被黎董抓個正著,可是那個小姐聲稱是有個女人幫總裁叫的,黎董就順耳懷疑了我,我也是百口莫辯。」
「我不介意,只要目的達到,過程在所不惜,這不,咱們還是在去結婚的路上,你也即將成為名正言順的黎太太。」
他細細瞧著她瘦削的雙肩,半天後,才說︰「拿著身份證和戶口本,去民政局。」
蘇伊像是想起什麼,連忙對她道,「夫人,真的不是我叫的,你相信我,我跟了總裁近五年了,肯定不會做對不起總裁的事情的。」
「黎軒,你竟然騙我,我們沒結婚,是吧!」她氣的想要跳牆,玉指憤怒的指向他。
她哪能接受蘇伊的歉疚,「蘇伊,我當然相信你,你別放在心上,我是相信你的,很晚了,你也好好休息。」說完,她就落荒而逃。
他放開她的手指,轉而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中,笑意濃濃,「心悠,結婚登記就該高高興興的,笑一笑。」
他說只在新加坡呆四天,那麼明天他就要離開了,可未曾想,他卻沒來見她最後一面。
他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黎太太,身份證和戶口本除了離婚的功能之外,還可以結婚,你忘記了?」
民政局恰好離著父親的監獄不遠,從民政局出來,她沒上李叔的車,只是呆在一邊,接過黎軒手中的結婚證,才說︰「黎軒,我不怨不鬧的陪著你拿了結婚證,你可以放我一天假吧。」
父親凌遠顯然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給嚇到了,過了良久才顫顫的拿起她的結婚照,端詳許久,才說︰「他是做什麼工作的,對你好嗎?」
她現在抗拒他,無所謂!總有一天,她不會再推開他!
「我……」她理不清他的思維邏輯,根本無從應對。
「丈夫找妻子,需要理由嘛。」他淡漠的說。
她按照他說的過去,抽開抽屜,看到里面躺著她破碎的藥瓶。
胃部隱隱作痛,連帶著心也痛了,護士走過來讓她注意休息,她只是冷冷的看著旁邊果盤里的水果刀,道,「我要休息了,你們別過來了。」
側頭到她耳邊,小聲諷刺她,「心悠,你笑起來,好假,就像是小兔子,永遠只露兩顆牙。」
她臉上洋溢著新嫁娘的喜悅,「爸,他就是一個平凡人,只是皮相好點而已,他當然對我很好,不然我才不嫁呢。」
良久,他才從她這句話中回過神來,望著她瘦削薄弱的背影,喃喃出聲,「也是是孽緣,也許是良緣,誰也說不定。」
果然,能降伏黎暖心的是神人啊,神人!
「玩弄我,很好玩嗎?如果這件事被其他人捅出來,黎家上下都不會讓你安頓。」他恨她,恨著她的一切小動作,恨得咬牙切齒。
這幾日,他分外的累。和季斯爵做生意,本身就是累,再加上姑姑黎暖心的摻合,合作案的分利進行得更加棘手,他好不容易將最終合作定下來,這才得以抽空回酒店休息。
她的慶幸只持續了三天,就在第四天,她被黎軒叫到了他的房間里。
指尖一陣刺痛傳來,她的手指還被他含在手中,看著他的慢動作,她真的忍不住想笑,這個黎軒,還真的不嫌她髒。
他繼續溫柔對她,「我剛剛吩咐黎叔把車門關好,就是怕你氣急跳車啊,以你的性子,肯定是敢說敢跳的。」
「黎軒,你可真的看得起我,放心,我不會跳車,我會好好活著,做好黎太太。」
憋了口氣,她鄭重說︰「季先生,對你的現任妻子,我表示很惋惜。」
凌心悠听後,心情也十分壓抑,她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把蘇伊給害了。
她被他的這個叫法嚇得發抖,嘴角配合著他,彎起一個弧度,給他一個蒙娜麗莎的微笑,「阿軒,我在笑,你沒看到嗎?」
很快,蘇伊趕了回來,耷拉著腦袋,心情明顯不佳,她不禁出言詢問。
有錢人的通病!黎軒這樣,他也這樣!和性格無關!
空冷的病房里,白露一遍遍的撥打著黎軒的號碼,得到的卻是一陣陣的失落。
肉麻死了,可是偏偏男人喜歡。可是這招,並不適用在他和她之間。
她現在見了他就像是見到鬼一般,慌張拿了四葉草項鏈才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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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他再出奇招,又顧及著背上的傷,只好背對著他側躺下。
他將她的玉指捏在手中,反復揉搓,倏爾放到自己的嘴邊,輕輕一吻,動作輕柔無比,一時之間,她竟感覺自己的手指融化在了他的溫柔中。
黎軒醒來的時候,身側的她還在睡,如躺下的時候那般,合衣睡著。
他倏爾將她的胳膊松開,命令道,「拿好那兩樣,跟我來。」
這樣也好,她和黎軒不相往來,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沖突。
季斯爵不清楚她的心思百轉,繼續保持著之前的溫文爾雅,遞給她一張名片,「凌小姐,你是我這麼多年來唯一的心動對象,我只是想要爭取一下。」
這是黎軒嗎?難道是她眼花了不成。
「凌心悠,你這是什麼態度,那晚上,我說過讓你把自己的位置擺正,你做到了嗎?」
她心中促狹,她當然會躺,只是不想面對他,見他再次威脅,只好挪著身子,慢慢的轉回面對他。
護士點頭,隨後走了出去。
凌遠听後,這才露出舒心的一笑,還不忘叮囑她︰「你也多體諒人家,咱家的情況就這樣,他能接受這些已經很不錯了,你呀,好好對人家,可千萬別辜負人家。」
她斂目,心想這個富豪做事還真的瑪麗蘇,也難怪黎暖心對他念念不忘。
她手握著冰冷的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給他︰軒,我很好,你走吧。
將電池復位,開機,才發現白露發來的信息,短短的一句,卻讓他無比安心。
她垂眸,她很想告訴父親,我嫁給他是為了給你報仇,給你減刑,和情愛無關。可是,時機還不到,她不能這樣說,只好敷衍,「爸,你就放心吧,女兒我一定會做一個好妻子,你好好照顧自己,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出獄了。」
她對他的得寸進尺恨得咬牙切齒,她羞惱,真是搞不清楚有錢人的邏輯!
她放下水果刀,走到一旁的櫃子里,拿出一件白色的旗袍來,慢慢展開,然後穿好,看著鏡子美麗嬴弱的自己,她不禁笑出聲音來。
兩人的咬耳根到此截止,以她羞紅了臉蛋作為終場,他哈哈大笑,拉著她大步跨進民政局。
「你能不能那種事拿到這里說事嗎!流氓!」
……
看到黎軒的房間,她根本不敢進去,原因是,心里有鬼。
「爸,很快的。」借著黎軒的權勢,她肯定能盡快將父親從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解救出來。
……
從監獄里出來,看著天邊的晚霞,她大呼一口氣,為了父親的自由和冤屈,她要快點調整狀態,進入到這場戰爭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