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又過了大半個月,這段時間毓哲帶曲婉倪游了埃及和北美大陸,準備轉飛最後一站東京的時候,所有人都收到了不可置信的消息。
一張白色信封,還有一排白紙黑字,讓所有喜歡思浩的人,都黯然神傷。
「失足……落水?」
曲婉倪萬萬想不到,才多大的思浩,就這樣離開了?
毓哲摟過她的腰,低頭看字,也是難過。
飛機到達香港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點半,毓汐一個人跪在靈堂,一臉蒼白。白浩軒也在身邊,望著自己還未長大的兒子的遺照,神情頹廢沮喪。
曲嘉晟、溫儀蓉、曲威、毓承錫、徐熙儷甚至是白浩軒的父母也都還在,大家像是約好了來守靈,只有曲嘉芮不在。
「怎麼會這樣?」曲婉倪跪在毓汐身邊,望著前方思浩的相片兩眼淚花。
毓汐只是搖頭,「都是我……的錯……」還沒說得幾個字,毓汐已經濕了眼楮。
曲婉倪拍了拍她的脊背,然後緊緊的抱著她,「哭吧,哭出來,或許會好一點。」
「哇哇哇……」毓汐實在是忍不住了,自從知道兒子出事後她就一直無法相信這是真的!無論是誰安慰她,她都不願說話,可是,當她听見曲婉倪的聲音時,為什麼就那麼想哭呢?或許,當初就是因為曲婉倪的鼓勵,她才有勇氣將思浩生下。她帶著思浩去瑞士,她讓曲婉倪做思浩的干媽,一直以來她們都很愛這個孩子,很懂事,也很听話。可是為什麼上天就是那麼不公平,讓這樣一個無辜的孩子早早上了天堂?
看到妻子和妹妹泣不成聲,毓哲很是心痛,可是下一秒,他又把視線轉到白浩軒身上,火氣一上,他二話不說朝白浩軒就是一拳。
「你說你是怎麼照顧妻兒的?我把我最重要的妹妹交給你,把你的骨肉還給你,你就是這麼對待他們的嗎?」
白浩軒被打得眼花,但面對毓哲的指責他也沒有吭聲。
「阿哲你也不要怪他,他每天忙生意哪里有那麼多時間去看孩子?」徐熙儷試圖阻止兒子的魯莽。
「這件事,他就是有責任!」毓哲扯著白浩軒的衣領,「你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嗎?你有嗎?」
「哥!你別罵了!」毓汐听不下了,怒吼著,「白浩軒,我毓汐今天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向你申請離婚!兒子沒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也可以斷了!」
這個宣告,又震驚了一批人!
大家面面相覷,徐熙儷第一個說︰「汐汐,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啊,孩子沒有了還可以再生,怎麼動不動就離婚呢?」
溫儀蓉也插嘴到︰「是啊,汐汐,你們都還年輕……」
就連白母薛詩儀也過來勸慰,「汐汐,我們不會怪你的,等明年你再給浩軒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生女兒也可以啊!」
看到大家緊張,曲婉倪本也想勸,可是,話到口中又吞了進去。她無意中瞄了眼白浩軒,只見他垂著眼,面對毓哲卻毫無悔意。他並不愛毓汐,以前她以為感情也可以在婚後培養的,但是她錯了,現在她不希望這個錯誤繼續在毓汐身上延續下去。
「婉倪,你也說說話勸勸啊?」徐熙儷推了推自己的兒媳。
曲婉倪抬頭再次看了看眾人,似乎每個人都希望她開口。可是,毓汐卻一直搖頭一直流淚,她知道,毓汐是累了,真的累了。
「對不起,我……會尊重汐汐的決定。」最終,她還是說了句真心話。
毓汐猛地轉頭看向她,目光略帶感激。
「婉婉……」毓哲听到這話,也不由得松開了拽著白浩軒的手。
「很晚了大家都回去吧,我來陪汐汐。」曲婉倪站起身,朝眾人鞠了一躬。
曲嘉晟摟著妻子拉著兒子,「阿哲你多照顧她們吧,我們就先回去了。」
「阿儷你也先回去睡吧,這里有我。」毓承錫也勸著自己的妻子。
「我不困,就讓我多陪陪我的小外甥吧!」徐熙儷看著牆上的照片,那孩子多聰慧啊,如果長大了,一定也像毓哲一樣耀眼。
結果,走的只有曲家的人。
漫長的守夜,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毓汐哭累了,有時候會倒在曲婉倪的肩膀上小眯一會。毓哲就坐在曲婉倪身邊,見妹妹想睡了,也安撫妻子靠著自己睡一會。但曲婉倪搖了搖頭,硬是撐起要合上的雙眼。
白浩軒始終不發一言,面對妻子提出的離婚請求,他也沒有抗拒。
離婚協議書是在七日守靈結束後就寄來了,簽字的時候,毓汐沒有猶豫。白浩軒要把赤柱的房子給她,她也沒要,最終,白浩軒給她賬上匯了很大一筆錢,這才真正結束了兩人的關系。
毓汐很堅強,在辦完孩子的喪事後消失了一個月,回來以後,她就正式投入工作。而她在中環和同學開的那家律師樓,似乎生意還算不錯。毓汐進入毓皇後,以代理行政總監的身份,正式接起了自己家族的生意。
曲婉倪如今已成人婦,畢業後本來也想早點進公司幫忙,但毓哲卻讓她繼續回到校園,于是她只好重拾課本,考了個研在港大深造。
而她和毓哲的婚禮,卻因為思浩的事一直沒有如期舉行。于是毓哲對她說,等今年一過,明年就立即辦酒。她點頭同意,只希望明年不要像今年一樣有太多波折。
白浩軒和毓家月兌離關系後,也不少在報紙和雜志上出現過。這半年里,他經營的海運公司生意似乎做得很大,馬來西亞和泰國的船業他基本可以壟斷一部分,剩下就是香港這一片沃土了。發展好國外再回來發展,對他也有很大的促進作用,而壟斷香港的海上運輸任務便成為他接下來最重要的奮斗目標,他希望能做得比之前更好,規模更大,能力更強!如今,他被評為最有潛力的商人,企業黑馬就此誕生,而他和毓哲的排名,也因此漸漸接近了。
唯有曲嘉芮的消息是曲婉倪知道的比較少的,自從在海島上的最後一次見面後,她就沒有再見到這個妹妹,只是听繼母說曲嘉芮回倫敦讀書了,走的時候,也只是簡單的發來一條訊息,連行李什麼的,都沒帶走。溫儀蓉如今也留在香港發展,順便把曲威也帶在身邊。曲威讀的依然是聖保羅,自從思浩出事後,他比以前收斂了很多。
其實曲婉倪也是到最後才知道思浩出事的前因後果。原來他們從泰國回來後,有天曲威和思浩在赤柱海邊游玩。他們一直往廣場的美利堅樓走去,在那里像是發現了個新大陸般,兩人走到樹林中就不出來了。毓汐找了好久才發現曲威,而那個時候曲威已經哭成了淚人,說他們在古井旁的海域游泳,結果思浩腳抽筋就沉下去了,他怎麼也拉不上來,還是守井的人把他們救上來的。可是曲威沒事,思浩卻再也醒不過來。
曲婉倪听到這段經歷心中很是愧疚,原來思浩的死有很大的原因都是和自己的弟弟有關。但她也沒辦法再去責怪弟弟人小不懂事,而且曲威因為這件事已經被曲嘉晟狠狠的罰跪三天地板。
「可能這就是思浩的命,我不會怪任何人。我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或許就是個錯誤,所以上天來幫我彌補了。」經歷了這麼多,毓汐也看透了很多,「一開始我也以為這樣至少能給我和浩軒留下什麼紀念的東西,沒想到哥哥因為這件事把他拉到了我身邊。我那時其實還是挺開心的,只是後來……」毓汐看了看好友,有些欲言又止。
「後來你又發現你們真的不合適?」曲婉倪幫她接話。
毓汐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向窗外。如今她們正在一家茶餐廳喝下午茶,而此時的天氣就和當初剛認識白浩軒一樣,不時會下雨。
「听哲說下一周你要到國外的公司去了?」曲婉倪轉了話題。
「嗯,去倫敦的總公司。我哥的主力畢竟在那里。這樣也好,我願意出去。」
曲婉倪拍了拍她的手背,「希望你早點快樂起來。」
毓汐笑了笑,「我想我會努力的。听說嘉芮還在那讀書?」
「嗯,她的學業還是得在那里完成,這是家里要求的。但走得還真匆忙,就給二媽發個短信,行李都沒拿就走了。」
毓汐抿了口咖啡,這時窗外已經開始下雨了,滴答滴答的,打得玻璃直響。
「婉倪,我還是那句話,以後小心嘉芮。雖然她是你的親妹妹,但畢竟是同父異母,就算你對她有感情,她對你的感情也不見得很真。」
曲婉倪點點頭,「這點我已經知道了,謝謝。」
「以後有什麼事,記得隨時打電話給我。就算我在倫敦,在巴黎,在好望角,也都會趕來幫你解決的。」
曲婉倪很高興自己能認識像毓汐那麼仗義的朋友,其實毓家兄妹的性格還是很像的,對她,也都比一般人好。
于是這一天,她們決定去盡興一次,開了個廂在里面狂唱6個小時,直到喉嚨沙啞。
毓汐最近迷上了國語歌,她特別喜歡唱丁當的那首《好難得》,一個晚上總共點了不下3次。
——緣分只是自欺欺人的天真
——想念總是在夜里狂奔
——特別像他著魔的眼神
——好難得你遇見了對的人
——難得你很認真不想太多去奮不顧身
——好難得你愛上了對的人
——可惜他不是你的可能
毓汐飛去倫敦的那天曲婉倪和毓哲一起來到機場給她送行,和她一同前去的人還有格瑞,由他負責對毓汐進行倫敦業務的交接。而毓汐留在中環的律師事務所也一直交由朋友代為打理,生意听說還是不錯。
現在曲婉倪在港大可是風雲學姐般的人物,誰人都知道她就是毓皇大地老板毓哲的妻子,同時也曾經是港大校草白浩軒的前任未婚妻。只是豪門里的復雜關系,沒多少人能猜得透徹。
每天下午要是沒課,毓哲也都會來接自己的妻子。而且他經常換車,今天捷豹明天法拉利後天保時捷的,一拉風的出現總能引起眾人的注意,曲婉倪也因此受到了各種羨慕。
「哲,我總在想,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的生活會不會一直平淡下去。」上車的時候,她遞給毓哲一個甜筒。
毓哲咬了一口又放她嘴里,「你這個可能不會成立,因為我不可能不出現在你的世界。這是命中注定的,誰也逃不了。」
她擰著他的胳膊,「少貧嘴!」
「遵命!老婆!」毓哲行了個禮,然後開車揚長而去。
今天他們又回到半山,每到周末他們都會回去一次。溫儀蓉正在泳池里教曲威游泳,看到他們回來了,于是揮了揮手叫曲婉倪︰「婉倪,你游泳不是很好?快來教一下這個笨仔!」自從曲婉倪結了婚後,溫儀蓉對她是客氣多了。
曲婉倪看了看弟弟在水上的動作,搖了搖頭,回道︰「二媽,我看弟弟是肚子餓了,還是起來吃飯先吧,晚點我再教。」
曲威立即從水里冒出頭來喊︰「媽咪,我就說我餓了你硬是要我練,你看大姐都看出來了!」
溫儀蓉見都這樣了也沒辦法,只好從泳池里出來。
「反正你不練就等著游泳課不及格吧,虧你大姐以前還是游泳皇後,而你這個做弟弟的真是……」
曲威嘟了嘟嘴,也上來了。
晚飯後曲婉倪不得不教弟弟游泳,但是曲威插著雙手,硬是不願意學。
「不及格就不及格,一個游泳考試有什麼好緊張的?」
「你不及格別想我們會幫你求老師。」溫儀蓉覺得這小兒子是越來越難管教了,特別發生了思浩那件事後她已經吸取了教訓,知道不能再放縱兒子的任性。
「不求就不求!我也不讓你們求!」曲威一賭氣,轉個身就跑到花園去了。
溫儀蓉望著兒子的背影直嘆氣,可視線掠過曲婉倪的時候,又似有一絲不滿。
她們也沒說什麼話,本來兩個人就很少能聊到一塊去,曲婉倪見弟弟走了,就干脆回到廳里和父親聊聊家常。
毓哲也在,毓承錫和徐熙儷見兒子兒媳回來也來串門,有時候話題會不自覺的談到生意上,這時曲婉倪會耐心的听,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會適當提出自己的見解。
這一夜大家似乎聊得挺投機,回到赤柱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毓哲剛泊好車,準備走出車庫的時候,突然听見車後箱傳來「咚咚咚」的聲音和喊叫。曲婉倪仔細一听,面色立即變了,「這好像是小威的聲音啊!」
毓哲听聞即刻打開車後箱,里面果然是曲威。
「你這小子怎麼回事?躲到這里來你不要命了?」毓哲看著就一肚子火。
曲威好不容易得喘口氣,就被毓哲一把拉了出來。
「小威你到這里媽咪他們知道嗎?」曲婉倪看了看弟弟,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我要離家出走!自從思浩走了以後爹地老是罵我,媽咪也總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我要去倫敦!我要到二姐那!」曲威跺著腳,就是死活不肯回去。
「你怎麼能這麼任性?」毓哲對他真是沒話說。
「我沒有任性,我真是受不了了!我最討厭上游泳課,你們都不知道我一下水就會想起思浩,我一想到他下沉我救不了他,我好怕!」
听到這,曲婉倪和毓哲對望了一眼,面色凝重。
「小威,思浩走了我們都不怪你。汐阿姨也沒有怪你啊!」曲婉倪蹲,安慰這個弟弟。
「可是我就是受不了啊!」曲威還在堅持。
曲婉倪和毓哲雙雙沉默。
「大姐、姐夫!」曲威見兩人久久不理他,他又在叫,「今晚就讓我睡這里,不要送我回家好嗎?也不要告訴爹地媽咪!」
「不可能!讓你睡這里可以,但是你必須讓爹地媽咪都知道!」毓哲才不管他,直接撥通了曲嘉晟的電話。
曲嘉晟和溫儀蓉在那邊早就急壞了陣腳,差點就報警了。一听說曲威在赤柱別墅,他們的心終于放下。
「阿哲,明天我親自派人去把這不孝子接回來!」曲嘉晟怒氣沖沖的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後對溫儀蓉說︰「你還是給曲威聯系倫敦的學校吧,我看還是給他到嘉芮那邊好,他從小就听嘉芮的話,讓嘉芮好好管他!」
溫儀蓉面帶難色,總有些話要說又不敢說,「可是老公……」
看到妻子為難,曲嘉晟不禁疑惑,「怎麼,嘉芮也不行嗎?」
溫儀蓉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嘉芮只是……唉,我本來不想說,嘉芮最後一次和我們聯系的時候是在思浩去世前幾天,那時我看號碼是從倫敦打來的,而且她也說要繼續完成學業。可是當思浩出事後我打電話去倫敦的家中,一直沒人接听。我還去問過大使館,听說嘉芮和一個男人從英國出過境,具體去哪他們也不知道,從此我就再沒有聯系上她。不過她也大了,翅膀硬了,很多時候也不听我的話。那時候她還問我借過錢,說是要替朋友還債……」
曲嘉晟听到這話幾乎暴怒,一個兒子害死了人已經夠他氣的了,現在還听說小女兒居然行蹤不明,和男人去鬼混聯系不上,還借錢?
他這家事被外人知道了讓他這老臉往哪兒擱啊!
「你……你們……你們真是……」曲嘉晟撫著胸口,有些氣喘。
看到丈夫面色不對,溫儀蓉立即上前攙扶,「別動氣,我一直在派人找,私家偵探都請了。放心,女兒一定會找到的!」
曲嘉晟搖了搖頭,「我只想知道她問你借多少錢,後來又怎樣了?」
「500萬……美金……」溫儀蓉舉起手指。
曲嘉晟真要吐血,「你都給了?」
「沒,我如果給的話你肯定會知道,我估計,她可能是去找婉倪了。」
「她找婉倪,是讓婉倪向毓哲要錢?」
溫儀蓉點點頭。
「你……」曲嘉晟氣不過,竟「pia」的一掌打在妻子臉上。
溫儀蓉萬萬沒想到,多年來疼愛自己的丈夫竟會動手打人?她鼻子一紅,差點掉下淚來。
可曲嘉晟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沖動,繼續指著她罵︰「你自己教育的孩子,你看看都成什麼樣子?以前你們不喜歡婉倪,處處為難她我都忍了,可是現在只有婉倪是最爭氣的!」
溫儀蓉咬著唇,心中很不服氣但事實真的就是這樣!
「我也有錯,我沒有太多時間去教孩子們做人。現在,我真是難過!我花錢給他們出國讀名校,給他們富足的生活,卻忽略了這點!」
「曲嘉晟,你是不是在想,如果當初你娶的妻子不是我,而是那個女人,那麼生下來的小孩會不一樣?」溫儀蓉紅了雙眼,第一次和丈夫做這樣的爭吵。
曲嘉晟默不作聲,面對妻子的質問他選擇轉身回房。但他沒有走進自己的臥室,而是到了書房。
在書櫃最里層的架子上,放著一本厚厚的聖經。曲嘉晟將它拿了出來,里面夾有一張照片。那是曲婉倪的生母讀書時在校園里照的,那個時候,她是從平民學校跑到名校來找朋友的高中女生。他第一次見她就是在那個時候。她穿著不一樣的校服,游走在校園的球場旁,笑起來很朝氣的樣子,他看一眼就心動。
和她談戀愛是自然而然的,她說她看上了他的家世,他說她要的只是她的心。可是,灰姑娘最終進不了豪門,在父母的一張遺書下,他被迫娶了和自己門當戶對的溫儀蓉。她留下了他們的女兒,卻獨自離開,分文沒取。而他,在婚後也試圖去忘記過她,全心全意善待妻子,養兒育女。卻沒想他後面的兩個孩子那麼不爭氣!
如果今晚溫儀蓉不提到她,他以為他已經忘記了的。
這一夜,他沒有回房睡,溫儀蓉一個人躺在偌大的雙人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第二天一早,曲嘉晟果然派人來接曲威。曲威連拖帶拉的被拽上轎車,哭喊著就是不願意回家。曲婉倪看不過去了,在開車時毅然跑到前方阻止。
「吱——」的一聲,車子被迫停下。
「大小姐?」來人探出頭。
「阿輝,你還是回去告訴我父親,讓小威暫時待在這吧!」曲婉倪眼神很堅定,她在認定一件事後,是很難改變的。
「可是老爺他……」
「你就說是我要求的。要不,我可以馬上給他打個電話。」說著她果然掏出了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撥通了電話。
曲威有些感激的看著這個平時就不太喜歡的大姐,突然感覺內疚。
幾分鐘後曲婉倪放下了電話,「你們听見沒,現在可以把小威帶出來了。」
阿輝沒有辦法,只能照做。
曲威得到解放立即奔回屋里,等阿輝將車子開走後,曲婉倪這才進屋叫他。
「小威,能出來和大姐談談嗎?」
曲威伸出腦袋,低著頭過來了。
「你是不是真的想去二姐那?」
曲威點點頭。
「那我今天就給你聯系二姐,然後替你找學校吧。」
「真的?」曲威開心極了。
「但是你要答應大姐,以後去學校不能學壞,不能打架,不能逃課。」
曲威狠狠的點頭。
「那你今天還去不去學校?」
他搖搖頭。
「如果你今天不去學校我就不幫你弄這些。」
他只好說︰「那大姐你送我去!」
曲婉倪這才笑了。
毓哲這幾天上班得早,所以曲婉倪要是上午沒課或上課晚的話,毓哲都會給她配一名司機接送。于是她叫來司機,親自帶曲威去了學校。
「放學後就在門口等,我來接你。」曲婉倪還叫了在半山家里的亞姨給曲威送來書包,這才放心讓曲威進校門。
曲威第一次听了她這個大姐的話,揮揮手奔了進去。
「大小姐,我很少見小少爺和你能相處這麼融洽。」就連亞姨也看出來了。
曲婉倪笑了笑,「是啊,其實小威本性不算壞,就是以前缺乏管教,被二媽和嘉芮寵壞了。經歷過思浩的事後,我是覺得他突然變了一些。」
「思浩少爺太可憐了……」亞姨提起就黯然。
「亞姨,最近你有沒有听二媽提過嘉芮?我聯系不到她。」
亞姨搖了搖頭,「我很久沒見二小姐打電話回家了。以前幾乎是隔天打。」
「怎麼會這樣?那倫敦家里的電話呢,你記得號碼嗎?我把號碼弄丟了。」
亞姨想了想,「大小姐,我回去再給你吧!我也不記得了。」
曲婉倪點點頭,「一定啊!」
說完這些她們就分道揚鑣。
準備下班的時候,秘書敲響了毓哲辦公室的門口。
「進來。」
「Boss,這張請帖是宋小姐拿來的。」
毓哲瞄了眼,眉頭微皺,「上次不是說過日子不對所以不去了嗎,怎麼還來?」
「宋小姐說非常希望我方參加她的招待會,所以就算您拒絕多次,她還是會送帖子來,直到您點頭為止。」
「她搞什麼?非要我去不可?今天是我老婆生日。叫她改日子,否則我不去。」
「宋小姐說那日子是算卦算出來的,就這天好。而且也可以帶夫人一起參加……」
「她神經病吧?」
毓哲依舊不理,徑直走出了門口。
他開著新買的瑪莎拉蒂敞篷跑車到中環逛了一圈,沒看到中意的東西,卻在折回的路上一家臨街小鋪看到櫥窗里放著的一對巨大的女圭女圭。一個是公主,一個是王子。
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挺喜歡,于是他停好車就奔去買了。
一個大男人的,一手抱著一個女圭女圭,經過玻璃窗的時候,他看到自己的身影都忍不住笑。
他把兩個女圭女圭放在車後箱,路過花店的時候,又訂了一打玫瑰和氣球。
「先生現在就要我們裝車?」店員看到這大金主個個面帶微笑。
「對,立即,馬上!」
「是是是!」店員大手一揮,立即招來幾個員工。
不出多久,瑪莎拉蒂的車後箱便布滿了一朵朵圍成桃心的玫瑰,粉紅與白的氣球在車尾飄揚,很是得意。
毓哲滿意的,打開車門踩離合呼嘯而去。
一邊開車,他一邊在幻想今晚她看到這些禮物時驚喜的表情,然後,他決定給她來個超爽的法式長吻和床上運動……
正這麼想著,突然路口發生擁堵,他本想不理會直接繞過去,但圍觀的人實在太多,道路又窄,他不得不減慢了車速。無意中掃了一眼,是一輛寶馬撞在了人行道外的扶欄上,安全氣囊都打開了。他再看,車上的女人……
「吱——」的一聲,他剎了車。
曲婉倪很早就下課了,剛回到屋就接到毓哲發來的短信,讓她在家里等他。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最重要的日子第一次能和毓哲一起過,她真的很開心。就連遠在倫敦的毓汐,也給她寄來了一份厚禮,祝她生日快樂。
門鈴響了,她跑出去開門,看到開進來的是一輛面包車,然後,從車里推下一個高層蛋糕。
「是毓夫人嗎?」來者問。
曲婉倪點頭,「我是。」
「這是毓先生給您訂的蛋糕,是要放在哪呢?」
曲婉倪抬頭看了看這巨無霸,「還是推進客廳吧!」
來者微笑頷首,隨即吩咐伙計推車走了。
那些人將蛋糕放好,還留下了香檳和水果,再來幾條彩燈和鮮花掛在柱子上,瞬間,客廳就像個結婚現場般隆重,而整個色系,都是粉紅與白的結合。這讓她仿佛回到了當年在倫敦讀書時,他帶她去看他的海上皇宮一樣驚艷。
「夫人,先生吩咐我們這麼裝飾的,如果您還需要我們改變哪里,可以告訴我們。」領頭的人畢恭畢敬的問到。
曲婉倪滿意的看了看,「謝謝,不用了。我很喜歡這樣的。」
「那我們走了,有需要請隨時打電話。」那人遞來一張名片,揮揮手招伙計們離開。
曲婉倪剛送走這群人,不一會又來了一批人。
這一次,送來的是一整套法式套餐,鵝肝、沙律、蛙腿什麼的,還有豪華版的哈根達斯冷凍庫,應有盡有。
「夫人,如果您還需要我們送來什麼,請隨手給我們電話。」又是一張名片遞來。
曲婉倪覺得這些東西似乎夠多了,單單是那巨無霸蛋糕他們兩個人吃幾天都吃不完。
送走這批人後時間已經接近7點。曲婉倪覺得這時候毓哲應該也要回到了,于是回房間換了一身裙子,再把暖氣打開大一些。
她關了大廳的燈,把壁燈打開,數好蠟燭將它們逐一插在蛋糕上,擺成了個螺旋形。
弄完這些她就靠在門邊,期待著他的回歸。
可是,時間漸漸晚了,他還是沒到。
她有些擔心,撥過去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響了幾聲,然後接听的是一個女人。
「喂?」
曲婉倪有些奇怪,看看號碼並沒有錯啊!
「這不是毓哲的手機?」她不由得問。
電話那邊的女人「嗯」了一聲,然後說,「是,他剛去洗澡了,你有什麼事嗎?」
「洗澡……?」
曲婉倪覺得不妙,立即掛了電話。
為什麼電話里的女人聲音听著有些耳熟,是誰呢?她腦子里閃過千萬張臉,最終定在一張臉上。
會是她嗎?
毓哲從交費處回來,看到病床上的宋詩音,將發票丟了過去。
「下次別玩這種危險的把戲!」
宋詩音抿了抿嘴,快速的刪掉剛剛的通話記錄,「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你要玩踫踫車就不要在馬路上開來開去,還有,你什麼時候拿走我的手機了?它怎麼會在你手上?」
「你自己把外套放在沙發的。」宋詩音把手機還了過去。
毓哲拿在手上翻了一下,「以後不要隨便看人家的手機。」
「我只是喜歡你放在桌面的圖片而已,你的妻子很漂亮。」
毓哲瞥了她一眼,「你沒事我就走了。」
「可是我的招待會……」
「你還想讓我送你回去?」他已經表現得非常不願意。
「8點開始的招待會,我現在沒有車子,趕不過去。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送我一程然後再走。這樣不耽誤你的事情吧?」
毓哲看了看表,不耐煩的說了一句︰「那你現在馬上起來!」
曲婉倪在別墅里等到天黑,拿著手機還想再撥一次電話,又怕听到不該听到的聲音。那個女人,她說毓哲在洗澡是真的嗎?那毓哲為什麼要洗澡呢?他一般只有回到家要睡了才洗,或者是……
這時候突然手機鈴聲響了,她猛地一看是……白浩軒?
「喂?」她猶豫著要不要接,但還是接了。
「婉倪,生日快樂。」那邊的白浩軒,聲音很是明朗。她和他的婚約解除以後,每一年她的生日,他也總會發來一條短信祝福。而這一次,是他離婚後第一次和她通的電話。
「謝謝。」她依舊里面的回答。
「你一個人嗎?」他突然問。
「……」她納悶,他怎麼知道?
「婉倪……」
「嗯?」
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想听到她的聲音而已。
「浩軒,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我就掛了,我還在等他的電話。一會他可能就回來了……」
「好吧,希望他能好好把握住你。婉倪,我希望你永遠記得,我一直都在你身邊默默守護著你。」
說完這個他就掛了電話,留下曲婉倪一個人惆悵。
毓哲邊開車邊打曲婉倪的電話,顯示正在通話中。
「你該早點打,可能她也在打你電話,于是兩個人的線路就撞上了。」宋詩音見他神情不是太好,也不敢說其他原因。
「要不是你我現在應該在家里陪老婆了!之前不想打電話是因為不知道還要有多久才能回去,我只想給她一個驚喜。你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毓哲一下子說了很多,宋詩音不再吭聲。
好在毓哲的車子開得夠快,很快就到了宋詩音辦招待會的場所。那是在淺水灣的一棟臨海酒店,8點鐘的招待會現在正好能趕上。此時門外擠滿了記者,遠遠的他們看到拉風的跑車駛進豪宅,眼尖的人立刻就認出了車子的主人。
「是毓大少!」
「天!頭條頭條!」
「快看是毓少!」
狗仔們紛紛拿起相機,對著毓哲的車子和後面的氣球一個勁猛照。敞篷車的優勢同時也成了弊端,車上的男女被照得一清二楚,而宋詩音的微笑又似在暗示大家什麼,這讓等了一下午的狗仔們都沸騰了。
毓哲似乎明白了什麼,但現在也已經太晚。他黑了臉,把車停在半路。
「下車!」他命令到。
宋詩音沒說話,默默的打開車門。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毓哲就把車調頭走了。
宋詩音依然站在那里,望著漸漸遠去的車影,她唇角輕輕揚了起來。
曲婉倪趴在餐台上,等得肚子都餓了。可是她沒有動上面的任何吃的,沒有毓哲在,她吃什麼都沒有味道。
突然門外車聲響了,她驚喜的抬頭,果然見是毓哲。
粉紅的瑪莎拉蒂後面掛著一串串氣球,還故意擺成愛心的形狀。毓哲把車停在門口,看到她出來,朝她揮了揮手。
「老婆,我回來了!HappyBirthday!」
毓哲微笑著,手捧一束玫瑰,然後走到後車廂,再將車廂打開。
滿滿的,里面也都是玫瑰!還有一對公仔,是公主和王子。
「喜歡嗎?送你的生日禮物。」毓哲將玫瑰擺在她面前,然後單膝下跪。
「婉婉,我想在今天晚上彌補我的求婚。那個時候,我可能……可能霸道了點……」
曲婉倪微張著口,看到這一切很是意外。就算這男人之前做過什麼,此刻她都可以既往不咎。是自己中毒太深?要怪只能怪太愛他!
「婉婉,你就是我的公主,所以,嫁給我吧?讓我成為你的王子!」
她眼眶微微濕潤,點了點頭,接過他的玫瑰。
「這樣你開心嗎?」他起身擁抱住她。
「我很高興,謝謝你,哲……」
「我覺得,這樣的求婚,你應該不會有遺憾了。」他親吻著她手中的戒指,還有她脖子上的項鏈。
「快進去吧,這里風大。」她催促著。
「嗯。」他摟著她,欣喜的步入廳堂。
她看向他,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俊俏的臉上。在他進來前她真的很想問他剛剛去哪里了,可是,看到他為她做的這些,她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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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場婚姻只能靠孩子做紐帶來維持的時候,只有讓他斷了,這樣的關系才會結束。或許你們又會覺得我讓思浩這麼可愛的孩子走了太過殘忍,但只有這樣才能斷得最是徹底!今後的毓汐和白浩軒,彼此都會有各自的路要走,這條路或許會很長,但他們必須走下去。相信他們會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