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旖旎,天空無雲。晚風從窗戶吹入,有一絲絲的熱度。曲婉倪關了窗,然後按下空調遙控,將溫度調低。
白浩軒把酒拿上來了,都是97年的陳釀,一看品牌就知道價格不菲。
他還特意準備了兩個高腳杯,以及剛熱好的一塊松餅。東西齊了,他把它們都放在窗下的小餐桌上,再點一盞燭台,別有情調。
「我只是想喝點小酒,你怎麼還弄來這些?」曲婉倪最受不了的是他每做什麼都很用心。
他微微一笑,「只是希望這酒能喝得更有味道些。」
說著,他拉開椅子讓她坐下,然後自己跑到她的對面,剛要坐,她卻突然說︰「幫我到房間的櫃子里拿一顆避孕藥,好嗎?」
他听到這樣的要求不免有些驚訝亦欣喜,這是在向他暗示什麼嗎?
「你等等,我很快就拿來。」他笑了笑,轉身往隔壁走去。
她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即刻起身,將手里的那包東西倒入他的酒杯。
很快他又回來,拿著一盒東西,放在她的面前。
「你這個時候還要喂女乃,這種藥,還是少吃的好,還有其他的措施……」他說著居然還會尷尬。
她朝他淡淡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自己先喝了一口。
室內燈光昏暗,除了燭台,唯有床邊亮著一盞。白浩軒一邊靜靜品著美酒,一邊欣賞著眼前佳人。生產過後的她,如今還在哺乳期內,上圍比原來還要豐滿。而此刻她身穿一件淡黃色的睡裙,薄薄的布料幾乎可以看清內衣的樣式,微低的領口向下延伸,讓人不禁浮想聯翩……
他突然心跳加速,又將酒杯倒滿,痛快的喝了好幾大口。
「哪有人像你這麼喝紅酒的?」她說著,然後伸手制止了他。
不過是指尖微微觸踫,他就感覺自己的心已蹦出胸膛。該死的,為什麼現在的他就如一只饑渴的餓狼?是有多久沒踫女人了?自從李佳怡消失不見後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再和誰發生過任何關系!
可是如今,令他朝思暮想,日夜思念的人兒,就在眼前了。
這怎能不令他為之瘋狂?
「婉倪,我真的很後悔,當初居然放開了你。我總在想,如果不是因為毓汐,那麼我們也不用繞這麼多彎路,才等到今天這刻。」
他說得動容,可她卻听得熟悉。
毓哲是不是也曾經這樣說過,「婉婉,如果你當初勇敢一些,那我們也不用走那麼多彎路才能在一起!」
如果當初,不是因為被妹妹下藥,她或許就已經和毓哲遠赴英國,也就不會在後面的日子里遇到白浩軒了。
一切,總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見她似乎有些分神,他突然給她插了一塊松餅送入口中。
「我見你最近吃得太少,做母親的,不能太瘦。以後睡前多加一餐吧?」他真是在關心她的健康,雖然上圍大了,但她的臉卻比原來還尖。
她接過他遞來的叉子咬了口松餅,濃濃的女乃香味撲鼻而來,但一點也不膩。她又喝了一口酒水,然後又說︰「你不知道我在被關押的時候,心里多麼害怕,想起天澤還未長大就失去了母親,我的心,真的很疼!」
她抬起眼,試圖不讓淚水滴下。
他定定的看她,她的每一次睫毛顫抖,每一次吞咽淚液,每一次胸廓起伏,都深深牽動著他。他,真的太想得到她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起身,大跨一步到她面前,雙手捧著她的臉龐,俯身低頭就是一吻。他火熱的唇瓣踫上了她冰涼的唇,舌尖探入,撬開她的貝齒,去尋找那片柔軟小體。
她本能的要去推他,他卻狠狠的,將她按在牆上!
他真的已經控制不住了!
他要她!這一次,不管她願不願意,不管他之前怎樣答應過她,他已經受不住了!
她被他壓著,明顯感到有東西頂著她,可她的力量畢竟有限,就是再想反抗,她也推不開他!
他一邊吻著,手也沒有片刻停息,直接伸進她的領口,模上胸衣。他的身體磨蹭著她,試圖激起她原始的渴望,可她卻如一具木頭,除了任由他觸踫,沒有做出一絲回應。他不由倍受挫傷,可她越是這樣,他就越要用力對她!于是他一把將她抱起,扔到床上!
她感覺背後有些微疼,而他發紅的雙眼已經明顯不能制止。
「你忘了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她撐起身子,本能的向後退去。
「你就當我忘了吧……」他急切的將她拉回,傾身壓下,扯掉自己身上的衣物,再用力扯掉她的!
她心慌了,怎麼回事?難道那藥不起作用?
不應該啊!
她開始迫切想要逃離,他一踫她,她就推開,而他吻她的時候,她就咬他!他吃痛,只好放開她的香唇,將目標轉向她的脖子。她掐他的脖子,他就一手緊抓住她。唇瓣漸漸往下,母性的氣息撲鼻而來,他胸口更是燥熱,迫不及待的去侵襲如今只屬于小天澤的飽滿領地。她全身疙瘩立即豎起,他每吻一處,心就陣痛一次。
這,就是犧牲嗎?她,真的要犧牲了……
絕望中,她終于攤開身子,閉上了眼。
可說也奇怪,她本以為在她放棄掙扎後,他會更大膽的做下一步動作,但是,沒有……
她感覺他的力量也漸漸改變,變得輕柔,變得無力,然後,居然沒了動靜。
她睜開眼,狐疑的注視著他,卻發現,他伏在她身上睡過去了。
她終于松了口氣!是藥起作用了!她趕緊起身,將他從她身上移開。下床,她撿起自己掉落的睡衣重新穿上,再將他整個人拉到枕邊,用被子蓋好。
弄完這些,她才開始把目標轉向他房里的衣櫃。
這些日子來她觀察了很久,除了書房她沒進過,其他的地方,她都有翻找,卻一無所獲。不過奇怪的是,這臥室里的每一個櫃子都上了鎖,她找不到借口讓他打開。但這一次,她終于有機會從他兜里拿到鑰匙。
她翻了一陣,基本都是商業文件。估計是太多了所以書房放不完才擱這的嗎?她不理解,因為毓哲是不會把商業文件放在臥室里的。就在她要失望之時,突然一張貼著相片的紙從文件里掉了下來,她拿起一看,不由面色驟變!
相片上的人,就是不久前和他們在填海項目上的競爭對手宋詩音!可讓她驚訝的不是因為這里有宋詩音的資料,而是,隨著資料一起映入眼簾的,是那些不為人知的交易清單和收據!她匆匆看了一眼,又回頭翻找剛剛忽略的商業文件,一本一本的將它們重新翻開,果然,又有許多張收據及清單掉了下來,這里面不但有榮俊天的,甚至連妹妹曲嘉芮的款項都包括在內!
那瞬間,她只覺得頭腦一片混沌,究竟白浩軒是什麼樣的人啊?為什麼,他明明對她情深意切,可暗地里,卻做了那麼多超越她接受範圍的事?
天!她已經,完全不認得他了!
……
……
清晨的鳥叫吵醒了正在床上熟睡的人,白浩軒下意識伸手往旁邊模了一模,溫暖的身體,還在。他睜開眼,看到了背對著他入睡的女人。
頭忽然覺得生疼,而且困意未醒,眼皮還是沉。
究竟昨晚上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記憶不太清楚了。可他心愛的女人還在身邊,雖然已經穿上睡衣,但,他昨晚應該沒有中途睡過去吧?
他晃了晃腦袋,然後艱難的起身。
曲婉倪還在閉眼,他近距離的凝視著她,見她眉毛微微顫動,忍不住,低頭親了一口。她沒有動,他牽起嘴角,然後轉身走出房間,哼著小調下樓。
今天的他心情大好,雖然昨晚的事還真沒多大印象,但他還是覺得甜蜜。興許是自己興奮過頭昏過去了?原來自己也可以這麼激動。那都是她的功勞,是她帶給他這樣的喜悅和憧憬。
保姆準備的早餐已經擺在桌上,他滿意的看了一眼,然後推開高大的落地窗,讓晨風吹了進來。
「婉倪,以後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我一定會比他還要愛你!」
他忍不住叫出聲,雙眸笑意漾然。
像是听見了他喊的話,樓上的曲婉倪下意識走到窗台。就在他離開的時候,她就醒了,或許她醒的比他還在,又或許,她是一夜未睡。
「白浩軒,感謝你一直真心對我,可是,我也不會原諒你對我家人及朋友所做的一切。」她壓低著聲音,說得雲淡風輕。
究竟,誰才是那殘忍的儈子手?
她垂下眼,冷漠的看向窗外……
下樓的時候,保姆已經抱著天澤在樓下晃蕩,見到她,保姆行了個禮。
「白浩軒呢?他出去了?」她見不到人,只好問。
「白先生說出去一下子,很快就回來。我見他今天心情不錯,還親了這孩子一口呢。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天澤依然不太喜歡他。」就連保姆都看出來了。
曲婉倪嘆一口氣,有親生兒子不喜歡父親的嗎?
她從保姆手里接過天澤,看到母親,天澤的雙眼彎成月牙。她不自覺的對他微笑,真是打心底喜歡這個孩子,不論他是誰的,她都喜歡。
但這也為難了她,昨晚的那些證據,她都一一拍下來並打包進電子郵箱存了檔。只要再做一步,她就可以把它們發給毓哲,再將他告上法庭。可是,她卻沒這麼做。究竟,還在猶豫什麼呢?是因為天澤嗎?
或許吧,她真的不希望天澤長大後會知道,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把自己的親生父親送進監獄!
白浩軒走進一家花店,這麼一大早的,人家才剛開門。
他看看四周,見店員們還在弄花,于是從錢包里掏出卡片,對她們喊到︰「老板,給我送一皮卡玫瑰!什麼顏色的都可以。」
當時所有的店員都愣住了!
一皮卡玫瑰?是來打貨的嗎?
老板娘走了出來,忍不住問︰「先生,我們這里是花店,不是批發市場,如果您要這麼多玫瑰,就往那邊去吧!」
白浩軒皺眉,「告訴我地址。」
老板娘把名片遞了過去,「這是我們進貨的地方,上面的電話是他們老板的。」
白浩軒接過名片,感激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了。
「哎,這年輕人,看上去不像是去進貨,倒像是買花送人呢!」等他走後,老板娘不由感嘆。
也有店員出來附和,「我看八成就是求愛,不,是求婚吧!你看他開的車子很名牌,一定是個富二代。」
「長得也俊,我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呢!」
大家嘰嘰喳喳,話題談個不停。
白浩軒按照名片上的地址終于找到了鮮花批發市場,在那里訂了好幾打的玫瑰,紅的,黃的,白的,藍的,一皮卡的車子都裝滿了。經過賣公仔的地方,他的視線又突然被一對玩偶吸引。那應該是專門做婚慶用的公仔,女的身穿白色婚紗,笑容甜蜜幸福,男的則穿黑色西服,一手摟著新娘,樣子非常得意。
看到這對,他真心被觸動。于是腳步不自覺的轉了過去,將兩公仔抱了回來。
曲婉倪正喂著孩子,突听有人按鈴,于是趕緊把衣服拉好。保姆上去開門,看到門外的人後卻一臉驚訝!
多到爆的玫瑰,五顏六色的,香味幾乎撲鼻而來!工人們的臉幾乎被玫瑰擋去,他們每人都捧著一大束,不由分說就走進屋內。
「怎麼呢這是?」曲婉倪也忍不住問。
「是曲婉倪小姐吧?我們是花市的,您先生今天訂了一皮卡玫瑰,要我們送到這來。請問是要擺在哪呢?不過這些花實在多,不如我們見空就放吧!」沒等主人發話,工人們就已經開始挑選位置。
這里擺擺,那里擺擺,窗下滿了,電視櫃四周也擺一點,沙發後面也放,樓梯道旁更是擺了一溜,整個房間,瞬間充滿了玫瑰花的香味,如此芬芳。
他們弄好一切,只讓她簽了個名,然後走了。
曲婉倪看著滿屋的鮮花,說不感動,確實很難。
「太太,白先生真是愛你,好羨慕!」保姆不知情,還以為這就是幸福了。
曲婉倪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天澤,靜靜的坐在沙發,若有所思。
門在這時開了,白浩軒走了進來,懷里,還抱著一對公仔。
曲婉倪面色微變,看到他如此費力討好,心中的矛盾更是加劇!
白浩軒把公仔放在大廳中間,正對著門口,他說這樣的話,她一開門就能看見。
「這對新人真漂亮!和先生太太真像!」保姆奉承著說。
白浩軒笑得更歡,「說得好,給你加工資!」
保姆喜出望外!
曲婉倪听到他們的對話,心中憋悶,只好起身將天澤抱往窗邊,背對著他。她該怎麼做決定?她知道她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他明明已經做錯太多,他的內心太過邪惡,可是,每當他對她越好,她就越無法對他殘忍!
突然白浩軒從身後摟抱住了她,並將下巴靠她肩上。
「婉倪,我愛你,以後,請都不要離開我了。」他閉著眼,嗅著她的體香,微微沉醉。
她往前走了幾步,試圖遠離他。
「我要哄天澤睡了。」她如是說,然後轉身上樓。
他目光暗了。
回到自己的臥室,她關上門,然後反鎖。小天澤眨眼看她,突然笑了笑。
這孩子真是可愛啊,可是怎麼看,為什麼還是像她多些?但有時候,她又覺得他像毓哲。可能是太過于思念一個人了,所以看到自己心愛的東西,也總是會聯想到他。
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在香港干什麼呢?
她不止一次夢見過他一個人在窗下惆悵、吸煙,最後酒醉到天亮。那會是他現在的狀況嗎?她心好疼。
她將手機再次握緊。什麼時候,她若能進白浩軒的書房看的話,或許,還能明白更多的事呢?
天澤睡了,她將他輕輕放在搖籃,蓋上薄被,開門出去。
經過白浩軒的房間時,她發現門半掩著,興許是他也上樓來了。于是她走過去,剛想將門推開,卻從門縫中意外發現,他正打開抽屜一一翻找著什麼。她面色驟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匆匆忙轉身下樓。
「咦,太太?小寶貝睡了?我剛想上來哄呢!」保姆不合時宜的居然在這時候過來。
曲婉倪皺了皺眉,只短短的回答一聲「已經睡了」,然後快步走掉。
里面的白浩軒似乎是听到了她們的對話,即刻將櫃子重新鎖上。可是當他開門出去的時候,又不見了她的身影。
晚餐時白浩軒破天荒說要自己下廚,還親自去市場買回了菜。
曲婉倪看得不太習慣,于是上前動手想要幫他,他卻推拒,「讓我為你煮一回吧,你帶著孩子,不要太操勞。」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親自動手了,就算之前一直是自己一個人住,三餐都有地方解決。
她看他笨拙的樣子,又想起毓哲在廚房時的嫻熟與干練,心再次疼了,這算是觸景生情嗎?白浩軒做得好,她會想起毓哲;白浩軒做得不好,她同樣會想起毓哲!她是……相思瘋了吧?
白浩軒舞了半天,總算是把一桌菜煮好。曲婉倪隨便看了一眼,中西結合的菜式,有西冷牛排、奧爾良雞翅、板栗女圭女圭菜,居然還有泰式的酸辣蝦湯!?
「你會做這道菜?」她指著那碗蝦湯。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第一次做,听說你喜歡。」
她心里更是堵了一陣。酸辣蝦湯,也就是俗稱的「冬陰功」,是她曾經熱心去學的菜品。記得在泰國和毓哲度蜜月時,她就給他做了這一道菜!還是她親自跑去問的食譜,親自去買的佐料。
為什麼,現在白浩軒每每做一件事情,總離不開毓哲的影子?
她幾乎快要被那回憶擊潰了!
眼眶突然就紅了,這些日子她過得有多麼煎熬,想著愛著的人不能和她在一起,離開毓哲的時候她不知道偷偷哭過多少回。可她不能原諒自己的身體曾經背叛過他,不能原諒她生了別人的孩子,不能原諒她自己……不管他在不在意她犯過的錯!
見她哭,白浩軒嚇了一跳。
「怎麼了婉倪?是我做得不好?」
她抹了眼淚,搖頭,「不,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她說著,順手夾起一只蝦肉,放進嘴里,是那個味道……
回憶又再次襲來,她記得當初毓哲嘗過以後,她還很激動的問他︰「你覺得我這個‘冬陰功’做得怎樣?比上次我們在餐館里吃的如何?」
毓哲皺一皺眉,「嗯……還差一點點,不過已經很接近了,是不是你香茅放得太少了?還是檸檬葉少了?」
她那時就懵了,拿著紙條看了又看,也沒覺得配料少了哪些。
見她納悶,毓哲就趁勢討好起來,「但這個不錯,這個也可以。」邊說還邊吃了一大盤子。
想到這,她的唇角不自覺就彎了起來。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白浩軒臉色一沉,握著餐具的手不由用力。
整頓飯下來,曲婉倪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吃著,偶有笑意,卻也不是對他。飯後她繼續上樓喂女乃,留下白浩軒自已一人呆在客廳。
其實這段日子以來他們都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處,不冷不熱,不溫不燙,除了那天夜里的「**」,再沒有更多的激情涌現。
白浩軒坐在沙發,靜靜的點燃一支香煙。自從他和曲婉倪住一起後,他這是第一次吸煙。屋子里還溢滿玫瑰的香味,摻合著煙草燃燒的香氣,一起竄了上來。
曲婉倪哄睡了天澤,站在二樓的走廊往下望去,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她可以殘忍到對愛自己的人出手嗎?為什麼他要那麼愛她?哪怕只有那麼一點不真誠,她都不用這麼猶豫。可是,如果不那麼做,那麼她這段日子所有的堅持,都將化作一江渾水付諸東流。
不,她不能猶豫!
當初毓汐也是心軟,才同意她的提議將他從牢里撈了出來,可是結果呢?她們都嘗到了苦頭!想到這,她心一橫,掏出手機進入郵箱,趁心意未變,急忙將那份打包好的文件轉發給毓哲。
看到「發送成功」這字樣,她揪著的心忽然送了,就像是完成了一項任務,很想功成身退的離開。她又看了看他,那一刻,她的眼神是復雜的。
突然白浩軒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她看他的目光。
四目相交,男人有一瞬間意亂情迷。她開始看他了嗎?他多希望她的眼中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可是,他總在她瞳眸中看到另一個男人!
一時惱怒,他騰地站起,大步上樓。
她警惕著,直到他站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雙肩靠近自己,然後毫不客氣的低頭狠狠咬住她的雙唇!
她猛地推他,他一個不穩差點撞到牆上。
「白浩軒,你有問過我願意嗎?」她不明白他最近為何總是那麼沖動。
他抹了抹下唇,沉默幾秒,又再次將她摟在懷中,一轉身就讓她背靠著牆。
「在我心中你已經是我的女人,難道,我吻我的女人,也不行嗎?」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卻也越來越像毓哲。
「你說我是你的女人,可是,你做到愛人間該做的事了嗎?除了上床!」她硬下心腸,再次冷言相對。
他皺眉,「什麼事?」
「坦誠!」她淡淡的說,「你瞞過我什麼,做過了什麼,你讓我知道過嗎?」
他臉一黑,即刻明白了她的暗示!
「原來,你真的看過我櫃子里的東西?」
曲婉倪緊盯著他,既然已經被他知道,那她也不用再裝傻。
「對,我看過了,一切我都知道了!白浩軒,你真的,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她目光犀利,心中已不畏懼,「我以為歐文豪能找歐可歆做掩護已經很厲害了,原來,你才是最厲害的!你用毒品控制宋詩音,讓她做你的幌子,當你的替罪羊,你要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你對填海項目不感興趣,卻在那瞞天過海,暗度陳倉!可關了一個宋詩音,還有一個榮俊天!他明明是你的手下,你同樣要他替你頂罪!是你勾結了法拉爾夫人,要她把監控室的照片調出來,然後讓榮俊天到荷蘭發布的吧?可是你不要忘了,你手機里我的相片卻是你一個人擁有的!我就不相信,你這麼精明的一個人會不小心把相片泄露出去!還有我妹妹!這是我最最痛心的事!從拉斯維加斯到新加坡,她所有的後備資金都是你給她的嗎?是你縱容她去賭博的是不是?求你千萬別告訴我,嘉芮的死是你故意制造的假象,她吸毒也是你誘導的,而你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讓她身欠巨債最後拖累到我的頭上!」
她指著他,厲聲控訴!她多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究竟讓她如何去相信,一個如此深愛她的人,會做出這樣逆天的事來!
可白浩軒像是事先知道她會揭發,英俊的面孔毫無半絲動容。
「對,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認定你最後一定會幫助嘉芮,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借貸給她。可我並沒想到,你會為了幫她還債而去動銀行的錢!我本以為,當你知道幕後的人是我後,你會來求我!而我開的條件非常簡單,就是要你到我身邊!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可一切都不朝我希望的方向發展,是我的失誤!所以我想補償你,我想給你最幸福的生活,我想讓全世界的女人都沒有你幸福!但嘉芮吸毒,這真不是我給她的!」
他說得也是聲色俱厲,但她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相信他了。
「呵,你愛我?你說得好听!你說一切都是為了把我弄到你身邊,可是你有顧及到我的感受嗎?是你把我推到公眾面前,讓我在外界抬不起頭。我的清白,我的聲譽,我的一切都被你毀了!你毀掉我就算了,你還害了毓哲!對,反正你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打擊毓哲的,因為他能得到的東西,你得不到,你就要毀掉是嗎?」
她說到這時已經淚流滿面,是啊,她已經被面前的男人毀了!她已經沒有顏面再出現在她心愛的男人面前!
白浩軒面肌突然一緊,繃著的臉硬得就像頑石,是那樣可怕!
她不自覺的往後移動腳步,可是背抵著牆怎麼也不能再退了,她只好往一側走去,慢慢的,慢慢的,她模到了書房的門口。
他察覺出她的意圖,用力將她的手臂握住,然後從口袋中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她驚訝,他居然在她面前打開它了?這是,要把他所有的秘密都公開化嗎?她不由掃視四周,然幾乎就在瞬間,她呆住了!書房的四面牆上,掛著滿滿的,都是她的相片!從高中開始,她每一次游泳比賽獲獎,每一次約會,他都一一記下。然後到大學,再到她去了荷蘭……他果真是派人跟蹤過她!
忽然有風吹入室內,窗口邊響起清脆的鈴聲,她抬眼一看,是一串風鈴。紅色的圓形的鈴鐺,圍成一朵朵花的形狀,看著好是眼熟。那是她在他大學畢業準備要去美國讀研的時候送他的畢業禮物?
「這就是我的秘密,你今天看見了?滿滿的都是你!」
白浩軒指著四面牆,她的照片大大小小,真的有些眼花繚亂。
「你還覺得,我不夠愛你嗎?我比那男人還要愛你!比起他來,我對你做的那些,又算什麼?」
他故意抬高了音量,似乎要引起她的重視,而她听到這話也是雙目迷茫,什麼叫比起毓哲來,他做的事根本不算什麼?
也就在這時,白浩軒突然放開了她,並從書桌的抽屜中拿出一份文件,扔在她的面前!
「你想知道這是什麼?你看清楚了!這是不是和你看到的某份親子鑒定結果一模一樣?」
曲婉倪愣住,拿起那些紙看了又看。
果然……
那不就是她從白素蘭那邊收到的結果嗎?怎麼會在他的手上?
「你不會想到,那份結果,是我動了手腳,用李佳怡肚子里的那份鑒定結果,來套給你吧?」
「轟」的一聲五雷炸響,曲婉倪的腦門被狠狠霹了一下!她的那份是……李佳怡肚里的結果?
她再次仔細對照數據,兩張鑒定報告,一份是她看到過的,而另一份,上面寫的卻是李佳怡的名字,除了送檢的樣品和母親的名字不同,其他的任何數據,都是一模一樣!可在第三份報告單上,上面寫得明明白白,就是毓哲和曲婉倪的名字,而鑒定結果,也是99。99,的符合!原來,天澤真的是毓哲的孩子!只是那份鑒定結果被……調換了?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白浩軒接下來說出的話,又更沉重的打擊了她!
「你以為這些,毓哲會不知道?就在你剛將天澤生下之後,他早就派人去取樣,而你現在手中看到的那份,注意下面的日期,是不是比你送去的時間還要更早?」
經他提醒,曲婉倪這才有看日期,瞬間,她再次瞪大了眼!
「還有你剛剛對我的指證,我的陰謀我的犯罪,包括曲嘉芮假死的一切消息,他也統統知道!但他沒有足夠的證據,他告不了我!所以,你明白他為什麼要對你隱瞞這些真相嗎?」
她搖搖頭,不願意猜測,也不敢猜測!她害怕她心中的想法就是他要對她說的事實!她不相信毓哲真的早就知道一切,卻還是選擇瞞她!不,是故意瞞她!
可白浩軒這次真的豁出去了!不管他說出的話她接不接受,他都要說!
「毓哲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利用我對你的愛,去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讓他能從旁下手,充分掌握我的犯罪證據,安插內鬼,最後將我一網打盡!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打倒我、收購白帆、成立海陸霸業!」白浩軒說得聲音嘹亮,一字一句,是那麼的清晰,「而他真正要安插的內鬼,是你!」
听到這,曲婉倪只覺得自己已經周身僵硬,面上完全沒了血色!
「毓哲啊毓哲,他就是個心術高手!你知道他在倫敦的導師——死去的全球首富第十名科爾頓先生,在心理學領域上是有多大的建樹嗎?一個在商場上叱 風雲的人物,居然是個由英國女皇頒發證書公開承認的心理學專家!毓哲就是他的得意門生!他就是你最心愛的丈夫,卻運用他最偉大的專長,利用你,來打擊我!他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才是真正的無情無義!才是……」
白浩軒後面似乎還在說,可曲婉倪已經完全听不進了!
那瞬間,她只听見自己薄弱的玻璃心破碎的聲音,她對毓哲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愛,在這一刻,突然模不見了……
她迷茫了,她絕望了,她只覺得自己從高處摔了下來,整個身體,包括骨髓,包括內髒,都生生的疼!
她渾身顫抖,幾乎是死命撐著才站得住腳,而她的視線隨意掠過四周,卻在下一秒將插在筆筒中的刻刀猛地拔出!
白浩軒嚇了一跳!剛要上前制止她,可她的動作卻比他快了一步,「嘩」的一聲,鋒利的刀鋒露了出來,正對著他!
「放我走!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她威脅到。
他皺著眉,目光惶恐又害怕,可他並不是怕死,而是,怕下一秒他再也見不到她!
「我不會放你走,我只想和你白頭偕老,一生一世,只願和你相知相伴!」他還在努力,還在期待奇跡!可是天知道,他那樣做皆是徒勞!
「這可是你說的,你不要後悔!」她緊握刀柄,目光堅定得有些可怕,快速朝他前進幾步,可就在刀鋒即將要觸到他時,利刃忽的一個轉彎,驟然朝她自己刺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白浩軒手勁一個用力,隨著「啊」的一聲尖叫,她握著的刻刀立即被他拍到地上!
「你干什麼!」他沒想她會再有自殺的念頭!
可她回過神後,卻沒有掉下一滴痛悟的眼淚,反倒冷笑,「你想多了,我還能干什麼?你以為我會再次選擇結束生命?錯了,我不過是想把我這張惹事的臉給毀了!要不是這張臉,現在的一切,也都不可能發生!你不會愛上我,毓哲也不會因為這樣而對我舊情復燃!本來,我和他就已經結束了,在兒時的那場訂婚宴時,我們,就該散了……如果不是這張臉,你們還會注意到我嗎?不會的,一定不會!」
她說著,突然雙手捂臉,「嘩」的哭出聲來。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一切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白浩軒面色更是蒼白,剛剛的驚險在心中還沒有完全平復,又被她痛苦的哭聲亂了心神。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才是被她控制的那個人,而他,卻早被她踢出人生棋局,無論怎麼努力,她都不會再看到。
心,已經被刺得傷痕累累,疲倦了,麻木了,原來,這就是痛、徹、心、扉!
哀,莫大于,心,已經死了……
「你走吧,我會在你賬戶下存一筆錢,算是我給你的賠償。這筆錢你放心,沒有人會查到來源,是我從小到大,每天每夜,為我們將來存的幸福資金。我原以為,長大後可以用這筆錢來舉辦我們的婚禮,可是沒想到,竟也走得越來越遠……你有了這筆錢,無論去到哪里都好,至少不會像現在那樣辛苦。婉倪,這是我最後一個請求,希望你不要拒絕,好嗎?」他不知道,當說出這些話時,是不是還听得到自己的心跳。那感覺似乎很微弱,微弱到,他覺得他已經魂不附體。
他放她走了,她卻連他的心也一起帶走……
一星期後,報紙上果然出現了有關白浩軒的消息。
毓哲舉報白浩軒,將他所有的黑市交易證據公布出來,並還傳證曲嘉芮和榮俊天,兩人作為受害人也同時對白浩軒進行指控,兼做證人。
一夜之間,整個巨大的白帆海運集團,就在創建人白浩軒被抓的那天,全盤崩潰!
一個新興的商業帝國就這麼沒落了,這匹黑馬,也終是跑到了盡頭。
白浩軒被押回香港,全部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好在香港沒有死刑,否則,他的生命也將就此終結。但面對今後無限期的牢獄生活,他能做的,也不過是等死……
再後來,毓哲全盤收購了白浩軒的海運集團,就此,完成了他海陸霸業的建立,成為真正的商業帝王。
曲婉倪放下報紙,端起咖啡淺淺的喝了一口。
「太太,飛機準備起飛了。我們還是快點登機吧!」保姆抱著天澤,在一旁忍不住提醒。
「嗯。」她點了點頭,將報紙卷起丟進垃圾桶里,而手中緊握的登機牌,卻是飛往——阿姆斯特丹。
荷蘭王國,那是毓哲永不會踏入的土地,卻也成了她最終的歸宿。
對不起,毓哲。
就算我再愛你,我也無法原諒你了。
------題外話------
其實我很想讓結局就是這個樣子……
不知道你們看到這里有什麼想法……
明天凌晨上傳最後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