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以後。
從阿姆斯特丹回來的飛機剛剛著陸,此時的電視廣播正播著今天的頭條要聞。
「據悉,毓皇集團到今天為止已經將主力全部轉回香港,據港交所披露權益最新顯示,毓皇如今共持有19間上市公司,以前日收市價計算,所有公司市值合共7328億元,佔港股總市值的3。9,……」
新聞還在播,入境處的人群如今已經排成長龍。
「曲……靜凡?」入境檢察官對著護照拼了半天,才把上面的字母拼了出來。
女人似有一絲緊張,但依然微笑的點了點頭。
或許是因為這個女人的笑容過于美麗,入境官小小的愣了一下,然後不知不覺的,把許可簽章蓋了上去。
「這是我孩子的。」女人收回自己的護照,又把另一本護照遞了過去。
「孩子……?」入境官還真不敢相信這麼年輕的女人居然有了孩子?
女人把孩子抱到胸前,好讓入境官看個清楚。
「媽咪啊,為什麼這個Uncle讀媽咪的名字讀那麼久?是不認識字嗎?」小男孩縮頭縮腦,像說悄悄話一般貼在女人耳邊低喃,一雙眼楮雪亮雪亮,那五官夢幻得猶如從童話中走出的小王子,不知迷倒在場的多少阿姨和妹妹。
女人又笑,伸手撫著兒子的一頭黑發,也將唇瓣貼在兒子耳邊小聲說︰「那是因為媽咪改過名字!」
小王子見母親如此神秘,更覺奇怪︰「那媽咪為什麼要改名字?」
「因為……」女人轉轉眼球,「因為媽咪希望今後的生活就像名字表現的那樣,安靜而平凡。」
小王子貌似懂了,嘴巴拱成一個「O」型。
「好了!下一個!」檢察官將護照還給了他們母子,入境算是順利過關了。
小王子好開心,這是他長大以來第一次來香港哦,雖然听母親說,香港是他出生的地方。可是在他記憶的小腦袋里,對這地方可是一點印象也沒有耶……
一出關口,迎面就走來兩個人。
溫儀蓉笑容可掬,像是等得久了,看到他們母子,立即擁了過去。
「婉倪,天澤,你們終于回來了!」
「大姐,好久不見!」站在溫儀蓉身邊的另一個人,當然就是曲威。如今的他已經16歲,高大英俊,很有當年曲嘉晟的風範。只是比起小時候的頑皮和任性,這個孩子現在可是成熟多了。
女人一頭及肩的直發,本來去荷蘭的時候就已經剪短,可這兩年不知怎地又把長發留了回來。而她此刻身穿普通的連身洋群,淡雅的顏色配上白皙的膚質,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依然很是完美,還多了些風韻。而鼻梁上的金邊眼鏡又讓她多了份書卷氣,乍一眼看,還以為是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海歸。只是,如果機場上還有記得她的人,那他們一定會開口叫出她原來的名字——曲婉倪。
她將孩子從地上抱起,面帶微笑的向兒子介紹,「來,快叫外婆。還有,這個是舅舅。」
小王子張嘴含了含手指,幾分鐘後這才靦腆開口︰「Hello,外婆!Hello,舅舅!」
溫儀蓉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臉,「喲,真乖!」
小王子又笑,一雙眼彎成了月牙的形狀,鼻子直挺挺的,果然有王者風範。
「這孩子,現在越看越像……」溫儀蓉不住打量,可她還沒說完,就被曲婉倪打斷了後面的話。
「二媽,不管怎樣,都過去了。我這次回來,也不是為了和他重新開始的。要不是嘉芮她……」說到這,曲婉倪眼神暗了。
溫儀蓉神色更是受傷,比起四年前,如今的她,真的蒼老許多。發梢上偶見的幾縷銀絲在燈光下折射得更是明顯,臉也瘦了,眼角的皺紋微微摺起。
曲嘉芮,四年前被毓哲送進了戒毒所。這本該是一件好事,可是,四年後的今天,卻傳來她自殺身亡的消息。
曲婉倪知道,這一次,妹妹是真的走了。
多年吸毒最終釀成惡果,當ADIS確診報告書正式下來,曲嘉芮徹徹底底崩潰了!
ADIS,全稱是「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癥」,也就是通常說的——艾滋病!
曲嘉芮在戒毒所瘋了!拼命的扯著頭發,將衣服全都丟在地上,再一把火,將它們統統燒光!然而這火不但燒了她的宿舍,還差點把戒毒所的寢室樓燒了一半。她被看守所的人關了起來,為防止她心里不平衡報復社會,他們把她關在一個沒有利器的房間,沒有電,也沒有火源。她不能和外人交流,不能拿到武器,每天,只能望著窗口的太陽,初升、西下。但這並不是權宜之計,他們只想等她冷靜到能接受現實以後,就送她去醫院治療。可就在被關的第三天,她將床單撕成布條,上吊死了。
接到死亡通知書的那刻,曲婉倪還在荷蘭的花店里干活。這四年來,她的日子一直過得很平凡。白浩軒給她的賬戶匯了一大筆錢,如果不工作,也足以夠她生活大半輩子。可是,她卻把那筆錢,以自己的名義捐給了自己的母校,同時也是白浩軒的母親在任校長的高級學府——香港大學,這樣,她也不欠白浩軒什麼了吧!
荷蘭生活四年,賺到的錢,除了小部分用來生計,大部分,都被她存著,等到了一定數額,她就匯到溫儀蓉的賬上,再從那里轉給毓哲。那是她欠他的。
溫儀蓉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當初毓哲不惜一切代價拼命將曲婉倪從警署里撈了出來,又替曲嘉芮填清了債務,幫她交了戒毒所的一切費用。這必須還!而她在澳洲接手了父母親的生意,到現在,也確確實實攢下一筆不錯的存款。這次回香港,除了辦理曲嘉芮的後事外,她還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將她這部分錢先還給毓哲。
停尸房內,當他們看見一身冰冷的熟悉的遺體,瞬間淚眼婆娑。
不知道她在戒毒所里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子,蒼白的臉已是骨瘦如柴。也或許是因為冷凍的關系,皮膚上的脂肪明顯沒水分了。
曲婉倪一直蒙著天澤的眼楮,不讓他看到小姨子如此殘酷的模樣,最先轉頭走了出去。
「媽咪,很恐怖嗎?」天澤自從出生以來還真沒見過什麼是死人。
曲婉倪點點頭,「是很恐怖,比你看的那些恐怖片可怕多了。」
「啊,那我不要看!」他捂著雙眼,做出一副驚慌的樣子。
她吞著眼淚,伸手撫了撫他滾圓的腦袋,還是小孩子好,天性樂觀,也沒有煩惱。
溫儀蓉和曲威也跟著出來了,見曲婉倪坐在外面,于是也就順勢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婉倪,一會兒阿哲也會來,有一些手續,他得和我們一起來辦。」
听到這話,曲婉倪面色即刻變了,猛地起身,並將天澤抱在懷中,「二媽,那我先走了。」
溫儀蓉皺眉,「為什麼?阿哲到現在還沒有結婚,你們完全可以……」
「不,二媽,我不能和他破鏡重圓!」曲婉倪急忙打斷。
「我不明白,婉倪……」溫儀蓉依舊搖頭,「為什麼,你明明還愛著他,而他也根本沒把你忘記……」
曲婉倪被問住了,為什麼?她能說出這個原因嗎?
「對不起,不要問了,我和他,不會再有可能……」她說著轉身回頭,腳步匆忙,一刻都不願多做停留。
……
……
曲嘉芮的後事辦得非常簡單,只因之前辦過一次,她們也不可能再辦第二次,所以也沒有請外人來。所有的流程,都只有曲家的人獨自完成。
這次,曲嘉芮原來的那塊墓地終于派上用場,祭拜過後,溫儀蓉就和曲婉倪談起了將來的計劃。
「半山的房子現在還租給人住嗎?」這些天來,溫儀蓉他們一直住在酒店,沒有回家。
曲婉倪搖搖頭,「早就沒人住了,這幾天我已經請了鐘點工打掃干淨,以前爹地在的東西還有家具,都沒有動過。」
「你不是整棟房子都租出去的?」溫儀蓉奇怪了。
「沒有,只是租了客房。家具什麼的,在簽合同的時候都已經寫明了不能亂動。我們的房間,都上鎖了的。」
「那還好……」溫儀蓉松了口氣,她最怕回去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換了個樣。
有時候回憶雖然讓人難過,但畢竟珍貴,她不想被人輕易破壞。
曲婉倪將天澤抱在腿上,一邊替他剝水果一邊喂他。他最愛吃水果了,無論什麼,他都不挑。
「這孩子四歲了,上幼兒園了吧?」溫儀蓉突然問。
「他上小學了,在荷蘭4歲以下的孩子才上幼兒園,小學就從4歲開始上到12歲,一共8年。」曲婉倪邊說,邊溺愛的輕拍著天澤的臉蛋。如今,他就是她的唯一,是她心頭最大的肉。
「8年?這還真長。」溫儀蓉驚呼。
「是啊。有時候,我都想把孩子轉回來了。在那上學,借讀費什麼的都好貴!而我每個月所賺的就那麼點錢。」曲婉倪忽然傷感起來,想起自己這四年,過得可算是含辛茹苦。她嬌小姐長大,沒做過什麼粗活,也沒想過有一天會缺錢,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你一個人帶,確實辛苦。為什麼不到澳洲來?我也可以幫你申請澳洲移民。」溫儀蓉也不忍心看她的生活如此艱難,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法律上,她們畢竟還是母女。
曲婉倪只是淡淡的笑笑,或許連溫儀蓉都不知道,她之所以選擇荷蘭,是因為那里不會有毓哲。
從墓地回來,曲婉倪給了溫儀蓉一把新配好的鑰匙,然後道︰「二媽,如果你短時間內不打算回澳洲,那就回半山住吧!」
溫儀蓉接過鑰匙,「那你還要回荷蘭?」
「是的,我還是要回去。」她沒有說太多,抱起天澤,然後伸手攔了輛的士。
在新界的一處偏僻角落,那里布滿了破舊的唐樓。在一個一房一廳的套間,曲婉倪拎包住了進來。這的租金算是最便宜了,沒有電梯的四層小樓,外表是剛剛翻新過的,每套房里也加了獨立的衛生間,再不會出現一群人排隊洗澡的囧境。
小天澤一從母親懷里下來,就迫不及待的爬到窗稜往外看去,樓與樓之間距離相近,好在他們租的是面對街道的套間,否則基本能用暗無天日來形容這里的環境。
「媽咪,今天你撒謊了!為什麼我們不回荷蘭?」小天澤多想念在阿姆斯特丹的美好日子啊,一路的郁金香,在春暖花開的季節綻放著芬芳,讓人喜不勝收。還有他前幾天還答應過一個金發女圭女圭做她幾天的「男朋友」呢,那可是他第一次接受女同學的求愛,想他相貌堂堂一身英氣不凡,倒追他的女娃多了去了,他就是看不上眼。但那個金發女圭女圭,她她她居然趁他不備親了他一口!這不,初吻沒了,他是不是要讓她負責?但現在他找誰負責去啊?
曲婉倪將行李箱打開,把他們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放進剛擦干淨的衣櫃,一邊整理一邊回答︰「荷蘭生活消費太高,我們已經住不起了。我們都是香港市民,至少看病什麼的都很便宜,教育也不比荷蘭差。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你也要在這好好成長,等你長大賺了錢了,再帶媽咪一起回荷蘭好不好?」
小天澤一听以後要自己賺錢,于是並攏雙腳挺直腰背,像荷蘭軍人那樣敬了個禮,「好的,遵命!」
曲婉倪被兒子逗笑,捋了捋他的黑色短發,目光打量著他的迷人小臉,不得不承認,這孩子真的越來越像毓哲了。
替天澤尋找學校也是一件辛苦的事,4歲的孩子在香港必須讀幼稚園,可從小在名校長大的曲婉倪這次還真是糾結,既不想委屈了兒子,又實在拿不出太多學費。迫于無奈,她只能選擇價位相對低廉的非牟利團體興辦的幼稚園。
小天澤第一天去幼稚園就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萬人迷般的臉龐倍受青睬,女童們紛紛情竇初開,明里暗里,都拿天澤當了話題。老師們更是不忍眨眼,直勾勾的盯著這根本是從漫畫界里走來的神奇人物看了半天,也沒回過神來。
「這孩子多漂亮啊!天,我還以為是哪個小明星來了!」
「看那睫毛好長,鼻子真好看!」
「小時候都長這樣了,長大後還了得?」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把小天澤圍得水泄不通。
曲婉倪無奈的皺眉,可也幫不了兒子。好吧,反正這貨注定是惹桃花的,就由著他自己茁壯成長吧!
離開幼稚園後她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到附近四處悠轉,尋找可以工作的地方。回香港後她已經把荷蘭的電話卡卸下,將許久不用的舊卡插了進來。可信號接通後她突然有些心慌,不知會不會收到過期已久的短信?可惜過了好幾分鐘,手機信息依然沒有顯示。
慶幸中她又有些小小的失望。
走了幾條街,招工最多的是櫃台售貨員,虧她持有港大的畢業文憑,卻無法拿出進行面試。因為畢業證上,「曲婉倪」這三個大字,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對她拒之門外。
走累了,她找了間茶餐廳坐下歇歇,隨手翻閱著手機通訊錄,在毓汐和凌麗的名字上猶豫片刻。該找她們嗎?可她現在真的不想再打擾任何人,就連溫儀蓉,也不知道她現在還留在香港。這麼想著,她再次關機,將電話卡拔了出來。
茶餐廳旁邊的報刊亭里,正熱賣著這周的商業期刊。毓哲再次榮登封面,他身穿著深灰光澤的西裝筆領,俊容微頷,目光高傲卻並未正視前方,峰巒般的鼻梁略一上抬,那完美的2/3側面360度無死角的近距離拍攝,把他整個精致的五官絕佳的表現出來。曲婉倪不過是想要張電話卡,可就這麼隨意一瞥,視線又忍不住在封面上多做停留。
「要這份雜志嗎,小姐?」老板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由得問。
曲婉倪笑得尷尬,「謝了,不要。」她從錢包里掏出電話卡的錢,整一百港幣放在期刊上面,然後轉身離去。
回到出租房,她打開電腦,在網上繼續尋找工作。
不能靠文憑,真是什麼事都辦不了。好在她有一張荷蘭語等級證書,憑著這個,她倒可以去外企公司試試運氣。于是她開始用荷蘭語及英文寫了份簡歷,在線投了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外商合作公司。
下午去接天澤的時候,她意外的發現天澤的小腦袋多了好多小草莓印子。
「媽咪,我發覺我在這里比在荷蘭還受歡迎,嗯,我開始喜歡這里了。就這樣吧,我不打算回荷蘭了!」
听听,這是典型的公子心態,曲婉倪差點暈倒,這貨現在已經開始得意並膨脹了,她該怎麼教他啊?
「小天,你再這樣狂妄下去,我就送你去男校了!」她威脅到。
天澤雙眼一瞪,嘴巴嘟成個喇叭花,「不—要!」
曲婉倪翻著白眼,有一種想捏人的沖動。
這母子倆一大一小這樣鬧著,遠看就像一對活寶。女人婀娜多姿,低頭間碎發不時拂過面頰,黝絲滑過紅唇雪頸,風韻襲人。而身邊的小男孩,一臉貴氣,目光炯炯,眉宇間總有一股傲視群雄的範兒,高傲卻自然。
車窗搖上,視線被茶色的玻璃遮擋,男人性感的唇角微微上提,擺了擺手,讓司機將車開走。
紅色捷豹在車道上掀起一輪塵土,她還沒來得及回眸,車影就已消失不見。
三天後,曲婉倪收到了一個公司的面試通知。當接到歐亞地產人事部的電話時,她還真是吃驚不小。
「下午三點,我會準時到!」她再次得到確認,欣喜的掛了電話。
打開衣櫃,許久不穿的名牌套裝又被請了出來,坐在化妝鏡前將自己重新理一遍,看時間尚好,于是拎包出門。
歐亞地產是個剛注冊不久的小型外企公司,據說老板是從歐洲回來的,想必就是這點,才會對剛從荷蘭回來的她頗感興趣吧?
為了不容易讓人認出,今天的她特意選擇戴上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鏡,及肩的長發扎成一束馬尾,清爽的垂在後腦。
人事經理看了看簡介,眼楮微微亮了。
「曲靜凡,你在荷蘭上過大學?畢業證呢?」
曲婉倪咬著下唇,糾結了一番,終是把那份剛偽造好的畢業證遞了上去。
「鹿特丹商學院……」
幾個面試官交頭接耳,不停的翻閱她的簡歷。她心驚膽戰,害怕被人看出端倪,當眾將她揪出。而坐在中間的一名婦人,年紀大約四十多的樣子,外貌端莊,目光慈祥,注視曲婉倪的眼神也和別人略有不同。
或許她才是他們當中最有權說話的人?曲婉倪猜測。
後來那些面試官逐一給她出了幾個問題,再讓她用荷蘭語自我介紹一遍,最後重要滿意的點頭,目光齊刷刷看向那名婦人。
此時,只見那婦人微微一笑,八顆潔白的牙齒整齊的露了出來。
「靜凡是吧?我是歐亞的老板,剛從倫敦回來,大家都叫我‘清姨’,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清姨?她皺眉,不知為何這個稱呼好是耳熟。
「首先我非常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歐亞地產雖然剛剛起步,但前途無量,這一點你必須相信。而我很珍惜像你這樣的人才,甚至覺得,你只是來應聘文印室雜工也太可惜了。所以我在這里破個先例,允許你進入管理層,擔任投資顧問這個職務。」
真是語出驚人,清姨的一句話不但展現了自己愛惜人才,還展現了其獨裁的一面。
沒有人抗議,雖然招聘崗位里並沒有「投資顧問」這個空缺,可既然老板發話,也只能服從。
曲婉倪更是震驚,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逆轉,本以為只要進入文印室就已經很滿足了,卻不想竟平步青雲,一下子身價倍增。
眾人開始鼓掌,更有人起身道賀。曲婉倪一一與他們相握,也從那刻起,清姨這個人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少崇高的敬意。
這一晚,為了慶祝自己順利找到工作,她特地買了幾個天澤愛吃的小菜,然後擺了滿滿一桌。
小天澤一見,興奮的手舞足蹈。
「媽咪媽咪,今天心情不錯呀!如果天天這樣那就好了!」這孩子不但是個花貨,還是個吃貨。
曲婉倪掛起了圍裙,將碗筷端了上來,一邊盛飯一邊說︰「天天這樣,那就窮死媽咪了!」
天澤又嘟了嘴,可一下子眼楮再次亮了。
「媽咪,我知道有一個辦法,能讓我天天有好吃的!」
「哦?是什麼?」曲婉倪倒想听听,這孩子又有什麼歪主意。
天澤突然從地上跳到椅子上,雙手叉腰,挺胸,抬頭,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從明天開始,我打算接受姑娘們送的愛心便當,而且自從我今天發話以後,她們排隊都排到下個月了!媽咪,從明天以後的一個月內,我都可以吃好吃的呢!你看,我厲不厲害?」
哈?這是什麼情況?
曲婉倪眨了眨眼,貌似這貨是瘋了吧?還是現在的幼稚園小孩都……
她凌亂了,如果他這麼得瑟下去,勢必會成為史上最大的花貨!
她必須堅決制止,防患于未然!
「毓—天—澤!你如果再不停止你這種齷齪的、自戀自大的想法,我就立馬把你送去澳洲,和你舅舅作伴去吧!」
「砰」的一聲電閃雷鳴,小天澤幾乎站不住腳,然後弱弱的縮著脖子,吐著舌頭吃飯去了。
「媽咪,我還有個問題。」吃著吃著,這貨還想轉換話題,以免母親又想太多,「同學們都問我為什麼姓‘毓’,這個姓好少,大家都覺得我和那個報紙雜志上的商業帝王很像。不過,我覺得我比他漂亮!」
瞧瞧這家伙,說什麼都不忘記夸贊自己一番。
曲婉倪眉頭頓時皺起,其實這麼久以來,她很少連名帶姓的呼喚這個兒子,只為了不想讓那個姓氏對自己造成干擾。可他畢竟還是毓哲的孩子,替他保留著這個姓氏而沒跟她姓,很大的一個原因,是為了報答毓哲當初對她的救贖。
「‘毓’這個姓,確實少。但你的爹地,早在你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們,他不是雜志上的那個人,肯定不是,要不然,他不會不來找你。」她又說謊了,這年頭她說起謊來也是不打草稿,一氣呵成。
小天澤滿心的希望又再次落空,抿著嘴,下巴變得扁扁的。
……
……
今天是曲婉倪第一天上班,很興奮的,她居然擁有屬于自己的辦公室,並且,辦公室內還有個里間,似乎是給人休息用的,還有一張大大的床呢!
她開心極了,想必以後要是能帶天澤來,還有個給他睡覺的地方!
清姨對她非常照顧,第一天上班,就給她配了個私人秘書。這秘書的任務大了,除了要協助她完成工作,還必須幫她盡快熟悉公司的環境。
「曲小姐,我叫顧莎莎,是你的秘書,以後,你就叫我莎莎吧!」
面對朝她伸出手來,一臉笑意漾然的年輕女孩,曲婉倪也友好的與她相握,「初來乍到,請多多指教!」
這個顧莎莎估計是個非常敬業的女性,年輕的外表下似藏有一股堅強的干勁,打完招呼後,她客套話也不多說,直接把這個崗位要做的事情一一說明。
「听說曲小姐以前也在地產公司工作過,想必對這個崗位應該不陌生了。很多人以為我們公司是新公司,但其實我們是在倫敦注冊,而且已經經營了三年,只是今年搬來香港後才上市的。曲小姐該是知道我們老板的幕後背景有多大了吧?」
這一問,曲婉倪倒是奇怪。
「我只听說她是從倫敦回來的,其他的我就沒打听過了。」
顧莎莎翻了翻白眼,「天啊,你來應聘,連老板的背景都不清楚?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和她是認識的呢!要不,怎麼去招個文秘卻進來了一個投資顧問?」
原來這丫頭以為自己是走後門呢!曲婉倪不由暗笑。
「我也是剛從歐洲回來,在荷蘭讀的大學,老板是見我資歷不錯,才不惜把我挖了進來,得到這個崗位我也是很驚喜呢!」
听到這,顧莎莎才開始對曲婉倪另眼相看。
「好吧,是我失禮了。我們老板,其實是全球10大富豪中科爾頓先生的遺孀,听說她的先生不但是個成功的商人,還是大學教授呢!」
全球十大富豪?曲婉倪心里微微一震,不知為何,科爾頓這個名字,似乎又是在哪里听過。
「曲小姐,既然老板看中了您的才華,我也相信您確實是有真本事的,所以,以後我會盡量協助您完成工作!對于剛剛我的想法,就請您大人大量,原諒我吧!」
「沒關系,是任何人估計都會這麼想的。」曲婉倪對她笑了一笑,然後坐到辦公室里,翻閱著擺在面前的一些資料。
顧莎莎看她開始投入工作,也跟著繼續向她說明︰「其實最近公司收購了一塊不錯的地皮,本想自己留來發展,但因為要啟動上市計劃,所以資金都用填充股本了。可惜了那塊寶地,只好拱手賣給他人。不過現在,倒是有挺多人看好。桌上面的標書,是我們昨天才收回來的。老板特地交代我,送來給您研究研究,看賣給誰最合適,听听你的意見後再由她來裁決。」
曲婉倪挑了挑眉,知道這任務責任重大,如果稍有不慎,或許就會給自己嶄新的開始抹一把黑。
「嗯,我知道了,我會慢慢看,你先下去吧,有什麼不懂的我再問你。」
顧莎莎點頭,替她送來杯熱咖啡,然後轉身走了。
真是一個細心的秘書,曲婉倪端起咖啡杯嗅了一嗅,驀然想起自己也曾這樣給毓哲送咖啡的。
或許真是有一種落地的情愫,因為這塊土地有他的氣息,所以,她才會比在荷蘭時倍加思念他吧?
她晃了晃腦袋,努力想拋開那妖孽般的俊臉,全身心回到工作中來。
標書她翻了三本,除了港澳地區的地產商甚至還有一個是大陸的,而第四本標書,她打開的時候愕然愣住!
毓皇?
她不會看花眼,毓皇也來競標了!
沒想到那塊地魅力那麼大,就連毓皇也參了一腳,她不得不再對那塊地多做評估。
這是位于東涌的一塊小地,面積不大,但得天獨厚,環山臨海,靠近旅游景點,交通也是便利,不但港鐵橫穿,巴士也頻繁經過。用這塊地發展新興住宅,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而報價單上,這塊地是她們歐亞以39。5億的價格在一場降價拍賣中僥幸獲得。搞笑的是,毓皇集團也參加了那次拍賣場,卻比歐亞動作慢了一秒,于是順理成章的,那塊地自然也就由第一應價人響槌成交。
怪不得這一次毓皇會再次出手,而他們出的價格卻正好比當初拍賣場上的起叫價高了5個億,比其他商家的價位略高一籌。由此看來,毓皇對這塊的的興趣是相當濃厚。
曲婉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沒想到她工作後第一個面臨的客戶就是毓皇集團。
報價差距那麼明顯,不用多做思考,如果她是老板,她肯定馬上定了下來,但為什麼清姨就是要听听她的意見再做定奪呢?她有些想不明白。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她沒覺得自己伏案多久,就到了去接天澤的時候。
有了昨天的警告,今天的天澤沒有昨天那麼神氣了,而且也不像前幾天那樣,每次去接她她都會看見他仍泡在小女孩群里依依不舍。
「媽咪,我拒絕了她們每天給我帶的便當,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她們為什麼哭啊!我又沒欺負人。」
這貨是真不懂還是裝的呀?曲婉倪彈他一腦袋,「毓天澤,以後那些女孩子,不能來者不拒的,你明白嗎?男孩子,就要懂得拒絕才有氣魄,才像個男人!否則像什麼話?」
真是這樣?小天澤眨眨眼,似信非信。
可是,他褲兜里已經拽著阿紅阿花阿美等等等等好幾個女生的家庭電話,這些,難道要丟掉?
見他不答,曲婉倪以為他是懂了,于是拉著他往地鐵站走去。
其實,不止是這孩子受人歡迎,連她這做媽的,也頗受人注視。剛到公司上班第一天,下班時她就收到了幾束新鮮玫瑰,都是公司里的其他小領導送來的,下至部長上至經理,好像還有個什麼總監也對她虎視眈眈。大家都知道她未婚,但卻並不知道,她還有個孩子。
對于感情,她已經可以做到避而不談,而能讓她全心投入的,也只有天澤這個孩子了。
夜晚臨睡前,她哄睡了天澤,就去洗衣服。
不知怎麼的,洗著洗著,她突然想起了亞姨。要是她這個樣子被亞姨看見,指不定又會驚恐的說︰「我的大小姐,這水你踫不得!傷手啊!」
可是,她居然自己洗了四年。
天澤的尿布、髒褲子、汗T恤……所有的一切,她都一個人攬了下來。原來,這就是生活,是實實在在的生活,她終于明白平凡老百姓的日子,過得是那麼的不容易。
她好不容易洗干淨一桶,將衣服一一擰干,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種唐樓基本都沒有陽台,所以每家每戶要曬衣服都只能到公共過道去佔位子。為了不和人家爭地盤,曲婉倪自己買了個晾衣架子,一桿子基本能曬一到兩天的衣服。不過這樣的曬衣方法雖然方便但也有不好的地方,要是踫上哪個變態,說不定轉個身內衣什麼的就會不見。
她很快晾完了衣服,剛想走回房間,卻突然發現門柄上掛著一個紙袋。
她先是一愣,隨後轉頭看看四周,卻沒發現任何動靜。這是怎麼回事?剛才她開門出來的時候,記得並沒有這個東西。好奇心驅使,她放下提桶,將紙袋打開。
暗黃的燈光下,她驟然發現里面裝的是無數張商品代金卷,其中有蛋糕卷、餐飲卷、購衣卷……等等等等,不同品牌不同商家,甚至連玩具店的代金卷都有。
這該不會是別人發傳單落下的吧?可怎麼會寄放在她的門口?
她怎麼也想不通,就干脆先拎回屋內,明天再拿去給樓下看門的張老伯,問問是不是別人放錯的。
翌日清晨,曲婉倪又一大早起來。替天澤梳洗完畢,就拿著這袋東西到樓下詢問。
「您好,請問有見過提這個東西上樓的人嗎?昨晚落在我家門上了。」她一邊敲著玻璃窗,一邊探頭去問。
張老伯是這棟樓房東的老伴,平時閑來無事,就喜歡在值班室里和別人在網上戳麻雀,听曲婉倪這麼問,卻是一臉驚訝,「咦?這袋東西不是給你的嗎?昨天晚上有個男人送過來的,我問他找誰,他就說了你的名字。我以為你們認識呢!就讓他上樓了。怎麼,難道他沒上去找你?」
听到這曲婉倪更是震驚,有人來找過她?
「是什麼時候的事?幾點鐘?」
張老伯模了模小胡子,「大概是……十一點這樣,挺晚的。」
十一點?十一點的時候她在干什麼?對了,是在晾衣服呢!可是,她怎麼就沒注意到有人把東西掛在門口?
小天澤听到這話後突然抬眼笑了,「媽咪,有叔叔要追你哦!」
張老伯見到天澤,忍不住捏了捏他的俊臉,「還是小王子聰明,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不由得讓曲婉倪感到尷尬,于是只好謝過張老伯,牽著孩子走了。
地鐵里,她將那些代金卷收了起來,想了許久她也終于通了,反正這是別人送的吧,又不是現金,說不定那人就專門發這個的,借花獻佛罷了,不要白不要!
「小天,今晚我們就去吃好吃的!」
「真的?哇!好棒!」小天澤拍著手,「真希望那個叔叔多多送我們代金卷!」
曲婉倪被孩子的天真逗笑了,模著他的腦袋,寵愛的親了一口。
如今,送他去幼稚園,自己再去上班,已經成了她每天固定的套路。好在她工作的地方離幼稚園也不是很遠,九點之前,她總會打開辦公室的大門。
今天一如既往,桌子上又是一大束玫瑰。
「曲小姐,我看全公司的單身男子估計都會輪著送花給你,美女真是讓人羨慕!」顧莎莎已經眼紅了。
「送你!」曲婉倪看也沒看花中的名片,直接將玫瑰遞到顧莎莎手上。
顧莎莎喜出望外,捧著玫瑰走了出去。
曲婉倪又繼續翻著桌上的資料,想起自己今天必須給清姨一個交代,頭又開始犯疼了。于是她拿起電話,將顧莎莎又叫了進來。
「莎莎,我反復看了一遍那些標書,其實毓皇的價位真的很不錯了。如果是我,說不定就這麼定了。」
顧莎莎也跟著翻了一翻,「其實,老板是很心動,但她還想提高價位,毓皇的價格雖然在競爭選手中算最高,但對于我們來講,可能是低了。」
曲婉倪明白,要賣地,誰不希望價高者得?那清姨心中的理想價位又是多少呢?
清姨剛掛了一個電話,曲婉倪就敲門進來。
「靜凡?你來得正好,我剛想去找你。」清姨笑了笑,將電話放好。
不知為何,每次看見清姨,曲婉倪心里總有說不出的親切。
「我是來和您談談,關于東涌那塊地的事情……」
沒過多的客套話,曲婉倪開門見山,將標書從懷里抽了出來,坐到清姨面前的軟椅上炯炯而談。
清姨一直默默听著,不時的點頭,又不時的微笑,她目光慈祥,注視在人身上,總有一股溫暖的感覺。
曲婉倪終于說完了自己的建議,其實那想法也是在上來的途中突然想到的,就借題發揮了一番。不過清姨似乎很贊同她的想法,將毓皇的標書看了又看,然後用筆在價位上打了個叉,再在旁邊重新寫下一個數字︰60。
60億?
曲婉倪不禁汗顏!
居然想提高那麼多?她突然覺得歐亞地產有一種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感覺。
「怎樣,靜凡,就按照你說的方法,和毓皇周旋一下,如果他們肯接受這個價位,那麼,這塊地就賣了。」
……
……
如果不是為了生計,曲婉倪怎麼也不會和毓皇的人打上交道。好在與她磋商的人並不是毓皇的高層人員,否則,她一定會被他們認出。
但人家明顯是做足準備來的,無論她多麼費盡唇舌,對方就是咬死價格,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好在這樣的結果是預料中事,曲婉倪和他握手微笑,然後一身輕松的離開雅座,似乎對毓皇這樣的客戶毫不在意。
幾天以後,經人介紹,她認識了一個台灣來的富商。
台灣老板出手闊綽,特別是面對如此佳人美眷,就算是自己已有妻室,就算是自己已經兒孫滿堂,就算是歲月已接近花甲之年,富商對美人的興趣仍是不減。
不過,那是一個非常君子的商人。
和曲婉倪之前見過的男人不一樣,他不會在暗地里朝她伸出毒爪,也不會故意和她單獨相處,出入公共場合,總有旁人陪伴,讓她安心。
曲婉倪接觸他的目的非常明顯,東涌的這塊寶地,就是她和他見面就聊的話題。看勢頭,這台灣富商對那塊地也有興趣,而且對待價格,也有很大的回旋余地。確認他有購地之心後,曲婉倪開始約他打高爾夫,去跑馬,去喝下午茶……
她這一舉動,很快引來了公司上下對她的猜測。有人說她是想借購地之名去傍大款,也有人說她是為了做出成績而與台灣商大玩潛規則,就連顧莎莎有時候也懷疑起她來,只是明里不說,暗里唏噓罷了。
這消息也同樣傳到了毓皇人的耳朵里,高層開始有人急了,誰不知道,如今老板最想收購的就是那塊寶地?
這天開完例會,古建斌收拾資料的時候就不由得對毓哲說︰「歐亞的人最近和一個台灣商走得很近,看來是有人肯出高價了。」
毓哲听後皺了皺眉,「一個台灣佬也想和我們搶地盤?要知道他們向來比我們還要摳門。」
「不過自從上次和歐亞談判未果後,那邊的人還真是不再找過我們。」
毓哲抬眼看他,「對了,上次要你查歐亞的底細,你查到了?」
古建斌一拍腦袋,「瞧我,今天剛得的結果,差點忘了!」
「怎樣?」毓哲有些迫不及待。
「這背景可‘深厚’了,我知道的時候,也是非常震驚!就是這麼熟悉的一個人,她做了這樣的舉動竟然把我們大家蒙在鼓里!只能說,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大有作為!」
賣了這麼久的關子,古建斌也還沒說到正題,毓哲責怪的眯眼,似有殺人的沖動。如果換做是格瑞,肯定不會這麼繞圈子也還沒回答他的問題。
「歐亞的老板,就是您的師母,偉大的全球首富10強科爾頓的遺孀——蘇婉清女士!」
听到最後那個名字,毓哲瞪大了眼,倒吸口氣!
「那麼,你知道負責談判這個項目的人是誰?」他又問了一句。
古建斌揚了眉,「是一個,名叫曲靜凡的女人。」
……
……
和台灣商周旋將近一星期了,東涌寶地的價格,已經停留在55億的限度,如果清姨那邊沒有異議,那麼後天,也將是曲婉倪和富商約定簽合同的日期。
反正沒了60億,還有55億,也是賺!
「曲小姐,我是真心誠意和您合作,這個價位也已經是我出的最高價了。」台灣商邊說邊揮著球桿,順利打進最後一個洞穴。
曲婉倪丟了球桿,吐了吐舌,「看來這比賽是我輸了。」
台灣商笑得開懷,「所以我最喜歡和曲小姐來打高爾夫,和別人打我總是輸,只有在你這找回自信。」
「您高興就好。」曲婉倪說著就上車,準備打道回府。
「靜凡,我等你的合約。」老男人也跟著坐了上來,和她肩並著肩,但也保持一定距離。
其他隨行人員也跟著跳入,在太陽底下替老板撐傘,還真是有夠受的。
「不過李總,我還是希望您能接受我的價位,畢竟那是老總開的,我不能完成任務,還比預期低了5億,這損失還真是不可估量。」她試圖最後一搏。
老男人卻只是笑,其實她很清楚明白,他之所以肯和她這麼周旋,不過是表面君子,其真正內心是怎麼想的,她不會不懂。
他在等她主動提出,但她就是不肯配合。
沒事,放長線釣大魚,他不上鉤,自有人上。她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今天下班算是比較早的,小天澤還沒下課,曲婉倪就已經到幼稚園了。家長不能進園,她只好在門口瞎等。自從進了歐亞以後,她又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來,和客戶見面衣服自然不能隨便。上次收到的那些代金卷她已經剩得不多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它多吧,花起來也是快如流水。
正走神著,突然有什麼東西拉了拉她的衣角。她連忙低頭看去,只見一個小學生樣的男孩子手捧一束郁金香出現在眼前。
「美美阿姨,有個uncle叫我把這花送你。還有這個啊……」小男孩一邊說一邊提起另只手的一個包裝袋子。
曲婉倪驚訝,不由望向四周,怎麼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小朋友,告訴阿姨,那個叔叔在哪里啊?」她蹲下來,卻沒有馬上接過鮮花和袋子。
「在車子里啊,紅色的,那個……」小男孩說著伸手往身後的一個方向指去。
曲婉倪順勢眺望,那地方車子來來往往,根本沒見他說的紅色車子。
「咦?剛剛還停在那里的。」連小男孩都找不到了。
失望中,曲婉倪又問︰「那個叔叔長什麼樣子?」
小男孩搔搔腦袋,「可好看了,我長大了也想長成那樣!」
曲婉倪「撲哧」的笑了,從小男孩手里接過東西,再目送他跑了開去。這個季節並不是郁金香花開的時候,也不知送花的人是怎麼弄來的,但比起玫瑰來,她更喜歡這種花。再看袋里的東西,更是讓她驚喜!
這次不但又有了不同品種的代金卷,還多了幾張打折卡,美食的購物的,應有盡有!
一定是同一個男人!她非常確定!
剎那間,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影,那令她懷念了好幾年,卻又不敢面對的男人的面龐。會是他嗎?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天澤終于下課,跟著老師的後面出來,而他後面又跟著一堆小花小痴。他還是這麼受歡迎,估計名聲也準備傳到別處了吧?
「媽咪!」小天澤看到母親就又叫又跳,可當他看到母親手中的花束和袋子時,他鬼馬的黑眼珠機靈一動,煞有介事的笑了,「媽咪,今天是不是又有大餐吃了?這又是哪個叔叔送的?」
曲婉倪將花束遞到他手里,「拿著吧,少問幾句,我就帶你上餐館!」
小天澤果然閉嘴!
母子倆剛要走,突然就听見身後有老師在叫︰「請問是毓天澤的母親嗎?」
曲婉倪腳步定住,側身轉頭,「老師有事?」
那老師點點頭,擔憂的看了看小天澤,一臉為難,「其實……其實是想和您說說天澤的事……」
曲婉倪看了看兒子,兒子無邪的眨著圓眼,似乎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做不對了。
那老師將曲婉倪拉到一邊,一邊注視著小天澤一邊小聲的說︰「天澤這個孩子吧,說實話我真的很喜歡他,不止是我,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喜歡他。可是,現在有一個問題就是,他長得太可愛了,您也知道現在幼稚園里那些女孩子都早熟得很,每天纏著天澤走來走去的,都無心听我們的話了。現在只要天澤說一,她們都不說二啊!您這孩子……哎,我覺得可能比較適合去男校,不適合來我們這種男女合校。」
听到這話,曲婉倪整個愣了。
這夜,她帶兒子去銅鑼灣的餐館吃飯,回來的時候,小天澤一邊牽著母親的手一邊左右望著。
「看什麼呢?」她不由好奇。
「媽咪,你說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歡蠟筆?」
曲婉倪沒想到他居然會問這個問題!
「為什麼這麼問?」
「我只是好奇,今天我看到有女孩子為了爭我的一只蠟筆而打架,不就是蠟筆嗎?我買來送她們一人一只,這樣她們就不會打架了吧?」這貨估計不會想到,真要是這麼做了,估計打架的人會更多吧?
曲婉倪眉頭深皺,想起今天放學時老師說過的話,她不得不再次重視。于是,她蹲子,輕拍著兒子那越來越俊秀的臉蛋,無奈的嘆氣。
「小天,這一次,你真要轉到男校去了……不過媽咪答應你,只要你去男校,媽咪每天都給你做好吃的!」
後面那句補充果然湊效,只見小天澤剛剛昏暗的眸子又重新綻放光彩,孩子嘛,沒有玩伴不要緊,不能和吃過不去啊!
為了讓天澤順利找到學校,這一次,曲婉倪不得不硬著頭皮給清姨打去電話,問問她有沒有認識的關系讓孩子進入男校。
清姨听完曲婉倪給她的解釋後很快就有了回復,「關系當然有,而且不止一兩個。但我這也不能免費幫你,要知道幼稚園不是我開的,我也沒把握人家一定吃我的人情。」
曲婉倪咬了咬唇,「我知道,人情費我不會少的。但是我現在真的沒多少錢,剛剛工作,又要交付房租,所以我懇請您就扣發我若干個月的工資吧,當做我提前挪用,就當做個人情。」
突然清姨在那邊哈哈笑了,「我可沒說要收你錢,只是你現在必須幫我完成一件事。」
不收錢?她心情瞬間大好!
「我剛剛接到毓皇打來的電話,現在那邊已經同意和我們再次協商,而且時間,就定在明天晚上。所以明天,如果你能順利談成60億元的交易額,那麼小天澤不但可以上名校,就是費用我也全部替你免了。」
這……這是真的?她有些不敢置信!可那明明是從清姨嘴里听到的承諾,用60億元的成交價,換天澤讀名校的全部費用,這對商人來講,並不是一個虧損的生意!只是……
要她去面對毓皇,雖然這早是意料中事,但如今真要去做,她又有些打退堂鼓了。
而她原本的計劃只是,在與台灣商周旋過後,毓皇要是上當被逼急了,就讓這項目的執行長官去和毓皇的人單獨談判,那她這投資顧問也就不用再繼續出面了。
不知道這次,毓皇會派誰來談判呢?
第二天,清姨為了給曲婉倪好好準備,特地給她放一天大假。送天澤去了幼稚園,回來的時候,為了今晚不丟面子,她不得不到中環給自己再買些衣服。
在這里逛街是最危險的,因為,她不保證會不會突然遇到認識的人,就是毓汐也經常會在這附近出現。不過她如今修了個中短的梨花頭,配上黑框的平光眼鏡,如果不是特別熟悉她的人,應該不會認出她吧?
為了以防萬一,她唯有加快挑選速度,看好的款式也不打算進去試了。
就在她準備下手一條不錯的裙子時,四周突然听人講到︰「快站好快站好,毓少來了!」
毓少?她急忙轉頭往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只見前方不知何時走來了一群身穿統一制服的男女,而走在最前面並且衣服顏色和別人與眾不同的兩個男人,好巧不巧,就是毓哲和古建斌!
「毓少來視察工作了!天,這次居然沒有提前通知?」
「快點站好,一會他們的人經過,我們都要行禮。」
那些售貨小姐個個面色緊張,一邊出來站台一邊伸手整理著自己的發髻,在自家店門口排了隊列。
很多還在挑衣服的顧客也都好奇的停了下來,回頭看那群氣場強大的人們,眼中不由飄過些許的興奮和憧憬。
毓哲一身干淨利落的栗子西裝,在深藍色西服的人群中顯得格外耀眼奪目。舉手抬足間,他的一顰一笑、一眸一瞬,不知牽動了多少暗戀的芳心,「高富帥」這三個字對他來講已經不能形容他的完美,他就是一個帝王,一個讓人敬仰膜拜,卻只能在夢中觸及的神奇人物。
曲婉倪沒想會在這種場合與他踫面,面色一紅,突然就覺得氣緊,而腳步也如被強力膠粘住般無法移動。
毓哲果然是來巡視的,每經過一家店,都會在店內短暫逗留。而他有神又犀利的目光,還會不時的往四周輕掃而過。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的目光,突然就對上了她的!
那瞬間她只感覺心髒差點要蹦了出來,匆忙中她只能疾步轉身,拿起手中的那條裙子以最快的速度進入試衣間里。
「毓先生,這是我們上個季度的營業總額,還有滿意度調查表,請您過目。」店長還在孜孜不倦的將自家的成果遞給面前的偉大領袖,只希望能得到一句贊揚。
古建斌替毓哲將賬本接了過來,草草看了一眼,再交到毓哲手上。
毓哲的視線還望著遠方,突然有東西落在手上,他不由得將心神瞬間收回。
「看看和賬目上的數對不對。」他目光橫掃,轉頭對身邊的秘書說著。
「嗯。是一樣的。」
得到確認後,毓哲把賬本給了回去,唇角牽起一彎迷人的弧度,順勢夸贊,「很好,繼續保持。」
不過是一句極簡單的鼓勵,也樂得店長好半天合不攏嘴。
曲婉倪當然沒看到這一場景,可那家店和自己所在的這家,只相隔不到10米的距離,她真不知他的視察工作要進行到何時,或許本就不該躲進來的,如今她拿了店里的衣服,試穿也不是不試穿也不是。
就在她打算趕緊出來放下衣服走人時,突然听見門口傳來毓哲的聲音。
「這是新進駐的品牌吧?」
「是的,毓先生,我們家是上個月才開始營業。」
「成績怎樣?」
「現在都還處于優惠期,這是我們上個月的營業情況……」听起來成績似乎並不理想,那店長也不知是鼓足多大的勇氣去遞交賬本的。
毓哲親手接過,隨便翻了一翻,眉頭不由微皺,然後抬眼環視四周,「我感覺你這家店款式不錯,但第一個月的成績微微有些慘淡,客流量不多吧?要注意下宣傳。你的宣傳力度不夠,活動也不夠吸引。現在店里可有客人?我想听听她的想法。」
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在場所有人都為之驚詫!
「客人?」店長在店內掃視一圈,剛剛是有一個女客人在這里挑衣服的。
一旁的店員像是明白了她的想法,于是說︰「有一個客人在試衣間內,要不,我請她過來吧?」
這正和某人心意,毓哲笑得神秘,目光也直勾勾的盯著店里的試衣間。
曲婉倪這回真是無處可逃!剛剛他們的談話她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而此時更衣室門外已經有人在敲,「這位小姐,您試好衣服了嗎?能出來一下嗎?」
怎麼辦!?
她慌了!
「我們商場的老板來這視察,想听听您對我們店內的意見和看法,小姐,如果您能配合我們,今天您喜歡的這件衣服,我們給您折上半折。再送您1000元的代金卷!」
她就是因為有代金卷才來這家店的,她在這時候可不稀罕再多有一張。
「對不起……我……恐怕不適合提意見。這個……我最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了。」她緊閉著門,就是不肯出去。
那店員一臉失望,轉頭灰溜溜的回去稟報。
古建斌听後忍不住笑,「還有人不願意出來見我們毓少的?你告訴她是誰要見她沒?」
「告訴了,可是那客人說不習慣這樣的場合。」
毓哲微眯著眼,視線又往更衣間望去。
古建斌本還想親自去請,可腳步還沒邁開,突然毓哲伸手一攔,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我們不應該逼迫客人,她不願意見,就不見吧!我們還可以問問這里的其他客人,你看門口不是有嗎?」
這麼一听,古建斌即刻回頭。果然,除了商場的在職員工外,那些慕名而來「拜見」毓哲的顧客們可是數不勝收。
曲婉倪也沒想到毓哲會這麼快就放棄初衷,而她可足足在更衣間里躲了近十分鐘,好不容易听到他們的腳步遠了,這才探頭探腦的出來。
「小姐,這裙子您要不要?」店員納悶的看著她。
「包起來吧!」她想也沒想,只希望快點結賬走人!
……
……
洲際酒店位于尖沙咀梳士巴利道,坐落于繁華美麗的維多利亞海港港畔。一樓的自助餐廳外正對著狹長的星光大道,每每入夜,這條大道就如銀河,蜿蜿蜒蜒的圍繞在酒店一旁。
這原本屬于白浩軒父親股份下的一大酒店,可是如今,也早已易主。
曲婉倪今夜身穿著一襲米色長裙,絲滑冰涼的布料緊貼著肌膚,裙擺處垂下錯落有致的百褶,亮片無形點綴,在璀璨的燈光下閃著碎碎的晶瑩。她將及肩的黑發盤成一髻,別上由施華洛水晶制成的薔薇發卡,黑框眼鏡換了金絲邊,剔透的櫻唇抹了風韻成熟的絳紅,慣用的「三宅一生」換成了香味濃郁卻不落俗氣的「巴寶莉」。這一刻,她端莊,也優雅。
一輛拉風的勞斯萊斯幻影「嗖」的停在酒店門前,車門一開,在侍者的恭請下,她細長的高跟鞋蹬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飄逸的身姿猶如傲立在港灣的金像女神,讓人驚嘆中不免自慚形穢。
想必毓皇對這次面談尤為重視,否則,也不會給曲婉倪如此大的顏面,不但訂了享譽亞洲之最的總統套間,還專車接送,將她「請」了進來。
700平方米的奢華面積,室外那250平凡米的平台花園讓人不禁嘆為觀止!只稍站在客廳,就可一覽維多利亞港和香港島的全部夜景。
據說這里一個晚上的房價是87000港元,這樣的消費還真是令人咂舌!
「小姐,我們就送您走到這里,老板再三交代這一次是私人會談,所以,就餐過後,我們就不派人手隨行左右。如有需要,可電話通知。」
領頭的侍者交代完畢,與其他眾人深鞠一躬,就默默的後退離開,房門關上。
一時間曲婉倪突覺心頭發顫,能以這樣的氣場迎人,除了他還能有誰?
她瞬時有想折回的沖動!可是,為時已晚!
大廳的吊燈突然亮起,整個天花板被強光照得通明,廳內的角落一覽無遺。
白衣的廚師不知從那里走來,餐車上擺著造型奇特的香檳酒架,燃燒的雞尾在白熾光中已不見雛形。很快,長長的餐桌已被色香味全的法式頂級佳肴逐一擺滿,兩張舒服的大椅卻被人硬生生從相隔最遠的距離移到伸手可觸的寬距。
「小姐,請您先上座。」套房的私人管家面帶微笑,畢恭畢敬的給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曲婉倪盛情難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厚顏坐下。
廚師們打理完一切就撤退了,如今留在這大廳的,也就剩管家和她。她剛想問毓皇的人哪里去了,突然就從會議室里走出一個人來。
緊張中她不安的朝那邊望去,卻在看清來人後不自覺的吐了口氣。
原來,是她不認識的人。
她多心了!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身穿淺藍色長裙的職業女性,估模著年齡應該在40歲上下,齊耳的短發,平直的劉海,和曲婉倪戴著同樣的金邊眼鏡,醒目的「Dior」標志暗示著這女人應該身份不低。
果然,女人見到曲婉倪後伸手先打招呼,並自我介紹,「您好,我是毓皇的開發部經理Candy。」
女人目光沉穩,一看就知道是身經百戰的強手,干練又有魄力。但曲婉倪不免好奇,說到開發部,她並不陌生,就前段時間和她一直談判未果的人,就是開發部新調任的副總Toma。現在這個自稱是經理的女人,難道是正的?就是以前她還在毓哲身邊時,也沒在外出隨行的人員中見過這人。
或許是感受到她的質疑,Candy笑了一笑,然後解釋︰「很抱歉今晚不是Toma和你談判,他被派到歐洲分公司去了,而我卻剛剛從那邊回來。」
怪不得沒見過,曲婉倪總算明白。
兩人相視坐下,管家開始為她們準備就餐。無論要吃什麼,只要眼神一個示意,他就必須為她拿來。這就是酒店配置的高級管家,心領神會主人的眼神暗示,並無條件依從。Candy和管家似乎很熟,不時用法語寒暄幾句,再將注意力放回她的身上。
「我想客套話我就不說了,這次我也是身負重任,來和曲小姐您商談東涌那塊寶地的最後定價。」
曲婉倪見她開了話題,也不由得把手中的刀叉慢慢放下。
「听說這段時間曲小姐和一個台灣商人走得很近,大家都傳言你們要把那塊地賣給他,不知這消息是否屬實?」Candy首先提出疑問。
「是的,我們是有意合作,而且價位也基本定下來了。」曲婉倪點點頭。
「那……他們出價多少?」這或許才是Candy最想知道的。
曲婉倪伸出5個手指,「55億。」
Candy瞪了瞪眼,似乎是意外向來小氣的台灣商居然能提出這個數,不由得對面前的女人另眼相看。
「想必曲小姐做出了很多努力,真是看不出來啊,歐亞還是擁有人才!」
「謝謝夸獎。」曲婉倪微笑著,端起一杯雞尾喝了一口。
「其實,我們毓皇也非常期待和您合作,既然之前Toma的價格不合心意,那在這里,我代表毓皇的最高執行長官,給您出這個數。」說完,Candy朝曲婉倪伸了一只手的拇指和小指。
這數字終于讓曲婉倪有一種大功告成的喜悅,她彎著杏眼,唇峰微微上翹。
「這真的是毓皇老板的意思?」她故意問。
Candy目光誠懇,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的。毓先生親口告訴我,這個價是他能給的最高價了,而且我們也相信,不會再有第二個商家能出得比這更高!」
曲婉倪觀察著她,褐色的瞳眸微微發亮,眉間篤定有神,能有這樣的自信,也是對毓哲一心無二的敬仰。
「好!如果確實是這個數,那麼,我今天也就不白白來了。」這一刻,曲婉倪已經勝利。
「那麼今晚,曲小姐可帶協議?只要我們定下協議,那麼雙方也就確定了合作關系,等你們的合同下來,我們就正式簽署!」
看來毓皇這次是真的急了,不但不想給對方考慮的機會,連其他商家的機會也一並斷掉!
而曲婉倪當然不會錯過這樣一個大好時機,清姨授權的協議也自然一起帶了出來。
用過餐,在管家的帶領下,她們在總統套間的會議室里,終于把購地協議正式簽訂!
Candy似乎也久等了這刻的到來,在拿下這份協議後,她笑意漾然的托了托鏡架,然後起身對曲婉倪說︰「後天上午我會派人去歐亞接應你們,地點還是定在這里,我相信你們歐亞的合同不會讓我們失望!」
曲婉倪也是微笑,和她一起走到門口,剛要旋開,突然Candy伸手制止。
「曲小姐,先別急,還有件事我剛剛忘了和您講。」
「什麼事?」曲婉倪還納悶,協議簽都簽了,難道除了購地,還有其他合作意圖?
Candy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將包里的瓖金房卡遞到她的手上,「這酒店本就是毓皇名下一處股份,所以今晚總統套房的費用可是限免,作為合作禮物,我們特別邀請您在這里度過一宿難忘的夜晚。這里的小吃飲品將無限量向您供應,還有隨傳隨到的私人管家。大陽台那巨大的私人泳池今夜也將為您開放服務,水果佳釀都已備好,所以曲小姐,請今天晚上不要浪費了我們的好意哦!」
听到這話曲婉倪不由倒吸口氣,被邀請在這里過夜嗎?那天澤怎麼辦?
「我很感激貴公司的熱情招待,可是我的孩子還小,為了今晚我還拜托人家照看著他,所以我不能為了自己一時享受而把孩子棄之不顧,再說我也不可能麻煩別人幫我照顧一晚……」
她還沒說完,手機鈴聲頓時響起,低頭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清姨的號碼。
「不要意思,先接個電話。」她抱歉的向Candy說著,按了接听並默默將身子轉向一邊。
「靜凡啊,莎莎剛剛帶天澤到我家來,正巧和我小外甥女玩得火熱。這孩子怎麼那麼漂亮,而且又會說話,唬得我家那小寶貝激動得不得了,硬是不肯放天澤回去吶!要不你看,反正明天周末,你就讓他在我這住一晚吧?」
沒等曲婉倪先講話,清姨在那邊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提出請求。
曲婉倪真是恨得咬牙,她竟忘了天澤這萌女殺手到女孩子堆里肯定就走不掉,如今還被歐亞大老板的小外甥女看上了?現在的孩子啊,真是早熟得不得了了!
可既然清姨都這麼說了,難道她還能拒絕不成?讓她點頭真是迫于無奈,若不是看在清姨的面上,她鐵定會把天澤綁回家的!
這小花貨!明天回去非得教訓一頓不可!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訕訕的放下手機,曲婉倪再次轉身面對Candy,這一次,她也沒有理由繼續拒絕。
「既然是毓皇送我的禮物,那今天晚上,我也就不客氣了。」
Candy一听面上即現光彩,「那太好了!這套房可以一直享用到明天晚上6點,從今晚算起正好24個小時。您離開前直接把房卡交給管家就可以。」
她說著開門就走了出去,中性的高跟鞋在空曠的樓梯間發出重重的落地音,隨著電梯的一聲「叮」,又很快銷聲匿跡了。
曲婉倪送走了Candy,重新回到總統套房時,管家已經替她備好浴巾。
「平台的游泳池邊已經替您準備就緒,為了保證您的**安全,我們不會打開任何監控。所以小姐,在那里您可以盡情的游,有任何吩咐,也請按泳池邊的服務鈴。沒您的需要,在下不會從休息室出來。」
管家說完,將東西遞給她後就往一側偏僻的角落走去。那或許就是他所謂的休息室吧,專門提供給在套間服務的佣人臨時備用。
總統套房外的平台確實如傳說中大,沒有任何遮擋,完全可以270度縱覽香港繁華夜色,迷人海景盡收眼底。
這真是一處絕佳的觀景之地,賽得過太平山頂的摩天樓台,如果不是因為這的花費太過奢華,或許她下一次還會帶天澤來這里觀光。而他們之前口中提到的那個泳池,乍一眼看,還以為是與維多利亞港緊緊相連,這竟是個無邊際的戶外泳池!
興許是自己許久不踫水了,看到如此佳境,曲婉倪的心情也變得澎湃起來。
從更衣室里換了泳裝,她在岸上簡單做了幾組運動,然後「撲通」一聲跳進池里。
夜色在此刻似乎顯得格外恬靜,高樓的燈光打在天空,又折射到波瀾不驚的池面來,隨著水中身形的潛出潛入,映在上面的光影不時變幻萬象。曲婉倪「嘩」的從水中冒出頭來,在暢快的游了幾圈之後,她忽然覺得餓了。
看來缺少鍛煉後體力果然不比從前,這要是回到學生時代,她哪還有臉去參加什麼高中聯賽?
小憩過後她不得不從水中出來,本來盤好的發髻被她一手扯下,黑發垂落至肩,沾著水滴,嫵媚中不乏性感。而她身上的這件泳衣,是從更衣間的備用衣櫃里揀出來的,香奈兒系列的全新包裝,她算是第一個穿這款泳衣的客人吧!簡單的三件套比基尼,她一上岸,就把外套順勢披上。
陽椅旁邊的小餐桌上,擺著各種不同的熱帶水果,不遠處的冰櫃還放著哈根達斯,想起Candy說今晚的所有食物都不用掏錢,心底真是暗嘆毓皇的出手闊綽。
她吃了些切好的果塊,剛想起身去冰櫃掏點其他吃的,突听身後水花震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掉進池里。她驀地一驚,匆忙回頭,可泳池平如鏡面,並沒有任何異常。是她听錯了嗎?
她望了會,池面太多燈光折射,幾乎讓她望不見底。但是,如果真有人,不應該這麼平靜吧?除非那人的潛水能力特別強大,否則就這麼久了,也該冒出些水泡。于是她不再多慮,轉身繼續往冰櫃走去。
除了哈根達斯,她還看到了各種凍飲,她拿出一瓶紅酒倒入杯中,還沒品嘗,就已聞到濃濃果香。
這是多醇的葡萄酒啊,勾著人的心神不由自主的想要多嗅幾次。
真的,很香!
她于是拿起瓶身看了一下,意外的發現這款紅酒的品名有個頗為心動的名字——婉留香。順眼望去,出廠商更標有毓皇的標志,而廠家地址,卻是……坪洲?
曲婉倪瞪大了眼,仔細閱讀上面那一排細小的英文,最後更是確認了,酒廠的地址,就是出自毓哲在坪洲包攬的那塊莊園,現在是……發展成熟了?而且,還真的在釀造屬于「她」的品牌!
只一瞬,她只覺得心中一股暖流淡淡飄過,那是多年前某個承諾兌現的悸動,如火苗般一點一點融化她冰冷堅固的心房。
很自然的,她將紅酒再次倒入杯中,然後一口接著一口,喝得淋灕盡致。
可她忘了,紅酒也能醉……
不出幾杯,她的腳步開始搖晃,頭也開始沉了。
「呃?」她不自覺放下酒杯,或許因為體內的酒精開始發揮作用,她只覺得身子微微發熱。一步一步,她朝泳池邊挪著腳步,卻在要接近時,一個不留神,出腳滑進了水池!
嘩啦啦的池水從頭頂灌下,她只覺得耳間轟鳴不斷,而池底又過于深長,她一時之間全無準備,被池水嗆了幾口。就在她清醒過來想要自救的時候,突然前方一個黑影快速竄入,伸手拖住她的腰際,一把將她從池中頂了上來。
她被這股力量推到池壁,卻在看清來人之後,面色陡的僵住!
稜角分明的線條,勾勒著粗細有致的精美五官,挺而陡直的鼻梁上,那雙烏黑的眼珠如一汪深潭,瞳白被燈光打得閃爍,墜入眼底盡是一片細碎的星芒,好比那暗夜晴天的點點銀河,看向她的時候,也映射了自己最原始的內心世界。
那是……愛?
她下意識的感到慌亂,掙扎著想將自己從他的禁錮中逃月兌,可無奈,換來的卻是男人更緊的擁抱。
「你……你放開我!」她發怒了,既然躲不掉,那就硬踫硬。
男人完美的唇線立體得攝魂,只不過稍稍上提,就足以讓面前的女人失了心神。
「要不是我,你差點就淹死了。我可不希望這第一次免費提供的總統套房會發生讓人聞風喪膽的溺亡事故!」
他一邊說著,一邊加大控制她腰間的手勁,而他強烈的男性氣息此刻正暖暖的包圍著她,吐在她面上的每一處氣流,都讓她緊緊的提著戒備。
可他已經完全佔了優勢,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她逼近,壓得她退無可退,挺著胸拼命將頸肩向後縮去,而她的上半身已經浮出水面,雙手正牢牢扣住池邊的台階邊緣,若不是被他在水下扯住腰身,她早就將他遠離!
她的害怕此刻完全表現在臉上,然他卻選擇了視而不見,目光從她面龐慢慢下移,最後停留在她胸前半敞的白饅頭上。
她這才注意到因為剛剛動靜過大,導致扣在上圍的海綿布料被蹭歪了,一邊的峰巒露了出來,半躺在水下,那形態極為不雅,而造成的後果,性質也極為惡劣!
男人光潔的胸膛壓迫著她,水下的火熱正在燃燒,她的腳越是亂動,他就越是如水蛭般纏繞著她。
「我想,你這樣不會是在勾引我吧?曲……靜凡小姐?」
當他叫出那個名字時,曲婉倪心頭倒是一震!
他知道,她就是她?
「你……」她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麼回應,而他在水下的手也開始慢慢動了,捧起她的大腿往自己腰間跨去。
「或許我也該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我叫毓哲,是這酒店的大股東,同時,也是你正在‘溝通’的毓皇老板。」他彎著桃花眼,目光卻半步不離她的面龐。
她不禁有些尷尬,他這是故意和她做戲?
她故作鎮靜,板起臉,將捁在台階上的雙手縮了回來,卻用力撐在他的胸膛上,以控制他接近她的距離。
「我可以認為你這是在吃我豆腐嗎?」他垂眼看了看她的一雙細手,那柔軟的觸感似乎與他的心髒只隔一層皮的距離,而他分明感到,她指尖中偶有的一小塊硬結,那是?
他突然覺得心疼,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啄。
她驀地將手回縮,可卻被他握得更緊!
「毓先生,雖然這是你的酒店,但也總不該明知今晚有人住了,還在這里騷擾客人吧?你都有這樣的愛好?」她終于鼓起勇氣,用生硬的語氣質問著他。
他挑挑眉,表現得卻是那麼不以為然,「是誰說,這房里只有你一個客人的?我今晚,也是這里的客人。這是家庭套房,understand?」
她面色變了又變,果然毓皇不會那麼大方將一整天的總統套間免費供應給她!原來是另有所圖!
她想到這不免有些生氣,于是再一次用力推他,而這一回,她成功了!
趁他被水的阻力擋著,她一翻身就從泳池里爬上了岸,將歪掉的胸衣整好,拾起放在陽椅的浴巾裹著自己,並大跨步向屋內走去。
她不能再繼續呆在這了!她要回去!
「曲靜凡小姐!」毓哲突然在身後叫住了她,同時一個挺身從水里竄了出來。
她下意識轉頭,看到他只穿著一條貼身的平角泳褲,輪廓清晰的肌肉在燈光的打照下分外立體,未干的水滴不時從肩頭流下,滑過每一寸毛孔細微的皮膚,如此魅惑!她有一刻意亂情迷,心髒抓不住節拍的咚咚亂撞!
「如果你不想在後天簽合同的時候看到什麼意外,那麼,今晚你就必須好好表現!」
什麼意外?
她不明白!難道他想違約不成?但就是違約,付罰金的人也不會是她!她還怕什麼?
「曲靜凡,你的名字,應該不是真的,對吧?而你卻用這個名字,去簽下一份價值60億港幣的購地協議,如果我將這份協議送交當局,那麼你認為,這份協議的內容還會生效嗎?恐怕,連你自己,也會遭殃吧?」他一邊說,一邊朝她的方向走去,「我知道有一個人極為厲害,特別是使用從他手中制造出的假身份證和護照過境香港,通過率異常的高,幾乎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說到這里,曲婉倪面色一沉,脊背不由變得僵直。
而此時的他已經走到她的身側,一手抓住她的臂腕,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犀利的掃過她的眼眸,再慢慢下移至她的唇邊,「很可惜這個人在四年前就已經被香港警察繩之以法,直到現在,還被終身監禁著。」
他目光再次上抬,耐心端詳著她不時變換的細微神情,繼續說︰「不過他還真有先見之明,而且,他也似乎很懂你的心思,知道你一定會喜歡這個名字,所以,早在事發之前,他就已經替你弄好一份署名為‘曲靜凡’的高仿護照,而這份護照是如何落到你手中的?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你在替我搜查他犯罪證據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並私自歸為己有的,對嗎?」
她瞪大了眼,無法相信他竟能將一切看得那麼透徹!
「你還想讓我說更多嗎?婉婉?」這一次,他直接呼出了她的真名!
她听得差點就掉淚!那親昵的稱謂,是有多久,沒在耳邊響起了?
「別說了!你別說了!」她失控了,用力甩開他觸踫她的雙手,「你贏了!你從來都是贏家!再卑鄙的手段你都使過,不擇手段的你比他更要殘忍!你可以為了一個目的,去欺騙所有的人,包括你最愛的和最愛你的人,你都會去利用!可是你究竟有沒有想過,這些被你利用的棋子,也是會受傷的嗎?」
他怔住了,面對她嘶聲力竭的指責,他無言以對!
這就是她離開他的理由嗎?原來,她也已經全部知道了!
「我恨你!毓哲!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她哭喊著,再也不必隱藏什麼,這就是她藏了幾年的真心!對的,她恨他!
他突然亂了,他不知道她對他的恨能有如此之深!真的能深到,寧願冒著危險使用偽造的身份混進香港,也不願意被他察覺她回來了?
她咬著下唇,抹干眼淚之後打算繼續前進,可就在要與他擦身而過時,突然被他用力一掰,整個人面朝他的撲了過來,就在快要撞到他的時候,他一手托住她的後腦,俯身低頭,朝她微張的小口吻了下去!
當他霸道的唇舌侵入她的齒間,瘋狂掠奪那濕潤的城府時,她倔強的態度突然變得分外迎合,身體出奇的誠實!
是啊,她的內心還在愛他,而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也還記著他啊!
她可以騙得了別人,可她卻騙不過自己……
他見她沒了反抗,動作更是大膽,直接扯下她裹著的浴巾,一甩手丟到不知哪個角落。她濕透的比基尼更阻擋不了他瘋狂的手指,不出幾秒,貼身的布料也都紛紛褪去!
他是多久沒踫她了?不,或許說是,他有多久沒踫女人了?
他為她做了四年的和尚!她回來後還如此折磨著他,挑戰著他的耐性,激惹著他的底線!
他忍不住了!
「今晚,給我!這是一個公平的交易,後天的簽約,我便不會透露你半個字眼!」
他貼著她,柔軟的唇在她耳邊反復摩挲,那聲音極富挑釁,危險卻又讓人著迷……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被他擄上了床,在她攤開四肢接受他的那刻,她只看得見天花板上被壁燈反射的微微熒光,復式的吊燈下掛著的水鑽隨風搖曳,光滑的鏡面玻璃似乎照應著他們糾纏的軀體,在她感覺自己快要被折騰到失禁的時候,她終于無望的閉上了眼……
當晨曦從房內高大的落地窗外照射進來時,她只覺得身上的某處特別疲憊,好不容易,她才撐開睡意惺忪的眼皮。四周顯得格外安靜,除了平台上不時傳來的鳥叫,以及微風吹動吊燈時水鑽相互踫觸的聲音。
她揉了揉眼,緩緩從床上坐起,視線下意識的朝身邊望去,怎麼,他呢?
她愣了,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她竟渾然不知!
打開衣櫃,她隨便挑了一套內衣和裙子,穿好後這才拉開正對住大床的落地窗簾。更強的陽光射了進來,視線中一片經典的維多利亞港晨景,心情豁然開闊!
她在那里站了許久,要不是肚子鬧騰,她估計還沒打算從室內離開。
經過昨天相處的泳池,沒發現他留下的任何證據,就像憑空消失一般,他不聲不響的走了,也沒和誰告別。可是的疼痛還是明明白白告訴了她,他們,該發生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管家似乎非常敬業,見到她時只問候了一句「昨晚睡得好嗎?」,隨即就將她帶到餐廳。很難想象,當這間套房只有她一個客人的時候,這麼豐盛的自助早餐該怎麼消耗才不顯浪費?
「請問這些食物,我可以打包帶走嗎?」她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問。
「當然可以,如果您覺得需要的話,請告訴我們您的地址,我們將派人送去,包括午餐和下午茶。總之在24小時內您能夠享受的待遇和食物,我們都不會讓您錯過,包括這里提供的按摩服務,就是您這次用不到,我們也將為您保留享受的權力,甚至可以上門服務。」
曲婉倪真是驚訝,看來這上萬的房價花得還真是值得!
用完早餐,她迫不及待的交了房卡。雖然酒店一再強調在今天下午6點之前還是能隨便使用酒店的所有配車(包括幻影),可曲婉倪再次拒絕了。出門之後她伸手攔了一輛的士,將清姨給她的地址向司機說出,然後很快絕塵而去。
小天澤見到母親的時候正和清姨家的小公主打得火熱,小公主原來是個混血,褐色的頭發綠色的眼楮,皮膚卻極像亞洲人,看著果然漂亮!
「媽咪,你來接我了?」他一興奮就跳到母親腳下抱著。
身後的小公主一看見小白馬王子就要走了,急得雙眼通紅,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你怎麼欺負人家姑娘了?」曲婉倪知道兒子這回桃花惹大了,惹到她老板的眼皮底下去了!這可怎麼收拾才好哦!
小天澤撅著嘴,哪里肯承認自己做了什麼不良的行為,當然,他是真的很純情的,自己甚至連姑娘的小手都沒主動踫過,可他呢?卻再次被人襲擊了小嘴!
這妮子以後要對他負責吧?看她似乎比那荷蘭丫頭可愛,他咬咬牙,忍了!
清姨這時候也跟著出現,見到這對活寶母子倆,抱起自己的小外甥女一起將他們送到門口。
「其實,也不急著走,我看他們兩個玩得挺開心的。你不知道,我家這小公主啊,自從從倫敦來到香港,就沒有一天听話過,可見到天澤後啊,突然乖順得不得了!我看你家天澤就是我的福星,也是我家小公主的克星啊!」
這不知算不算夸贊,曲婉倪只是用力捏了下兒子的,將昨晚簽訂的協議交到清姨手上後,就打算告別。
「靜凡,明天你們約好時間了嗎?」清姨滿意的看著協議上面的內容,然後問。
「約好了,上午會有人到公司接應,地點還是在洲際。不過……」說到這,有一個請求她不知當不當講。
像是看到了她的疑慮,清姨不由得問︰「怎麼了?」
她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提出,「我希望明天能給我請假,簽合同的時候,我不想去。」
清姨眉間微微一怔,目光多有不解,「為什麼?這個項目最大的功臣可是你啊!如果你不去參加,那慶功宴舉辦又有什麼意思?」
曲婉倪听到這後很是為難,可她真的不想在明天再見到那個男人!
「對不起,清姨,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
……
簽約儀式安排在上午九點舉行,毓皇為了擴大宣傳,甚至還特邀了媒體前來進行追蹤報道。這一整天曲婉倪果然沒有出門,窩在家中,看著天澤在一旁樂呵呵的吃著昨天中午從洲際酒店送來的食物,心中百感交雜。
毓哲知道了孩子的下落,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天澤拉過去吧?如果她沒了天澤,那她還剩什麼?
是否該帶天澤再回荷蘭?
但那邊的花店她已經賣了,而且手頭上也沒有那麼多錢,這要是去了,指不定會變成乞丐!
她走不了,唯有繼續待在香港!
出租的房間沒有電視機,她用手機關注了一下新聞,看到毓皇和歐亞在購地合同上正式簽約了,這才放心的將手機丟在一旁。
「媽咪,這麼多東西吃不完,冰箱放不進去怎麼辦?」小天澤突然抬起頭,眼楮一眨一眨的問。
每每這樣,她就覺得他不安分的小腦袋又在想著什麼「苟且」的事了。
「那就邀請你的小伙伴們一起來吃吧!」她無奈的答。
「阿哈!我也是這麼想的!」小天澤高興的拍了下手,「我正好想請幼稚園的那些同學們過來一趟呢,有人听說我要轉學校,都哭著求我不要離開。我沒辦法啊,要轉學也不是我說的算,所以想讓他們來這里玩哦!可惜我們這地太小了,根本就……就做不到10個人嘛……」說到這他興奮的小眼又黯淡了。
曲婉倪微微皺眉,她知道兒子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雖然「花心」了那麼一點,但對朋友是真的仗義。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在半山的房子,如果能把天澤帶到那里,不說是10個人,就是整個幼稚園的小朋友,她都能將他們請過去。
可是……
她開始覺得自己對不起兒子,讓他跟著她在這里受苦了……
「對不起,小天,媽咪答應你,媽咪以後一定努力工作,努力賺錢,換一個大一點的地方住,這樣,你就可以帶小朋友來玩了。」她內疚的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稚女敕的後背,暗暗給自己打氣。
清姨果然沒有食言,在當天晚上的慶功宴結束以後,就讓秘書給曲婉倪送去了一份聖保祿男校附屬幼稚園的錄取信,還是免試錄取的,這讓曲婉倪不由大吃一驚。
「媽咪,那明天我是不是就要去新的幼稚園?」眼尖的天澤看到了那封信件,雖然目不識丁,但從母親無意中讀出的話推測,應該是這個意思。
曲婉倪收了信件,模著兒子圓滾滾的腦袋,點了點頭,「是的,明天開始,媽咪就送你去新的幼稚園。這回都是男生,以後,你要和他們好好相處!」
小天澤抿了抿嘴,隨後一臉認真的說︰「其實有時候,我覺得,男生比女生還要壞!在荷蘭時,就有個男生,想模我的小弟弟,可是被我一腳,飛了出去!」
曲婉倪听後面色一陣慘白,她覺得,她有必要帶兒子去學一學跆拳道了!
為了替兒子辦入學手續,清姨又給曲婉倪多放了一天的假。等第三天她回到公司上班的時候,不知怎的,一切似乎變了個樣。
她的辦公室被硬生生的搬到樓上,還與清姨的辦公室僅僅一牆之隔。
「恭喜啊曲小姐,這麼快就能升職了!」顧莎莎一邊微笑一邊將最近的人事調動通知遞到她的手上。
她低頭一看,愕然的發現自己的名字旁邊標注著「開發部總監」五個方形大字,而左邊的那一排英文單詞「DevelopmentDirector」更是確定了她的眼楮沒有看錯!
她,居然升職了?
就這麼容易?
她還來不及笑,顧莎莎又繼續說︰「可是,清姨的位置也被換了,哎……難道這是弱肉強食的表現?實在是太令我驚訝!」
什麼?她剛剛說……清姨的位置?
清姨不是歐亞的股東嗎?這個位置,怎麼可能會被換?
「莎莎,你的話是什麼意思?是公司易主了嗎?你不是說,清姨是全球財富排行榜第十名的男人的遺孀?她開的公司怎麼可能就……」曲婉倪緊張的拉過顧莎莎的手,不就只是兩天沒來上班,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動?而且清姨什麼也都沒有對她說啊!
顧莎莎反倒愣了,一臉驚奇的看她,「你是沒有看新聞嗎?這兩天全香港的人都知道,清姨在和毓皇簽定那份購地協議的合同中,就攜帶了歐亞的一部分股權,現在,我們公司也成了毓皇的一個分支,清姨把大權交給毓皇的老板管理,所以這個位置,自然就是新老板來替代了!」
新……老板?是毓哲嗎?
不一定是吧!毓皇上下那麼多領袖,毓皇的分支更是多得不計其數,怎麼輪也輪不到毓哲這只領頭羊來歐亞坐鎮!
想到這她倒是松了口氣。
可是為什麼清姨不和她說呢?她還沒有好好謝過清姨替天澤出財出力。
新的崗位對她來講其實和原來的沒有多大區別,而從那張人事調動的名單來看,真正從毓皇過來的人也並沒有一個。只不過是把一些人的崗位調動了一下,晉升的晉升,受貶的受貶。如今她身為開發部總監,在本公司內,權力唯一大過她的,就是歐亞的總經理了。可總經理的辦公室,為什麼離清姨原本的辦公室還更遠呢?這位置應該是分錯了吧?她的辦公室,才是總經理的!這麼想著,她不由出門看了看門牌標志——CDO,沒錯啊!
剛想重新回到辦公室,就听顧莎莎在一旁喊道︰「曲小姐,去開會了!今天是新上任的總經理第一次主持會議。」
「哦!」她附和著,腳步匆匆的跟著顧莎莎一起走進會議室。
……
……
小天澤第一次去男校,各種的不習慣。
或許因為是名校的關系,同學們身上的衣服一件比一件更貴,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很不一樣!
「我爹地說,等我生日的時候,會在淺水灣包下一套別墅開派對,到時候,我們大家一起去那里玩啊!」
「我爹地說生日的時候會買一艘游艇送我!」
「我爹地在泰國買了個小島,說放假就帶去過去度假!」
等等等等,這個時候的孩子,都已經學會拼爹了啊!
當他們問到天澤的爹地有說過什麼承諾時,天澤突然無言了。
「我……我爹地……」他都不知道誰是他的爹地,上次見過的那個叔叔,媽咪又說不是。
「听說你是歐亞老板強烈推薦來的,難道你爹地是歐亞的人嗎?」
「……」小天澤根本不懂歐亞是什麼東西,貌似是媽咪工作的地方吧?哦,好像是呢……
見他不答,大家倒更是好奇。可不知是誰在人群中突然說︰「該不會是私生子,沒有爹地吧?他媽咪一定是二女乃!」
大家紛紛詫異,眼神中帶著鄙夷。而天澤明顯被後面的那句話激到,敢說他最最親愛的媽咪是什麼二女乃?雖然他不知道二女乃是個什麼東西,但從他們的語氣和反應中他就猜出,這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媽咪才是二女乃!你全家都是二女乃!」他怒了,順著聲音望去,終于找到那個說瞎話的男孩。于是拳頭毫不客氣的上前一揮,就這樣把人家打趴在地,撲了個四腳朝天的狼狽!
「嗚哇哇……」被打的男孩開始大哭,還邊哭邊喊,「我告訴爹地去,我告訴爹地去,讓他治你!你知道我爹地是什麼人嗎?他是毓皇的人,他是毓皇董事會的一員!」
結果,曲婉倪下班去接天澤的時候,就被老師告了一狀。
「可能這孩子脾氣太沖,但好打不打,怎麼偏偏和格家的孩子過不去呢?」
「格家的孩子?被打傷了嗎?」曲婉倪關心的是醫藥費的問題。
「傷倒是沒傷,好在是沒傷,否則格家的人找上來我們都不知該怎麼辦好!」
听老師的口氣,這個格家應該權力挺大,不過在名校的孩子,有多少個人的父母不是非富即貴?
「對不起,我會好好教育孩子,如果他的父母有什麼麻煩你們的地方,就來找我吧!我會負責的。」曲婉倪抱歉的鞠了個躬,緊拽著天澤的手,將他從老師身邊扯了過來。
一回到家,她拿著一把長尺幾乎就要打下,天澤「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紅了眼,一副無辜的表情,嘶啞的喊道︰「媽咪,是他先說我的!他說我不要緊,可是他說媽咪你,他說媽咪你是二女乃,所以天澤才沒有爹地!」
只一句話,曲婉倪手中的長尺驟然掉落。
「二……女乃?」她萬萬想不到,會有人這麼說她!也更是沒有想到,只因天澤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就引來了這無謂的爭端!
她該責怪他嗎?可孩子並沒有錯!
她蹲,心疼的抱著天澤,淚水無聲流下。
「對不起,孩子,沒有讓你和爹地團聚,是我的錯……」
「那麼,天澤還是有爹地的,媽咪不是二女乃,對嗎?」
她點點頭。
「那我能去見爹地嗎?媽咪,我真的,好期待好期待爹地的樣子,能生出我這麼一個優秀的小孩,長得一定也不差吧?」這貨天生就是外貌協會的成員,曲婉倪無奈的笑了,可她該怎麼回答孩子的問題呢?
「現在暫時不能見爹地,說不定以後會有機會。不過你爹地必然是非常優秀的,這一點,絕對比得上幼稚園里所有孩子的爹地!我肯定!」
「真的?」小天澤雙瞳發亮,不由憧憬起來。
……
……
這天一上班,公司里出奇的熱鬧。
「靜凡,今天我終于看到新來的老板了!你猜是誰?」同是新上任的設計部經理一見到她就說起公司最近的八卦人物。
她沒有一點興趣,手里還捧著不久前在職工食堂打好的牛女乃,不時吹著熱氣。反正不管老板是誰,她這做下屬的,永遠只想盡快下班回家陪伴兒子。
見她似乎沒有反應,女花痴差點就急得跺腳,「就是毓哲啊!天,他真人比照片上的還要帥!」
听到這個名字,剛喝下的牛女乃差點被她噴了出來!
「什麼?毓哲?」她終于有反應了!
「對!就是毓皇的大老板、大股東,全香港最帥最多金的優質男人——毓哲!」
花痴女經理還想多說些什麼,卻被一群呼聲擾了思路。
她們匆匆往可透視樓下的玻璃窗望去,只見毓哲穿著一身淡黃栗子色的西裝外套,身邊一群黑色西裝黑色墨鏡的貼身保鏢,再有左右護法(格瑞和古建斌)緊緊跟隨,風風火火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看吧看吧!真是毓哲!我剛剛在泊車的時候就見到他們了,真是好驚喜!」花痴女經理又在叫了。
曲婉倪俯身看去,驚慌中匆忙將隨身攜帶的粗框眼鏡翻出架在鼻梁之上。
「我先回辦公室。」她說著就想轉身。
「可他們都進會議室去了啊!你再不來,一會當著新老板的面進來豈不更尷尬?」
「就幫我跟總經理請個假,說我來例假肚子疼,崩漏了,衣服髒要去換新的,為不影響他們開會我就不進去了。只要總經理不說差一個人,不會有人發現。」
多麼差強人意的理由,可曲婉倪也來不及多想其他,夾著匆匆跑了。
花痴女經理沒有辦法,也只好按照她說的理由全部轉述給上頭听。總經理也不想第一次和毓皇的人接觸就給他們留下有人開會缺席的不良印象,便也決定閉口不談。可誰會想到,精明的毓哲會在第一次開會的時候,從助手那里拿過一份歐亞中高層的人員名單,一一點名簽到!
「開發部總監,曲靜凡!」
格瑞念了一次。
沒有人應。
他再念。
還是無人敢應。
「缺席的,做個記號!」毓哲在席上不由皺眉。
「哦!」格瑞拿出紅筆,唇角似笑非笑,在「曲靜凡」這個名字上,畫了個圈。
眾人皆屏息——
這天曲婉倪一直躲在辦公室不敢出來,就是午餐時間,她也要顧莎莎替她打包盒飯再送過來。吃完午餐,她以為可以安心溜之大吉的時候,卻突然被總經理秘書傳呼。
「曲小姐,請到總經理辦公室。」
她硬著頭皮,打開門的時候不由朝左邊望去,毓哲他們,不會還在清姨的辦公室里吧?千萬別給她撞見了!
直到進入總經理辦公室,她懸著的心才終于落下。
歐亞如今的總經理Andy是個年近50的歐洲人,在這個公司里算是年資最高的長老了。Andy一見到她,先是板著老臉,一副訓人的模樣。
「Miss曲,你今天算是闖大禍了。」
她吐著舌,也听說了今天點名的事。
「不過你肚子好點沒有?衣服也換過了吧?」
總經理突然如此關心她的生理問題,她不知該不該在這時候感動一下下。
「你知道今天會議的內容將什麼嗎?」
她搖搖頭。
Andy悶悶的哼了一口氣,然後將一份起好的資料扔在她面前。
「這是毓皇第一次給我公司下的指令,上次東涌的那塊地他們打算讓日本建築商承包,要開拓一批日式風格的住宅小區,所以這一次,我們需負責去日本和建築商商討方案。」
原來是要去日本談生意啊!她稍稍懂了。
「不過這一次,上頭指明要你去!」說著,Andy突然把一張機票放到桌上,「這是已經買好的機票,你持有香港護照去日本應該是免簽的吧?這還真是方便快捷!反正你自己掐好時間趕到,這單生意如果談成,上頭就升你職,談不成,不但你要走,連我也要卷鋪蓋!」
她一听,急忙低頭一瞧,尼瑪的,居然是下午四點的飛機!?
是今天?
她反復看了一下上面的日期,沒有錯!就是今天!
「可是經理,這麼趕的時間,我家里還有個孩子,我……」她至少也要把孩子托付好啊!
Andy像是早知道她會有這層顧慮似的,于是回答︰「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因為這件事確實比較匆忙,所以我們的應急預案小組決定將你家小公子暫時托付給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家看管。」
「?」可以信任的人家?她不知道除了清姨,還有誰值得信任。
「就是毓皇的格瑞,他家也有一個年紀和你家公子差不多大的男孩,可能小一歲這樣,但听說,他們是在同一個幼稚園哦?不過是在不同的班級而已,但也沒有關系,格家都會負責接送。」
听到這曲婉倪再次驚訝!格家?還是在同一個幼稚園?
她突然想起那天老師說過天澤在那里打了個同學的事情,貌似那孩子就是格家的吧?
她面色突然變得復雜,莫非那是,格瑞和毓汐的孩子?
「怎麼樣?如果你還擔心,我也可以立即派車帶你過去看,現在,估計孩子應該準備下課了吧?好像今天是早一點放學的,那應該是到格家了。」
曲婉倪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哭的是她的孩子還是被毓哲要走了,笑的是格瑞和毓汐終于也修成正果。
「我相信他們,去看就不用了。那孩子適應環境的能力很強,無論去到哪里都會很開心的。」
「那我就叫孩子給你打電話吧,你和他說說話,讓他安心也好。」Andy難得的通情達理,曲婉倪這次倒同意了。
因為是下午四點的飛機,所以曲婉倪連衣服都來不及撿,除了護照,她只拿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和筆記本電腦就氣喘吁吁的沖上了飛機的頭等艙。
飛機即將起飛,可是身旁的位置還是空的。興許是沒有人吧?今天這頭等艙生意可真是夠冷的!
她慘慘一笑,然後摘下眼鏡打算養神。剛要閉眼,她身邊的位置就有人坐了下來。
她匆忙轉頭,正對上那人投射的目光,那一刻,她真心想逃!
「你好,曲小姐,很高興又見面了,我是你的新上司,毓哲!這次去日本的行程,很榮幸的,就我和你!」男人笑得邪惡,卻也晃花了她的視線。
這男人真是她的克星麼?她總覺得自己實在無路可逃,可又不願意就這樣輕易接受了他!
于是她扭回頭,決定一路上不和他搭上半句話。
「怎麼,這是你對待上司應有的態度嗎?今天會議缺席的賬我還沒和你算呢!」
她恨恨的咬牙,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好不容易,她才漸漸平復心情,再次轉頭對他微笑,「您好,毓總!」
毓哲別扭的皺眉。
就在這時,飛機開始加速,在筆直的跑道上,輪軸漸漸月兌離地面,耳膜被突然改變的氣壓沖擊著,有一點點難受。曲婉倪這才想起忘記帶上口香糖,于是不時揉著耳根,拼命做吞咽的動作。
「給。」一條木糖醇突然在視線中出現,是毓哲遞來的。
她想了想,最後還是伸手接過。
「謝謝。」說出這兩個字,似乎還是有些艱難。
他們還要在飛機上共同相處近4個小時,下地以後,還要共同去住酒店,一想到這,她心中又莫名的波瀾起伏。
好在毓哲這邊現在一直都很安靜,而他一直在不停翻閱資料,像是在準備後面商談的事情。一時間,她忽然又想起了她和他去新西蘭競標的情景,她負責標書,他負責演講,兩個人默契的配合著,那種感覺,真的很好。
她還在看他,他卻突然抬了眼楮。
「怎麼,看不夠我嗎?不要緊,等到了酒店,我會讓你看個夠。」
他又在說這種令人不恥的黃色笑話,她尷尬的將眼別開,把視線看向窗外經過的雲朵。
那個晚上的事情仿佛又歷歷在目,可她卻在慶幸他最後是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否則她真的無法想象,當她清晨醒來見到他時,又會出現怎樣尷尬的一面。
飛機終于下降,出機場的時候,已經有人在迎接他們了。
日本人在談生意的時候很是熱情,而且他們提供的住所,也是最頂級的溫泉酒店。
可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只有一套房間?
「秋田先生說,因為這次我們來得太急,所以好的房間不剩多少了。這套是他自己在度假的時候經常住的地方,這次就讓給我們。別小看這里,有室內溫泉哦!而且並不止是一間房。」毓哲給她解釋著。
「我身為下屬,住怎樣的房到無所謂,要不你幫我和秋田先生說,給我隨便安排一間就可以。」她就是不想和他在同一個屋檐下。
毓哲又皺眉,「怎麼,和我住委屈你了?況且,我們又不是第一天合住。」
他說得有些輕微的曖昧,她心頭不由一緊,頓時發不出聲。
不過毓哲也沒有騙人,這套房間,雖沒有洲際的總統套房那般大,可是也別具特色。這是在山上的一家頂級酒店,他們的房間不但有室內溫泉,還有獨立的室外溫泉,並且這兩個池子是相通的,就好像是在一處大溫泉上,取其一半建了套房。
地板有防潮墊,所以躺在榻榻米上也不會擔心身體受涼。
今天的行程安排很簡單,在酒店放下東西後就直接吃飯,然後再回酒店。
「明天會有人帶我們去他們的公司總部開會,會後有游玩的項目,你不想去也不行,這是禮貌。」毓哲簡單洗了個澡,出來時已經換上了一套干淨的日式浴袍,看架勢是要下水泡溫泉了。
她無意中瞥見他微微敞露的胸肌,吞了吞口水,臉又開始紅了。
怎麼辦?這個男人的身體她也太熟了,就這樣朝夕相對,難免會把持不住。
毓哲月兌了浴袍,露出一身健壯的肌肉,可就在下水前,他又回頭朝她望去。
「怎麼,不敢和我泡溫泉?那你可真不會享受!」
她輕蔑的瞥他一眼,「誰說不敢了?但我不樂意和你挨那麼近,我去外面泡!」她說著,踩著木屐「噠噠噠」就往露天的溫泉走去。
室外的燈光沒有室內那麼明亮,溫泉池里彌漫著屢屢白色的水氣,在月色斑斕的夜下猶如仙境般美麗。她確定毓哲沒有跟她出來,于是伸手扯掉浴袍的帶子,里面穿的是一套保守的泳衣,連體的。
她靜靜的趴在池邊,溫暖的泉水在儀器的帶動下抖著層層細微的波浪,有一定的按摩作用,觸到背上很是舒服。
假山上不時傳來日本的民間歌謠,曲調很是動听,但她沒學過日語,不會唱,唯有靜靜听著。
正陶醉,突然四周「啪」的一聲,斷電了!
眼前一片黑暗,除了銀白的月光,燈火全滅!
她嚇了一跳,趕緊轉身往屋內退去,卻沒想腳下一滑,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倒去,然後不偏不倚的,撞到了一個溫熱的充滿男性氣息的寬闊胸懷!
「啊,你什麼時候出現在這里的?」她驚叫,伸著粉拳作勢要打。
他即刻抓住她的手,「允許你來外面,就不許我來嗎?這溫泉又不是你包場的!」
她黑了臉,想用腳將他踢走,卻意外的,踢到了某些不該踢的地方!
他「哎喲」叫了一下,卻更用力的伸手將她整個朝他靠近。
「你想我斷子絕孫嗎?還有,我那地方被你弄疼了,你是不是該安慰一下?」
她的臉立即紅了,若不是身處黑暗,他一定會笑她像個番茄!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急忙找理由為自己辯解,可是,男人哪里听得進去?只見他一腳朝她臀部的方向跨去,用極其親密的方式捁住了她整個柔軟的身體,肌膚相觸的地方,分別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她感覺到他的火熱,滾燙的**在侵蝕她的意志,所有堅定和倔強在瞬間土崩瓦解,然後,隨著他一口溫熱的唾液襲唇,她被他融了進去……
女人是水做的,再寒冷的冰,遇到火焰,也會慢慢融化。
這一次,她醒來的時候,尷尬的場面,還是要面對。
毓哲一手還摟在她的腰上,兩個人光溜溜的身子,榻榻米上還殘留有昨晚留下的腥香。
她心一急,剛想伸手將他的魔爪用力掰開,卻一不小心,動彈的膝蓋再次踫到了那里……
他猛一睜眼,目光中的那簇**的火焰再次慢慢燃起。
「大清早的,你還真是性急。」他撇撇嘴,快速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她用力推開他,可他卻一個翻身,把她牢牢壓在身下。
「我看性急的是你吧!」她抗議,這男人,究竟有沒有搞清楚他們現在的關系啊?既不是情侶,又不是朋友,不過是上司和下屬,卻發生了不止一次的關系!
這就是毓皇老板的作風嗎?隨隨便便和下屬發生關系?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毓哲將手指抵在她的胸上,然後用一種溫柔得幾近擠出水的眼神,在她耳邊輕聲求著︰「婉婉,和我復婚吧!」
她怔住!
他,怎麼會在這種情況下提出這個要求?
可是心跳還是在他說那句話後,跳漏了一拍!
「你對我的懲罰,應該夠了。這四年來,天知道我無時不刻都在想你!我總會飛到離你最近的地方,去德國,去法國,去比利時……我好希望你能從荷蘭出來然後就能見到我,可是,你沒有出現。」
他繼續說,手指在她胸前打了個轉,然後慢慢往下。
「我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我不應該不顧及你的感受,可是,我也一直拼命想要保護你的,可是沒想到,傷你最深的,卻還是我……」
他的話語那樣輕柔,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他再次撥動,而她的身體,更是不由自主的要去記憶他!
「婉婉,究竟要我怎樣做,才能取得你的原諒?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就是要我把現在的一切都交給你,我也願意!」
她無意識的流下一滴淚,劃過眼裂,慢慢向耳邊淌去。
而他一邊乞求,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他試圖用他最熟悉的她的身體去打動她,讓她記得自己曾經和他深深愛過,讓她感覺離不開他。
「婉婉,四年了,人生還有多少個四年?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錯了……」
他從沒有這樣低聲下氣的道歉,也從不會放下自己的尊嚴去面對一個女人。可是,他在她面前,卻做到了!
他還在低喃著求她原諒,可他的動作也一度變得大膽起來,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面對自己愛了十幾年的男人,她實在是,毫無招架之力。
真的,要原諒他嗎?
早上醒來的時候,毓哲已經換好了衣服。
「你今天就不用跟著我了,我自己去和他們談也是可以的。中午吃飯我會來接你,你好好休息吧!」臨走前,他在她額角輕輕吻了一下。
被他折騰了一個晚上,她確實累了,于是點點頭,閉上眼繼續睡去。
她似乎做了個夢,夢里的她在追著一個孩子,她邊追邊喊,好不容易抓到了她,卻發現那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慌了,丟下那個孩子到處去找,然後,在一個空洞的水井邊,她看到了天澤!
「那很危險,不要過去!」她喊住他。
可小天澤卻調皮的眨眼,「可是我的爹地就在里面,我想要見爹地!我听到他的聲音了!」
她更是害怕,井里怎麼可能會有人呢?
但她來不及伸手,天澤就,跳了下去……
「啊——」她大叫,驚恐的揮著雙手!
「怎麼了?婉婉?」有人搖醒了她。
她猛地睜眼,發現眼前的人是毓哲。
「做惡夢了?看你一頭的冷汗……」他皺著眉,伸手替她抹去汗漬。
「別踫我!」她突然打開他的手,語氣冷淡。
他愣了愣,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似乎覺得自己態度過于強硬,心一軟,于是找借口別開話題,「你不是去談生意,怎麼又回來了?」
他微微笑,「你不看現在幾點了,本來說中午要叫你的,可回來的時候見你睡得太死,就不忍心吵你。」
她看向他,見他還是出門時穿的衣服,不由又問︰「那你吃過了嗎?」
他無奈的攤了攤手,「一個人吃飯,沒意思!」
她想他一定是在說謊,「不是說秋田先生會安排飯局?」
「我拒絕了。想著你,害怕我一回來你就不見,所以簽下合同就趕緊走了。」他眼中藏著笑意,握著她的手緊了又緊。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無名指上多了一顆鑽戒,款式好熟悉……
「我有點等不及了,婉婉,今天下午我們就回香港,明天,和我去民政局復婚好嗎?」
他的眼中多有期待,就好像篤定她一定會同意。可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已經買好機票了,不是嗎?她覺得,他會這樣的。
事實證明,她想的,沒錯。
下午六點的飛機,回到香港的時候,晚上十點。
毓汐和格瑞都在機場迎接他們,就連天澤和……咦?那孩子是?
曲婉倪好奇的仔細打量,這孩子長得和毓汐好像!
「快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孩子,格子辰,剛滿3歲。」毓汐拉著孩子,對曲婉倪彎了彎杏眼。
真是毓汐的孩子!她好驚喜!
而天澤卻在這時候多嘴說了一句︰「媽咪,他就是在幼稚園里,說媽咪壞話的人!」
還有這麼巧的事?曲婉倪差點笑出聲來。
「子辰就是這樣心直口快,不過沒惡意的。這兩小家伙剛一見面還鬧意見,住一個晚上後,又好得不得了!」毓汐說著捏了捏兒子的臉。
格子辰吐吐舌,手插在褲兜里,低頭嘟嘴。
「看來是不打不相識,哈哈。」曲婉倪真被逗笑了,抱起兒子,在他稚女敕的面龐上親了一口,又彎腰去親格子辰。
格子辰愣了一會,瞪著大眼抬頭看她,面色一片緋紅。
「他其實很害羞,特別是對美女!」毓汐也抱起孩子。
毓哲隨著曲婉倪身後走來,看到如此協調的一面,他開心的翹起嘴角。
毓汐戲謔著兩人,特別是看到好友手里戴著鑽戒,心想哥哥這次行動一定是成功了!那該是多大的喜事!
可就在所有人都認定這件事的時候,曲婉倪卻沒情調的說了一句︰「謝謝你們替我照看孩子,如果你們誰有空的話,就送我回新界吧!」
听到這話,毓哲面色驟然下沉。格瑞和毓汐也莫名其妙的望向當事男主,究竟這日本之行,是成,還是不成?
但曲婉倪沒去理會這些,徑自提著自己少得不能再少的行李,直接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我送你吧!」毓哲突然跟了過來,小跑著,拉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新界的舊房區在此時只剩路燈的光亮,和香港市區的繁華很不一樣,這里的人們晚上沒事就早早睡了,然後第二天又要早早起來工作。
毓哲的紅色捷豹在這條路上突然顯得過于突兀,因為就算是偶有來往的車輛,也不會是像這樣的名車。
不用她指路,他就開到了她住的唐樓。
沒有車位,沒有電梯。他只好將車子隨便停在路邊,再從她手中接過已經熟睡的天澤,慢步上樓。路燈是感應的,這段剛走完,後面的就黑了。真是好節能!
曲婉倪掏出鑰匙開了門,讓毓哲將天澤放在床上。
「謝謝你,你可以走了。」她下了逐客令。
「誰說我要走?」他替她將門關上,鎖好。
她緊張的瞪他,「你想干什麼?」
他月兌衣服,「睡覺啊!」
睡覺?她頭上不斷在冒冷汗,他怎麼可以在這里睡覺?
可他真不是開玩笑的,月兌完了上衣,就開始月兌褲子,剩下一條短褲,然後進到廁所把手腳和臉洗了一遍,轉身就擠上天澤躺著的床。
這屋子里只有一張床,他那麼大個男人幾乎佔了大半,那她怎麼辦?
「誰允許你睡在這里的?出去!」她扯著他的手臂,試圖將他從床上拖下。
他皺著眉,「就給我睡一晚,好累啊!睡一個晚上多少錢?我給你。」
睡……一個晚上……多少錢?
這話听來怎麼這麼別扭?
可沒等她回答,他翻了個身,就把天澤擠到牆角,「這樣,位置夠了吧?一起睡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她咬咬牙,狠狠踹了他一腳,再從衣櫃里拿出睡衣,到廁所去洗澡。
水花聲響了起來,這套房來就小,水滴打在門板的聲音就顯得特別大聲。
毓哲突然坐起,透過毛玻璃看向正在淋浴的她的身影,內心燃燒起來。這門的鎖,好像壞了吧?他剛剛試過,似乎是鎖不住的。
邪惡的嘴角再次上抬,他驀地起身,光著腳往那方向走去。
曲婉倪剛沖干淨泡沫,毛玻璃門就被人推開!
「啊!你……」她捂著胸口,慌張的叫了一聲。
他趕緊將門關上,以免她的叫聲吵醒了床上熟睡的孩子。
「你出去!」她生氣的指著他。
「我也要洗澡……」他說著還把僅剩的一條短褲月兌了下來。
她捂著臉,也不打算擦干身子,奪門欲走。
但他哪里肯這樣放她?一伸手就已攬住她的腰肢,下一秒他的唇就踫上了她!
「啪」的一個巴掌,毓哲的臉紅了半邊天。
「你以為,我還是當初的曲婉倪?你錯了!我叫,曲—靜—凡!那個愛你的婉婉,已經死了!」她狠下心,一字一句,戳著他的死穴!
他怔住了,面龐的火辣似乎在提醒著他,這個女人,真的對他——死心了?
「這還給你!」她憤怒的月兌下鑽戒,朝他扔了過去。可鑽戒卻從他身上彈開,摔在地上,差一點就掉進排污道里。她沒理會,憤憤的轉身開門出去。
她以為他這次肯定會走,于是將他的東西全都放在大廳的桌子上,自己爬回床上睡覺。
室內許久的安靜,沒有門的響聲,也沒有水花四濺,她背對著房門,抱著天澤,不知躺了多久,然後慢慢的,困意侵襲了雙眼,意識漸漸彌散。
清晨醒來,天澤還在揉眼,她看了看鐘,七點。
「今天不是不用上課?繼續睡吧!」她拍拍兒子的臉蛋。
「唔……可是我餓了。」小天澤艱難的撐起身子,正要下床,突然一聲大喊,「啊!媽咪,地上怎麼有個叔叔?」
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曲婉倪這才轉身往地上看去。毓哲裹著毯子,真的睡在那里!
「媽咪……那不是昨天的叔叔?」小天澤好奇的跳到他身邊,蹲下來,將小手探到他的鼻下,「還好,還有呼吸!」
曲婉倪翻著白眼,這孩子哪里學來的這一手?
她再次看向毓哲,沉睡的臉微微有些紅潤,發梢上還粘著未干的水珠,而他蜷著身子,像只大蝦一樣霸著地板,走哪哪擠。
「喂!」她伸腳輕輕踢了踢他,「醒來了!」
他動了動,卻把身子縮得更緊。
她總覺得似乎哪里不對,伸手一探額頭,哇,好燙!
他發燒了!?
她趕緊將他從地上扶起,沉重的身軀讓她費了好大的力,這才艱難的把他放到床上。
「你昨晚是不是淋了一晚上的水?怎麼全身都是濕的?」她掀開他裹在外面的毛毯,里面沒穿衣服,一件沒穿!
「哇,媽咪,叔叔的,好大!」天澤指著某個地方。
曲婉倪紅了臉,忙把這小鬼扯到外面。
「去幫媽咪拿毛巾來,要干的!」
小家伙努努嘴,媽咪重色輕子,太可惡了!
曲婉倪幫毓哲擦干了身子,又替他蓋上干淨的被子,用冰塊敷他的額頭,再從床頭櫃里翻出幾副小兒退燒藥。她看了看劑量,如果是大人吃的話,應該要多加點吧?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幾包倒在一起,用開水沖,扶著他在一旁喂著。
毓哲早在她舞弄這些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只是淡淡的看她,不發一言。
她瞥了他一眼,「喝完藥如果燒退了,就趕緊走吧!」
他又受內傷!
她喂完了藥,又下廚房煮粥,冰箱里的菜所剩不多,她不得已,只在粥里加了點青菜,沒有肉。她又來喂他,一邊吹著勺子里的,一邊自我辯解,「我只是不想你死在這里才救你的,你不要以為我是對你心軟。」
他凝望著她,伸手接過她遞來的勺子,放在唇邊卻沒有張口。
「家里沒有肉了,就剩青菜。你將就一下。」她皺著眉。
他突然淡笑,然後大口大口的瓢起粥來。吃完後還不忘舌忝了舌忝碗底,「好吃!我沒有吃過這麼好的粥。」
她心底驚呼,這粥真的有這麼好吃?
靜躺了半天以後,他的頭已經沒那麼熱了,而她也把他昨天月兌下的衣服放在床邊,「穿上它們,就出去吧!」
她還在趕他走!他真是憋屈!可當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看著他的小天澤時,他有主意了!
「小天,想去玩嗎?」他提議著。
小家伙一听能去玩,眼楮頓時亮了!
「想啊想啊!」
「那走吧!今天叔叔帶你去迪士尼!」
「真的?」天澤跳了起來,去迪士尼耶……
曲婉倪瞪了孩子一眼,可不管她再怎麼暗示,毓天澤童鞋是非去迪士尼不可了!
「媽咪不放心可以跟著來!」毓哲得意的朝她笑笑。
曲婉倪不得不佩服他的精力充沛,這像是在發燒的人嗎?還是他的腦袋已經燒壞了?
「我不去!」她堵著氣,插著雙手坐在床邊,恨恨的看著這一大一小!
毓哲果真帶著天澤走了,出門的時候,他還勝利的向她眨著眼楮。
等他們走後,她開始打掃房間。衣櫃的衣服都重新疊了一遍,還有昨晚被毓哲裹濕的毛毯,也被她拿去洗了。去菜市場買菜,雞鴨魚蝦,都要了一點。就連碗筷,都多買了一套。當她弄完這些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唇角突然笑了,心里被一種充實感填得滿滿的,甚至覺得,有些微甜。
當毓哲將興奮得不得了的天澤帶回來時,曲婉倪正好煮完晚飯。
「咦,媽咪今天加菜哦!」天澤又露出了吃貨的本性。
「咦?這個碗是新買的?好漂亮!」小家伙開始掏東西了。
「哇,衣櫃都疊整齊了!」
曲婉倪真想把這家伙塞進去!而天澤卻沒有一點醒悟的意思,甚至對毓哲說了句︰「看來叔叔出現還是有好處的!媽咪平時最懶了,衣服堆得到處都是。以後叔叔常來,媽咪就勤快了!」
曲婉倪頭上冒了幾條黑線,這孩子,少說點話就是啞巴嗎?
毓哲在那暗笑,抱起天澤親了又親,「什麼叫常來?以後叔叔就住在這了!今早你媽咪把我看光光了呢,我可是要她負責任的!你也是!你也把我看光光了!那你也要對我負責!」
天澤眨了眨眼,「負什麼責?」
「叫我爹地!」毓哲即刻要求。
「哈?」听到這個稱謂,天澤差點傻眼了!爹地?爹地是可以隨便叫的嗎?
「叫我爹地!以後,我天天送你去學校,誰敢說你沒有爹地?你就告訴他們,你爹地是毓皇的大老板!」
「哇!真的?」天澤開始心動。
「叫不叫?」
「爹地!」
隨著一聲清脆的童音響徹四周,曲婉倪只覺得自己緊鎖的心房,徹底瓦解了!
夜晚入睡,她和天澤窩在床上,而毓哲卻自己睡在沙發。多出的那條毯子洗了沒干,這一晚,他只能掛空。這季節剛好入秋,窗戶不時吹來晚風,拂到身上一陣陣涼。他打了個噴嚏,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見母子倆都睡了,于是趁機上床,左右挪動一下,終于給自己騰出位置。但他還想做些什麼,便翻過身,將手搭在女人身上,胸膛緊貼她的脊背,這才滿足的睡去。
這一夜曲婉倪又做了個夢,夢中的她穿著婚紗,而天澤則是替她捧紗的花童。教堂外是一大片藍色紫色的魯冰花,還有擁有土耳其藍的美麗湖泊。她記得這個地方,這是新西蘭的鐵卡波。
教堂的鐘聲驟然響起,紅色的十字架在神父身後閃閃發亮,她提著裙擺,朝神父站立的地方緩緩走去。
一位身穿白色西裝的男子就在前方,待她接近,他驀然轉頭。
是毓哲。
她笑了。
……
……
又過了一年。
他總是在她起床時就將早餐煮好,但今天,他卻故意把她的專用瓢藏了起來。
「老公,給我!」她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什麼?」他裝傻。
「瓢啊!」她提高了音調。
「你真的要?」他似笑非笑,然後開始月兌衣服。
她愣住,「你、你干什麼?」
他俊眸一瞥,「給你‘嫖’啊!」
于是,就……
房門外,虛掩的一道縫隙中,有一雙小眼在偷窺著室內旖旎的畫面。突然一只手遮住他的視線,然後將他整個身子扳了過來。
「小天,你這樣做不對哦!媽咪爹地在給你造妹妹的時候,是不能亂看的!」清姨捏了捏他的小臉,這才將手從他雙目放下。
「真的,外婆?我要多個妹妹了?」毓天澤兩眼放光。
「嗯嗯……」清姨笑了笑,然後伸手將房門慢慢關上。——全文完——以下是番外
今天家里似乎來了客人,曲婉倪剛從學校將天澤接回,就見到泊在門外的白色保時捷。好熟的車牌號,只是不曾記起自己在哪見過。
門一開,就听見孩子們打鬧的聲音。
「咦?媽咪和哥哥回來了!」3歲的小女孩突然從大廳奔了過來,抓著曲婉倪的裙子做著要抱抱的姿勢。
另一個8歲大的男孩從女孩身後跟了過來,看到天澤,急忙伸手拉他,「小天,我們多了個新朋友哦!」
「格子辰!我說過他不是我們的朋友!反正,不是我的朋友!」小女孩怒了。
「喂,我是你堂哥!不要老是連名帶姓的叫我!」
小女孩「哼」了一聲,「我才沒有一個喜歡曠課的堂哥!你看我哥,多優秀?」
「哎,我是生病請假的好不好?」
眼看小家伙們要吵得不可開交了,曲婉倪急忙上前解圍,「毓天恩,格子辰!你們兩個還沒和我說是誰來了!」
「是啊,究竟是誰?」9歲的毓天澤無奈的瞪了妹妹和堂弟兩人一眼,催促他們快點說到正題。
「在花園呢!」毓天恩指了指後面。
「不止一個哦!還有一個男孩子!」格子辰說著,又繼續去拉毓天澤,「和你一樣大呢!我和他聊得挺來,走!帶你去認識!」
兩家伙跑得真快,只一眨眼,就鑽到屋後的花園去了,唯有毓天恩小盆友嘟著嘴站在這里,可曲婉倪注意到,這孩子半邊脖子上,貌似是有……牙印?
天!是誰那麼大膽咬了她的女兒呀!
如今正值4月,花園里一片迷人的魯冰花海,只一進入,就讓人深深陶醉。
毓哲和格瑞坐在花園的石桌旁喝著小酒,今天他們下班較早,自從曲婉倪考了駕照以後,毓哲也不用天天接孩子下課了。視線繼續移動,曲婉倪看見格瑞身旁還坐著剛從澳大利亞回來的古建斌,而他身邊,竟然坐著……她突然覺得欣喜,那不是歐可歆?可高興還來不及說,她的目光又被歐可歆身旁的另一個女人吸引住了,她不是毓汐,而是……
曲婉倪走近一看,不由大喜!
「佳怡?」她很快叫出女人的名字。
女人也發現了她,于是伸手朝她打著招呼,「婉倪!」
真的是李佳怡!曲婉倪心中好是興奮,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究竟去哪了呢?也就在這時,一個帥氣的男孩子從旁邊竄了出來,剛想伸手到石桌上拿酒,就被李佳怡一把拍了回去。
「小孩子,喝什麼酒?」
曲婉倪愣了愣,突然覺得這孩子長得怎麼和白浩軒那麼像?
像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問,李佳怡將孩子抱到腿上,然後說︰「這孩子叫白允祺,是浩軒的兒子,和你家天澤一樣大。」
李佳怡一邊說,一邊看向毓哲,眼里不住感激。
曲婉倪不由坐下,再次打量著這個孩子,真的,越看越像白浩軒。
「佳怡,這幾年你去哪里了?為什麼,我都沒有你的消息,我還想和你道歉……」她最想說的還是這句。
李佳怡又笑,「是你家毓少,收留了我。」
「什麼?」曲婉倪很不明白,這又關毓哲什麼事呢?
白允祺突然從母親的腿上跳了下來,追著屋子里的另外兩個男孩去了。李佳怡看著兒子奔跑的身影,心中不由感嘆,當年就差一點,她就放棄他了。
「白浩軒一開始就不相信這是他的孩子,逼著我讓我做了親子鑒定,當時我的心就死了。我那麼愛他,他卻在懷疑我的真誠。後來……」
她開始回憶當年的情況,那次她沖動的去找毓哲,答應他會墮掉孩子,並接受他給的一百萬補償。可是,當他們把她帶到離島的一個居民區時,卻對她說︰「以後你就住在這里,安心養胎,把孩子好好生下來。其他的事,就不要多管了。」她記得那時,古建斌就算這麼說的。
她好疑惑,明明說好的帶她墮胎,怎麼又要她將孩子生下?
「老板並不是真的要把白浩軒趕盡殺絕,就算他們有再大的仇恨,也不會遷怒在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他知道你對白浩軒一往情深,也不想看你重蹈他妹妹的覆轍,所以,他支持你把孩子生下。如果將來白浩軒有什麼不測,至少,還給他留了個後代。這算是他對他夫人的一個交代,因為他知道,他夫人,也就是曲婉倪小姐,對白浩軒還是深有內疚。」
原來這就是答案?李佳怡當場就哭了。
她羨慕有這樣一個男人,能用這樣的方式去愛一個女人。
她真的,好羨慕!
「那你現在,帶孩子去看他了嗎?」听完李佳怡的述說,曲婉倪感動的握住了毓哲的手。
李佳怡點點頭,「去了。就剛剛才見過一面。」
「那他……認這個孩子嗎?」
李佳怡又點頭,可淚水哽在咽喉,讓她無法再說出聲。
突然孩子們「哇」的叫了,幾個大人即刻起身,惶恐的目光齊齊朝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
此時,只見白允祺和毓天恩雙雙撲倒在地,而兩小家伙的嘴唇,不偏不倚的,居然粘在了一起……
------題外話------
知道天澤為什麼叫清姨作「外婆」嗎?其實如果看文仔細的童鞋應該記得第四卷075章里提到的內容,不記得的童鞋可以回去翻翻。
感謝一直以來堅持把文看完的親們,這篇文到這里就全部結束了,不知道這樣的大結局你們會不會喜歡?我只能說我盡力了。
限制的東西太多,其實心中有很多構思很多想法,在這里都不能一一實現。
我只能說,良禽擇木而棲,士為知己而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