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嫡妃 第142章 殺手 

作者 ︰ 鳳凰惜羽

殿外站著幾個清一色的和尚,但當中卻有一個是被另外一左一右兩個孔武有力的和尚給扭綁住的。

細看起來,這個中間被反剪雙臂的和尚與別的和尚又略有不同,因為這個和尚雖然看起來也是光頭的,但他的頭頂上卻沒有戒疤。

而東方語一見這個假和尚,幾乎立即就認出他是誰,即使他經過偽裝,即使他偽裝得幾乎以假亂真;但這個人那雙大眼楮里天生憨厚的神態,根本是偽裝也假不來的;此外,便是這個假和尚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她知道,擁有這兩個特征的,在她所認識的人里唯獨一人而已。

而那個小子,她之前還一直叮囑讓他留在山腳下,不要貿然上山。

但現在,夏雪並沒有回來;反而是這個楞頭楞腦的小子成了假和尚被普濟寺的僧人押到這里來見她,這就說明夏雪一定也出事了。

「我就是東方語,請問兩位師傅有何賜教?」東方語緩慢自殿內走出門口,她看著那兩個押著威崖的僧人,目光清亮明麗,神態鎮定從容坦然,絲毫不見懼色。

兩個原本刻意在她面前露出凜然煞氣的僧人,看到她這副模樣,反倒心里微微驚訝了一下。

右邊那僧人才斜睨著眼,十分凶惡道︰「這小子竟然膽大包天敢冒充我們普濟寺的人,據我們了解,這小子就是你的人,對于這事,你不會否認吧。」

東方語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道︰「沒錯,他的確是我的人;不過這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

「兩位可否容我先問他幾句?」東方語看著雙目流露郁憤之色的威崖,心下驀然漫過一陣寒意。

「要問話,可以!」仍舊是右邊那僧人態度驕橫道,「不過,你得先跟我們回普濟寺再說。」

少女眼楮微轉,在威崖臉上掃了掃,隨即涼涼勾唇,清脆聲音含了一絲憤怒,緩緩問道︰「你們是不是已經制住了他的穴道?」

那右邊的僧人又是一聲極度傲慢的冷哼,道︰「這小子竟然敢對佛祖出言不遜,我們自然不會對他客氣。」

「好,那請問兩位,你們因何要將他扭綁起來?」少女略垂眉睫,壓下心頭怒氣,臉上仍舊一派從容鎮定,明亮眼眸幽幽蕩出一絲森寒眼風掠過兩位僧人面門。

「施主,你問這話,不覺得多余嗎?對于這事,你自己最該心知肚明才是。」

少女聞言,心下微微一怔,隨即心下一動,似是想明白了什麼。

「你想知道個中內情,就請馬上隨我們回普濟寺。」右邊的僧人斜眼瞟著東方語,他那神態語氣一直都帶著一股睥睨的傲慢。

東方語听罷,心里冷冷一笑。

看來她現在不跟他們回去是不行了,夏雪都被他們扣在手里,她無論如何不能對此事置之不理。

「我可以跟你們回去;不過,在跟你們走之前,我想知道,另外一個人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總之死不了。」

東方語淡淡瞥了那態度傲慢的僧人一眼,在心下冷冷嗤笑起來。

丫丫的,扣了夏雪逼她就範;那是他們有本事;但這臭和尚的嘴巴……哼哼,讓他那麼臭,她非得賞他點東西賞賞才行。

「那在走之前,還請兩位容我跟家人先打個招呼。」少女揚了揚嘴角,露出絕美的甜甜笑容,她笑的時候,還不忘朝那態度傲慢的僧人眨了眨明亮眼眸,流露出絕對純淨無辜的眼神。

那僧人一直在深山古剎吃齋念佛,何曾有機會見識到如此令人神魂顛倒的絕代佳人;更遑論眼前這絕色少女如此清純大方無辜的如花笑靨了。

那僧人很自然的的在她這迷亂人眼的燦爛笑靨里,心神激蕩地發起愣來。

少女就在他這一愣之間,施施然邁開蓮步往殿內走去,在經過他旁邊的時候,很自然帶起一片令人沉醉的淡香飄入鼻端。

這個可憐的僧人,三日後便因為用力吸了這股香氣,整張臉都歪了三天,而更悲慘的是,他的嘴巴連續半個月都吐不出完整的音符來。不過這都是後話。

「師兄,」左邊那個一直沉默的僧人在看到東方語飄然轉身的時候,終于開口說話了,「她可是指使手下擅闖我寺禁地的主使,你何必跟她客氣,按我說,直接將她帶回去問罪便是。」

這時,東方語已經走到大殿內,並且跟夫人稟報著情況;而夫人正要同意她前去普濟寺;卻不期然听到外面左邊那僧人用極度不屑的口吻不緊不慢在說什麼問罪的話。

而他的聲音听似不高,卻足以令大殿之內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這一下,夫人那平靜的神態立時被打破,在眾人齊刷刷驚訝的目光里,倏地變得又黑又沉。

那僧人如此高聲說話;自是令眾人立時對東方語竊竊私語起來;而作為當家主母的夫人,在這種時候自然得挺直腰骨,堅定地站在東方語身邊,才能顯示出她作為當家主母的氣勢。

所以,她臉色生變的瞬間,便立時用透著無邊冷意的聲音,略略急切道︰「既然這當中還有復雜的內情;我作為一家主母,自然不能對此事坐視不理。」

「小語,我跟你一起到普濟寺那邊看看。」

夫人此話一出,東方府其他女眷即時有人不忿地偷偷瞪向東方語。

當家主母的都表示要前往普濟寺了,其他的人自然也只能跟著一起去了。

不管其他人是情願還是被逼,總之,她們最後都在夫人的吩咐下,一起跟隨著那兩個僧人到普濟寺去。

東方語眼光微轉,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這一眾各懷心思的家人;唇畔微微流漾出一抹透涼笑意來。

一眾人到了普濟寺,雖說東方語的身份不招人待見,但有夫人這大將軍夫人的身份在,普濟寺還是不敢怠慢她們,自是讓人安排了一個獨立的院落讓她們住下。

東方語心系夏雪安危,可沒興趣跟普濟寺的僧人客氣。

夫人領眾人到院子去;而東方語則直接叫住那兩個押解威崖的僧人,問道︰「兩位師傅,我已經跟你們到這來了,現在能否先讓我見見另外那個人?」

「施主既然著急,那請直接隨我們到戒律院來吧。」拘著威崖不放的那個右邊的僧人,驟然扭頭,冷冷睥睨著東方語,神態仍如一貫的傲慢。

東方語目光微閃,心下緩緩咀嚼起這個名字來。

戒律院?

如此迫不及待要定罪?

少女沉吟之下,腳步卻快速跟隨兩個僧人而去。

彎彎繞繞走了半天,兩個僧人才終于緩下腳步,抬頭望了望前面匾上的大字,隨即又繼續往前面走去。

東方語順著兩的視線也仰頭望了望,只見那重壓橫跨頭頂的大匾之上,果然雕刻著戒律院這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進入里面,看這個戒律院正堂的陳設,居然就跟官府設來審訊犯人的公堂差不多;唯一的差別只在于,站在兩旁的是光著頭的和尚而已。

似乎早有人通報她前來的消息,待她走進正堂之時,除了兩旁站著神情冷肅的和尚之外,最正中上首那公案之後,亦已有一名和尚危襟正坐,冷目如冰般盯著她走進來。

看樣子,這個服飾有別于一般和尚的僧人,定然是這個什麼戒律院的執掌主事之類的人物了。

少女施施然緩步而入;即使在這樣令人緊張的氣氛下,仍舊眼神明亮帶笑,神色亦盡顯從容鎮定,不見一絲畏懼驚慌。

她看著繃直腰身坐在上首的,穿著褐色和尚服的冷面僧人,除了覺得他那兩撇斜飛入發的濃眉讓人覺得搞笑之外;腦里立時想起了兩個字。

裝酷!

比他牛逼比他更酷的人,她都見識過了;她還會怕眼下這個小場面?

少女揚了揚眉,轉動著明亮眼楮,正欲開口。

那裝酷的僧人冷眼一睜,立時圓瞪過來,透著十足寒氣盯著眉目鎮定的絕色少女,冷冷道︰「你就是東方語?」

少女略略動了動眉梢,笑意微微看著他,悠然道︰「嗯……這位?」

「他是我們戒律院的首座,人稱明非大師。」在少女嗯嗯哼哼疑惑的目光下,立時有人冷然出聲糾正她。

「哦,明非大師,」少女透澈目光流泛出一抹驚訝,隨即垂下眼睫掩去她的悶笑,道︰「我就是如假包換的東方語。不知你讓座下的師傅們將我從觀音廟請來,為的是哪樁呀?」

哼,叫你裝酷!

本姑娘也揣著明白裝個糊涂給你看看!

首座上端坐的明非大師聞言,立時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眉梢冷色一時大盛。

「你的人擅自闖入我寺禁地,你說我請你來這為哪樁?」明非大師冷眼一挑,隨即沉涼眼風便無聲削向少女絕色臉龐,他看著仍然鎮定坦然的少女,又冷冷道︰「而且,你的人擅闖禁地可不是一次。」

「頭一次,本座以為她受銅人陣所阻,會識相離去。不曾想,她竟然敢去而復返;不但如此,她自己闖了一次還不夠,還要再叫多個同伙來闖;你說,本座該不該請你來戒律院坐一坐?」

「該,當然該!」少女忽然一正神色,十分嚴肅回答。

明非大師聞言,當即被她的態度給唬得發懵。

少女眸光閃動,神色凜然里,立即又道︰「你們不但該請我來這坐,而且還應該將他們兩個不懂事的東西給牢牢的綁了捆了,再順便點了他們穴道,嗯……或者再順手廢了他們武功什麼的!」

明非大師怔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在諷刺他們。

當即禁不住勃然大怒,便在當場發作,但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少女絕色容顏上轉了轉,隨即又強壓下心頭憤怒,嗆聲道︰「本座雖然讓人綁了他們,但並沒有廢了他們武功;至于點他們穴道,那是因為他們太吵了;不但在我佛面前出言不遜,還滿口污穢,實在令人不堪入耳。」

「而且,施主你今天最好弄清楚一件事,本座讓人請你來戒律院,可不是請你來欣賞風景的。」

「這個我知道,你用我的人要脅我前來,若說沒有不良企圖,這話說出去誰信呢!」少女笑眯眯接口,絲毫不覺得她這話對于明非大師來說,是多麼的不敬與諷刺。

明非大師強自壓抑著心頭起伏的情緒,暗咬牙根,冷目盯著少女,道︰「你少在這逞口舌之能;本座請你來,是想告知你一件事,你的人不但私自擅闖我寺禁地;他們還在佛門淨地做出苟且之舉褻瀆佛祖,玷污佛門聖潔;按照我寺律例,他們該被施以絞殺之刑,以期用他們的鮮血洗刷留下的罪孽。」

「絞殺?」少女目光一涼,滿臉皆是驚愕之色,她看定明非大師,困惑道︰「你們佛家子弟,不是號稱不殺生不見鮮血的嗎?」

少女眉眼上挑,笑意晏晏露出明顯的譏諷之意,道︰「難道你們整天宣揚的慈悲為懷,其實只是口頭上念念而已?因為他們無意闖去了你們的什麼禁地,便要被殘忍絞殺?」

「哦,難道佛祖告訴你們眾生平等,便是這樣平等的?」

「還有,你口口聲聲說我的人在佛門淨地做出苟且之事,那敢問大師,他們究竟做了什麼?什麼樣的舉止在大師眼前才謂之苟且或者正常?」

「還有,自我進來戒律院到現在,一直便只有你一個人反復地說,他們是如何如何的罪不可恕,那你這個戒律院首座做得也未必太不稱職了。」

明非大師向來以公正無私自稱,聞言,當即怒不可遏,但他仍舊強忍住心頭怒意,冷聲問道︰「我如何不稱職?」

少女淡然一笑,然明亮眼眸卻充滿諷刺之色,「就是要定罪,你也起碼得讓他們自己來說兩句吧?可現在,他們連自辯的機會也沒有,就被你定下了死罪,你不覺得你太武斷了?官府辦案尚且需要反復追查核實,才能最後定案,倒是大師你手段過人,僅憑一張嘴就能斷案了。」

「這等威武的場面,倒是讓我扎扎實實開了眼界長了見識。」

「哼,你要證人還不容易;你以為本座會平白無故冤枉他們不成?」

明非大師一聲冷哼重重噴出,隨即只見他扭頭對旁邊的僧人低聲吩咐了幾句。

他才又轉頭,定定透著壓迫的冷光盯著絕色少女,道︰「本座一定會你心服口服的。」

「來人,將他們兩人傳到這里。」

隨著明非大師一聲壓抑的惱怒冷哼,他大手一揮,目光冷冷掠過少女臉龐,卻已命僧人出去將夏雪與威崖帶到堂上來。

少女微昂著頭,笑意微微迎著他冷覺壓迫的目光,絲毫沒有退讓。

然而,她堅定清亮的目光里,卻飛閃過一抹涼意。

他們最好沒有對夏雪做出什麼傷害的事情,否則——她一定要讓這普濟寺的和尚們吃不了兜著走!

很快便有僧人去而復返。

隨著他們漸近的腳步聲,兩個被反翦押到堂上的假和尚也赫然現身。

東方語略略扭頭望去,這一望,登時驚愕得瞪大眼珠。

威崖這小子的和尚裝她是早見過了;但夏雪——那個平日話不多,總寸步不離守在她身旁的冰冷少女;眼下除了那雙倔強冰冷帶著忿忿之色的眼楮外,她實在看不出這個假和尚竟然會是夏雪所扮的。

她目光一轉,心底卻莫名的涼意漫生。

以她對夏雪的熟悉程度,都不能在第一眼認出夏雪的真容來;那普濟寺這些和尚們,究竟是怎麼發現夏雪是個女子改扮的假和尚?

雖然剛才明非大師也說過,他在夏雪第一次闖入銅人陣的時候就已經發覺了夏雪;但她仍然覺得這事有想不通的蹊蹺處。

夏雪一見少女那雙明亮清澈眼眸充滿疑問,張了張嘴,半晌,卻發不出聲音來;但她的眼神卻向少女深深表述著濃濃歉意的三個字︰對不起!

除了夏雪這雙眼楮外,東方語在心驚的同時卻同時憤怒了;因為她看到了夏雪的嘴角處仍舊滲有未干的血跡。

「明非大師,既然我人已經在這,不管他們犯下什麼過錯,首先都是我這個主人的管教不善;現在你能不能先讓人替他們松綁,還有解開他們的穴道!」

少女這用詞似是在詢問請求;但她清亮的目光定定盯著明非大師,語氣卻是絕對強硬的不容質疑。

明非大師听著她這語調,心下自然大為不悅;但他隨即想了想,卻朝旁邊的僧人示意;隨後便有人給夏雪他們兩人松綁;在夏雪他們二人手腳獲得自由之後,他突然抬頭,自指尖發出一縷凌厲指風,分明擊向夏雪與威崖身上的穴道。

只听得細微的「哧」聲,夏雪與威崖幾乎同時晃了一下,隨即卻見二人露出微松口氣的神色。

東方語默然看著這一切,臉上雖然仍舊平靜鎮定,但她心下卻這明非大師這刻意露一手震懾的手法里,果然的震驚了一下。

能夠做到如此氣定神閑的隔空點穴手法,這說明這個戒律院首座的武功實在非同小可。

少女眼眸略垂,心念電轉之間,幾乎立即便笑道︰「明非大師果然是明非大師;不愧于是戒律院首座。不過,眼下,在訊問他們之前,請大師暫容我上前為她診治一下。」

少女眸光一轉,卻是定定落在夏雪身上。

既然人家早識破她的偽裝,她自然也不必賣力去掩飾。

「本座只是命人將他們二人擒下,並沒有傷他們;你大可以放心。」

少女挑眉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明非大師,道︰「我當然相信大師所言非虛;但我也眼前所見的,她有沒有受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難道大師要告訴我,她嘴角上沾的並不是她自己的血?」

明非大師轉目盯了夏雪一眼,目光在她嘴角那鮮紅的液體上凝了凝。眼神一瞬陰沉冰涼下來。

東方語見他沉默,自顧的當他是同意了。

如果按時間來推算,夏雪與威崖被他們擒下早超過三個時辰了;而三個時辰的功夫,即使當時受傷流血,血液也該早就凝結了。

明非大師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但他仍舊沒有反對東方語靠近夏雪為她診治,大概是絕對自信,當著他的面,東方語根本不可能瞞著他做什麼。

「語姑娘,對不起!」少女一靠近,夏雪立時聲音沙啞充滿愧疚道歉。

少女朝她眨了眨眼,卻高聲道︰「你放心,你受的傷並不重,只要好好休息幾天就會好了。」

卻又隨即低聲飛快道︰「別說廢話,我知道你讓我靠近的用意,你听著我下面跟你說的話。」

「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逼迫你和威崖承認,是我指使你們去闖禁地的;你听著,他們這樣問的話,你就直接承認,如了他們的意。」

「可是,語姑娘?」

少女又在夏雪疑惑反對的目光里,特意放大聲音,含著惱怒道︰「我說了讓你實話實說,你怎麼就不听話!你到底還當不當我是你家小姐!」

「听著,只有你們認了,我才有辦法保全你們。」

「可是,他們誣蔑我和威崖苟、苟且!」夏雪一臉焦急與憤怒。

「哎,在他們眼里,牽個手什麼的就是褻瀆佛祖了,你在意這個干什麼!」

少女涼涼睨著夏雪,語氣里透著一貫的不以為意,又飛快道︰「關鍵是他們將你和威崖擒住,若你們不指認我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夏雪愣了愣,卻仍舊疑惑道︰「你有什麼辦法月兌身?」

「你忘了,我還有一個護身符呢。」少女笑眯眯瞄了瞄自己袖囊。夏雪半晌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

「可是……我一旦承認這事是你指使的,我……」

東方語看著夏雪猶豫的眼神,一瞬便明白她的擔憂,隨即正式道︰「夏雪,只要我知道你是忠心的就夠了,難道你覺得虛名比性命來得重要嗎?」

明非大師見東方語在那里搭脈沉吟,相看了半晌,也沒看完,頓時不耐道︰「東方施主,看這麼久,你還不能確定她的傷勢嗎?那不如讓本座喚本寺的僧人來給她看好了。」

「就行了。」少女拍了拍手,隨即便轉身離開夏雪身邊,然她卻又突然回首,道︰「記住我說的話。」

「很好,這位女施主,還是請你先恢復原來的樣再來回答本座的問話吧!」明非大師冷冷開口,目光直直盯著夏雪。

夏雪聞言,眼光隱忍閃動了一下,隨即點頭。

一會之後,她已換回一身女裝出現在眾人面前。

「現在,我來問你,你昨晚是不是曾兩次闖到本寺的銅人陣?」

明非大師略略垂下眼楮,那兩撇斜飛入發的濃眉還真讓他看起來有幾分不怒而威的氣勢。

夏雪抬頭看他,對他仍具威迫性的眼神一點也不避不讓,徑直與冰冷的眼神對視著,點了點頭,道︰「是。」

都被你們抓個正著了,她再否認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大大方方承認。

「你既然闖了一次,明知闖不過銅人陣,而且還受了傷,為何後來還要執迷不悟再邀多一個同伙,前來再闖一次?」

夏雪沉默了一下,眼楮微垂之余,眼底微泛出一抹心疼的憂色來,「我反復闖銅人陣,自然有我非闖不可的道理。」

明非大師冷眼盯著夏雪看了一會,突然轉了視線,望著威崖,問道︰「原施主,那麼現在你來說說,你又是為什麼非要跟她一道前來擅闖銅人陣?」

「你不用問了,她的理由就是我的理由;她說要闖,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會陪著她去。」

夏雪听得臉上一紅;東方語目光微微轉過來,凝著威崖露出一抹欣賞來。

想不到這楞頭楞腦的小子,對夏雪還真到了一往情深的地步。

明非大師聞言,那本就透黑的臉色一瞬直接黑如墨汁。

他狠狠盯著此刻仍是一身和尚裝扮的威崖,怒聲道︰「不知羞恥!」

「大師,她未嫁我未娶,我真心愛慕她,這怎麼就羞恥了?」威崖听聞他這句怒斥,愣了一下,立即便憤怒反駁,道︰「若沒有男女相愛結合,這世上哪來的明非大師你?我覺得你說話也太奇怪了,難道你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威崖被斥這句,順便將滿肚子的怨氣也撒了出來;想昨晚,他與夏雪被他們一伙凶神惡煞的和尚擒下,居然直接就點了他們啞穴,連讓他們說話的機會也給剝奪。

現在,他不好好教育糾正這個什麼戒律院首座的觀念,以後指不定還有多少人遭殃。

「哼!你少在這扯遠了;你知不知道,在本寺里,在佛祖面前做出有傷風化苟且舉止,不但是褻瀆佛祖的可恥行為;你們先是擅闖本寺禁地;再是做出這等玷污佛門聖潔的放蕩行為,按本寺的律法,你們該被施以絞殺之刑,用你們的鮮血來洗刷你們留下的罪孽。」

「絞殺?這就要絞殺?」威崖瞪大他原本就大得驚人的眼珠,皺起眉頭的同時,更是直接露出他潔白如雪的牙齒,惱吼道︰「你們還有沒有人道?你們還是不是佛門中人?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我們不過就是闖進了你們的銅人陣,過了幾招而已。」

威崖說著,拿眼角瞟了瞟夏雪,見她臉色黑里泛紅,目光還含著一絲尷尬,這才不滿地住口,沒繼續質疑明非大師指控他的什麼苟且放蕩行為。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當時不過是拉了夏雪一下,順便的湊近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怎麼在這些剃了頭發的男人眼里,就成了苟且的放蕩行為?

「本座且不管你們為什麼要一而再的闖銅人陣闖禁地。」明非大師冷眼瞥了威崖一眼,卻不耐地轉頭,冷冷打斷了他,對著夏雪道︰「本座問你,夏施主,你不顧自身受傷,卻堅持要闖入本寺禁地,是不是受了什麼人指使?」

「當然,如果你不明白擅闖本寺禁地與在佛門苟且是何等重罪的話,本座可以不厭其煩再復述一遍,你要知道,這可是要被施以絞殺之刑的。」

他話音一落,目光有意無意往東方語的位置掠了掠,此刻,任誰都明白,他對夏雪如此明顯的暗示了。

夏雪微微扭轉頭,往那笑意微微,神態從容鎮定的絕色少女看去。

半晌,在明非大師緊張而期待的眼神下,她緩緩道︰「沒有,沒有人指使我,我之所以一再闖入貴寺禁地,完全是出于個人好奇心驅使,跟其他人一點關系也沒有。」

就在這時,夫人在僧人的引領下,也來到了戒律院正堂。

她朝明非大師略略頷首,旋即便安靜站在旁邊听著。

明非大師听了夏雪這番強硬的否認之後,低低地冷笑了一聲,道︰「夏施主,我想你一定還未弄明白,剛才我所說的,你們昨晚所犯下的兩宗罪行,那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證據確鑿不容抵賴的事情,若你執意不肯說出幕後真相,到頭來,你和那位原施主,就會被施以絞殺之刑,那可不是兒戲的事。」

「大師要殺便殺,我沒什麼可說的。」夏雪垂下眼楮,語氣強硬而冰冷。

東方語聞言,忍不住飛快地蹙了蹙眉;在場的人,除了夏雪外,誰都對這個答案不滿意;明非大師也皺起了眉頭,雙目冒著冷光盯著她一瞬不瞬;夫人也露出了惋惜的神情,皺起眉頭,看了看夏雪一會。

她終是忍不住勸道︰「我說夏雪,既然大師給你坦白的機會,你可一定要珍惜才是;你想想,你還如此年輕,而旁邊這位,嗯……原施主,他也如此年輕,你這一承認,害的可是兩條人命,你可千萬要想清楚了。」

夫人听著在苦口婆心的規勸夏雪;眼楮卻不時地瞟過東方語鎮定臉龐。

夏雪抬起眼眸,緩緩看過眾人,半晌,仍舊緊抿著唇,並沒有改口的意思。

明非大師見狀,壓抑著心頭不耐,冷冷道︰「本座可不相信你說的這套,什麼純粹因為好奇而不要命,這簡直胡說八道。依我看,指使你一而再去闖禁地的人,一定是……」

「明非大師,」夏雪沉默了一會,忽然定定看著那個危襟正坐在公案後的鐵面和尚,神色嚴肅地緩緩道︰「我想問你,是不是我說了實話,你們就會放過我和威崖?」

明非大師見她口氣有松軟的跡象,心下自是暗喜,然臉上仍舊維持著他的鐵面冰冷表情,雙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瞄了瞄堂上那笑意明媚的絕色少女,有些迫切答道︰「這是當然,你若說明受誰指使,那你和這位原施主頂多也只能算是听命于人的從犯,自然用不著追究絞殺刑罰。」

「你確定,我說實話,就不會再追究我和威崖的責任?」夏雪似是不放心般,又迫不及待追問了一句。

明非大師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點了點頭,道︰「自然,我是戒律院的首座;我最清楚本寺的律法;我說了不會再對你們施以絞殺之刑,那自然就是不會再追究了。」

夏雪緩緩點了點頭,深呼吸了幾下,道︰「謝大師,那我明白了。」

她臉色微變里,緩緩轉過頭,看著那容顏絕世的少女,帶著一絲愧疚,道︰「語姑娘,對不起……,我死無所謂,可我不能連累威崖,他是無辜的,請你原諒!」

夏雪的聲音雖然不夠,但堂上之人俱清晰可聞。夫人听聞她這番告罪的話,心下大喜過望;只要夏雪指證是受東方語主使,那今天……。

明非大師目光微動,這一刻,他只是帶著無比威壓的眼神看定夏雪,並沒有再開口說話催促。

東方語則露出一臉震驚之色,驚愕了一下之後,她有些慌張道︰「夏雪,你……你可別胡說;他們的話你千萬別相信。」

「語姑娘,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出賣你;可——我不說,威崖他就得死……」

夏雪說著,雙目垂下,露出十分為難的掙扎神情;威崖這時再也忍不住了,他看著滿臉為難的夏雪,急急道︰「夏雪,你別亂說話,我不怕死;真的!」

「再說,他們憑什麼對我們施以絞殺之刑?他們不過是一間寺廟,他們無權處決我們,要定罪要問罪那也是官府的事!」

明非大師听聞此話,忍不住當場冷冷地笑了起來,眼含譏諷瞥了威崖一眼,道︰「原施主,你這話可就說得不準確了,在我東晟境內,在本寺犯了法的香客,本寺自然有權處置他們;更何況,你們犯的兩宗都是死罪,你別在這說笑話了,因為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夠了,你們別再爭論了。」夏雪皺起眉頭,一臉冰冷決絕地打斷威崖,又深懷愧疚地看了看東方語,忽然將頭一昂,看定明非大師,道︰「我說,指使我闖入貴寺禁地的人,就是我家小姐東方語,至于她為什麼非讓我闖禁地,這個就請明非大師你親自問她吧。」

夏雪此話一出,威崖驚得身體也跟著晃了晃;滿目皆是不敢置信之色。

東方語的反應跟他差不多,一直從容鎮定的表情此刻全然變成了震驚,她瞪大眼楮看著夏雪,腳下也蹌踉得倒退了幾步。

明非大師露出了然的眼神,冷冷地盯著堂下那滿目失望與震驚之色的絕世少女,不帶一絲溫度,道︰「東方施主,其實這件事,本座一直便猜測是你授意他們做的;如今你的婢女親口證實;你還有何話可說?」

良久,那仿佛全身都在夏雪的背叛里失了力氣的少女,才冷然苦笑道︰「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不錯,的確是我指使他們闖貴寺禁地。」少女目光一轉,將那冰涼失望的眼神緩緩收斂起來,看著明非大師,道︰「那大師接下來想要對我說什麼呢?」

「該不會是說,他們作為只听命于我的從犯可以月兌罪,而我卻要被施以絞殺之刑吧?」

明非大師直視少女那譏諷森涼失望的眼神,唇角微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道︰「不,你只說對了一件事;你作為指使者,就該為他們的罪行承擔一切後果;但是他們——」

「他們在佛祖面前做出有傷風化苟且的舉止行為卻是屬實;所以他們,死罪雖可免,但活罪卻難逃!」

東方語听著明非大師這番模稜兩可的話,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但隨即卻見她低垂的目光里,飛快閃過一抹冰涼。

丫丫的,非逼得她使出殺手 不可!

「哦,不知明非大師還將對他們做出什麼樣的懲罰?」

「東方施主,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的命運吧!哦,我這麼說也不對,你的下場已經注定了,你再擔心也無用,你還是趕緊說說你有什麼未竟之言吧。」

------題外話------

頭疼,小語該怎麼從這件麻煩里月兌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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