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嫡妃 第149章 性命攸關

作者 ︰ 鳳凰惜羽

「今天我們也累了,就先回去了;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若是明天我們還看不到她自縊在言暖靈前,那我們就直接將這事交由官府來查辦。還請東方夫人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耿原冷漠地丟下這句充滿威脅意味的話,便挽著耿夫人毫不猶豫轉身走了。

由于耿原夫婦的阻攔,耿言暖的靈柩不能按時出殯,靈堂內早已聚集了很多人;這邊耿原夫婦怒氣沖沖拂袖離去;四姨娘與東方妮立時得到了耿原夫婦要逼東方妮自縊的消息。

一時間,她們母女二人驚惶失措悄悄退出了靈堂,躲到自己院子里焦急地商量對策。

但她們商量來商量去,卻始終商量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就四姨娘的背景,根本無法與夫人相比,所以,此刻,東方妮四姨娘母女倆惶惶不安地躲在院子里,只要听到有人走近的腳步聲,母女倆都會驚嚇得立即跳起來。

送走了耿原,夫人立時帶著人前來東方妮院子,編了個借口強行讓東方妮單獨跟她離開。

東方妮怎肯依從,自是拼命抗拒;然夫人早有準備,哪容得她不去;就這樣,當著四姨娘的面,硬生生命人將東方妮給拖走了。

「二小姐,二小姐,求你救救小妮,求你救救小妮!」四姨娘沒有辦法之下,像只無頭蒼蠅一樣,跌跌撞撞跑到了綠意苑,向東方語求救。

東方語慢悠悠呷著茶,似笑非笑地看著四姨娘,涼涼道︰「四姨娘,你還是趕緊起來吧,既然夫人說四妹妹是加害大嫂嫂的凶手,而耿大人又相信了;那必定是夫人手里握有證據;如今這樣,你在這里哭也沒用,我又不是神仙,我能想什麼法子救她;要怪就只怪她自己,不該存了那害人的心思。」

「如今是既害人又害己,都是她自取的。」似是嫌四姨娘驚懼不夠般,東方語垂著眼眸,冷光閃現瞬間,她幽幽地又加了一句幸災樂禍的話。

「二小姐,大少女乃女乃不是小妮害的呀!」四姨娘哭喪著臉,焦急不堪道︰「我敢發誓,那天晚上;不,是白天從她房里發現有蠍子開始,她後來就一直待在妾身廂房里,而身邊的丫環也沒離開過半步,她哪有機會去做放火害人的事呀!」

東方語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眼眸不帶一絲感情,聲音含著嘲弄與譏諷,道︰「四姨娘,這些你還是趕緊到耿府對耿大人他們說去吧,若是他相信了,那四妹妹興許就還有救,否則,四妹妹就只能到黃泉下陪大嫂嫂去了。」

四姨娘見她如此冷漠無情的模樣,不禁愕了半晌,但是,此刻,她早就被驚得六神無主,失了方寸,她撓腮撓肺地在東方語面前走來走去,也想不出什麼法子來打動眼前這個風姿卓絕悠然自得的少女。

四姨娘又驚又急,卻不肯離去,她一直就這樣不停地走;東方語也不管她,既沒讓人趕她出去,也沒有再說話。

只是一味悠然愜意地自顧品著香茶;偶爾拿眼角掠四姨娘一下。

四姨娘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在屋里轉呀轉。在轉得她自己都覺頭昏眼花之際,眼角無意一掠,卻忽然掠見了屋內擺著一個牌位,那是東方語生母梅如歌的牌位;自從夫人命人將梅如歌的牌位給摔出祠堂之後,東方語便一直將牌位供奉在綠意苑里。

這個本來不起眼的牌位,卻讓絕望中的四姨娘眼前一亮,心下更慢慢生出無限狂喜來。

她知道東方語孝順;她也知道東方語重視梅如歌的名聲。

「二小姐,妾身、妾身願意站出來指證夫人污蔑二夫人,妾身願意幫助你恢復二夫人的名份地位;你可不可以想個法子救救小妮?」

四姨娘忽然撲一聲再度跪在了東方語跟前,她說著說著,眼角緩緩流下了兩行淚水,「我只得小妮一個女兒,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用,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啊,更何況我明知她是冤枉的……」

「二小姐,求求你,只要你肯救小妮,我願意馬上立下字據,證明夫人污蔑了二夫人……」

東方語抿唇,揚眸不動聲色地看了聲淚俱下的四姨娘,心下一動,目光泛出一抹贊賞。

看來四姨娘終于想明白了。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辦法總會有的,你容我想想……」少女慢吞吞開口,那神態推諉中透著為難,「不過,四姨娘你剛才所說的事?」

「妾身馬上就寫。」四姨娘胡亂抹了眼角一把,臉頰上兩行淚痕仍清晰可見,她迫不及待爬了起來,也不等胭脂拿紙筆過來,自己便飛也似的往書案那邊撲去。

「妾身只求二小姐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小妮。」

「嗯,你且容我想想……」少女不置可否地斜眼睨看四姨娘一眼,托腮垂眸,一臉為難的沉吟。

四姨娘扭頭,目光復雜地凝望了少女一眼,當下抽噎著吸了吸鼻子,卻不再說話,而是低頭專注而十分迅速地在紙上寫起字來。

一會之後,四姨娘拿著署了名又按了手印的證明書遞給東方語。

哀求道︰「二小姐,請你過目。」

「不知二小姐想出辦法來沒有?」

東方語示意夏雪接過那張證明書,慢悠悠看了起來。

在四姨娘戰戰兢兢的等待眼神下,漫不經心道︰「嗯,四姨娘的誠意我看到了。」

她眯著眼眸,目光晶亮如雪,亮得令人驚心,「這辦法,我也勉勉強強想到了。」

四姨娘聞言,驚喜交加之余,立時迫不及待問道︰「二小姐請說,你想到什麼法子救小妮?」

「嗯,這辦法嘛……」少女笑意微微看了看四姨娘,存心要逗一逗焦急到幾乎崩潰的四姨娘,慢悠悠呷著茶,半晌,才一嗟三嘆道︰「這隔牆有耳,這辦法要是讓別人听去,那可就不靈了;這樣吧,麻煩四姨娘你附耳過來,我只將這個辦法說給你一個人听。」

少女垂著眼眸,懶洋洋伸出手指朝四姨娘做了一個勾指的動作。

四姨娘眼下心急如焚,救女心切,哪里還顧得上別的身份尊卑面子里子什麼的,聞言,立即便撲到了東方語近前,道︰「二小姐,你快說吧!遲了我怕就來不及了,夫人她已經強行將小妮給押走,還關起來,只待明日耿大人他們一來,馬上就會逼小妮在靈堂自縊……。」

少女微微一笑,隨後湊近四姨娘,慢條斯理將她的辦法給說了出來。

末了,她還叮囑道︰「四姨娘,這辦法我可是教給你了;這救得成救不成,就看你怎麼做了;可千萬要記住,這些事情一樣都不能缺,少了一件,這救人的希望可就大大降低了。」

四姨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二小姐的吩咐妾身都記牢了,我放心,這事關小妮生死,妾身無論如何都不敢有偏差的。」

「時間緊迫,妾身這就先去辦事了;回頭妾身再來向二小姐你謝恩。」

「你去吧。」少女笑容恬淡,眼角瞟過四姨娘所留下的證明書,眸光微微閃了閃,「夏雪,你替我送四姨娘出去。」

四姨娘一走,胭脂立即忍不住上前問道︰「小姐,你教了什麼辦法給四姨娘?那辦法真能救下四小姐嗎?還有,你怎麼就斷定大少女乃女乃她那天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加害?這人還不是四小姐?」

東方語咕嚕一聲將茶飲盡,然後翻了翻白眼,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干笑,盯著那從來不改好奇本色的圓臉丫環,嘆氣道︰「胭脂,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好奇害死貓。」

胭脂呆了呆,立即不滿道︰「什麼意思?奴婢又不是貓!」

少女閑閑地嘆了口氣,道︰「你要是貓我倒是高興了;你沒听過貓有九條命嗎?」

胭脂又是皺眉,又是張嘴。

東方語白了她一眼,立即接著道︰「你想想,這貓有九條命都因為它太過好奇,尚且不夠死;更何況你只有一條小命!」

胭脂聞言,皺眉,嘟起嘴來,直道不依,「小姐,你淨會拿奴婢打趣,奴婢不過是關心四小姐而已。」

「噓!」東方語隨意瞟了她一眼,眼神柔和而明媚,卻教人無端覺得脖子發涼,「你剛才沒听見我怎麼說嗎?現在說出來,那辦法就不靈了;你想知道的話,待明天吧,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胭脂跺了跺腳,只得垂下頭,繼續做她的活。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因為耿原夫婦的阻止,耿言暖的靈柩還停在靈堂沒有出殯,所以,今晚,府里仍舊得安排人去守靈。

小曼與妙兒作為耿言暖的陪嫁丫環,按道理是一直要守靈直到出殯為止的;但連著三天三夜的哭靈守靈,真把這兩個丫環給累壞了。

晚上,兩人皆相繼昏倒在靈堂。既然昏倒,自然不能再繼續守下去。

而透著陰風淒惻氣息的靈堂注定是不平靜的;除了兩個丫環昏倒;還有東方妮的哭鬧不休,夫人鐵了心要拿東方妮給耿原交差;後來听得心煩,便讓人強行塞住東方妮嘴巴。

天很快又亮了起來。

東方府大門一開,立即便迎來了它最早的客人——耿原夫婦。

然而,他們臉上的表情除了悲痛,還夾雜著其他十分奇怪的情緒,夫人滿以為將東方妮交出來;耿言暖意外病故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而他們兩家從此還是親親熱熱的親家;而耿原還會繼續幫助東方賢這個女婿。

誰也不知道,耿原夫婦進去單獨見夫人時,他們之間談了什麼;只知道耿原夫婦出來之後;東方妮也被放出來了。

而不久,耿言暖的靈柩就在悲哀的聲樂下,送出殯了。

但是,有一點卻十分令人不解;耿原夫婦出來時,是黑著臉,甩門甩袖怒氣沖沖走的。

而夫人也一直在屋內陰沉著臉,沒有出來送耿原夫婦,也沒讓人挽留耿原夫婦;看起來他們之間應該是談不攏,兩家關系從此徹底破裂了。

但,這奇事除了這樁,還有耿言暖按時出殯的事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兩家關系破裂,按道理耿原夫婦應該會全力阻止這事才對;但他們卻沒有;除了繃著臉,怒氣沖沖拂袖而去外,卻沒有再干涉耿言暖的喪事。

待一切塵埃落定,四姨娘果然歡天喜地前來綠意苑對東方語謝恩。

東方語對她的所謂謝恩倒是坦然接受,並沒有推辭或謙虛的意思。

胭脂看著四姨娘高高興興離開綠意苑,這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那好奇的蟲子。

「小姐,現在你可以將那個辦法告訴奴婢了吧?」

「其實呢,我就是讓四姨娘去做了三件事而已。」

東方語微笑著,絕色容顏平靜而淡然;只是她偶爾轉動的明亮眼眸,不時帶起片片令人驚艷的神采。

「第一件,讓她說服小曼去富織院挖出一個證物。嗯,那是一個人偶,用來下盅詛咒別人的布偶;上面有小嫂嫂親筆所寫的生辰八字;當然,那生辰八字不是她的。」

「第二件,妙兒在無意之中恰巧也收集了一樣證物,那是在普濟寺大嫂嫂所住過的那間廂房找到的一條帕子;那條帕子被燒了一角,但依稀還可辨認出它的主人;不巧的是,這條帕子上面不但沾有那種引來毒蠍子的藥膏,它還是屬于小嫂嫂的。」

「而第三件,是大嫂嫂在生時,懷孕那會被小嫂嫂推下石階的證物;這些證物可全部都是經得起推敲,並且確鑿指明了誰才是真正加害大嫂嫂的凶手。」

胭脂瞪大眼珠,不敢置信道︰「就這樣?沒有人為四小姐求情?沒有人為四小姐開月兌?」

「傻胭脂,求情的事如果擺到台面上來,只會讓人懷疑你的用心;有時候,救人,不一定非得嘴里不停嚷嚷那個人的名字才叫救人;你看現在,從頭到尾都無人提一句與東方妮無關的話,可最後,東方妮不是得救了。」

「這就證明這個辦法是有效的;而且耿原對這些證物,還有小曼與妙兒兩個人的話深信不疑;過程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胭脂呆了呆,半晌還是沒法消化這件突然柳暗花明的事。

好半天,她才又問道︰「那耿大人為什麼不堅持要小少女乃女乃給大少女乃女乃償命?還同意夫人將大少女乃女乃的靈柩按時出殯了?」

「前一個問題。」東方語閃動眼楮,神情平淡中透著了然,了然里還夾著一絲譏諷,「姬素憐的命可不同東方妮;姬家在帝都也是有一定背景的;再有就是夫人絕對不會同意交出姬素憐的;這就是耿大人黑著臉甩門而出的緣故。」

「至于耿大人手里那些證物,夫人一定會抵死不認的;當然,就算耿大人將這件事交給官府處理,也不一定會有什麼好的結果;因為使耿原相信耿言暖是被姬素憐所害;乃是姬素憐與耿言暖之間的微妙身份與關系;姬素憐是最有動機謀害耿言暖那個人。」

「後一個問題。那是四姨娘讓小曼對耿原夫婦講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講的是被人謀害枉死的人,如果不在多少個時辰內出殯,不能入土為安,以後便只能留在陽間做一縷無主孤魂,永生永世不得再投胎重新做人;當然,這個故事也是有史為證的,耿原夫婦為了女兒的下世,只得忍痛同意讓耿言暖早日入土為安。」

「好了,所有疑問回答完畢,胭脂,你是不是該倒杯茶來讓小姐我潤潤喉嚨呀!」

夏雪看著目瞪口呆的胭脂,幽幽插了一句,道︰「耿言暖一旦下葬,這件事也就算真正落幕了;不過,這耿府與東方府的關系也就徹底鬧僵了。」

「嗯,這說明我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少女抱著雙臂,懶洋洋將身子往椅背一靠,神態十足的嫵媚慵懶。

東方府與耿府關系鬧僵之後,東方賢還未從喪妻之痛走出來;另外又有麻煩纏身了。

這天,墨白為了犒勞東方語,特地邀了她到天香樓共進晚膳。

「小語,這次你可真幫了我的大忙。」男子微微含笑凝望著面空絕麗的少女,溫柔眼神里盡是少女明媚的倒影。「這是我敬你的。」

「喂,你就打算用一頓飯來謝我呀,也太沒誠意了吧。」少女懶洋洋笑著,目光不經意瞟過男子手里的杯子;當然,墨白在她的嚴厲監督下,現在已經滴酒不沾了,杯子里盛的不過是清澈可見底的開水而已。

「你不如跟我說說,到底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東方賢他什麼時候才會從我眼前消失?」

「很快了。」男子放下杯子,淡淡回應著,手里那雙筷子卻不停為少女挾著菜,「嗯,小語,你多吃點。」

「你可別小看了耿原這個三品吏部官員,經他一手提拔的大小官吏可不計其數,更遑論其他的門生;因為耿言暖的死;姬氏一心護著姬素憐,終將他徹底激怒了;他最終將女兒的意外身故歸咎到東方賢身上;這可夠東方賢受的了。」

「耿原的關系網遍布甚廣;他不想讓東方賢活;就是太子妃也保不了他;你知不知道這些天,彈核東方賢的奏折已經堆到跟座小山一樣高了;另外,他曾經牽涉的兩件大案里,有了耿原的幫忙,我們也找到了關鍵的證物與證人;他的末日很快就來臨了。」

結果,跟墨白所預言的幾乎沒有什麼偏差,在東方語自天香樓用膳回來後的第二天,東方賢就被大理寺的人給帶走了。

他這一走,以後便再沒有機會回來。

由大理寺卿霍平親審,很快定下了東方賢的罪名,什麼勾結盜匪策劃劫掠庫銀,還買凶意欲殺害皇族中人;什麼暗中指使商賈擾亂帝都經濟等等,罪名多得讓人眼花繚亂,總之,歸結起來,東方賢這下是徹底沒救,死定了。

而太子為了撇清與他的關系,自然更不會出面救他了。

最後對東方賢的處決也下來了。

皇帝顧念東方夜為保守東晟疆土所作的貢獻,並不因東方賢的罪名牽連及妻兒;只下旨領霍平按律處置東方賢一人即可。

最後的結果,除了沒收東方賢名下的個人財產外,東方賢被判了充軍之刑。

東方賢被充軍這天,夫人送別之後,回來就倒下了。

夫人這一病;綺香苑那位瘋了甚久的大小姐東方舞倒是忽然好了許多;至少她的瘋病在一般情形下都不會再發作;但她的性格也由當初的驕橫跋扈變了很多。

基本上似是完全變了個人一樣,整天沉默寡言,死氣沉沉無精打采的模樣;安靜得讓人害怕,除了她偶爾轉動那雙黑沉沉的眼楮證明她還是個活人之外,其余一切就都跟死人無異。

侍候她的丫環們一看見她那恐怖的臉都會覺得從心底發寒。

沒錯,她那張原本疤痕已淡化的臉,在連續敷用了東方賢耍詭計自威崖身上奪去的那株千年雪蓮後,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日益惡化,到最後,整張臉基本都潰爛掉,在她臉上根本看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膚。

而姬素憐面對這樣的打擊,整日也是意志消沉之極。

東方賢這充軍一去,表面上,他人還活著,或許過了十年二十年,他熬得住,又沒有戰事的前提下;只要等皇帝怒氣過去後,有人為他求情的話。

東方賢還能活著回來;可那麼遙遠的事,誰說得準呢。

眼下,姬素憐不啻于守活寡。就連夫人病倒了,她也沒有心思近身侍候;整日精神懨懨的在屋里發呆。

這天,她好不容易在嚴媽媽的勸慰下出花園走走,卻不期然遇上了從綺香苑出來,正要前往全福院探望夫人的東方舞。

姬素憐本來面無表情的臉,在看見木偶似的東方舞,不自覺便皺起了眉頭;而目光不經意瞟到東方舞那張潰爛認不出原貌的臉,胃部突然便一陣酸氣上涌。

姬素憐只掠了東方舞一眼,便立時嫌惡地轉了頭,加快腳步往別的地方而去。

東方舞似乎壓根沒有看見姬素憐一樣,木然僵著眼珠,毫無反應往夫人的全福院而去。

然而,似乎有鬼使神差般;姬素憐在東方舞走後不久,姬素憐在花園里繞了一圈,竟然莫名其妙下意識也往夫人的全福院走去。

夫人看見東方舞,除了捂著隱隱絞痛的胸口外,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對于這個女兒,她從前寄予很高的期望;也從小嬌慣著來養,可誰想到,這短短一年的時間里,一切都變得物是人非;先是這個令她驕傲的女兒毀了;如今整張臉也徹底毀了;再是她苦心培養了多年的兒子,也在一夕間,被判了充軍,也許這輩子她也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一想到這些,夫人就更覺得心又痛又悶。

東方舞似乎整個人就像行尸走肉一樣,她雖然名義上是來探望夫人,但實際上,自她進來全福院之後,她便連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就連夫人也沒正眼看過一下。

只是木然地像一具會呼吸的人偶,直直僵著坐在椅子里。

夫人看見她這副模樣,心下更煩得沒有心情;正想讓人將東方舞送回去;姬素憐卻在這時走了進來;而跟在姬素憐身後的,還有剛剛端著湯藥過來給夫人的丫環香蓮。

烏黑的湯藥還冒著裊裊熱氣;那股濃烈的藥苦味隨著香蓮腳下走動,便隨風陣陣飄散到整個屋子里。

誰也沒料到,一直像木偶般坐在椅子里的東方舞,在聞到這股濃烈苦藥味的時候,會突然捂著嘴巴,彎腰作出嘔吐狀。

這可嚇壞了服侍她的丫環平兒。

平兒臉色大變,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夫人,立即上前扶起東方舞往室外走去。

東方舞一出到外面,透著涼意的冷風猛然灌入喉嚨,當即十分令人惡心地嘔吐起來。

屋里的人,自夫人到姬素憐再到其他服侍的下人,看見她這副大吐特吐的模樣,頓時都神色驚變。

夫人皺眉掠了眼剛才東方舞坐過的位置,桌上擺放的小食其中有一碟是開胃的山楂,山楂那種甜中透酸的味道最是引人胃口;夫人最近服藥多了,所以全福院便多備了些。

但她這一掠,眼里立時泛出復雜之極的神色。

那碟山楂就那麼一小會的功夫,已不見了大半;東方舞坐在哪里,別的事什麼也沒做,只一直不停地往嘴里丟山楂。

一屋的人都沉默著,眼角各異地瞟著那個還在不直發出嘔吐聲的東方舞。

良久,她才終于止住聲音,白著一張潰爛得叫人害怕的臉,在平兒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

「平兒,大小姐是怎麼回事?」

夫人的聲音冷淡之極,然而仔細听的話,卻可以听出里面微微含著一絲期待,又夾著莫名的顫抖。

姬素憐靜靜看著夫人,心下因夫人奇怪的語調而漫起一陣困惑。

「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麼回事,興許是這兩天涼到了胃,一時不適才會嘔吐。」平兒答得戰戰兢兢,她這麼說,無疑等于承認了她們身為下人的對東方舞照顧不周;可她若不老實說的話,被夫人知道,夫人一定會以更嚴厲的手段來懲罰她們。

「夫人,稍後大夫就來為你復診,不如到時讓他也給大小姐看看?」榮媽媽瞄著夫人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心思一瞬活絡起來。

夫人沉吟了一會,又淡淡地看了東方舞一眼,道︰「也好。那就等大夫待會來了,給她診斷一下。」

夫人說罷,再次神色古怪地瞟了東方舞一眼,然後,緩緩喝了藥;大夫這會便到了。

替夫人復診過後,大夫立時替東方舞把起脈來。

眼下的東方舞瘋病一般不會再犯,可她整個人卻似是少了感情的木偶般;就算眼下大夫替她把脈,她眼里也是連一絲表情也沒有,漆黑的眼瞳冒著令人心寒的黑氣與死沉。

半晌,大夫似是不敢置信般,左手把完換右手,右手完了再換回左手;如此反復幾遍;才眼神古怪地看了東方舞一眼。

他這眼神也是令人覺得莫名其妙之極,里面似是蘊含了多種情緒,有詫異、有不屑、有懷疑、有憐憫、還有譏諷。

大夫這變幻莫測的眼神令屋內多人齊齊傻眼了。

當然,能看清他這種強大幻變的眼神的亦只有姬素憐與夫人兩個而已。

夫人掀著眼皮,靠枕而坐畢竟不太舒服,她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地瞟了姬素憐一眼,忽然道︰「素憐,你先出去吧,舞兒的病……,她自會有人照顧,出去好好散散心吧。」

姬素憐目光微微轉了轉,幾分困惑幾分懷疑幾分了然,落在東方舞月復部停了停,然後她十分乖巧溫順地點了點頭,道︰「夫人你好好休息,那我先出去了。」

夫人看著姬素憐的身影隱沒在門外,才轉目瞟向大夫,道︰「大夫,舞兒她怎麼樣?是病了還是?」

大夫垂下眼楮,似乎剛才他那眼中種種閃過的情緒根本不曾出現過,一切都只不過是別人眼花而已。

他十分平淡道︰「夫人,大小姐她、她沒有生病,她只是……嗯,只是有喜了。」

「有、有喜?」夫人的聲音略略有些高,但她所表現出來的驚訝並不是很大,反而微微含著某種道不明白的情緒。

「已經有幾個月了?」

「夫人,她的身孕並不是很明顯,還不足兩個月。」大夫答得條理清晰,言語間也沒有什麼別的情緒。

「那麻煩大夫你開些安胎藥給她。」夫人淡然看了大夫一眼,完全以局外人的身份漠然道,「嗯,這事,還麻煩大夫你保守秘密。」

大夫點了點頭,雖然心里訝異于夫人這話的原意,不過,既然夫人吩咐到,出于職業道德,他向來都會替病人保守秘密的。

外面,原本該走遠的姬素憐,在出了門後,她心念一動,卻趁著無人發覺的時候,閃身躲到旁邊的圍牆下。

夫人與大夫說話的聲音都不高;但隱隱的,姬素憐還是從他們斷斷續續的談話里無意得知了真相。

在驚訝與好奇心的驅使下,她竟然沒有走開,隱在暗影里目送大夫離去後,她又鬼迷心竅的潛了回來,繼續躲在門外那堵圍牆,偷听著里面那時斷時續的說話聲。

大夫走後,夫人屋子里便只剩下榮媽媽、東方舞與平兒而已。

「舞兒,你告訴娘,你月復中的孩子是誰的?」夫人沒有一絲生氣的表情,就連眼神語氣也是淡淡的,她眼底深處甚至還隱隱有些歡喜。

東方舞沒有說話,連眼楮都沒有轉動一下,似乎她仍是以前那般痴傻,似乎她因為發瘋,連說話的能力也喪失了般,此刻,面對夫人帶著循循善誘味道的問話,她表現得就跟個啞巴一樣。

夫人等了一會,又繼續耐著性子問道︰「舞兒,娘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肚里孩子的父親是誰,你想想,日後他出生了,你總得讓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麼人;總得讓他知道自己該姓什麼。」

沉默、安靜、木然。

是東方舞進入這個院子後所表現出來的所有情緒。如果剛才不是因為那碗藥的濃苦味刺激到她的嗅覺,她根本不會嘔吐,更不會有人發現她有了身孕。

一個整天被夫人命人關在綺香苑看著的大小姐,突然有了身孕,這樣的事情怎麼說,都讓人覺得詭異到匪夷所思。

夫人見狀,只得垂下眼楮,沉沉地嘆了口氣,她想了想,再抬起眼楮,卻是透著無比迫人的凌厲光芒,盯著站在東方舞身後一直垂首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平兒。

「平兒,你整天貼身服侍大小姐,她的一舉一動,你是最清楚不過的。」夫人冷眼掠了東方舞一下,心下又是憋屈又是無奈,若是東方舞肯如實告訴她,此時她又何必做這丑人,非逮著平兒似審奸細一樣審問,「她不說,你來說,孩子的爹究竟是誰?」

「夫人……」平兒聞言,咬著嘴唇,垂著頭,戰戰兢兢走到了夫人跟前,撲一聲便重重跪了下來,「奴婢……奴婢雖然日夜侍候大小姐,可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大小姐這身孕是怎麼回事啊!」

「嗯?你也不清楚?那你平日都做什麼?我讓你照顧好大小姐,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夫人因為病著,中氣不足,喝問的聲音並不高,但她冷眼一瞪。平兒便立即覺得自腳底冒出一股寒意,直升頭頂而上。

平兒當下驚懼交加拼命瞌頭。

道︰「夫人,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奴婢幾乎從來就沒離開過大小姐。」

「那你可曾見綺香苑里的小廝有誰膽大包天到敢悄悄潛入大小姐的閨房?」夫人想了又想,決定先逐一從綺香苑內部身邊的人查起。

她就不相信,東方舞閉口不說;她自己就撬不出那個男人的真面目來。

平兒思考了一會,才小心翼翼搖頭,道︰「夫人,沒有,奴婢從來就沒看見二門外的小廝有誰進到內院來。」

「不是小廝?」夫人神色間並沒有表現多大驚訝,只是下意識重復了一句,「那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別的男人敢模入綺香苑?」

平兒愁眉苦臉的想了半天,在夫人陰沉不定眼神下,又搖了搖頭,道︰「夫人,奴婢平時真的跟在大小姐身邊幾乎寸步不離,奴婢從來就沒看見過有別人進入綺香苑。」

「夫人你是知道的,自從大小姐她……嗯,她連綺香苑都甚少出去,自然也沒有機會在外面認識什麼……男人。」平兒聲音極小,雖然她將腦袋埋得極低,但卻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說出這句。

夫人挑眉,冷冷地笑了笑,聲音含著明顯譏諷,道︰「這就奇了,沒有別人進入綺香苑;她也沒有機會出去認識別的男人;那現在,平兒你來告訴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從哪來的?」

「總不會不需要男人,她自己就能懷孕吧?」

夫人那幽冷譏笑的聲音,令平兒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跪在地上,更是一動不敢動。

夫人說的沒錯;但她真的沒看見有什麼男人出入綺香苑;除了……。

平兒心念閃過,眼里忽然現出一抹驚喜亮光;但只一瞬,那亮光就如燦爛的煙火般暗淡了下去。

夫人一直都在默然盯著平兒,平兒整個人再細微的變化都被她盡收眼底,根本逃不過她的盯視。

「平兒,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可疑的地方?」夫人斂去之前那冰冷威壓的神態,帶著一絲溫和誘導的味道,「你不妨說出來,俗話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你說出來,讓我們一起來參詳參詳,總比你一個人悶頭自己思考要好。」

「夫人。」平兒聞言,有些怯怯地抬頭瞄了夫人一眼,咬著嘴唇,又想了想,才囁嚅道︰「其實、其實……倒是有個人經常到綺香苑來;不過、不過……」

平兒猶豫了半天,還是不敢將那個人的名字大方說出來。

夫人終于有些不耐地皺起了眉頭,她不悅地沉下臉,冷哼一聲,道︰「平兒,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少在這吞吞吐吐的,我的耐性可有限。」

平兒感受夫人那迸發的怒氣,雙肩抖了抖,暗地將牙根一咬,眼神忽現一股豁出去的神色,低聲而快速道︰「夫人,綺香苑從來沒有男人出入;只除了……除了,自從大小姐病了之後,大少爺他,他幾乎每天都會來綺香苑坐一段時間,而且——」

「賢兒?」夫人眼楮里忽現一絲奇異的光芒,听到平兒的懷疑,按理說,她該勃然大怒才對;但她沒有生氣,只是淡漠地看了平兒一眼,「他去的時候,你們都沒人在旁邊侍候嗎?」

平兒本是戰戰兢兢等待著夫人發怒,但夫人這種與她構想落差極大的反常表現,反而令她一時驚愕得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答道︰「大少爺每次來綺香苑,都不用我們服侍,他通常一來,就進入大小姐的屋子,關起門來,說是要和大小姐說話,不讓我們打擾;他通常都會在大小姐房里待上一個時辰才離開……」

平兒一邊緩緩說著,一邊悄悄抬頭偷偷觀察著夫人的反應。

誰料,她看了半天,夫人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平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是這樣嗎?」

「好了,那我知道了;你先扶大小姐回綺香苑去吧。」夫人眼底光芒變幻,「對了,今天我問你的事,你不可對任何人說,知道沒有?」

平兒使勁點頭,道︰「夫人放心,奴婢出了這門,根本就不記得在這里說過什麼。」

夫人不帶情緒地瞟了她一眼,隨手端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垂下眼楮,道︰「這就好,現在你扶她回去吧。」

榮媽媽看著平兒扶著東方舞,那腳步快得跟身後有惡狼在追趕一樣。

她覷了下夫人不明情緒的臉,輕聲試探道︰「夫人,大小姐這事?」

「大夫不是說她有喜嗎?」夫人擱下杯子,掀著眼皮,似笑非笑地看著榮媽媽,「既然是喜事,咱們應該高興才對。」

「賢兒……,我都不知道在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看見他;就算……嗯,舞兒她與他,那又怎麼樣!如果是真的,那也算為他留下一點血脈,就當是他最後留給我的念想。」

夫人原本那微透喜色的眼神,在說完這番話後,緩緩沉寂下來,眉目間明顯透出落寞無奈的心酸。

睫毛遮掩下的眼楮,還微微滲出點滴水光。

榮媽媽想了想,張著嘴巴本還想再說什麼,但見夫人這副樣子,便悄然將舌尖的話給吞了回去。

大少爺被判充軍,那可是比死刑好不了多少的刑罰;雖說人還活著,可是誰知道到了那個地方,大少爺熬不熬得了苦,就算熬得了,誰知道什麼時候有了戰事,像大少爺他們這種人就得被逼上戰場做炮灰……。

榮媽媽在心里想著,也眼里也漸漸起了憐憫之色,繼而在心里落下一聲沉沉嘆息。

如果大小姐懷的真是他的骨肉,那對于夫人來說,這的確是件值得安慰的喜事。

且不說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是真的沒有;夫人想要將東方舞懷孕消息一直隱瞞著,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她最不想讓那個人知道的;偏偏那個人一直狡猾躲在牆外偷听著她們所有的談話。

知道了夫人的決定,外面的姬素憐知道自己沒有必要再听下去;她之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富織院的,渾渾噩噩的走在路上,不時地發出人的冷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在嘲笑她自己,還是在嘲笑夫人,或者是那個與她夫君**的東方舞,今天的事,她只覺得十分諷刺,就像突然有冰一樣又冷又尖的東西一下刺進她心窩一樣。

又痛又冷,卻叫人怎麼使勁拔都拔不出來。

她自嫁進東方家以來,幾乎每晚都在獨守空房的漫漫長夜中度過;但她的夫君卻將那些纏綿恩愛的時光留給了自己的妹妹。

這怎麼不叫人覺得異常諷刺!

默默走在姬素憐旁邊的嚴媽媽看著她神色諷刺,卻笑出了眼淚,她想了想,低聲勸道︰「小姐,這種事……你看開點,如果你不想在這里住下去,不如回姬府去。」

姬素憐听著這話,心下那又冷又痛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所有人都覺得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即使明知那是個遭世人恥笑的孽種,還如此期待他的降生。

一種難以對人訴說的屈辱感緩緩似寒涼透骨的冰水一樣,無聲漫過她心頭;含著蒼涼蝕骨的譏諷笑容緩緩爬上她臉頰,像粘稠的血攜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冷風,強行灌進她眼楮。

那點滴閃光發亮的眼淚融著這令人發悚的笑容,看得旁邊的嚴媽媽也心頭狂跳;一種十分奇怪的情緒慢慢蓄了起來。

眼下的情形,姬素憐留在東方府跟活守寡並沒什麼兩樣;這一刻,姬素憐心里突然羨慕起那個死于意外的耿言暖來;起碼她死了,不用面對如此讓人惡心的事情;起碼在她心里,直到死,都認為叫東方賢那個男人,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好夫君。

姬素憐一邊神思恍惚地想著,嘴角又無端挽起了十分奇怪詭異的笑意。

雖然東方賢這一去,只怕終其一生都不能再回來。但姬素憐並沒有听從嚴媽媽的勸撫,搬回姬府暫住。

反而一改以往消沉的常態,積極出入綺香苑,陪伴東方舞。

嚴媽媽不知道她心里在打著什麼主意;然而,她卻暗中擔心不已;生怕姬素憐做出些什麼無法彌補的事情來;現在這情況,誰都知道夫人有多看重東方舞的肚子。

這萬一……。

嚴媽媽皺了皺眉,看著那邊對東方舞過分熱情的姬素憐,心下擔憂無形更甚了。

時間轉眼過去半個月,這天夕陽孤寂下墜的時刻,天邊只剩淡淡的淺金摻著灰黑。

忽然有人敲開了東方府大門。

那人急匆匆直奔夫人的全福院而去,看他眼神焦灼,面容沉重形于表,誰看見他這副模樣,心情都不禁會猛然下沉,直覺這人黑沉沉的表情,帶來的都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這個人原是府里一個管事,也是與夫人有些沾帶親故關系的遠房親戚。

東方賢被判充軍後,夫人便命他一路暗中跟隨,以期暗中替東方賢打點。

按夫人原本的打算,他應該要在兩個月後,跟隨東方賢到了充軍之地,確定東方賢無恙之後,再折返回府的,這一來一去的時間,算起來,至少得半年。

可眼下,這才半個月時間,押解東方賢那些官差,估計才出了帝都不到兩百里,阮管事就滿臉灰沉之色急急忙忙回府,還直奔全福院而去。

榮媽媽作為夫人身邊的親信,自是知道這人前去替東方賢打點之事。

眼下她剛出院子,卻不期然撞上了這人。

「阮管事?」榮媽媽的聲音透著絕對驚訝,「你怎麼……?」

「榮媽媽,夫人她可在里面?」這外形壯碩的阮管事一見是榮媽媽,半句客套也顧不上,便直接急速道︰「我有急事要見她。」

「急事?」榮媽媽望著他焦急的神色,心便不自禁地縮了縮,她連忙讓向一旁,道︰「在,夫人她這些日子身體不好,一直在里面休養著呢。」

「是不是有關大少爺的事情?」

阮管事迫不及待點頭。

榮媽媽心下突然便跳得更厲害了。「那我這就帶你進去見夫人。」

阮管事一見到夫人,雙腿一軟,還未說話,人便先跪了下去。

------題外話------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名門嫡妃最新章節 | 名門嫡妃全文閱讀 | 名門嫡妃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