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嫡妃 第175章 懷疑種子

作者 ︰ 鳳凰惜羽

那人的目光縮了縮,卻幾乎瞬息間便將眼底的驚訝掩了下去。

「沈姑姑。」東方語抬頭,遇上沈姑姑探究驚訝的目光,示意風昱將她放下來,她雙腳一沾地,便向著沈姑姑遞出手去。「咳咳……,麻煩你扶我進去。」

恰到好處的虛弱與嬌怯,加上少女臉上那層凍壞的青紫。

沈姑姑立時快步上前,扶著她往殿里走。

風昱輕輕呼出一口氣,看著少女顫顫遠去的背影,心頭一剎轉過千百滋味,有失落、有歡喜、有慶幸、又有點惋惜。

他趁著東方語進去換衣裳的時間,準備傳那個斷了腿的太監過來,就地嚴厲審。

但是,那個臭魚一樣的太監竟然趁著被風昱踢斷腿骨痛醒的時候,偷偷服毒自盡了。

想來知道自己害人不成,還被撞個正著,自知沒有活命的可能,為免受更多痛苦,干脆自栽了。

風昱審訊不成,頓時氣得對著那死太監狠狠踢上兩腳。

「混帳東西,你以為死了,我就查不出來了,你死了,還有活著的。」風昱一邊罵一邊吩咐護衛去起這個太監的底細。

然而,護衛最後回來查得的結果,證實這個太監原是雜役房的太監,並不隸屬任何一個嬪妃的宮殿,也沒有查到他與任何嬪妃有過往甚密的痕跡。

至于那名偷偷逃走的太監,自然也被風昱起了底;但查來查去,另外一個活著的,同樣是雜役房的太監。

活著好辦,從活著的人口里套話總比從死人嘴里套話要容易。

風昱嘿嘿冷笑著,令人將那個活著的太監直接逮到那個死魚般的太監旁邊,讓那個太監自己看看不招供的下場。

可憐那個活生生的太監,在看到那個服毒自盡的太監之後,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卻堅決咬牙什麼都不認。

風昱沒有抓到他的現行,有些無可奈何;這時,東方語終于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她暗示風昱將那個太監放回去,那太監沒完成任務,一定會有人暗中與他接頭聯絡,他們只須派人在暗中監視著,不愁揪不到狐狸尾巴。

不過,事實上,東方語還是低估了對方行事毒辣的手段。

那個太監被放回去之後沒多久,就突然暴斃死在了雜役房里;據暗中負責跟蹤監視的人稱,那個太監死之前並沒有與任何人接觸過。

死得離奇而蹊蹺,還讓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風昱知曉之後,當場恨得拍起桌子來。

「太可惡了,到底是誰一心想將你置于死地!」

少女在他旁邊的椅子懶洋洋坐下,眉目轉動,偶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含笑道︰「其實你心里明白,我平日根本就少進宮,也沒跟誰結怨,想置我于死地的人雖然多,但是能將手伸到皇宮里面來的卻少得很。」

風昱挑了挑眉,看著少女篤定而譏誚的眼神,心里咯 一了下,隨即也慢慢露出了悟的神情來。

「語丫頭,那你有什麼打算?」

風昱問這話的時候,眼底燃著簇簇怒火,不過,他掩飾得很好;好到東方語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少女抬眸,看見這家伙將頭湊得極近,一時眯起眼楮,泛出縷縷涼意,幽幽笑道︰「讓我好好想想,我不會永遠處在被動挨打的位置的。」

風昱看著她雙目狡黠轉動的模樣,心里一瞬警剔自生。

良久,在風昱以為她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卻只微微一笑,笑靨如花,但笑卻不語。

東方語冰湖遇險這件事,瞞是瞞不住墨白的;不過沈姑姑也不知看穿了什麼,墨白問起詳情的時候,她居然有意無意的略開了撞見風昱抱著東方語回來那一段。

而墨白的意見與東方語一致,認為背後那個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必是鳳棲宮那位無疑。

東方語又想方設法造了些似是而非的線索,並且讓這些線索傳到太子風絡耳里。

風絡知道後,果然再次怒氣沖沖跑到鳳棲宮與皇後大吵了一架;末了,他少得出現在東方語面前,充滿感性與柔情安撫她一番,還再次暗示她盡快想辦法月兌身出宮去。

東方語從他的閃爍其詞的語氣里,得出一個訊息,就是太後體內的毒大概將要發揮到極致,也就是說,她再研制不出解藥的話,太後很快就可以永遠睡下去,真正的永垂不朽了。

皇後的耳目亦同樣無處不在,對于風絡前來暗示東方語的事情,很快也傳到了她耳里。

東方語以為她還要再來一次什麼暗殺之類的,但等了幾日,都沒見皇後有任何動靜。

她緊繃而警剔的心情這才漸漸平緩了些。

為了盡快研制出解藥,她最近極少離開落霞宮,幾乎所有時間都待在里面沒日沒夜的研制解藥。

這日,負責煎藥與端藥的宮女秋瑟,到了太後該服藥的時辰,便自專門熬藥的小廚房里端了湯藥進入太後寢殿。

而喂藥這種精細的功夫一向是沈姑姑親自來做的。

沈姑姑看見秋瑟,便道︰「秋瑟,將將端到這來,給我備好紗巾。」

秋瑟點頭應是,隨即將藥碗端到太後床榻前的矮幾擱下。

然後幫著沈姑姑扶起太後。

沈姑姑在太後頸下墊上紗巾,便準備開始喂藥。

東方語正好自藥室過來。

「咦,這屋子怎麼有股酸酸的味道。」

「二小姐,你過來了。」沈姑姑听聞她訝異的聲音,一邊給太後喂藥,一邊與她打招呼。

「沈姑姑……」

「慢著。」東方語忽然皺起眉頭,大步過去,一把奪了她手里的藥碗。

低頭用力嗅了嗅仍在冒著熱氣的湯藥,她深呼吸一口之後,驀地臉色大變。

沈姑姑見狀,心咯 地沉了下去。

「二小姐,難道這藥有什麼問題?」

東方語將藥碗擱下,慢慢道︰「被人加了一味藥下去,這些藥原本是解毒調元的,可現在多了一味藥,這碗藥就變成了毒藥。」

「毒藥?」沈姑姑霍地站起來,腳下一個蹌踉,差點栽倒在地,她眼里露出驚恐的神色看著東方語,失聲道︰「這……這,奴婢剛才已經喂太後喝了幾口……」

東方語垂下眼眸,隱去眼底深深翻騰的怒氣。

心里卻覺得涼涼的,那種令人無法抵擋的寒氣一直從腳底直沖腦門。

袖下拳頭握了又握,半晌,她才讓自己平復下來。

「我先給太後診治一下,看是什麼情況再說。」少女當即坐下,開始認真給太後看診。

沈姑姑臉上一片頹敗灰沉。渾身不可竭止地微微顫抖起來。

她竟然、她竟然親手將毒藥喂入太後口中……。

想起這個,她心底就發虛,渾身都覺得軟得厲害。

萬一太後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全族都要跟著遭殃。

「二小姐,怎麼樣?太後她還能……?」沈姑姑看見東方語站起來,立即迫不及待關切詢問。

這時候,她關心太後可不僅僅是因為主僕情份;她更怕系在她身後那全族的性命……。

東方語垂目瞄過沈姑姑抓皺的衣袖,在心里默然嘆了口氣,她從來都沒見過沈姑姑驚惶失措的樣子,可見這幾口藥真把沈姑姑嚇得夠嗆。

如果太後真因為這幾口藥而一命烏呼,不但沈姑姑全族要獲罪,就是她東方府也會受到牽連。

她可以理解沈姑姑內心的驚慌,不過她卻不能慌。

她沉吟了一下,眼神鎮定如舊,她看了沈姑姑一眼,才淡淡道︰「沈姑姑不用擔心,這些藥雖然變成了毒藥,但並不是劇毒,相比太後體內原本的毒性來說,還是比較輕微的,對太後並沒有太大的不利影響。」

「那就是說太後還有救了?」沈姑姑松開東方語衣袖,煞白的臉色微微正常了些,但她語氣里仍掩飾不住的急切。

東方語皺了皺眉,眼里濺一絲沉凝掠向沈姑姑。

沈姑姑真是方寸大亂,像這種話,她平日就是爛死在肚子里也不會說出來的;可現在,她居然說得如此順口,還無知無覺的樣子,真讓人吃驚。

東方語沒有多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她想了一會,才問道︰「沈姑姑,這碗藥還是秋瑟端來的嗎?」

沈姑姑看了一眼少女沉穩透冷的面色,心下一震,隨即面露愧色,半晌,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是,太後的藥一直都是由秋瑟負責,從煎藥到熬好,然後一路端到這來,全都只經秋瑟一人之手。」

「那好,看來得喚秋瑟到這來,問上一問才行。」東方語垂目掃過藥碗,眼眸閃光如華,隱約可見思忖沉吟。

沈姑姑立時出去吩咐別人將秋瑟傳到太後的寢殿來。

一會之後,秋瑟便再度出現在沈姑姑面前。

東方語不動聲色再次打量起這個秋瑟宮女來,外面看著十分忠厚老實,垂首斂目的神態畢恭畢敬,眼楮並沒有不停轉動,或流露出一絲心虛的神情。

據她了解,秋瑟手腳勤快,嘴巴又嚴,人亦機靈;她知道沈姑姑將煎藥的事一力交給秋瑟;自然是信得過秋瑟。

沉默,像厚實逼人的浪般,一層層逼向秋瑟,她神情雖然仍舊恭敬未變,但東方語自她微微慌亂的呼吸里,知悉她此刻的心情定然忐忑不安。

「秋瑟,听說太後的藥從煎藥到熬好,再到最後端來寢殿,一直就是由你一個人全權負責的,對吧?」東方語悠悠開口,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跟秋瑟閑談今日天氣不錯一樣。

雖然東方語的語氣隨意,態度溫和。但秋瑟卻不敢有絲毫越規,她垂著頭,十分謙恭道︰「回二小姐,太後的藥的確是由奴婢一力負責的。」

「那今天你煎藥的時候是否曾離開過小廚房?」東方語又淡淡接著問,她問的時候,眉眼還帶著淺淺微笑,悅耳的聲音絕對沒有讓秋瑟感受到一絲不安的壓力。

秋瑟聞言,雙眼微露驚慌,雙肩幾不可見地抖了抖。

東方語見狀,心下一動。

「秋瑟,我實話對你說了吧,你剛才端來的藥,我已經查驗過了,里面被人加了一味藥下去,因為這多加的一味藥,我給太後開的藥最後變成了毒藥;也就是說,現在擱在矮幾那碗藥並不是有益太後身體的藥,相反,它是一碗催命的毒藥,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嗎?」

「毒……毒藥?」

秋瑟聞言,幾乎驚呆了,她哆嗦著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看著神態平和的絕色少女,顫著嘴唇半天才吐出這幾個字。

「不錯,就是毒藥,若非我來得巧,沈姑姑已經將整碗藥喂了太後,若真是這樣的話,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不但你將會受到嚴懲因此丟掉性命,就是這大殿里那麼多人同樣也好不到哪去。」

東方語聲音淡淡,眼神悠然流轉如水。

這如水眼神卻閃動著幾分隱隱狡黠。

沈姑姑倒是怔了怔;她記得東方語剛才明明不是這麼回答她的;她抬頭悄然瞥了東方語一眼,隨即似是想明白的什麼,一瞥過後,她又垂下頭來,繼而目不轉楮地看著秋瑟。

秋瑟臉色一瞬慘白得嚇人,她看著東方語,雙膝無端發軟,「撲」一聲便朝東方語跪了下去。

「二小姐,請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太後。」

秋瑟的聲音焦急中夾著恐懼,眼神也微微有些狂亂。

「救,我自然是要救的。」東方語悠然站在她面前,蔥白手掌在秋瑟眼前略略傾伸遞去。「可在救太後的同時,我一定得弄清這味藥到底是誰暗中加進去的。」

隱患不除,隨時都能要人性命。

秋瑟盯著那只潔白如玉的掌,想了想,將自己手掌放了上去,然後緩緩站了起來。

「二小姐,請你相信,這味藥絕對不是奴婢加進去的;奴婢對太後的忠心蒼天可鑒啊。」

秋瑟仍舊低頭著,但她的聲音這時卻不再哆嗦,語氣甚至帶著一絲堅定的痛恨。

「我沒說藥是你加的。」少女微微一笑,笑容平淡溫潤,目光清亮如水,流轉過處,自讓人覺得心內所有秘密與污垢都被她那樣清亮的目光洗滌過。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煎藥的時候是不是守在爐火前寸步不離?」

秋瑟抬頭,遇上少女透澈流轉的眼神,心中一震。

她飛快低下頭,隨即恭謹道︰「二小姐,奴婢以往一直戰戰兢兢守著爐火煎藥,就是今天……今天,奴婢煎藥的時候肚子不適,中途上了一趟茅廁,不過時間很短,奴婢對太後的藥向來不敢含糊。」

東方語聞言,極快地皺了皺眉,但她面上並沒有什麼訝異之意,繼而微笑著,十分隨意問道︰「哦,那你當時是怎麼做的?是叫了別人來替你守著?還是關了門?嗯,你途中有沒有遇上什麼人?」

秋瑟垂著頭,眼楮盯著自己腳尖不敢稍離。

「奴婢……奴婢……」秋瑟也知事情嚴重,躊躇了半晌,也說不利索。

東方語靜靜看著她,並沒有打算再給她施以壓力。

秋瑟又抬頭飛快看了容光絕艷的少女一眼,咬了咬牙,以豁出去的姿態,道︰「奴婢當時掩上門就出去了,回來的時候,門還是好好的掩著的。」

秋瑟這麼說,就是沒有關上門,也沒有叫人替她守著了。

東方語挑了挑眉,眼神一剎轉過颯颯寒意。

「嗯,奴婢記得出去之後,曾遇到了明心,可奴婢當時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東方語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秋瑟倒是個謹慎的。

秋瑟這麼說,是想讓她明白,那個叫明心的宮女並沒有作案的嫌疑。

「秋瑟,你還沒有倒掉那些藥渣吧?」

秋瑟怔了怔,隨後明白東方語的用意,「二小姐,奴婢還沒有處理那些藥渣。」

「我去小廚房看看。」東方語說著,也不待秋瑟反應,直接便邁步往那個專門用來煎藥的小廚房走去。

秋瑟連忙跟在她後頭。

小廚房並不遠,用不了一刻鐘就到了。

秋瑟不在的時候,廚房門外也上了鎖。

秋瑟不待東方語吩咐,開了門,便將那個藥罐子端了出來。

「將藥渣倒出來。」

秋瑟立即照辦,將藥渣嘩嘩地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藥渣倒出,各種藥材全攤在陽光下,藥味一下隨風飄散各處。

東方語看著這些帶著水汽的藥渣,心下微微愕了愕,眼神卻在一瞬變得深了起來。

不用看藥渣,單是聞著這股隨風而散的藥味,她便知道這些藥渣沒有問題。

因為從這些藥里,她根本沒聞到那股淡淡的酸味。

不過為了慎重起見,她還是十分仔細地攤開藥渣,一點點檢查起來。

半晌,她微微吁了口氣。

事實上,這些藥渣就跟她的判斷一樣。

確實沒有被人多加什麼藥下去,這些煎煲的藥材,完全是按照她的藥方子所開的藥。

東方語想了想,看著那個煎藥的藥罐,忽然心中一動。

「秋瑟,你將藥罐拿過來給我瞧瞧。」

秋瑟雖然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不過,她知道東方語不會無的放矢,她要看藥罐自然有她的道理,因此也沒有遲疑,立時便將藥罐端了過來。

東方語先拿起藥罐的蓋子,左瞄右看的端祥了半天,又湊近鼻尖,嗅了半天,半晌之後,她垂下眼楮,目光流轉出幾分狐疑,將蓋子擱到一邊去。

又開始似尋寶一般,對著藥罐瞄呀瞄,看她的模樣,恨不得將頭拱到罐子里面,然後又用力吸了幾口氣。

做完這些古怪的動作之後,她眼里一瞬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不過這神色亦只是在她明亮眼眸一閃而過;繼而卻又流泛出幾絲疑惑的神態來。

秋瑟默不作聲在旁安靜看著她拿著藥罐嗅來嗅去,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忐忑著。

少女將藥罐擱下,微微嘆了口氣,忽地自言自語道︰「怪了,藥渣沒有問題,這個藥罐也沒有問題,那個人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動的手腳?」

那個盛湯藥的藥碗她在寢殿的時候就已經檢查過了,藥碗絕對沒有問題。

「秋瑟,你平日煎好藥之後,在倒進碗的時候,是不是還要用什麼紗布來隔開渣子?」

秋瑟點了點頭,道︰「是的,二小姐。」她說著,也不待東方語吩咐,隨即轉身十分機靈將紗布拿了出來。

當然,她拿的紗布,除了之前倒藥時用過的那一塊之外,連潔淨未用過的也拿了出來。

東方語眼楮微微上挑,對秋瑟露出贊賞的目光。

這丫頭,確實機靈細心。

她只問一句,秋瑟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

東方語看了秋瑟一眼之後,隨即專心查驗她拿來的紗布。

這一查之後,她眼神微微變了變。

問題果然就藏在這些紗布里面。

誰會想到這些潔淨純白的紗布里面,居然夾有要命的毒藥,煎好的湯藥從紗布上面一倒,紗布里面的毒藥便會隨之落到碗里,混在湯藥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喝了下去。

秋瑟看著她驀然冷下來的眼神,一瞬也意識到問題癥結所在。

她忐忑地看著東方語,咬著嘴唇,問道︰「二小姐,是不是這些紗布有問題?」

東方語點了點頭,正了神色,嚴肅問道︰「秋瑟,我問你,這些紗布是什麼時候送來的?又是誰負責?」

秋瑟被她清亮的目光盯著,心下有些惶惶,她想了一下,咬著嘴唇,道︰「每天用的紗布都是當天清晨由專人送來的,當然這些紗布也是專人負責的。」

「負責這些紗布的人是不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明心?」東方語眼神少見的凌厲。

凌厲的眼光自秋瑟面上劃過,她都忍不住微微抖了抖。

秋瑟斂著聲息,應道︰「是的。」

東方語皺了皺眉,目光透一抹沉思,「那她是不是知道你平常將紗布放在什麼地方?」

秋瑟心里一驚,迎面撞入少女明亮卻透著審視意味的眼神,她斂了斂眉首,答得更加小心︰「不,明心應該不知道的。平時她將紗布送來,奴婢都是收了過來,待她走後才將紗布放起來的。」

「那平日里,還會有誰到這個小廚房走動?」

秋瑟搖了搖頭,道︰「沒有,大家都知道這個小廚房是用來給太後煎藥的,沒有人會多事到這來。」

東方語挑了挑眉,看不出落霞宮的宮人還挺識趣的,人人都知道避嫌。

用來隔藥渣的紗布,從漿洗到曬干再到收集,然後送到這來,都是由明心負責。

這麼說來,明心在這些紗布動手腳的可能性是極大了。

東方語轉動眼眸,含幾分威迫震懾看著秋瑟。

她雖然有證據確定秋瑟不是那個下毒害太後的人,但必要的敲打還是不能落下的。

據她所知,秋瑟與明心算是關系比較要好的,難保秋瑟不會為了維護明心,隱瞞某些訊息。

東方語听她如此說,贊賞地點了點頭。

起碼這個秋瑟還知道防人,倒是個謹慎的丫頭。

「你現在就將明心叫到大殿來,就說我有話問她。不過你不用跟她提起紗布的事,明白嗎?」東方語沉吟了一下,將紗布收入懷里,轉身走了出去。

回到太後寢殿的時候,東方語剛踏入門口,就不禁怔了怔。

她的目光先在地上斜斜的影子上凝了凝,單看地上的影子,便自覺有一股帝王的威嚴霸氣;抬頭,只見幔簾掩映里,皇帝那襲明顯的明黃龍袍,十分醒目地露出一角來。

她施施然走了進去,垂首,行禮︰「臣女叩見陛下。」

「小語呀,你查得怎麼樣?」皇帝略略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禮,雙目凝著她流麗眼神,一開口便真奔主題。

東方語心里一怔,隨即轉了眼楮,眼角掠過沈姑姑,沈姑姑輕輕朝她點了點頭。

她斂首,抬眸,坦然迎上皇帝隱含急切的目光,答道︰「回陛下,禍根查到了,但源頭還沒抓到。」

皇帝還想再問。

這個時候,秋瑟走進來,朝皇帝行了禮,道︰「二小姐,明心已經傳來了,現在就在外面侯著,你看?」

「讓她進來。」東方語眉頭一挑,眼底流轉出幾分森然寒色。

秋瑟轉身出去;明心很快走了進來。

東方語站在原地,不動聲色打量起明心來。

行為舉止倒是中規中矩;不過她一直低垂的目光,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膽怯,一直都不敢抬起頭來。

明心自然也得對皇帝行過禮,待皇帝示意之後,她才能起來。

不過,皇帝接到東方語暗示,並沒有讓明心起來。

明心一直跪在地上,也沒听殿內誰開口說話;她跪著跪著,頂著上面幾道審視的目光,後背不知不覺流了冷汗,臉色也在這深重的沉默壓迫目光下,寸寸白了起來。

她咬著嘴唇,戰戰兢兢跪著,偶爾抬頭用眼角掠一下那風姿絕世的少女;卻不敢再多看一眼稍後一點端著帝王威嚴坐在主位的皇帝。

良久,久到明心身體發軟,幾乎跪不住要倒下去的時候,東方語才幽幽開口,問道︰「明心,你還認得這些紗布吧?」

少女拿著潔淨的紗布在明心眼前抖了抖。

明心看著那晃來晃去的紗布,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跟著抖動了起來。

「二小姐,這些紗布、這些紗布應該是奴婢送到小廚房的紗布吧?」

東方語微微一笑,清亮目光透出幾許森冷。明心用的雖然是疑問句,但她從明心表情卻已篤定,明心知道這些紗布有鬼。

她總喜歡站著說話,因為站著,總能很好利用自身優勢,這種居高臨下的姿勢本就能帶給人壓迫感;這種壓迫感對于某些做了虧心事,或者心虛的人特別有效。

鮮少有人能在她雙重的壓迫,在她眼神與身高姿勢的壓迫下,還能鎮定自然,不露一絲聲色的。

就像此刻,明心聞著少女突然湊近的清香氣息,心下忽然便驚了驚,這一驚,眼神便不由自主縮了縮。

東方語距離如此近,明心一點細微的反應都被她看在眼里。

她沒有再揚動那些紗布,而開始當著明心的面,將紗布整整齊齊折疊起來。

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明心露出一種放心的表情。

「明心,你實話說了吧,你為什麼要在紗布里面夾一種藥粉進去?」

就在明心放下心來的時候,東方語忽然含幾分迫人的凌厲,冷冷地遞了一聲斥喝過來。

明心被她一喝,雙肩當即微微抖了抖。

她頭埋得極低,低得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二小姐,奴婢,沒……沒有……」

少女眯起流澈眼楮,折幾分熠分光芒凝定明心,冷冷笑道︰「沒有?」

明心似乎受到驚嚇般,身子震了震,但這一震過後,她忽然抬頭,露出十分古怪的目光瞄了瞄東方語,張著嘴巴,有些欲言又止的姿態,卻在一瞥之後,又再垂下頭,沒有再說話。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太監尖沙的通傳聲︰「皇後娘娘駕到!」

------題外話------

感冒,咳嗽,昏昏欲睡。

姑娘們,冬天到了,小心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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