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不壞。」
市集之內,意料之外的來人奪去手中脯雪酒,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的飲盡。風隱仙見狀,沉默了片刻,囧道︰「我有正事要做,你搶喝了,又得多打一壺……」
「一壺酒而已,用不著那麼小氣。對了,好狗弟,咱們可是久經戰火,打出來的交情。出了事情都不通知一聲,你是不是不夠意思?」
「狗兄成天在外不見蹤影,聞人前輩哪能找到你啊?」反正不喝也是浪費,風隱仙搖了搖頭自斟自飲,很快一壺脯雪酒便已見底。
刀無極和其他能聯絡的親友,風隱仙之前都以聞人然的名義,請求過他們敷衍一下。但類似百岫嶙峋和老狗這等神出鬼沒的人,風隱仙實在是沒法事後知會……
不過多一份助力,在處理策夢侯方面,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如此一想,風隱仙不由更加覺得,朝南暮北此別號確與己身速配一百。
「咳咳……接下來我得拜訪奇花八部,你要同行嗎?」。按下紛雜心思,風隱仙轉回正題,問道。
「什麼花都和我無關。不過,反正閑著沒事做,你現在又是病弱,陪你走一趟亦無不可。」
「嗯,那就多謝。」
一切順其自然,風隱仙起身又打了幾壺脯雪酒,便不再耽擱,與老狗一起離開了江邊城鎮。而早已明確綺羅生的活動範圍,兩人自是朝月之畫舫,最有可能出沒的地點找去。
入夜時分,沿著玉陽江畔搜尋,兩人來到天陽河道,及目白霧橫江,遮蔽遠近。稀疏的漁火,若隱若現,將離未離。月映波,茫茫千里,放眼欲極,唯見江霧掩清影,忽聞棹櫓聲響,曳破江心。
風隱仙略一思索,揭開酒壺封蓋,脯雪酒的香氣,頓從壺中散發,醇厚悠遠。似是收其吸引,搖櫓劃水的聲響,亦慢慢靠近清晰。
熟料,未待月之畫舫靠近,身側老狗卻是莫名凶性陡生,已如發現獵物般蹬地而起,極速似幻掠過湖面,逼近江上飄舟。
「嗯,閣下何人?」
「相殺吧!」
及目一片模糊,不辨江上真實,一聲溫柔的問,換來一聲沉冷的答。須臾過後,莫名的戰響,劃破寂靜的夜,唯聞江上刀鳴錚然。
「古豈無人,孤標凌雲誰與朋。高冢笑臥,天下澡雪任琦行。」
驀地,天際乍現萬劍鋪道,如岱宗獄峙,傾弭山河定,頂上一人仙袂飄跡,乘劍而降。孤傲劍意遍掃江上迷霧,現出精致典雅的船舫。
牡丹香氣宜人,船頭之上,挺立一襲潔淨的素白。皓白衣飾描著淡淡金線,俊美的面容艷得直使江山失色,綺羅生手握雪璞扇,愕對一場無端的戰。
「綺羅生,無禮!」
冷傲的聲透出誠摯關懷,不想尋常拜訪驚見意外之險,意琦行身居中央隔開兩人,拂塵一掃橫眉慍對老狗。
然而,面對塵外孤標怒目相視,老狗神態卻是輕松如常,吐出口中嚼著的青草根,獸骨刀指向綺羅生,輕浮宛若理所當然,卻又十足欠揍地開口嘲諷。
「我,要他做我的狗。」
「……」
一句失禮至極的話,令除了一只懵懂的劍靈以外,無關遠近的三人或愕或怒。
「狗兄又起肖了。」
不明就里的風隱仙,將手中未排上用場的酒壺交給暮秋筠,若有所悟道︰「總覺得我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那?」
「此時上前阻止,恐怕會被掃到台風尾。反正這酒用不上了,我們倆自己享受,先看戲唄。」
「嗯!」
先是點了點頭,暮秋筠接著歪著腦袋思考了一下,突施神通妙術,地生綠植轉眼成熟。除去泥土之後,暮秋筠白淨的五指輕輕一捏,外殼剝落便成了一捧現成的下酒菜。
「花生?」
「……要不要再賭一賭誰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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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倒寒,殺聲震天。發在意先,葉小釵刀劍並行,般若懺佛輝清耀,佛門秘式夾帶劍者銳意,速攻奉夜之能。另外一邊,紫宮太一亦與雪鴉相互配合,牽制異邪戰將,將一眾邪祟攔截在外。
空出的黃泉之都中央大殿,三方警戒應戰。高聲大喝,惑苦終焉率先開戰,矩業烽曇佛威凜凜,初起手,便是薩埵三證︰「菩提無相九弘法!」
佛刃劃光,動,快若奔電,矩業烽曇持刃斬下,源源佛氣匯聚惑苦終焉,開山裂地一擊,首攻夜重生。
「哼,天蠶蝕月!」
雖見佛招精妙,夜重生猶覺自身根基更勝一籌,加之改造之體無懼佛力克制,當即聚掌向天籠聚月華加持,凶邪異力雄渾以應。
高妙對深沉,一者雜而不深,一者穩而不忙。數來數往十招過,矩業烽曇只覺對手邪力綿綿不盡,竟是難佔上風!
邪刀在握,楚君儀盯視內中戰局,目不轉楮。但見矩業烽曇雖是勇悍,楚君儀黛眉逐漸蹙起,已知矩業烽曇難敵夜重生不毀之軀。
就在審座敗象呈現一瞬,邪刀霍然旋空利發,銀芒曳空劃過夜重生之軀。刀刃割裂之處,帶起一陣劇烈收縮,須臾便已彌合痊愈。
獨戰雙都令,夜重生頓時心頭更定︰「哈,憑你們的能耐,亦敢攻上黑暗之間,妄圖殺我?」
「嗯……既殺不了你,那便將你困在原地。」
楚君儀略一思索,竟是出乎夜重生意料,轉手將邪之刀拋予雪鴉。但見漫天白羽匯殺式,疾掠的影迅斬數回,四名忌官不死之軀再難為繼,相繼殞命。
雖然天性冷血本不在意部署死活,夜重生亦不想白白浪費手頭戰力,正欲呼喚魔界所派魔將,以人數優勢壓垮公法庭來人,令其知難而退。
熟料恰在此時,黑暗之間深處,驟然升起一簇業火,伴隨七彩晶芒,截阻來援邪魔。楚君儀攔阻在前,道︰「天蠶蝕月夜重生,楚君儀願以身一試,汝是否當真擁有蝕月之能。」
天筆凝月露,秋庭午月蓮步輕移,姿態曼妙。至純真元催強招,紫筆流霞如映星月,沛然真力掃向面門。
「呵,本座亦想試驗儒門高招,破聖邪指!」
援兵被截,聲雖輕松,意轉沉凝。縱然有意退卻,夜重生對敵仍是不閃不避,五指運化一股邪力,水銀手掌正印紫天筆。
霎時,正邪雙勁極端沖擊,恰是旗鼓相當。受到雄勁波及斷裂的水銀軀體,卻似活物一般,倒襲而回。
面對奇詭殺式,楚君儀有意打消對手戒心,應招頓生保留,並不急于施用星河軟砂,身似燕穿柳枝,靈動輕柔,避過水銀觸手纏繞卷身,飄然退出十丈。
「儒門教母,名不虛傳。可惜,無用矣!」
冷笑不以為意,夜重生水銀軀體聚散如意,分毫不受常規所限。出聲一聲,又感惑苦終焉背襲怒殺而至,背後突起仿佛尖銳倒刺,瞬間逼退矩業烽曇。
「輪回之末!」
「君口•斷。」
不與楚君儀照面,矩業烽曇我行我素,佛刃再施極式,砍向夜重生。雖覺釋都令行事激進獨斷,楚君儀迫不得已之下,亦只得出手接應。
「夜刀流!」
一前一後,釋儒聯殺,卻是默契欠缺。夜重生夜刀雙分,察覺破綻先退雜而不純的剛烈佛招,再轉念,黑邪之氣向外蔓延,冷冽刀光穿心反擊。
星點無盡劍流,天筆定千秋。縱使配合不佳,但兩人聯手終是壓過夜重生單人。楚君儀避過正面攻擊,鋒銳筆芒,頓斷夜重生水銀手掌。
「傷吾軀體,不過徒勞。」
戒心,在試探下逐漸松懈;殺機,卻在不知不覺間昭然。夜重生全不覺險,斷裂的手掌再度愈合,更顯邪魔詭異。
「黃泉夜?邪涌銀波!」
銀白色的粘稠液體如波濤浪涌,帶著使人窒息的邪流分襲兩人,轉瞬化為奪命利刃。面對險惡邪招,惑苦上挑一擋,矩業烽曇不退反進,更織烽火熾烈。
然而,許是久戰不耐,矩業烽曇下一步,竟是出人意表翻身而退,右手惑苦怒斬異邪,左手伸向雪鴉︰「將刀交我。」
「……」
目睹此景,楚君儀大為愕然。夜重生也不免譏笑道︰「殺我無能,便拿異邪屬下泄氣。儒都令,這就是你們公法庭的做法?」
「這……」
不待楚君儀回答,矩業烽曇分持雙刀,佛輝焚火沖天起,威猛大殺四方,竟似綠林做派,絲毫不見佛修風度。
「早給機會選擇,不知把握生機。與汝等負隅頑抗的邪魔,還有何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