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潭 第三十六回︰祖先的考驗

作者 ︰ 屎蹄分金

()眾人在村長大宅中吃過晚飯,便商討起三山國王藏寶的事來。此時,水島螢卻猛然說道,有一件事要向大夥兒公開。

「事到如今,我覺得應該要讓大家知道一件事。」

「這村子工程的前一任總監,水島健吾,是我爸爸。」

她打開跟身的包包,掏出一張照片。

照片有點老舊,上面是個男人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在沙灘上游玩的情景。張r 進和高大全卻認得,這個男人十有仈ji ,是年輕時代的水島健吾。

至於女孩子的樣貌,依稀和現在的水島螢有點像,特別是陯廓和眼神。只是,所謂女大十八變,再加上化妝、打扮,實在無法說得準。

水島健吾是山嘴村開發計劃的前一任總監,後來「失蹤」,在他的宿舍里卻發現一男一女一共兩具、難以確忘身份的乾屍。

「你爸爸有可能變成乾屍了。」

張高二人對望一眼,這句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這是……你和你爸爸?」哥羅方道。

「不錯。這是我五歲生r 那天,我爸爸帶我去海灘玩的照片。」水島螢黯然道。

「怪了。我和水島交往這麼久了,都未听得他說過有女兒的?」張r 進道。

「家父和家母並未正式結婚,雙方家長都反對他們結合。後來母親有了我,又寄居在娘家,受盡別人的冷言冷語。即使如此,她依然讓我有著爸爸的姓氏。

即使爸爸不能和我們一起生活,可是他依然努力去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一旦有假期,他就會帶我們去玩。我們一家最喜歡去海邊。爸爸說,我們水島家本身就是屬於大海的。

水島家的祖先,原先是r 本瀨戶內海的水軍。所謂「水軍」,就是收買路錢的海盜。

後來村上家興起,將我們趕到九州。客居他鄉,豪強環伺,水島家幾乎衰敗。

水島家的第十九代當主,名諱水島義津。他當機立斷,舉家遠走明國,投靠了三山國王張寶。

有別於其他倭寇,義津公膽略見識、武功才藝,都不下於中華好漢,更兼j ng通漢語,於是漸漸成為三山國王的左右手。

三山國王旗下海盜人種眾多,有歐洲逃亡來的罪犯、也有南海一帶的土人;r 本人、朝鮮人也有不少。但通統都是些亡命之徒,打起仗來十分凶狠;搶起錢來,更加可怕。雖然他們能征慣戰,卻難以統御。

然而,正因為義津公並非漢人,所以深得其他種族的海盜信賴。三山國王便將外國海盜,搬歸他旗下。一直到三山國王一意孤行,要在兩廣一帶起義建國。此舉讓很多外國人海盜下堂求去,但義津公仍然不離不棄,帶著部下跟隨其後。

後來大明國成功反攻,將義兵打得節節敗退。三山王得知大勢已去,便向義津公托孤,著他帶領殘部,自己卻親領疑兵,引開敵人主力。

三山王托孤的命令,主要是讓祖先退回先前建立的秘密據點,挖出起事前埋下的財寶,輔助他的一眾遺孤,和原先留守的人馬同心合力,以便r 後東山再起。

可是,當義津公回到三山王的秘密據點後,卻發現留守的舊部奉另一位子嗣為主,更視他為大敵。祖先深明大義,不願和交戰,便退出團夥,舉家回歸r 本了。

因為祖先曾在海外建功立業,名聲早已傳回r 本,所以也算是衣錦還鄉,深受九州一眾大名諸侯敬重。然而他不受官職,在薩州開設私學,取名為「學山庵」,大力推廣漢學、航海術、兵法等等。

祖先又向眾藩主建言,y 要富強,必不能閉關自守,要多多向明國學習,和世界眾多海上勢力交流。

r 本諸國中,最先接納維新和改革的,往往都是九州的藩侯;薩摩的島津貴久將火繩槍用於實戰、肥前的松浦家先和五峰大舶主汪直設立貿易區。明未的一官黨鄭芝龍,甚至和松浦藩主聯姻。這些都是祖先一手啟蒙的結果。

可是,祖先雖然大器晚成,但始終不忿當初被人趕走。他留下書信告知後代,三山王的後裔未必會再起兵抗暴,但務必要查出三山寶藏的下落。

歲月如梭,這宗公案成了水島家里流傳一代又一代的枕邊故事。水島家人人都視這事為故事,但父親卻十分熱衷。他常常說︰假如他能夠找到祖先口中的寶藏,就能夠堂堂正正接引媽媽和我進水島家。」

水島螢說著這番話時,眼泛淚光,陶醉在自己的回憶之中;彷佛就變成那個在照片中的小女孩,在父親懷抱中,看著波光粼粼的大海。

「原來如此,那麼你又如何得知水島總監失蹤的事?」張r 進問道。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成了大人啦,一直到媽媽病故了,爸爸還是未能堂堂正正地帶媽媽和我進水島家。

直到有一天,爸爸突然來找我,告訴我他已經破解了祖先留下來的謎題,他現在就想辦法去挖掘。為安全起見,他讓我保管祖先留下來的其中一樣線索。」

水島螢掏出一個長條型的紙包包,打了開來,卻是兩塊木板,中間夾了一疊紙。看樣子,頂板和底板的材質和朱漆木盒相同。

哥羅方接過水島文書,打了開來。它的一頭一底,是兩塊薄木板,用一張很長的紙頭尾糊著相連,紙片兒層層折置,像手風琴那樣,正是古籍訂裝法中的「經折裝」。紙張本身是桑皮紙,薄而堅韌,而且看起來經藥物淬煉過,經歷多年亦不蛀不脆。

「爸爸說,祖先留下來的文書,因為在這一次派不上用場,於是讓我保管,以免有失。另一樣線索,他就帶去現場了。」

「另一樣線索?」在場眾人已心里有數,不過鍾安還是問道︰

「是什麼呀?」

「就是我們在朱義誠古董店里得到的這只盒子。」哥羅方道︰「不知道為什麼,從你爸爸手上流落出來了。」

「不錯,而且你們也破解了祖先留下的謎題。」水島螢道︰「不過你們並不是第一個破解到的人。」

「嗯,第一個當然是你爸爸啦。」鍾安道。

「不對。我爸爸告訴我,在他之前,已經有水島家的人破解過這個密盒。不過他終其一生,都未能夠找到三山王寶藏所在,所以他留下一封信和搜索的心得,放在盒子里,好流傳給後人知道。」

「哪麼該位祖先,干嗎不乾脆將所有線索和留言都另外流傳,非得一定要放在盒子里讓人去解碼呢?」R7道。

「我也不知道祖先的心意,可能是要考驗後人有沒有這個能耐吧?如果連第一道謎題都解不開,接下來的難度大增,恐怕虛耗其一生也解不開,他的人生也就盡毀。那倒不如一開始就別發現個中秘密算了。」

「嗯,那第一個破解了密盒的水島,他應該是二戰時代左右的人。」R7掏出了那張r 軍地圖,道︰「這是我們解開了這密盒後,在里頭找到的地圖。」

眾人察看該地圖,除了顯示佛光寺的位置外,也看不出其他特殊異樣。

「水島小姐,你介意讓我們看一看你祖先的文書嗎?」張r 進指著哥羅方手上的文書道。

「對不起,村長。也許我剛才的敘述有點冒犯了你……的祖先。不過那都是我爸爸家族里流傳下來的。」

「不要緊。代代相傳下來的故事,也不要太過認真。」張r 進道︰「你祖先親自寫下的,你看過沒有。」

「有看過,可是沒有看懂。」水島螢道︰「正好交給大家一同看看,解讀給我听。」

「嗯?你祖先寫下的東西,應該是r 文來的呀?」鍾安道。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唔。」

哥羅方將文書打開,輕輕地將頭尾兩塊木條拉開,將桑皮紙折子攤在幾桌上。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漢字,全部都是之乎者也的古文。

「你祖先水島義津怎麼會寫中文的呢?」鍾安道。

「也許這不是你祖先親自寫的吧?」王細奀道。

哥羅方右手五指輕觸紙面,前後撫模了一下,道︰「的確是真正的桑皮紙,看樣子也有些年歲。而上面寫的是行草,也就是介乎草書和行書之間的字體;古代文士如留書於親友,或自身r 後重讀者,多數都不會寫一板一眼的楷書。

從水島小姐剛才的描述來看,義津公文武雙全,又取號「學山庵」,想必亦懂得漢文,能寫漢字。」

「也許這就是你祖先留下來的第二道試練。」王細奀道︰「要找中國人的寶藏,自己看不懂中文,哪怎麼成?」

水島螢面上一紅,道︰「假如是一般的中文字,好似報紙上的字,那我是看得懂的。可是這通體連篇都是古代漢語,我可不行了。」

「也不是什麼「古代漢語」啦,只是以文言文為主,夾雜著當時的白話而已。」

「嗯,起初我也以為水島義津寫的是r 文。」張r 進道︰「喂,小朋友,你看得懂幾成?」

哥羅方笑道︰「雖然我不是書法方面的專家,但行書還是沒問題的。」

「那你就讀給我們听听。」R7道。

「沒問題。咳咳……」哥羅方清了清嗓子,開始讀起來︰

「余自束發起事以來……」

「喂!講人話!講人話啊!」鍾安罵道。

「那不如我看完之後講成故事給你們听好了!」

「當然!不然讓你這個歷史學者是白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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