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瓚眼中一黯,沒有否認明瀟的話,一年的時間委實太過漫長,這對于溪兒、明瀟和自己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ai琥嘎璩母後已經失蹤一年,若是再等一年……他無法想象會有什麼瘋狂的事情發生,如今父皇雖然沒說什麼,主要還是不了解毒域的地理位置,也知道自己在籌謀什麼,不然以他對母後的愛,定然早就付諸于行動,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老老實實的待在皇宮里面?每次看到他獨自坐在鳳安宮喝悶酒,他的心就一陣陣抽痛,再加上而今魅兒和那個孩子的雙雙失蹤,他真的擔心父皇知道這件事後,會有什麼樣無法預料的反應。
思之際,北堂瓚面色一沉看向明瀟、冰痕︰「如果計劃要提前,彩虹島的謎必須要破解,否則,我們根本無法登陸。我的手中有魅兒繪制的地圖,可她畢竟已經離開兩年多,這兩年的時間里,彩虹島有多大的變化她並不清楚,龍笑天這個人行蹤詭秘,斷然知道魅兒留在我們身邊是個麻煩,所以才會想法設法的帶走她,如今我們能靠的,只有我們自己。」
「百里沅霖呢?你能聯系上他嗎?」想到溪兒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表哥,明瀟眸光倏地一亮。
北堂瓚眸光微閃,淡淡的搖了搖頭︰「聯系不上,當初我有向他要過聯系方式,他卻說不安全,該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所以他這邊我們只能做參考,剩下的只能靠自己。這樣,等這邊事情安排好後,我覺得咱們有必要實地勘察一下這個彩虹島,只靠紙上談兵,根本就不是解決的辦法。」
冰痕邪魅的深眸一眯,「那南風玄翌那邊,你們是怎麼想的?」
明瀟哼了一聲,面色驟然一沉,顯然一听到這個人,就厭惡的不得了。
北堂瓚淡淡開口,聲音低暗︰「等他們送上門再說。」想要得到他們北堂家的傳家寶,不付出點代價怎麼可能呢?
冰痕訕訕的模了模鼻尖,「既如此,那就這麼辦吧,什麼時候出發通知我一聲。」話落,起身離開。
明瀟看向北堂瓚,嘴角微翕,想要說什麼,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別過了頭。
北堂瓚挑了挑眉,「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自家兄弟,你還猶豫什麼?」
「南風玄翌他,真的有苦衷?」到底是溪兒的夫君,到底曾經共患難過,讓他相信他背叛了自個兒的妹妹,他也無法相信。
北堂瓚輕扯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別再我這里裝糊涂,你縱橫商場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連這麼熟悉的人都看不出來?你現在是自欺欺人,不想接受現實罷了,其實,說到天邊,這也是溪兒和南風玄翌的事,咱們做哥哥的,不能不管,但也不能管的太多。他只要還有救,我們還是不要過問了,畢竟溪兒和他連孩子都有了,如今西祈存在太多不安全的因素,我們且再看看吧!」
明瀟冷哼一聲,不自在的別過了眼,眸底一片哀慟︰「你雖然是溪兒的親哥哥,可到底沒有從小看著她長大。溪兒這些年過的實在太過辛苦,十幾年的寒毒折磨,她那小身板兒居然扛過來了,以為嫁給了南風玄翌日子會好過一點,哪成想剛剛成親西祈就發生那樣的動/亂,孩子沒了,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長達半年之久,離開西祈寒毒解了,卻又進了皇宮這個牢籠,好日子沒享受幾天,又要接受一重又一重的折磨……每一次出事,南風玄翌這個混蛋什麼時候守在過她身邊?哪一次不是溪兒自己挺過來的?就連這次……就算他有千般的苦衷萬般的無奈,總要給溪兒一顆定心丸吃吧?如今這算什麼?想到讓她經受過身體、精神的雙重折磨之後,再給她一顆甜棗挽回損失嗎?你說說,我能原諒他嗎?能嗎?」
「你的心里,果然亮如明鏡……。」北堂瓚嘴角抖動了一下,這小子,藏得夠深的啊,原來之前全是為了發泄他心中的不滿啊,連他都以為他氣的失去了理智了呢!
明瀟苦笑一聲,「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我們身為哥哥的,不能不管,也不能管太多。其實嚴格說起來,溪兒她也不是沒有一點錯,僅是這身份的問題,將來恐怕都是一個大問題。南風隱瞞她,她又何嘗沒有隱瞞他呢?他們夫妻從一開始就有太多的底牌未曾亮出,釀成今日的後果,雙方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願他們能夠早日和好如初吧,我這個做哥哥的,也只能管到這里了……。」話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為溪兒心痛的同時,也為南風感到遺憾,但願最後,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惜的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就在他們夫妻二人剛剛和好的時候,彩虹島之行,不但折損了整個明家,整個紅樓,還令南風玄翌親自將他今生最愛的人,推上了斷頭台……原來,有些事從最初的時候就已經注定好了,而他們夫妻最終能不能在一起,還要看他們能不能經得起這段充滿波折的考驗!
***
當瀟溪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酥軟使不上力,小月復上如火燎般疼痛,她張了張嘴,嘴巴干的發不出任何聲音,想要轉轉頭,渾身僵硬的好像身在冰窖中一般,整個後背、臀部似乎因為長時間平躺,僵硬的就好像不是她自己的……頭部左右活動片刻,感覺稍微舒服些後,這才小心翼翼的轉過頭,目光所及之處是自己所熟悉的,一個個對照下來,才知道自己身在北苑,房間內干淨整潔,兩米外的帷帳在微風的吹動下緩緩飄動,燈光朦朧中,似有人影在外面幌動,瀟溪用力的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卻無人回應,無奈之下,她強忍著小月復劇痛,用力伸出手推翻了床邊的一個凳子,這一聲響,終于引起外圍人的注意……
當帷幔掀開,露出夏雪那張緊張的小臉兒時,瀟溪吃力的抬起手……
夏雪在看到醒過來的瀟溪時,瞳孔倏地放大,而後大聲的沖著外面的秋霜喊道︰「霜兒,快,快去通知大家,小姐醒了,咱們的小姐醒了!」話落,趕緊小跑步到八仙桌前,提著一壺水和一個杯子跑了進來,將茶壺放到小凳子上,看著瀟溪,激動的熱淚盈眶︰「嗚嗚,小姐,您終于醒了,終于醒了……」
瀟溪看她如此這般,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彎來,這一個個的是怎麼了?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夏雪哭了半天,猛地想起瀟溪這些天還沒怎麼喝過水,她曾經受過傷,知道剛剛醒過來是個什麼滋味兒,所以才會準備了這麼多水︰「小姐,您渴了吧,先喝點水……。」說著,利落的為她倒了一杯水,輕輕的繞到她身側,抬起她的頭,將水喂給她,一連五杯下肚,瀟溪終于喝飽,搖頭推開了茶壺。
夏雪吸了吸鼻子,看著如此憔悴不堪的瀟溪,聲音哽咽在咽喉,「小姐,您想吃點什麼?」
瀟溪靠在夏雪的身上,蹙著眉頭看著她︰「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累,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好像疼痛吞噬身體的感覺似得?」
夏雪愕然的看著瀟溪,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小姐,您,您什麼都不記得了?」
瀟溪緊咬著唇瓣,努力的回想片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想不起來,腦袋漲得很,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地方……。」說著說著,瀟溪明顯的感覺到身後的人身體劇烈一顫,不解的看著她面若死灰的模樣︰「你怎麼了?該不會是我,真的怎麼了吧?」
夏雪死死咬住唇瓣,含著淚搖了搖頭,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就在她急的手足無措的時候,藍鳳凰、冰凝、明瀟、北堂瓚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看到夏雪的模樣後,冰凝微微一怔,接著一道苦澀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冰姑娘,小姐似乎失憶了,她,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夏雪的傳音入密?冰凝不動聲色的听完之後,朝她點了點頭。
而瀟溪在看到冰凝他們時,驚得眼珠子險些掉下來︰「師傅?瓚哥哥?冰凝?你們怎麼來了?該死的,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說著,就要去打自己的頭,直接告訴她,她一定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不然為何她腦中一點記憶也沒有?
冰凝慌忙的拉下她的手,「溪兒,你這是做什麼?」
瀟溪反手握上她,急切的看著她︰「告訴我,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我的肚子這麼痛?為什麼我渾身使不上力氣?為什麼我這麼不舒服?又為什麼,你們都在這里?這到底是怎麼了?」
冰凝拍了拍她的手,給了她一記安心的眼神後,將手搭上了她的脈搏,一翻細致的檢查之後,她蹙著眉抬頭看向藍鳳凰︰「前輩,您也看看吧!」
注意到冰凝緊蹙的眉頭,藍鳳凰心中一涼,趕忙坐了過去,待她將瀟溪的手放到薄被中時,北堂瓚、明瀟統統坐不住了︰「溪兒這到底是怎麼了?」
「血崩時,她的大腦有一段兒時間缺氧,造成她暫時性失憶,這種失憶是短暫的,不會太久。」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冰凝沒有避諱瀟溪,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盯著她的眼楮,將她的病因說了出來。
在得到藍鳳凰的確定後,明瀟、北堂瓚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那這會持續多久?」
冰凝抿了抿唇,看著瀟溪的眼楮,淡淡的道︰「不知道,可能一刻鐘,可能幾個時辰……總之不會太久。」
終于,理清冰凝所要表達意思後的明瀟溪,突然抓住她的手︰「你說什麼?血崩?失憶?」想到這里,她猛地看向自己的肚子,因為用力過大,她的脖子‘ 嚓’一聲,嚇得身後的夏雪一聲冷汗︰「小姐,您別激動,您別激動!」
瀟溪猛然揮開她的手,顫抖著手覆上自己的小月復,腦中倏地閃過一道亮光,她猛地一回頭,對上冰凝清澈見底的目光,咬牙切齒的看著她︰「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冰凝挑了挑眉,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你想起來了,是不是?」
瀟溪蹙著眉頭,周身一片冰冷︰「孩子他……,他還在嗎?」說到這里,聲音哽咽在咽喉,再也說不下去。
所有人听到這里,身體俱是一晃,聯想到三年前,不由心疼的看著她,瀟溪看到這里,眸光突地黯淡下去,一臉灰敗的看著冰凝,苦澀的笑了︰「沒有保住對不對?又沒有保住對不對?呵呵呵……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就知道會這樣……。」原來硬撐著做起來的身體,在瞬間軟癱在夏雪的懷里,眼角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頻頻落下,「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待我,一個孩子沒了,兩個孩子沒了,難道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嗎?凝兒,我的心好疼,真的好疼啊,你不該救我的,你們不該救我的,讓我就這麼死了,對我也是一種解月兌的,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
眼看著瀟溪越說越激動,眼淚越流越凶,明瀟終于忍不住朝她怒吼︰「該死的,你給我振作點,誰特麼的告訴你孩子沒了?」
瀟溪渾身劇烈一顫,滿含淚水的眸子震驚的看著明瀟,張大嘴巴,不確定的看著他︰「哥,你剛剛,說,說什麼?」
「孩子沒事兒,是個男孩兒,你知道嗎?你是一個多麼偉大的母親,沒有你拼死的那一刀,事情真的不知道會怎樣!溪兒,你真的很勇敢,不過……卻讓我們所有人嚇個半死,下次不準再這樣了,知道嗎?你已經昏迷一個多月了,產後血崩,我們科室費了兩天一夜才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以後不準輕易說死!」冰凝恨恨的剜了她一眼,淚水卻再也忍不住嘩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