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溪露出一抹無比澀然的笑容看著冰凝︰「你覺得我還會有下一次嗎?」在察覺到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心疼的望著她的時候,瀟溪不自覺的蹙了蹙眉頭︰「孩子呢,怎麼不抱給我看看?」
冰凝抿了抿唇,輕輕的掃了一眼其他人,終究還是抬眸看向了她,艱難晦澀的道︰「溪兒,我們不想隱瞞你,但請你不要激動,你的傷口剛剛縫合上,若是太激動,很有可能崩裂,這個後果,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在現代,因為術後傷口崩裂而引起血崩、感染死去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所以這一刻,冰凝十分的嚴肅。ai愨鵡
瀟溪身體猛然一僵,水潤的眸子中驚慌失措,想要伸手抓住冰凝,卻使不上一點力氣,不得不軟軟的癱在床上,用力的咬著下唇,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你,說……。」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的她有多麼的懼怕……孩子,他的孩子怎麼了?剛剛不是說生下來了?剛剛不是說挺好的?為什麼這一刻,他們卻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瀟溪從來沒有感覺自己像現在這般的無助、驚懼、害怕,剛剛醒過來,心情卻已經像坐過山車般忽高忽低,再這麼折騰下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冰凝看著那雙瑟瑟發抖的手,用力的握上去,入手的冰冷讓她心頭一跳,旋即心疼的看著她,柔聲道︰「你也別太擔心,孩子此時此刻是安全的……在你暈厥之後,我為你做了十四個時辰的手術,在那個時間段兒,龍笑天的人……來了,經過一翻血戰,孩子……還是被他們擄走了,走的時候,女乃娘同時被抓,還有,你的姐姐北堂魅,也被對方抓走,之所以料定孩子沒事,是因為對方抓走了女乃娘,他們既然這麼做,孩子定然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暫時是安全的。對不起溪兒,我們這麼多人,還是沒能為你保下孩子……」說到這里,鼻子一酸,難過的別開了眼,這個時候,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又是龍笑天?」瀟溪顫抖著雙肩,用力的拉著冰凝的手,赤紅著雙目盯著明瀟等人,「那他呢?他在做什麼?」聲音陡然拔高,讓所有人心神為之一震,冰凝用力的反握她的手,不住的安慰︰「溪兒,你冷靜點,冷靜點,千萬不能生氣,小心傷口啊,孩子可還是等著你呢,你若是有個好歹,你讓我們這些人怎麼辦?」
這句話正中紅心,瀟溪輕輕的掃過他們的臉,絕美的容顏上露出一抹極為諷刺的笑,「沒有來對不對?他甚至都沒來看一眼,對不對?」原以為記憶中那道低沉的聲音是他的,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她在痴心妄想了,他怎麼可能會來呢?他若是來了,依著北堂瓚、明瀟和他手下的人,怎麼也不可能落敗,南風玄翌,你好狠,好狠吶!
看著瀟溪變幻莫測的臉,北堂瓚心中一動,疼惜的看著她︰「溪兒,你別胡思亂想,他怎麼可能會沒來?只不過……他來晚了,來的時候,孩子已經被人擄走,而你還在昏迷中,所以不知道罷了!雖然我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對你,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無奈和心痛,溪兒,你千萬別被當下表面現象蒙蔽的雙眼,你要用心去感受他對你的愛,南風他……或許真的有苦衷也說不定!」
瀟溪訝異的抬起頭,一臉期待的看著北堂瓚︰「他來了?這麼說,記憶中對我說話的那個人就是他,對不對?他是不是對我說讓我等他?有沒有?有沒有?」
冰凝詫異的看著她︰「你听到了?你當時不是……。」處于昏迷狀態嗎?怎麼可能?
瀟溪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的聲音就好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似的,很清晰……剛醒過來的時候,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如今記憶如潮流般涌入腦中,他的那幾句話也就變得清晰無比了!」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所有人在這一刻沉默了下來……尤其是明瀟,在看到瀟溪逐漸暖下來的臉色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若說之前他還對南風玄翌有意見的話,瀟溪的話無疑讓他心中一跳,試問,如若不是感情到了深處,又怎可能在昏迷的情況下,還能听到南風玄翌的聲音?而且還記得那麼清楚?
他嘆了口氣,眼神頗為復雜的看著瀟溪︰「如今這情況,你什麼也不要想了,我和瓚會盡快安排,盡快上島救他們。」
瀟溪有些急迫的看著明瀟︰「可是哥,彩虹島凶險萬分,不是說明年八月十五……。」
「你還能再等一年嗎?孩子放在別人那里,你能放心嗎?難道你想夜不能寐的熬上一年?你的身體能堅持的住嗎?」北堂瓚接二連三的問話讓明瀟溪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後,才喃喃的看著他們︰「可我不能讓你們去冒險……。」
「毒域的實力從今日來看,的確不能小覷,尤其是龍笑天手下的這四個護法,盡管魅兒、雲青妍已經離開島上,百里沅霖的身份還未曝光,剩下的那一個上次與他交手,實力非同一般,,再加之毒域無孔不入的滲透本事,恐怕要多費些功夫周旋,但也不是沒有機會,余下的你別管了,這麼多人,總會想到法子的。」
「你現如今的任務就是在我們出發之前養好身體,別的什麼都不用管了。凝兒,你留下來好好照顧她,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短期內不會回來,紅樓這邊我們會加派人手,你們多加小心。」
明瀟、北堂瓚一翻囑咐之後,看向藍鳳凰︰「舅媽,您有什麼要問的,盡管問吧!」從他們提及百里沅霖時,藍鳳凰的臉色就開始變幻莫測,顯然,她還不知道她的寶貝兒兒子如今在做什麼。
「霖兒他……和毒域有牽扯?」這一個多月,藍鳳凰已經從他們口中听到不少關于毒域的事,隱居江湖這麼多年,他還不知道有這麼個勢力存在,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兒子居然還在當中做了護法,該死的的臭小子,難怪一年到頭不見人影,敢情是為別人賣力去了?
北堂瓚也不隱瞞︰「是,龍笑天就是他的師傅。至于他為什麼會拜龍笑天為師,這個還不甚清楚。舅媽您也別擔心,表哥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等他回來了,不如您親自問他。他如今已經確定母後在彩虹島上,但被龍笑天嚴加看管了起來,還找不到機會見面。其他的,他沒有多說,孩兒也不甚清楚。」
「這個混小子,居然瞞了我這麼多年,他到底想要干什麼?」藍鳳凰眉頭一蹙,擔憂之色溢于言表。
「表哥天資聰穎,武藝高強,一般人奈何不了他,即便他如今身在毒域,但以他的本事,想要離開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兒,而今之所以按兵不動,或許他自己有所安排也說不定,舅媽您也就甭擔心了。他能如魚得水的在龍笑天手下生存這麼多年,一定已經成為了龍笑天的左膀右臂,這個可是為咱們上島創造了絕佳的機遇,您盡管放心,在我們上島之前,他一定還會出現的……。」
藍鳳凰听到此,懶懶的揮了揮手︰「罷了罷了,這個臭小子從十歲開始就有了自己的主意,誰都管不住,竟是沒想到他混來混去混到了毒域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唉……隨他的意,十幾年如一日,早就習慣了他不在身邊的日子,如今總算知道他在哪里,總比什麼都不知道的強,你們盡管去,溪兒這邊我會照看著,一定會將她養的白白胖胖的。」
北堂瓚感激的看著藍鳳凰,彼此又互相交代了一翻後,與明瀟離開了北苑,冰痕早就在外面等候著,距離上次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他們著實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也幸而溪兒在他們出發前醒過來,這樣也算了了他們的一樁心願,可以無顧忌的探島了……
刁蠻送走冰痕回來時,眼楮有些紅紅的,清樂撇撇嘴看著她︰「之前你還笑話我,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你不會笑話回來?」刁蠻氣鼓鼓的瞪著她,當初寧玉宸走的時候,清樂也傷心了好一陣子,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埋汰這丫頭,清樂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你以為我像你那樣沒良心啊,行了,別哭了,進去讓瀟溪看見,又勾起她的傷心事了!」
刁蠻吸了吸鼻子,有些擔憂的望著蔚藍的天空︰「他們這一次去探險,一定能夠平安回來的,哦?」
清樂點點頭︰「你哥哥那邊似乎也有安排,目標也是彩虹島,看來這一年,注定是個多事之秋了!」
「如此說來,也能推斷表哥的動向了,哥哥和表哥、遲暮一直都有動作,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似乎從去年都開始了,你說得對,明年秋天的中秋佳節,或許是火硝味兒最濃的時候,但願一切……都順風順水吧!」兩人理了理情緒,入了房間。
一晃三個月過去,又到了大雪紛飛的時候,瀟溪坐在窗前,一邊看書,一邊著急的望著窗外的漫天飛雪,如坐針氈。
突然,門簾掀開,來人疾步朝她走過來,瀟溪看到渾身是雪的刁蠻,心疼的將書往邊上一放,就要趕上去,卻被刁蠻急切的聲音打斷步伐︰「哎哎哎,你干什麼呢?身體那麼虛,趕緊坐著去,若是這寒氣傳給了你,可就不好了。」說著走到角落,在丫鬟的服侍下月兌掉厚重的大氅,掃去身上的雪,換了衣服,這才抱著暖爐走了過去。
瀟溪體貼的為她倒上一杯水,緊張的看著她︰「怎麼樣?怎麼樣?他們有沒有危險?」一個月前,瀟溪他們接到北堂瓚的一封信,說是已經有了彩虹島的具體位置,最近一段時間就準備想辦法探島,哪里知道一個月過去,卻沒有任何消息傳出,這讓以往十天收一封信的她們坐不住了,一大早夏雪、冰凝、刁蠻、秋霜就朝外跑,利用北堂瓚、明瀟為她們留下的聯絡渠道,多方進行打听。鳳凰教、風尚閣兩邊也不閑著,分別用自己的渠道打听他們的下落。
刁蠻‘咕咚咕咚’慣了一杯熱茶,身體瞬間暖了起來,她摩挲著手爐,神色間帶著一絲愁緒看著瀟溪︰「情況不太樂觀,這一個月,三天兩頭下雪,好多地方大雪封路、封山,雖說他們走的是水路,但海上風大浪大,與外界聯系的也不方便,消息傳遞的慢……從目前各方面收到的消息來看,他們的確已經出海,且走了多天,可惜的是,關于他們的消息全都是在出發前,至于出發後的,沒有人知道……。」說到這里,清麗的容顏上盡顯愁雲,這冰天雪地、北風呼嘯的時候,若真是出了事,可怎麼辦才好啊?
瀟溪一听,心中一涼,緊緊的咬著唇瓣︰「現在只能祈禱冰凝她們了。」
安排刁蠻用過膳後,兩人再度焦急的等候,期間刁蠻讓瀟溪下去休息,卻被她嚴詞拒絕︰「別管我了,如今他們一個個生死未卜,我哪里能睡的著?」
終于,在夜幕降臨十分,夏雪、秋霜、冰凝、清樂四人渾身是雪的走了進來(大雪封路,車馬均用不成,只能靠步行),一翻梳洗打扮之後,瀟溪、刁蠻急切的看著她們︰「怎麼樣?怎麼樣?可有消息了?」
四人喝了杯水暖了暖身體後,冰凝唇邊溢出了一抹安心的笑︰「逢凶化吉啊,如今已經安全了,別擔心,相信正月就能回來了。」
「逢凶化吉?難道說,真的出事了?」瀟溪心中一顫,抖著唇緊張的看著她們。
夏雪扶著瀟溪坐好,才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小姐,您別擔心,這一次幸好百里公子及時趕到,將少爺他們從陣法中解救出來,否則還真的不好說了。」
「到底怎麼回事,快告訴我們啊,哎呀,急死個人了!」刁蠻火急火燎的看著她們,夏雪、秋霜一看,默契的福了福身︰「奴婢去準備晚膳。」瀟溪想到大家累了一天還未進食,趕緊揮手讓他們下去準備,她和刁蠻一左一右的纏著冰凝、清樂問明白。
終于,用了一個時辰,總算理清了這一個月發生的事……
原來,一個月前,北堂瓚意外的知道了一條能夠接近彩虹島的路,興奮之下很快出了海,直到接近彩虹島四周時,才總算知道為什麼這一片區域被稱之為死亡區域,本來清晰無比的海面不知從何時被濃霧環繞,進入濃霧之中,除了緊緊相挨的幾個人能看清楚之外,船前船尾都看不清彼此,可見這大霧可見度及其的低。大霧環繞,辨不清方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就連之前接到的那條路線,在這個陣法中,也成了擺設。
無奈之下,北堂瓚命令水手下海探路,海面上看不清楚,海下總會有不同吧?可真當水手下海之後,卻驚奇的發現這一片海域的水溫度高的驚人,莫說下海了,僅僅是一個時辰,站在船上,那炙熱的溫度就讓他們呼吸困難,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升溫?可惜的是,想盡辦法,也不得要領。原本想原路返回,沒想到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出這片區域,在那一刻,北堂瓚他們才知道,自己進入了傳說中的死亡陣法當中……
就這樣在船上待了近八天之後,一陣悠揚的笛聲從東南方向傳過來,北堂瓚、明瀟眸光倏地一亮,立即認出這個笛聲的主人,二人武功高絕,很快的辨清楚笛音的方向,在笛音的一再提示之前,他們指揮著船長前行,終于,用了一天時間,走出了這片可怕的死亡陣法。
出了陣法,百里沅霖的聲音同時傳過來︰「趕緊離開,具體上島的方法你們上岸後我自會告知,現在、立刻、馬上離開!」那道聲音非常急切,遙遠,北堂瓚一邊指揮船長駕船離開,一邊心有余悸的看著明瀟︰「難道……表哥他是在島上為我們傳遞消息?」
明瀟倒抽一口冷氣︰「這麼說,我們已經接近彩虹島了?」
「應該是,若是距離太遠,傳音入密不可能會如此清晰,可見我們已經接近了中心點,不過听表哥的聲音,他似乎在擔心什麼?難道說,對方已經派人來了?」想到這里,北堂瓚目光悠遠的看向剛剛的那片區域,奇怪的是,在他們的眼前,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大海,湖綠色的海水吹打著船,聞著濃郁的海腥味兒,北堂瓚、明瀟臉色變得極為的難看,明明剛剛還在濃霧當中,為什麼這一刻,海面上如此的風平浪靜?這個死亡陣法,當真邪門兒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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