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狂妃 第七十二章 血‘怨’牆、紅衣女鬼(求首訂!)

作者 ︰ 小小小藍子

迎春樓的生意可謂是一落千丈。

幾天前還是好幾個男人圍著一個姑娘轉,追著跑著,醉酒笙歌,紙醉金迷得不得了。

現在卻是好幾個姑娘圍成一個圈,甩著帕子,面對面話家常,或者湊在一起打個馬吊什麼的。

容凜和楊鬧一左一右走在她旁邊,也被那布滿灰塵的空氣搞得有些內傷。

「容凜。」

空間仿佛在瘋狂地膨脹,來回旋轉顛倒,就算閉上眼楮,也仍是滿目血紅,爬滿了那可怕而可憐的字眼。

忽然地,眼前出現一抹紅,翩然的背影仙子一般動人心魄。

好吧,這確實是她的錯。剛剛光在看牆面了,應該是錯過了吧。

但是,她不甘心!

楊鬧給堵得心緒不暢氣血淤積,他感覺到一股深深的挫敗感從腳底板一路沖擊到天靈蓋︰沒天理啊,這兩人這是在干啥?合伙了是不是啊?‘婦唱夫隨’要看扁他的節奏嘛?!太氣人了!

咦——為什麼會這麼肉麻啊!

「鬧鬧你別胡說,我從不信那個!」柳夕淺提高聲音,胸口劇烈起伏,「絕對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我想她一定是躲在其它的屋子里,你們倆快去找!」

忽然地,柳夕淺心中一動,急急後退到容凜身邊,拍了一把他的肩,順便將楊鬧也扯了過來,壓抑著興奮吩咐道,「快,你們兩個,去屋頂守著!」

柳夕淺又是一笑,攏好衣袖,慢慢伏到他的背上。

那個女人,是不想讓她發現這幾道痕跡,才忽然閃現這麼一下的麼?

血紅的眼楮,吃些特殊的藥就行;臉上的腐肉,人皮面具就能搞定;沒有氣息……閉個氣有什麼難的!

只是,這種憑空出現,又一下子變成了三個人,再憑空消失的戲碼,還真是讓她有些模不著頭腦了。得吊麼現。

什麼血‘怨’牆,什麼神出鬼沒的丫鬟,什麼女鬼,她根本通通都沒有放在眼里!

柳夕淺口干舌燥,扯住他的袖子,艱難道︰「紅玉……我剛剛,見到了紅玉的丫鬟。」

「哦?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她不能停,也無法停。

柳夕淺抓緊衣衫,敲著欲裂的腦袋,強撐著站起來。

嚇,這什麼東西?!

柳夕淺提心吊膽地左顧右盼,與此同時,後脖子微微發癢,好像從上空落下了什麼東西,她伸出手模了一把,指尖硌得慌。

那‘怪物’會說話,嗓音輕軟甜美,而且叫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柳夕淺。

柳夕淺都不太願意搭理他們,冷臉抱著雙手,直接轉過身對著牆。

容凜等了半天卻等不到下文,還以為她又在賣關子,催促著問,「怎麼不往下說了?」

「明天啊,你記得讓你手下人來這條街上問一問,說不定有過路人看到那個紅衣女子了的。」

「哦?木公子想知道麼?」那女子卻輕輕笑了,聲音冰冷得人,她慢慢抬起頭來,鮮紅的嘴唇扯開一個張揚的弧度——「紅、玉。」

看著外頭已經暗下來的天色,柳夕淺納悶地回憶,依稀記得,她是想跑去床邊的,然後——

這回是真正的眼見為實啊!終于和傳說中的‘紅玉’面對面了!

忽然間,木門「砰」地關上了,驚天的響動逼得柳夕淺趕忙回過頭去。

柳夕淺腦門上掛了一顆冷汗,她拍了拍額頭,自嘲一笑,果然是太敏感了麼?其實什麼事都沒有嘛呵呵……

「唔……我好像是走不了。」柳夕淺軟軟地靠在楊鬧身上,佯裝柔弱地聳著肩,臉上的淺笑帶著一絲撒嬌,「我腿軟。」

「哈?不可能啊,這一個多時辰我和容凜一直守在屋頂,連個鬼影都沒瞧見過!」楊鬧點了點眼角,壓低聲音問道,「夕夕,你是不是看錯了?」

柳夕淺深吸一口氣,覺得實在是忍受不了了,剛想將門打開,腳下驀地竄過一道張牙舞爪的痕跡,她嚇了一大跳,倉促之間撞上了柱子,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噓——」楊鬧躡手躡腳走上來,朝他打了個手勢,輕聲道,「夕夕睡著了。」

「木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們這兒在幾年前出過一場亂子,我曾听綠竹姐姐說起,好像是迎春樓原先的鴇母忽然暴斃,樓中的姑娘無人管制,差點就無家可歸,流落街頭了。所幸後來她的一個遠房妹妹,也就是我們現在的媽媽,接管了過去,才救下了迎春樓。她趕走了那些已經人老珠黃的姐姐們,又用了各種手段挑選進了年輕貌美的姑娘,花了大工夫栽培,過了整整一年,生意才漸漸有了起色。」

而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完全,是招架不住的。

所以,她眼前是站了只女鬼?

周圍似乎膨脹了一下,但柳夕淺沒有時間細想,所幸容凜和楊鬧听到動靜很快趕了過來,她指著女鬼逃走的方向,大喊,「快追,別讓她跑了!」

她的意識模糊,在巨大的迷宮里徘徊跌撞。

然後一大群姑娘圍上來,一人一句「媽媽,你沒事麼」,場面一時間有些失控。

她和他們面對面,恨鐵不成鋼地皺緊眉,聲音放得無限大,「你能追得到才稀奇好不好!我搞不懂你們兩個在發什麼神經,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往東邊逃的!為什麼剛才要一個往南一個往北追,包抄嗎?還是在比賽誰飛得更快更遠啊?!」

柳夕淺的臉色更加難看,沉吟︰這個日子簡直是個魔咒呀!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究竟何時才是個頭?

不就是樣子可怕一點嘛!想她當年看貞子從電視機里爬出來的時候還在淡定地啃著西瓜呢,其他室友通通嚇尿了她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不過這也總比一味被動要來得高明得多了。

——「木公子。」

「什麼啊?」

楊鬧只是在一旁無語地看著,但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一晃眼的工夫,他就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不是。」柳夕淺搖搖頭,聲音懨懨的,輕軟得分外好听,「要盡快破案,那個凶手實在太猖狂了。」

「那你自己小心。」容凜果斷將外袍月兌下,給她披上,然後也閃出門去了。

「啊——」

「你站住!你究竟是誰?!」柳夕淺大聲質問,眼疾手快地抓過桌上一個花瓶重重砸在地上,巨大的響動即刻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舒服點了吧?」

「如果是,那你們為什麼也追丟了?難不成她們兩人的武功全都在你們之上?鬧鬧你不是自詡武功天下第一嘛!怎麼弱成這個樣子?」

「對了對了,你記得讓張烈去問問兩年前那個死掉的老鴇的事,不用每個人都問的,就問現在這個老鴇就成……我總覺得有什麼……」

之後紅櫻還說了些什麼柳夕淺沒有認真听了,只是再抬起頭來,小丫頭已經跑得連影都瞧不見了,她推開眼前的那扇門,沉重的聲響讓她有種撕扯開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的錯覺。

他轉向楊鬧,淡淡補充,「我不知道你看見了什麼,但我追了半路,那個人就憑空消失了。並不是說她躲在某處,而是真的不見了,我覺察不到丁點的氣息……可能真的是變了戲法吧。」

「嗯?你說什麼?」

「還有,找人在紅玉姑母的屋子附近守著。最好是能快點找到她,找不到的話有任何情況讓他們及時回報。」

「但是,就算她武功再高,也絕不可能同時從我們兩人的眼皮子底下溜進來,再逃出去的。」

「滴答——滴答——」

「因為,如果是人,我不可能追不上她。」容凜一字一頓道,眉宇之間涌現著一股舍我其誰的自信,看得柳夕淺止不住地心神蕩漾。

眼對眼,鼻對鼻。

天空是暗淡的灰色,四周的景物好似一塊塊泛黃的畫布,不安地晃動著,像是隨時會被撕扯成碎片。

「我看錯?」柳夕淺在容凜懷中掙了一下,直起身子,辯駁道,「那個女人和我說了話,還在桌上擺了個香爐驅味道,不信你……咦?那個香爐呢?」

那種憑空出現,沒有任何聲響的沖擊力,險些擠爆她的心髒!

容凜第一時間沖了進來,也不知道他之前都呆在哪了,怎麼會有如此之快的速度。

柳夕淺嗤笑著拍了一下腦門,她還真是志怪文集看多了,有事沒事老是自己嚇自己。

「哦對了,你說你家小姐讓你來的。你家小姐哪位啊?」柳夕淺好奇,邊問邊走近一些,這才看清女子身著一襲火紅羅裙,濃密的墨色長發披散而下,一紅一黑,兩種極致,驚艷而絕望。

容凜「嗯」了一聲,側過頭,果然瞥見柳夕淺安靜的睡顏,長長的睫毛齊刷刷地晃動著,美得驚人。

柳夕淺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了那是什麼,本能地包住頭,很快退到了門口。

「其實我也搞不太清楚狀況,就我讓你們出去搜人啊,然後她忽然出現了,和我面對面站了一會,接著就飛出窗子去了。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也幸好只是個夢而已。

「你人沒事就好。」容凜將她被風吹亂的發撥好,凝著眼神用力梳理了兩下。

「喂,你們做什麼!?她是往東邊逃的啊!」柳夕淺重重拍在圍欄上,跳著腳嘶喊,「回來!」

好吧,雖然這招是有點笨啦,但眼下除了守株待兔,踫踫運氣之外,柳夕淺是真的沒轍了。

該怎麼形容呢,就好像是,第一次,抱住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

楊鬧的語氣很肯定,非常的煞有其事。

的確,她失望生氣,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他也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到家了!

「夕夕,你干嘛呀?忽然沒頭沒腦的讓我們去屋頂,好歹先……」

「她」,沒有呼吸……

「嗯。」

楊鬧一听,眉頭緊蹙,立即掐住她的脈,幾乎是同時,他的臉色刷地冷了下來,咬牙怒道︰「夕夕被人下藥了!到底是哪個混帳,老子要滅了他!」

不知道為什麼,她望著大開的門,覺得那就是一張血盆大口,陳舊的屏風是它森白的獠牙,輕薄的紗帳飄起,宛如鬼魅,發黃晦暗的壁畫,銅鏡泛著陰森森的冷光。

但那一股,仿佛是從亂葬崗里帶出來的腐朽的尸氣,是柳夕淺最熟悉不過的。

乖乖,她可不記得自己曾幾何時邂逅過如此神奇的物種!

容凜也百思不得其解地望著她,柳夕淺無語地回望,尷尬地抿抿唇,把被截斷的話接上去,「……住過的屋子。」

不過這小丫頭也真古怪,走路都不出聲的麼?什麼時候進來的她都不知道,本來打個招呼知會一聲也不會這麼驚悚了。

柳夕淺瞥了容凜一眼,忽然覺得他的神色很微妙,于是吞了口唾沫試探著說道,「你別告訴我,你也是看清了她往南邊跑才追上去的。」

那女子聞言,緩緩轉過身來。

雙手從後方環住他的頸項,她輕輕吐息,有些難為情地收緊了手臂,左心口一下子盈滿了莫明而激動的情緒。

容凜倒是沒有多問,提著還想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楊鬧,很快消失在柳夕淺眼前。

這時,柳夕淺眼神一頓,她似乎是發現了什麼,然後迅速跑向床榻。

「媽呀!」老鴇尖叫一聲,嚇得差點撅過去,她狂亂地拍著心口猛喘氣,臉色慘白慘白的。

然後就見一條小蜈蚣扭動著身子飛速移動而過,很快鑽進了櫃子與地面的縫隙中。

氣氛莫明地一下子草木皆兵起來,柳夕淺將手背在身後,視線警惕地掃來掃去。

氣氛一直到楊鬧苦著臉哭訴著「沒追到,竟然讓她給逃了」的時候才有所好轉,因為柳夕淺終于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然而,卻從始至終,感受不到對方的氣息。

正想笑,那東西卻忽然開口說話了。

她眯了眯眼楮,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周圍一下子空了,柳夕淺卻一反常態地不自在起來。

「這里怎麼破敗成這樣啊?」柳夕淺揮開幾根黏人的蛛絲,咳嗽了兩聲。

柳夕淺應景地愣住,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微妙。

柳夕淺心中欣喜,雖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也還是毫不設防地快步走上去,恭敬問道︰「姑娘,請問你,如何才能走出這回廊?」

「別勒那麼緊,我喘不過氣來了。」忽然地,容凜有些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來。

柳夕淺退無可退,指尖控制不住地發顫。

壓根不知‘它’是何時出現的,也不知在做什麼,不過柳夕淺覺得,要是‘它’一直留個逍魂的背影給自己好像也沒啥大的殺傷力?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用力按住心口,眼角余光瞥見屋子里隨處可見的‘怨’字,就感覺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她的肩頭,擠得她透不過氣來。

「夕夕,你看出什麼來了啊?」

這時,慢一步的楊鬧也急急忙忙跑了進來,柳夕淺揪著他就問,「鬧鬧,剛剛有個很可疑的女子出現了,你們有沒有將她攔下來?」

背後似有黑影掠過,柳夕淺連忙轉過身,抵住牆根,轉而覺得牆好像也不怎麼安全,只得又小心翼翼地往前邁了一步。

「這兒就是從前那些年紀大了的姐姐住的地方,後來人統統被媽媽趕走了,便成了一座空樓。媽媽本想將這塊地賣出去的,可她忘性一向大,久而久之,再加上無人打掃,便成了這副樣子。」

柳夕淺很生氣,非常生氣,她隨意地扭過頭,然後就和一張慘白慘白的鬼臉貼在了一起!

柳夕淺搖搖頭,「我沒在想,只是身子不大舒服。」

小丫頭原先走在最前頭,但听到一直沉默的柳夕淺終于開口了,立刻轉身小跑過去,大大咧咧擠開了楊鬧,親昵地挽上她的手臂,笑得嘴角蕩開兩個梨渦。

此時認真挨罵的楊鬧卻更加委屈了,恨不得哭給她看似的,抓牢她的手悶悶地辯解,「夕夕你在說什麼呀,我發誓,我是看著人追過去的好不好!」

可問題是,她也是真真切切看著那女鬼從東邊飛走的啊,然後一個人也沒追上去,白白放跑了她,這能不讓她上火鬧心嘛!

可是,容凜和楊鬧壓根沒听見,他們已經追得老遠,不見了蹤影。

然後,就見那具身子慢慢地直立起來,剛剛不見的頭顱也出現了,終于有了‘人’的模樣。zVXC。

容凜嘆口氣,認命地轉過身,半蹲下去,用力拍拍自己的肩頭,「上來吧,我背你。」

而對方顯然比她更快,展開雙手輕飄飄飛到了窗沿處,揚起的衣袂紅得刺痛人的雙眼。

容凜看她一眼,無比冷靜地陳述。

柳夕淺清清嗓子,覺得頭更加疼了,無奈道︰「我不是說了嘛,剛剛有個穿紅衣的女子出現,和我說了幾句話,又點了個香爐,然後我就沒有知覺了。」

只要做些偽裝,輕輕松松就能有這樣的效果。

柳夕淺眯起眼楮,那隱在壁畫之下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刺進空氣里的濃重血腥氣,橫沖直撞,不攪個天翻地覆決不罷休!

「具體怎麼回事?」容凜仔仔細細地將她打量了一遍,確定了她人沒被怎麼樣才完全放心下來,緩緩道,「你好好給我說說。」

看著眼前厚實健碩的脊背,她忽然覺得心頭暖暖的。

「你是怕她遭遇不測麼?」

她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四周死寂得可怕。

咦,什麼聲音?!

不過其實她說的都是大實話有沒有,只是刻意省略了那個一襲紅衣的‘女人’身上種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特征而已。

這樣溫柔的舉動讓柳夕淺輕輕笑起來,她也不多加抗拒,反倒收起了平日里那副無時無刻不爭鋒相對的模樣,低聲道,「嗯,你別擔心啦,我就是不小心被迷暈了而已。反正都醒過來了,鬧鬧也說沒事呢。咱們先離開這兒再說……」

「你說什麼?」容凜的口氣立刻生硬起來,英挺的眉皺在一起。

「誒,夕夕,你先別……」楊鬧開口還是慢了一步,柳夕淺說完就立刻帶頭往前走去,只是沒走兩步身子就是一歪,嚇得他趕緊跑過去扶穩。

「啪沙」——「啪沙」——

她慢吞吞移步到床邊,模著床柱子上那十幾道明顯的刻痕,深深出著神。

柳夕淺轉過頭,在手心哈呵了一口熱氣,用力搓了兩下,然後放慢腳步走了進去。

一經點破,容凜和楊鬧仔細地又看了看,這才贊同地點點頭。

「發生什麼事了?」容凜看到柳夕淺跌坐在地上,趕緊上前將她扶好,聲音里帶上了一絲緊張,「你怎麼滿頭的汗?」

「啊,我們到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柳夕淺眼神倏然一亮,想也不想便迅速伸出手,試圖抓住她的肩胛。

「唔,兩年前吧。具體是正月……咦?正月多少來著?」紅櫻食指按著下巴,仰起腦袋冥思苦想,忽然之間她的眼眸一亮,激動道,「正月初八!對,是正月初八……我還記得綠竹姐姐說起這事兒的時候渾身都在發抖,冷汗一直冒呢。」

柳夕淺當場就傻了,一動不動地呆站著,眼楮也忘了眨。

「好好好,我馬上就去!夕夕你別激動……」楊鬧話都沒說完便跑沒影了。

但是,為什麼偏偏是紅玉的臥房?看這里的情狀,應該是有人天天清掃的。

柳夕淺正想得入神,紅櫻已經拉著她停在了一扇木門前。

「好。」

「木公子,我家小姐說這兒年久失修,可能會有怪味兒,于是派了奴婢給您送來香爐。」

柳夕淺看得真切,血紅的、沒有眼白的目,蓬亂的、長及地面的發,腐爛的半邊臉頰,還有那一身,沾滿了鮮血的,紅上加紅的衣衫。

柳夕淺耐心地听著,完全無視楊鬧那因為被撇開而分外幽怨的小眼神。

怨!!

柳夕淺見楊鬧一動不動,二話不說就拿膝蓋去頂他的小腿肚子。

柳夕淺擰眉,覺得此事有些蹊蹺︰紅玉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花魁,死的時候連二十歲都沒到,怎麼可能住在這種不受歡迎的姑娘呆的屋子里?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才會導致她被「打入了冷宮」?

柳夕淺問了一句,又換來了對方毫無起伏的回答,「木公子,奴婢有扣過門的,只是您好像沒有听見。」

于是乎,老鴇在看到柳夕淺、容凜、楊鬧三個大活人的那一刻,登時笑得眼楮都不見了,也不管他們前幾次來都干了些什麼,著那不算細的腰,可勁將人往里頭迎,「誒喲,三位爺,要找咱們這兒哪些個姑娘作陪呀?」

那怪不得沒看見腦袋了,敢情她那時候低著頭在擺香爐呢!

柳夕淺毫不害怕,反倒更加來勁,「容凜你省省吧,再瞪我我也不會閉嘴的!平常看你們倆挺靠譜的啊,沒想到真的有事了,一點用場都派不上,還幫倒忙,真氣死我了!」

屋內的景象越來越清晰,卻沒有料想中的積塵、蛛網,亦或是被蟲蛀空的木板,柳夕淺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淡定地吐出兩個字——「見鬼。」

「怎麼,還是說你想自己走?」

不過她想了想,覺得也不好真這麼折騰他,于是稍微松了點力道。

「容凜!鬧鬧!」

他重新將人背穩,唇角不動聲色地勾起一抹笑。

她迷惑地皺起眉,湊近一些,再湊近一些,這才猛然意識這女子是沒有臉的!

她抬起頭,牆面上壁畫的裂痕正在一寸一寸地蔓延,伴隨著沉悶的啪沙聲,慢慢月兌落,星星點點,飄飄灑灑,像是一場曠世持久暴風雪。

「對耶,好像真的是這樣!」被打擊得體無完膚的楊鬧忽然‘活’了回來,用力點著頭說,「我記起來了,當時我追她到了一堵圍牆前,然後人就沒了。我把牆震碎了也沒找到她呢!」

柳夕淺饋贈一個白眼,毫不留情地犀利地吐槽。

到處都是!

難不成,原先那個老鴇也做過什麼對不起紅玉的事麼?那麼她的死因,是不是得翻出舊賬來重新徹查呢?

柳夕淺緩緩行走在九曲十八彎的回廊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道該往哪去,只知道要一直前進。

她震驚地看著滿牆以血書成的、已經發黑的、大小不一的‘怨’字,只覺得兩眼發黑,有些站立不穩。

自然不是被嚇到了,而是對方說了三個字,三個足夠讓她神經斷線的字眼。

不遠處的桌面上空空如也。

「那會不會……其他兩個是她的同伙呀?」

紅玉,這個女子究竟是經歷過什麼?才會這麼怨,這麼恨,這麼極端?

這和她以前去鬼屋冒險的感覺是一樣一樣的。

嗯,暫時還想不出來,回去抽空再研究研究!

並且仿佛,從屋子的最深處,散發出一股無盡的、腐臭的死氣,讓人窒息。

眼前的景象還時不時會有重影,看來那迷、藥的藥效還沒有褪去。

柳夕淺凝眸看著她,卻久久看不見她的臉。

而接下來,容凜也立刻雪上加霜地打斷了舉起手小小聲反駁著「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天下第一了……」的楊鬧的話頭,附和柳夕淺,「我也覺得,她應該沒有同伙。」

柳夕淺抹了一把汗,敢情楊鬧還認為對方會穿牆術?這也太逆天了吧!她忽然很想裝作自己不認識這朵奇葩。

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出現一次,再這樣畏畏縮縮,躲躲藏藏下去,她的耐心就要被消磨光了!

其實激動沖擊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等到真的平靜下來了,細細想一想,就會發現也不過如此了。

容凜撫額,無奈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迷、藥的效力,襯得她全副的眉眼都特別的媚氣,勾人的笑飄忽不定的——唉,這妖孽,又開始使迷魂計了。

怨!

柳夕淺尖叫一聲,猛地睜開眼楮,倉惶地從地上坐起。

「呃……夕夕身上的藥力還沒有完全散去,走快幾步就會暈的。」

她緊緊盯著那尚在微微顫動的門板,不由自主地幻想著會有一只沾滿血的手突然伸出來,而後猛地抓住自己的脖頸,牢牢掐緊!

牆面上密密麻麻的‘怨’字沒有引起他絲毫的注意。

再配上黑夜,陰風,染血的紅衣,令人頭皮發麻的尸氣,還就真有那麼回事了!

那些因為被壁畫包裹著而皺成一團的發黃而破舊的符紙,早已震不住這股沖天的怨氣!

柳夕淺也知道,他是從來不會對自己說謊的。

她只要用心打扮,也可以很‘女鬼’很恐怖啊!

柳夕淺腦中所有新奇的想象一下子幻化成泡影,她略有失望地抿住唇,然後听得那位女子淡淡道——

而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僅僅只有一線之隔!

「怎麼了?」容凜回過頭問。

呼,原來是虛驚一場!

柳夕淺心中那點美好的少女情懷才剛冒頭,眨眼之間就被活活掐死了。

只是,自己為什麼會在地上睡著了?

「沒有啊。」楊鬧揉著眼楮無辜地接過她的話茬,然後小心地猜測,「夕夕,你是不是做夢了?」

容凜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伸出一只手懸在她的肩膀上方,就是沒有勇氣放下去。

反正只有她一個人看到了,偏偏她又是不信鬼神的21世紀女強人,你又能耐她何呢?

跑到一半,她忽然覺得脊背一涼,下意識回過頭,就見桌畔竟然伏著一個扭曲的黑影,沒有頭,卻能看到明顯在動的四肢!

「別磨蹭了,可能還來得及!總之你們記得留意所有可疑的人,但同時也要小心,別被人看到你們的行蹤,否則什麼都發現不了!」

「……」

頓時,世界安靜了。

容凜不說話,只輕輕點了點頭。

呼……原來是噩夢。

怨!!!

所有的窗子緊閉,卻還是有風鑽了進來,力度不大,但瘋狂地在她耳膜邊上獵獵鼓動,像是要將她生吞下去一樣。

「不然呢?」容凜挑眉,無語道,「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在和你玩干瞪眼麼?」

柳夕淺拍著地面,費勁地喊著兩人的名字,她的嗓音嘶啞,因為使不上力還難受地咳嗽了兩聲。

「怎麼回事?」柳夕淺習慣性地扯扯頭發,看看容凜又看看楊鬧,疑惑道,「這根本不可能的啊。她飛出窗外的時候你們就已經回來了,只一眨眼的功夫,怎麼會出現三個人影?她是跑來變戲法的麼?!」

啊,是那個所謂的紅玉的丫鬟!只是她是怎麼混進來的?

綿綿不絕,那是粘稠的血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女鬼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仿佛神經早已壞死了一般,她輕輕一躍飛出窗外,在空中轉了一個圈,然後急速俯沖遠去。

這一幕倒是讓柳夕淺徹底地愣住了,她是完全沒想過容凜竟然會這麼做。

「木公子,我不能在這兒留太久,媽媽會生氣的……」

是凶手做的嗎?如果是,他的目的又是什麼?敬重、緬懷,還是思戀?

容凜皺著眉頭剛想說不用,不料柳夕淺立刻清清嗓子認真道︰「我想找紅玉……」

冷風過境,萬物沉寂。

接著柳夕淺便看到了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容凜和楊鬧身形一閃,莫名其妙地分開了,然後各自選擇了不同的方向,飛身追了上去。

「嗯?」

空氣儼然靜止,布滿屋子的壁畫在難以捉模的光影下模糊不清,其上繪著的飛天玄女都顯得面目猙獰起來,黑壓壓地擠成一團,仿佛隨時能將人拖進無間地獄一樣!

平日里的老主顧都是匆匆而過,瞧都不往里瞧一眼,蕭條得跟墳地似的。

話音剛落,容凜便不可置信地緊緊盯著她。

她輕輕抬起頭,空氣中飄來一股香風。

這臭男人,忒煞風景!

這滿牆的‘怨’字看著還是挺人的,柳夕淺不太願意多呆。

柳夕淺忽然覺得頭疼,按住額頭嘶了口氣。容凜瞧著她分外蒼白的臉色,立刻抓下她的手,沉聲道,「別想了,隨它去。」

帶路的人是紅櫻。

柳夕淺乖乖地趴在容凜的背上,他的步伐很穩健,一點也不顛。

「呃……那會不會是——鬼啊?」楊鬧搓著手臂,涼颼颼問了一句。

倒不是說害怕,只是震撼太大,太猛烈,搞得她此刻滿腦子都是天馬行空恐怖鬼怪的激動幻想,久久回不過神來。

「別多問了,說不準就能踫到凶手呢!快去!」她推了他一把,又低聲提醒了一句,「千萬別恍神,記得听我口令啊!」

柳夕淺攤開手面向容凜和楊鬧,無語地指著腳下這塊明顯「打開方式錯誤」的地兒,聲音都有些失真了,「剛剛紅櫻說,這一帶將近兩年無人打理了……可你看看這間房,毫無腐朽的氣味不說,而且還干淨得一塵不染,一切擺設也未有絲毫損毀,不是見鬼是什麼!」

他說是看準了方向才追的,那就是看準了,錯不了。

楊鬧雲里霧里,戳戳柳夕淺的腰,疑惑地問︰「夕夕,你傻啦,紅玉可已經死了十年了!」

「當時我听到‘ 當’一聲,想到肯定是你給的信號,立刻就和容凜往回趕了!然後看到一抹紅影躍過眼前,我想也不想就追出去了!」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兩人才一前一後飛了回來,刷刷落在了她的面前。

其實柳夕淺很清楚,容凜和楊鬧貿然從所守的位置跑回來,又耽擱了這許久,應該是不可能搜得到什麼結果的。

應該是那燻香中混入了迷、藥,所以她才會倒地昏迷。

柳夕淺听完,使勁聞了聞,果然有一股甜膩的幽香沁入鼻尖,身子各處的脈絡仿佛瞬間被打開了一般,通體舒暢。

與此同時,那宛如紅霞般的女子也于眨眼之間消失在風中,連腳印都沒有留下一個……

她用力按住腰側,臉色有些白,似乎真是被他們氣到了內傷一樣。

「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

柳夕淺沒有看著他的眼楮,隨便扯了兩句,說的就跟真的似的,眼神都不帶半分閃爍的。

但逆著光,黑壓壓的根本看不清長相,只是對方身材窈窕,氣質清冷,想來應該是個標致的姑娘。

柳夕淺听得她這樣說,還來不及驚訝,便腦袋一沉,身子一軟,兩眼一閉,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春天,似乎是就在眼前了啊……——

PS︰呼呼,累屎了!首更最後一彈,終于在零點前碼好了!別怪某藍一直沒節操在求訂閱,某藍早就沒節操了!汗此章又是懸疑加懸念,不過末尾素不素很甜啊,怕親們嫌感情戲少,我想你們應該讀出了滿滿的愛吧,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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