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循聲望去,這才發現是一名十六七歲的突厥少年,衣著華麗,手執一把並肩高的金色開山斧,長得濃眉碧眼,相貌粗獷,身材魁梧,尤其雙肩極為寬闊,一看就是一個天生蠻力的漢子。
啟民可汗回頭一聲怒斥,「月兌拔,不得無禮!」
接著他抱歉的對宇文成都道︰「這是我佷子月兌跋,草原粗人,不懂禮節,望宇文將軍見諒!」
宇文成都笑了笑,並不在意,他奪得達頭金狼頭大旗的事跡早已傳遍草原,有人崇拜他,也有人嫉妒他,月兌跋明顯就屬于嫉妒一派,宇文成都早已習慣,他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長孫公,你們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西突厥?」啟民指著後面受傷的士兵疑惑的向長孫晟問道,也是表示一種對來客的關心之意。
「事情是這樣的。」長孫晟開口說道,接著長孫晟就將在胡楊林遇到西突厥襲擊的事情與啟民可汗述說了一遍,當說道宇文成都率領三百大隋騎兵,擊退四千突厥精騎,並砍下敵方帥旗和匹馬取下敵軍主將的首級的時候,啟民可汗又一次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了宇文成都。
旁邊宇文成都只是簡單的對他回敬一笑,卻沒有絲毫得意之態,啟民暗暗心驚。
「長孫公,你們知道你們殺死的是誰嗎?有可能是達頭的兒子思葛烈。」啟民眉頭皺了起來,擔憂的說道,畢竟以前達頭給他的噩夢太多了。
「哼,就算是達頭本人,敢犯我大隋者,殺無赦。」長孫晟看到啟民如此害怕達頭,看來公主所言是真的,因此冷哼道。
「是,是,大隋天威,無人敢犯。」啟民慌忙拱手應聲道。
接著啟民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波動,轉移話題,向長孫晟說道,「長孫公,我部落上有一個名醫,對刀傷最為擅長醫治,三天就可好,等下我吩咐他過來給受傷的大隋勇士們看看。」
「那就有勞可汗了。」長孫晟臉色緩和了過來,拱手感謝道。
「長孫公客氣了,能為長孫公辦事,為大隋盡一份力,是啟民的榮幸。」啟民說道。
「可汗只要真心為了我大隋,我大隋是不會虧待可汗的。」
「啟民真心可鑒,望長孫公明知。」啟民惶恐的說道。
「可汗對大隋的忠心,聖上是知道的。所以聖上叫我帶來禮物看我可汗」長孫晟適當的向啟民丟了一顆糖,安撫啟民內心的不安。
接著長孫晟佯怒道「可汗,在下千里遙遙來此,一杯馬女乃酒都舍不得給嗎?這可不是突厥的待客之道啊!」
啟民恍然,他伸手做了一個請字,連聲道︰「太平公快請!大家快請!我已準備了豐盛的酒宴,歡迎遠到的大隋貴客。」
眾人跟隨啟民可汗向遠處的突厥大營帳走去。
……
「嗚~嗚~」
號角聲響起,在草原上隨著風回蕩著,這是啟民在召集和他一起出獵的部落首領們的信號。突厥人以部落而居,大部落里有小部落,小部落中又有細分,以血緣為紐帶,大小部落林立,啟民可汗出身突厥王室,血統高貴,同時也是幾十個大部落的共同盟主。
這次啟民可汗是出來春獵,帶的人並不多,只帶了一千多名侍衛,另外還有各個部落的酋長和他們的妻女,所有衛士加起來,只有兩千五百余人。
啟民在最大的一頂穹帳內舉行了盛大的宴會,穹帳內裝飾華麗,地上鋪著厚厚的羊毛毯,帳壁上掛滿了各種鮮艷織錦,招待客人所用盤碗都是上好瓷器,甚至帳角還有兩個一人高的越州青瓷花瓶,這些是隋帝楊堅送給他的禮物。
此時大帳內已擺滿了一圈低矮的胡榻,榻上鋪有細軟的羔羊皮,並配有小桌,一般突厥人都是席地而坐,最多鋪一張羊皮,但今天有貴客,啟民可汗特地命人搬出胡榻,以示尊重。
胡榻上各坐一名突厥酋長,有須發皆白的長者,也有孔武有力的青壯,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大都留著突厥人的翹胡子,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熱情和真誠的笑容。
大帳里只能坐最尊貴的客人,只有長孫晟和宇文成都兩人就坐主帳,並不是因為宇文成都在草原上的威名,而是因為他是領隊將軍,長孫晟只是朝廷使者,而宇文成都才是代表軍隊的使者。
雄闊海,長孫無忌和虯髯客以及其他隋軍士兵則去別帳喝酒接風,突厥主人自有安排。
幾位武士領著幾桶馬酒進來,鹿肉、鮮魚、野鴨、漿果,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了上來,啟民可汗用最豐盛的酒宴招待遠道而來的貴客。
長孫晟端起一杯酒,起身笑道︰「我這次來拜訪突厥主要是兩件事,一是受聖天子之托,對可汗和草原各部表達慰問,希望突厥和大隋世世代代和睦相處,永為兄弟,也希望可汗早日收服草原各部,成為真正的草原之主。」
啟民高高舉起酒杯,大帳內其他長老也跟著舉杯,啟民恭敬地說︰「啟民蒙聖天子所賜,才得以重生,突厥子民願永遠為大隋之臣,這杯酒敬給我們的聖天子陛下。」
其實突厥雖然強大,但它們並不是草原唯一的主人,突厥只控制漠南,而漠北是鐵勒人的天下。
幾碗酒下肚後,啟民可汗有些醉意的笑說道「听說宇文將軍的酒量很不錯?」。
宇文成都一碗飲盡碗中馬酒,微微一笑道,「在下喝羊酒,最多可以喝五斤,如果在下是喝馬酒卻是從未逢對手。」
宇文成都也不謙虛,因為在草原的這半年多,他早已知道,和突厥人說話不用謙虛客氣,會什麼就說什麼,坦坦蕩蕩,太過謙虛反而是一種無禮,眾人對他喝羊酒可以喝五斤並不是很在意,但他居然號稱喝馬酒卻可以從未逢對手,大帳中絕大多數喝慣馬酒的酋長卻是從不敢這麼說,因此宇文成都的話引起酋長們一片驚嘆
這時啟民的佷子月兌跋自負自己的酒量強盛,拿起一桶馬酒向宇文成都說道,「宇文成都將軍可敢與我比試一番。」
啟民望向拓跋呵斥道「拓跋,不得無禮。」
啟民雖然是望向拓跋,但眼楮的余光卻始終盯著宇文成都,他好像並不相信與宇文成都的話,盡管他相信宇文成都神勇無敵,但畢竟宇文成都可是漢人,是不擅長喝草原的女乃酒的。
宇文成都向長孫晟看了一眼,征求一下他的意見,只見長孫晟點了點頭。
「既然草原主人盛情相邀,那在下就奉陪了。「宇文成都起身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