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的啟民一听,臉上微微的一變,眾人皆是怒氣沖沖,紛紛看向帳門,只見帳幕被掀開,走進來了五人,走在中央的是兩名穿著突厥貴族衣物的男子,傍邊是兩個身穿突厥武士鎧甲的彪悍漢子,他們推開了帳門的衛士,一臉囂張之氣。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不通報,直闖我突厥可汗的大帳。」蒙托離大帳的門口最近,因此看他五個陌生人進來,起身上前攔住,大聲呵斥道。
「蒙托布,你不認識我了?」最後走進來的一位身材魁梧,長相英俊的年輕男子,一臉玩味的看了一眼蒙托布說道。
「你?你?怎麼是你?「蒙托布大驚,神色慌張,忙回頭看向啟民旁邊的娜羅麗,只見娜羅麗也是滿眼驚慌,花容失色。
那個男子卻不理會他,而是看向了坐上的啟民可汗。
「蒙托布,你退下。」
啟民淡淡的說道,接著慢慢的站起了身,極力掩飾自己內心的驚慌,假裝吃驚道,「哦,這不是西部草原的雄鷹嗎,怎麼有勇氣翻越金山。」
走在中央,先進來的兩人分別是達頭的左軍師——奴圖撒,達頭有左右兩名軍師,右軍師是耶杉爾,一直跟隨達頭的兒子思葛烈,也就是前幾天在胡楊林逃走的耶杉爾。另外一人是達頭可汗的佷子——吉塞烈,眉宇間和思葛烈長的幾分相似,是一名彪悍年輕之人,但不像思葛烈拿兩錘,他手中只拿著一把大銅錘。而最後走進來的那一個年輕男子則是思力俟斤之子,阿史拓。
一旁的長孫晟,此時已經坐了下來,冷眼看著面前所發生的一切,他知道,西突厥的王庭和東部突厥的王庭相差幾千里,而且東西突厥已經以金山為界,分隔開來,兩部突厥早已事成水火,按理說達頭的軍師和佷子是不可能膽敢深入啟民可汗的草原領地,明目張膽的來到啟民可汗的營帳中的,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如公主所說的啟民和達頭已經勾結上了,而達頭已經搶先一步大隋使者的前面,派自己的軍師和佷子來此與啟民進行協議或者結成聯盟。
這就是長孫晟來此的原因,因為大隋王朝是不會容忍在自己的身後同時存在兩個強大的草原雄狼,讓他們有朝一日有機會聯合共同闖入大隋的後門。
所以隋文帝在得知義成公主傳送回來的消息後,馬上就派出長孫晟作為使臣來到啟民部落,進行安撫,並且趁機阻止和破壞達頭和啟民的聯盟,解除大隋後門草原上的威脅。
沒想到還是被了達頭的使者搶先了一步,因此長孫晟將金頭大旗遞給旁邊的宇文成都,讓宇文成都放回了原處,全身戒備的冷笑看著他們是如何表演的。
宇文成都也不說話,在一旁悠悠然然的品著碗中的馬酒,觀察這帳中的每一個人的神態,此時他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明白最後進來的那個年輕男子肯定和娜羅麗有一種非同尋常的關系,要不然蒙托布是不會見到年輕男子那麼臉色大變,而娜羅麗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的失態,花容失色。
「謝啟民可汗,我等听說大隋的使臣到來,冒昧前來看看,可汗不會見怪吧。」奴圖撒上前向啟民可汗行了一個突厥的禮節說道,但旁人可以听得出來,他言語間卻毫無恭敬之意。
「哈哈哈,來者是客,怎會見怪,來人,看座。」啟民坦然笑道,卻不在意,但如果細心觀察,會發現他笑的不太自然。
「謝可汗。」奴圖撒幾人大聲道,就大步的直往宇文成都的對面,剛才月兌拔空出來的座位上做了下來,此時啟民早已命人搬來了幾個坐席,阿史拓和吉塞烈依次做了下來。
吉塞烈做了下來,將手中的銅錘往桌上一磕,只听見咯嘰了一聲,桌面就因為承受不住重壓而裂開了,帳內的眾部落首領臉色一變,心里一驚,知道那把銅錘起碼有一百多斤重,可以想象吉塞烈的臂力有多麼大。
吉塞烈用余光輕蔑的掃了一眼吃驚的眾人,拿起了面前的一碗馬酒,往口一倒而盡,接著瞪目,仿佛殺神一般,大聲的說道。
「我突厥始畢大可汗的金頭大旗在哪?」
大帳內的眾人一听,都齊涮涮的看向了長孫晟和宇文成都的方向。
宇文成都早已經將剛才的一切看在眼中,將碗中之酒飲盡,嘴角一笑,放下手中的酒碗,看了長孫晟一眼,只見長孫晟對自己點了點頭。
宇文成都往身邊一探手,將金狼頭旗拿了出來,握在手中,展開旗幟一揮,放在酒桌的空位上,朗聲說道︰「不錯!狼頭大旗,在此,是我的戰利品。」
接著宇文成都連看都不看吉塞烈一眼,拿起酒碗,繼續悠然的喝酒。喝了一口還邊說道,「好酒!」
吉塞烈看到自己被宇文成都在眾人面前直接忽視,這讓他不禁怒火大起,要知道就連草原之王,自己的叔父都要給自己面子,此時既然被對面的小子給直接忽視了,這是他不能容忍的,因此他大怒而起,抓起桌上的銅錘,指著宇文成都喝道,「你是何人?」
宇文成都斜倪了他一眼,回頭抽出自己的一直追風金羽箭扔了過去給他,金羽箭的箭桿上都刻有自己的名字。
「這支箭,你們還認識嗎?」
眾人只覺得眼前金光一閃,伴隨一陣風起,一支金色奪目的鐵箭,就深深的釘在了吉塞烈面前的酒桌上,還在嗡嗡的作響。
大帳所有人不禁臉色大變,心里大驚,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居然隨手一扔,一支鐵箭,金光一閃,就入木三分,這需要多大的氣力和準確度。
吉塞烈和奴圖撒同時望向了那支還在嗡嗡作響的鐵箭,兩人頓時臉色大變,就是這支箭,他們認出來了,可汗五年前就是重傷在這支箭下,至今傷勢未愈,兩人同時向後退一步,吉塞烈握著銅錘的手,微微的打顫,憤怒的目光直刺宇文成都;奴圖撒則把手按在刀把上,一眼警惕的看著宇文成都。
長孫晟早已經見識了宇文成都的武藝,所以顯得比較平靜,他利用眾人驚訝的空閑,迅速瞥了一眼啟民,見他臉上露出了極驚訝之色,知道啟民也被宇文成都的武藝驚住了,他冷笑一聲,「可汗,這也是你的貴客吧!」
啟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知道長孫晟已經懷疑自己了,便站起身,勉強的呵呵一笑道︰「呵呵,宇文將軍果然武藝無雙,令本王很敬佩,但今日來者是客,宴會沒有結束,只有朋友,沒有敵人,來大家坐,喝酒」
奴圖撒看到宇文成都仍坐在位置上,悠然的喝著馬酒,完全沒有進一步挑戰自己的意思,是自己等人看到那支鐵箭太緊張了,他像吉賽烈使了個眼色,吉賽烈會意,怒瞪了宇文成都一眼後,兩人都走回了座位走了下來。
宇文成都對他們兩人的動作根本不屑一顧,他知道就算是來十個吉賽烈,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他雖然此時在喝酒,心里可卻在想主意,應付接下來幾天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他覺得西突厥使臣的出現肯定不是個意外。
大帳內的眾人食不在味,各懷心思,在極為壓抑的氣氛中,宴席就草草的結束了,啟民可汗隨即讓軍師伯力悉分別給大隋使臣和西突厥使臣安排營地。
伯力悉知道大隋和西突厥的關系勢同水火。因此安排大隋使臣在伯利亞湖東面,西突厥使臣在伯利亞湖西面,使兩支使團滆湖相望十幾里,防止他們沖突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