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那個時候，沒有想過會跟她會有那樣多的糾葛。這是個麻煩和讓人操心的女人，卻總會觸及他心底最深的位置。歐以宸嘆了口氣，沖了沖她的身子，又拿過浴巾裹住她的身子放到床上。手機鈴聲響起，是顧晚的。上面跳躍的號碼如此熟悉，竟是……甄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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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人多才好……如果要你下不了台，晴兒有的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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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黑色的細腰禮服，上面是帶著細鑽的薄紗，後背的開叉一直到腰際，同色系的蝴蝶結給性感增加了甜美的因素。顧晚對著鏡子，撩了撩額前的劉海。
耳邊淡然的聲音，顧晚搖搖頭︰「沒有。宴請的都是大公司，輪不到唯念。」
甄晴兒狠狠地吸著氣，手機在手里幾乎要捏出水來。以前，也是知道她的，不過知道她是顧唯憲的女兒，知道歐以宸跟她在一起的相處，絕對不會認真。像他這樣冷漠的一個男人，怎麼可能隨意動心？而且，她壓根兒沒有看出顧晚的哪一點被歐以宸看上的理由。
那麼多年了，他們之間可以算得上青梅竹馬，可是，她怎麼能甘心？他對著一個仇人的女兒，竟然比對著恩人的女兒還要好？她的傷還算不上痊愈，他就帶著她公然出雙入對了？他的絕情，從來都是這樣徹底，根本就不給她任何希望的光芒。
心跳有些加速，顧晚拍拍腦袋，用歐以宸的話來說，是全身從上到下哪里沒看過？都這樣的地步了，還能臉紅心跳，還真佩服你呢！
「既然已經填了表格，就參加吧……凡事小心些。還有，參加享時需要提交一個公司介紹的短片，盡量想著有創意些，才可以奪人眼球。」
對手？夏盈盈嗎？還知道夏盈盈的成績？這個男人，果然是深諳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啊！
依然在鬧鈴聲中醒來，顧晚睜開眼楮，稍稍一動身子，便是渾身酸痛難當。她困難地坐起身子，在看到自己完整的睡衣時，皺了皺眉。昨天最後的記憶是坐在浴缸里，然後……
歐以宸？
「今天晚上我們一定會光彩照人，信不信？」顧晚捏了捏安苒微紅的臉，「走，去化妝，一定驚艷全場！」
那天晚上，父親喝了好多好多酒，多得被送進了醫院。
「你不也是？」顧晚回轉過頭，看著安苒身上那一襲白色的短款禮服，摘下眼鏡，安苒的眼楮很明媚，很清澈，看著其實很甜美的一個女孩，卻總是被制服和眼楮遮去神采。
安苒側著頭，顧晚平常給人的感覺是淡雅的，可是稍加裝扮，便會璀璨奪目。
而顧晚，就可以，是嗎？
再後來，顧氏破產，顧唯憲入獄，她跟歐以宸訂婚……明明一切都已經畫上終止符了，可為什麼，偏偏還會橫生枝節？
有那麼一條鏈子，始終放著。她知道那是一條價值很高的鏈子，該是水晶質地，海星的形狀，墨綠色，周圍嵌著碎鑽。這條鏈子是她十歲生日的時候，想媽媽想到哭，一直問一直問父親母親的事情。父親被問得煩了，直接把這個丟給她，告訴她，那是母親的東西。
僅此而已。
「顧小姐，這款禮服很適合你，真漂亮！」
從來都是很任性，父親一直告訴她，以後她會是繼承顧氏產業的那個。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所以生意上的事，並不懂，也不想學。直到父親出事之後，才開始手忙腳亂，如果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她早該好好地去學一學，怎樣去掌管一個企業，怎樣去壯大一個企業。也不至于唯念四年的發展，都是平平。甄晴兒有句話是說對的，如果不是歐以宸，唯念到現在還是名不見經傳。
既然他這麼有心，確實該漂漂亮亮地贏一場才是。畢竟夏盈盈這個女人……想到她勝券在握的眉眼，顧晚輕輕勾唇。當虛偽的面具撕破以後，從前的懦弱、膽怯、善良、柔弱統統消失。從來，她只是想把她當成標桿來超越，當她收到摧毀性的打擊是，夏盈盈的眉眼……她都不願意再去想，現在，只想看看如果是她輸，她會是怎樣的表情。
所以，她還是該感謝？這樣把她推入無底深淵的男人？
「是我。」磁性的聲音，甄晴兒的手不由一震，她自然知道歐以宸是跟顧晚在一起，只是，當這個聲音傳入耳中的時候，她的心，還是那樣不設防一般地震了震，像是有誰拿著一把鋼刀輕輕地劃破她早已傷痕累累的心。
顧晚錯愕地抬眸看著他，他嘴角輕勾，散漫地開口︰「甄晴兒。晴兒給的機會，你還那麼樂意地接受，想沒想過，她為什麼會給你機會？她的虧，沒吃過嗎？」
去買一條，又似乎不那麼值得。顧晚猶豫了一下，打開了自己的手包。
翻來覆去地想著他的那幾句話，顧晚覺得太陽穴突突跳動。不管怎麼樣，小心一點不會錯，可是她怎麼都想不出這樣的宴會甄晴兒還能出什麼黑手。大不了在去之前，反復檢查自己的衣服，不會像電視劇里那樣忽然掉下來就行了吧？
「……宸……」她費力的聲音帶些嘶啞，絲毫不用偽裝，她的淚水就這樣潸然而下，那種痛，夾雜著恨，讓她連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顧晚錯愕了一下，又听沈雅欣笑道︰「顧小姐，昨天進步很大，跟你的對手相比，你有勝利的把握。她最好的成績也不過如此，所以，要有信心哦！」
用他的話來說，那是對她好，可是，世界上有這樣的好嗎？歐以宸？
歐以宸的眉不由擰緊，猶豫了片刻便劃開接听鍵，甄晴兒的聲音卻是他想象之外的平靜。
但是，她不會在乎。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成他的誰，宴會上見面，那麼，他們就是最最簡單的合作關系。
她頓時了然，也霎時圓了他曾經質疑的解釋。甄晴兒根本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挽著歐以宸的手走進宴會，她還需要用別的辦法讓她下不了台嗎？
每次對著他的時候，她都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愛這個男人，他明明就是一次一次地在她胸口插刀子。為什麼愛呢？愛到沒有驕傲沒有自尊，愛到為了可以跟他在一起做任何的事，卻還是沒有沾染到哪怕一點目光。
歐以宸說著便眯起了眼楮，顧晚呆呆地看著他休息的樣子，這個男人，她怎麼越來越是讀不懂了。她可以理解為他是在關心她嗎？可是，可能嗎？他對她，從來都不應該存著善意才是……
「沒有一個策劃公司是不想參加的。你知道，能參加就是一種肯定，對唯念的發展來說，是一個機會。」
顧晚，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你剛才說的，我會跟她轉達。很晚了，身體要緊，早點休息。」
顧晚忽然就無語了，他現在說的那個人，是跟他參加過訂婚典禮，以後會成為他夫人的女人。他這樣說她？
原本以為一天時間制作出來的短片效果會很一般，可是沒想到會如此驚人，看著大屏幕的介紹，顧晚有些不太相信地眨眨眼楮，她那個小小團隊的進步實在是太大了，絕對絕對是專業型人才。
歐以宸點點頭︰「很想參加？」
甄晴兒還來不及說什麼，那邊就掛斷了電話。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連著身子，也在不停地發抖。明明是那麼熱的天，她卻是覺得身體一直發冷。
拼死累活的兩天過去，該是回去的時間。天氣跟來的那天一樣的好，顧晚看著各種形狀的雲朵，浮想聯翩。
她笑了笑，卻听得安苒的聲音傳來︰「顧小姐，是時候去試衣服了。」
「……顧晚，你在听嗎？」對面的聲音似乎有些急促和緊張起來，沉默了一陣，又帶些悲戚和淒涼地開口，「顧晚……我知道，你跟歐以宸在一起。我……上次的事，是我太沖動了。你知道，我有多愛宸……我什麼都可以讓，獨獨歐以宸，我是不能讓的。你知道，我愛了他多少年嗎？為了他，我什麼都可以不要。那次看到你在床上，我……顧晚，你也是個女人，也明白那種心愛的人被搶走的滋味。那天我是真的失控了，所以，對不起……顧晚……」
心在某個自己意識不到的時刻，都會碎成殤，也許只是因為只言片語。
「顧晚，我想通知你一聲，先前邀請你的那個派對提前了。就在三天之後。這個派對對于唯念的重要性你應該清楚的吧？如果有時間的話，希望你可以參加。」
從那天開始，她就不太再去問，也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有的東西，消失了就是消失了，何苦再去尋覓？這樣尋覓的結果只能給人帶來傷害。
「不過是個宴會，我想不出她能搞出什麼。更何況，人那麼多……」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吃早餐，跑到沈雅欣面前，她正笑著揚起手表︰「顧小姐，沒有遲到，剛剛好。」
她其實沒有想到舞伴的問題，听到他的話也不免簇了簇眉頭。zVXC。
訂婚宴四年之前就舉行，可是，那場訂婚宴之後，他就直接去了美國。四年的時間，她不是沒有去找過他，而是，她每次去，他的極致冷漠都可以讓她整顆心凍結成冰。他失憶的期間，更是拒絕她的靠近。恢復記憶之後，母親幾次跟他提出結婚的事宜，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顧晚的目光掠過一排璀璨，試了幾條，都不是很滿意。這樣的場合，其實是需要一些什麼撐撐場面的。可是，她既然把歐以宸給她準備好的禮服都塞回了櫃子，就沒有理由去拿相配的飾品。
「顧小姐，你和安助理都很漂亮。不過，你脖子這里空了一點，安助理脖子上的鏈子挺配的，你脖子上還是空蕩蕩的……要不要挑一條鏈子搭配一下？」
「歐先生交代了，兩天之後要回去，所以訓練要加快速度。」
「我會作為晴兒的舞伴出席。」
白色的窗戶將夕陽的余暉剪成幾塊方格子，抬眸望去，是藍天白雲，還有漸漸零落的櫻花樹。
最後一道工序完成，顧晚朝著鏡子抿唇，一個很完美的微笑，優雅中有些性感，只是眼楮……為什麼還是有那麼一絲憂郁？
「‘享時’的宴會，參加過嗎？」
「……顧小姐？」安苒推了推出神的她，「好漂亮的鏈子，要我幫你戴上嗎？」
「想過機會是誰給的嗎？」
翻開紫色請柬的手，有些微微發顫。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回到過這樣的社交場合，從前是不屑不喜歡，現在是沒有資格。對于唯念來說，這會不會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呢？即便，她沒有辦法讓顧氏重振雄風，但是爸爸，你必須相信，我一直在努力。
「啪」，手里的手機被重重地甩落出去，撞到牆上，以凌亂不堪的破碎姿態落地。甄晴兒冷笑了一聲，努力了那麼多年，愛了那麼多年，這個歐太太的位置，不拿下坐穩，對得起自己嗎？
「今天讓安苒陪著你一起去，不是每個出席的都需要帶舞伴。」
房間的燈光，是暖色調的橙紅色，她的目光，卻冷得發僵。
心口覺得有些堵，她把椅子轉向了窗外。
可是後來，她卻漸漸地慌了，漸漸地發現歐以宸目光中不一樣的東西，都是因為顧晚。
「恩，好。」顧晚微笑著點頭，看著鏡子中，白希的脖子上面繞上了一層細細的閃亮，而那塊海星形狀的水晶，讓她整個人頓時添了幾分貴氣。他放床深。
「真漂亮！」安苒由衷地贊嘆，從她曾經閱寶無數的眼光來看，這絕對是價值連城的東西，說不定可以達到上千萬的價位。
「走吧。」顧晚拉過安苒的手，重重地吸了口氣。如果媽媽一直在天上看著，一定會保佑一切順順利利的。這塊水晶，一定會給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