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七章
熟悉的聲音讓慕少琰听得心底一緊，他幾步上前，看著從地上爬起的女人，不敢置信地一把拉住她︰「是你？
***
「如果想出去走走，讓段青陪你，這里他熟。晚上一個人不要出去，治安不好。」
「知道為什麼你還可以開公司嗎？為什麼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還會找到那樣廉價又舒適的房子？顧晚，你就真的沒有懷疑過什麼？如果他一早就想把你逼上絕路，那麼你的公司怎麼可能存活？畢竟，你是顧唯憲的女兒不是嗎？……你回憶看看，你創辦公司之初是不是很順利？而之後是不是很艱難？那是因為，之前宸雖然在美國，卻一直關注著你的公司；而之後，他失憶了，所以……」置話顧拉。
段青咽了咽唾沫，最終還是咽下話來。雖然那些個場面確實驚心動魄，不過終究人是找到了。
「你不是願意的，是不是？他逼迫你的，是不是？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他的手重重地在方向盤上狠狠一砸，「該死的！……顧晚，他究竟逼迫你什麼，你告訴我，我帶你走！」
顧晚放下手機，覺得心頭一陣一陣的疼。她撐著額頭，想著上午的一幕，想著段青的話，不由地也想起了四年之前曾經的甜蜜。
「這是怎麼了？」
「睡了嗎？晚安。」
「段青，你怎麼……」
事不宜遲，發動所有的力量去找，美國這個地方，他還是比較熟悉的，調出所有路口的監控，總可以找到這個女人吧？
「我剛剛給你打了電話，為什麼不接？」
「他不在。」
顧晚回到臥室，腳步還是有些虛軟。
「我說顧晚，顧大小姐，你能不能以後不要一聲不吭地就出去啊？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簡直動用了……」
提到歐以宸，慕少琰不由有些恨恨的，他不過就是比他年長成熟又事業有成一點，竟然拿著他的家族逼迫他離開顧晚，他長那麼大還沒有受到過這樣的脅迫！
「快快快，快下車！真是急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被壞人劫持或者綁架或者……」
「晚餐吃了嗎？」
顧晚翻了個白眼，這段青說話就是夸張，外帶離譜。
並不是因為剛剛差點裝上車，而是因為段青的話。
慕少琰看了看後視鏡里的女人，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多日不見，竟是消瘦了不少，顯得一雙眼楮更是水靈。他清了清嗓子︰「你怎麼會在美國？」
「喂！你說誰是壞人！」慕少琰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段青抬眸看了他一眼，挑眉，「喲，這不是慕少嗎？真是幸會！小晚晚今天還真是幸運，遇到的是慕少，人，我先帶走了……」
接到歐以宸的電話，說是顧晚的手機沒有人接，他趕緊跑到歐以宸的住處，所有的房間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顧晚，她的手機卻是還在。只是，這麼晚了，這小妮子跑哪兒去了？他不是沒有提醒過她，不能出去，而她，不也答應得好好的？人生地不熟的，她跑哪兒去了？如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歐以宸可能會做出殺人的事情來……
慕少琰顯然有些激動。
那個時候，他雖然身邊也是圍繞著很多女人，他雖然什麼告白的話都沒有跟她說過，可是，她就是那樣以為的。她以為，歐以宸即便對她沒有愛，卻還是不討厭。至少，她還可以請到他一起吃飯，或是爬山，或是一些別的事情。而這些事情，不是情侶才可以做的嗎？
段青笑笑，又在慕少琰的耳邊輕聲道︰「小子，勸你趕緊放手，小晚晚不適合你，她是歐以宸的女人。」
異國他鄉，竟然能遇到自己想念的人。雖然說不上朝思暮想，可是，這個女人的樣子總是時不時地浮上腦海。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家里明確地提過反對意見，只因為顧晚是歐以宸的女人，為這件事，母親也不知道跟他交流了多少次，又尋了許多名媛千金跟他相親，可越是這樣，越挑動他內心反叛的細胞。有時，他竟是覺得，非顧晚不可了。
其實顧晚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腳軟，慕少琰非得讓她去醫院檢查一趟。無奈之下，顧晚還是坐上了他的車。
「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出來？歐以宸呢？」
段青簡直要急瘋了。
那個時候她信心滿滿，雖然前途渺茫，可她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有信心。她覺得，歐以宸總有一天會是她的男人。雖然，他的臉總是冷的，跟冰山一樣千年不化。
這是怎麼回事？是違反交通規則了嗎？顧晚正覺得疑惑，身側的車門從外打開，段青激動地大叫起來︰「哎呀，小晚晚，終于找到你了！」
「我說慕少……」段青笑嘻嘻地松開他的手，「跟小晚晚更沒關系的那個人，恐怕是你吧？你可別忘了你媽對你的警告，游艇派對上我都听到好幾次了。」
手機在黑暗中閃著光，她拿過，用手指劃開，未接來電的數目巨大，又有不少短信，她一一劃開。
「也就這樣。」
「我自己會回家的。段青，我又不是小孩子了……「zVXC。
或者，這就是男人內心深處的征服欲，更何況，這個女人，真的是跟他有緣。就像現在這個時候，她都能撞上他的車子。
「你還不信？」段青的手指敲打著方向盤，「老實說，我也不信。但是根據我現在的觀察，我確確實實地信了！在他的有生之年，他都會被你吃得死死的，滿心滿眼的只有你，就連……」
「……」
顧晚的身體有些微的顫抖，心也是，眼楮不覺就酸澀起來。她緊了緊手心，段青嘆了口氣︰「顧晚，如果可能的話，忘記那些恩怨情仇，上一代的事情，跟你們有什麼關系呢？我了解宸，他對你，是認真的，或者曾經有過恨，但那也不是針對你，是他自己無法緩解罷了。一個從小失去父親，母親又沒有給他愛的人……事實上，大家都以為他站在的是巔峰，卻鮮少有人懂得那種孤獨。」
段青咽了咽唾沫，答應過歐以宸讓他安心地去處理甄晴兒的事情，拍了胸脯保證顧晚沒事的。剛剛找了個借口說顧晚睡了，歐以宸才掛掉電話，只是，紙包不住火的，如果找不到顧晚，可以瞞多久？
「不是說客，我是看著你對他冷淡的態度，為他鳴不平而已。他歐以宸是什麼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就算他不懂哄女人，不懂說情話，不了解情調是什麼，照樣會有著大把大把的名門閨秀投懷送抱。在美國失憶的那幾年，追他的女生還是一如既往地多，可是，我跟林慕白，卻只知道一張臉。」
慕少琰的拳握得生緊，看著顧晚跟著段青離開，竟是一點轍都沒有。他「啪」地一聲打在車身上，心頭有憤怒在狂燎。
「吃了什麼？怎麼不回？」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有人總把你當著小孩子不放心你啊！剛剛宸打電話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只能告訴他你睡著了。不然，我怕他會連夜飛回來找你！」
「段青，你是來當說客的嗎？」顧晚頭疼地扶額，不明白為什麼段青一見到她就是說這一類的話題。
顧晚說話間，便有警察敲了敲車窗，示意慕少琰把車窗搖下來。
可是，所有的事情，在顧家落敗的那一刻，飄然而去。她的夢想被現實炸得粉碎，再也尋不回完整。「你憑什麼帶走她？」慕少琰一把抓住段青的胳膊，「她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顧晚有些無語，該如何解釋那麼復雜的事情？她笑了笑︰「只是出來走走。」
顧晚的笑容，帶著一抹蒼涼，慕少琰看得心頭一緊，他的車子急速靠邊停了下來，一雙眸子深深地看著她。
段青的車子停下，語氣也認真起來︰「就是一張跟你一樣的臉。他有時會拿著鉛筆素描，有時又會常常地看著畫像或是拿著一串手鏈發呆，而那天他跑到山頂，最後暈迷被人抬著下來，迷迷糊糊之間，只是不停地說著‘丫頭，對不起……’然後，我們知道了你的存在，顧晚。」
顧晚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語氣中的激動，就听到警車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隨即，幾輛警車圍住了慕少琰的車子，有警察從警車里鑽了出來，沖著里面直嚷嚷。
她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疲憊，慕少琰看了她一眼，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顧晚，你跟他之間……怎麼樣了？」
可是，今天，歐以宸告訴她，那些痛著的日子，他也是一樣痛的；段青告訴她，她孤身一人到錦瀾，感激幸運的背後，是有一雙手，在扶持。
顧晚抬眸，眼楮酸澀得厲害，有什麼就要涌出。她吸了吸鼻子，把頭仰得更高，直直地望著天花板。
時鐘，指向九點五十的位置。顧晚閉了閉眼，拿過手機。那個她早就爛熟于心的號碼，為什麼每一次撥打都會是不一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