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八章
時鐘，指向九點五十的位置。顧晚閉了閉眼，拿過手機。那個她早就爛熟于心的號碼，為什麼每一次撥打都會是不一樣的感受？
夜色已深。
***
之後，她用了計，他答應訂婚。那些日子，她每天只要一想到這個消息，就快樂得跟一只小鳥似的。只是，他卻冷冷地告訴她，只是娶，無關感情。
她原本一直是這樣想的，只是有一天，她看到了歐以宸在拿著顧晚還給他的手鏈發呆。
那個大雨滂沱的日子，她絕望著一張小臉，顫抖著唇，目光控訴地望著歐以宸。
接起電話，卻是屏住呼吸的，那邊，女人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些微的發澀︰「……歐以宸……」
她又想起了唯念公司第一次接的單子，客戶手筆很大，最後給了三倍的價錢。
「那麼，你既然想明白了，又何必再來問我？」
「……」顧晚被他這句話一下子噎死了，半響才腦筋回轉過來，「我要听你親口說。」
太多太多，細枝末節，她把頭埋在枕頭里，淚濕枕巾。
果然，她看到了。
一夜未眠，看著天從濃黑轉淡，有露出晨曦來，然後有太陽升起，又是漸漸落下，走完一天。zVXC。
顧晚咬住手指，眼淚簌簌地流，他的聲音溫柔中帶著急躁，她沒出聲，他那邊又急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還是哪里不舒服？我馬上打電話給醫生，還是……我直接過來……」碼眠態麼。
四年之後，再度糾葛。她眼睜睜地看著顧晚成了歐以宸的情人，眼睜睜地看著他對她雖然冷淡，卻是恨不得將她護在手掌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出雙入對，留給她滿地的難堪……
「你發誓。」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賭氣，話筒里，又是抽噎了幾下。
有時候，她甚至會覺得，那些童年時代的記憶都不是真的。怎麼可以有男人那樣冷血？然後，他到了綿城，再後來，身邊出現了一個叫顧晚的女孩子。
「我在。」他握緊手機，用心听著那邊的動靜，小心翼翼地開口，「怎麼了？……剛剛我打電話給段青，他告訴我你已經睡著了，怎麼又醒了？」
「嗯。」
她忽然想起馬大嬸，在租房子之初，她還是不同意的，後來忽然打電話給她，租金還便宜了很多。是因為他？
「誰跟你說這些的？」
顧晚有些說不下去了。對于做生意，她其實不是內行，原本以為是自己的幸運加上努力，才會有所成就。但是就像段青說的，其實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很順利的。而那些成功給了她很大的信心，而後公司的規模也就這樣，中間還經歷了許多波折，她硬生生地挺過來了。她一直以為，她的小丑角色已經扮演完了，歐以宸早就攜著自己的未婚妻逍遙了，沒想到，他竟是扶持著她一路走來。
他不應該是毀滅她的那個人嗎？
「你保證……保證跟我說實話？」
「沒有打雷。」顧晚迅速打斷他的話，「我就是……就是想問你一件事……」
心底一陣鈍痛，他掐滅煙頭，卻听得手機的振動音響起。
記得以前，歐以宸也曾經參加過她的生日，熱鬧歡騰中，他總是那個跟氣氛不融洽的人，卻獨獨耀眼得發光。她不知道多少次用這樣迷戀的眼神看著他，在跟他跳舞的時候，他身上獨屬的味道讓她迷醉，她明明愛他，愛得那樣深，那樣沉，他卻不給她任何機會。
可是，不是。
如果他沒有經歷失憶，那麼，他還會更早地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是這樣嗎？
是的，就是無力。
拿過手機的動作是百無聊賴的，只是，看到那個閃過的號碼，眼楮卻是蹭地一亮。
「我發誓。」歐以宸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哭什麼？」
他本來想說抱個毛絨熊什麼的，可是那是他的房間，沒有這樣幼稚的玩意兒。想到打雷時候她慘白的臉，他心里一緊︰「你可以抱著枕頭睡，或者%……或者明天我讓安苒過去陪你。」
歐以宸在訂婚之後就去了美國，她不是沒有去找過他，只是他冷漠的態度讓她心寒。尤其讓她絕望的是，他失憶的時候，畫的那個人，竟然是顧晚！想的那個人，是顧晚，就連喊著的名字，都是……
她在心底微笑，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那麼多，區區一個顧晚，怎麼會是歐以宸看得上眼的？更何況，她還有一個身份，那便是顧唯憲的女兒。
「我睡了！」顧晚更快一步地掛斷電話，捂著嘴，不由嗚咽出聲。他這麼做，就是像他所說的，因為她重要嗎？哪怕她是顧唯憲的女兒，他都會給她一條生路，關注著她所有的事情？而四年後再見，他給唯念的，確實是機會，而不是跟她想的那樣，是毀滅？
「顧晚……」
他的眼楮總是深邃的，可是那天，她卻看懂了他的情緒，那是痛苦。
那樣，即便歐以宸不喜歡她，他心底沒有喜歡的人，也會漸漸接受她的。
這個女人，是她見到過臉皮最厚的女人。她每天黏著歐以宸，弄得人盡皆知，歐以宸的目光，開始也總是冷的，直到後來，她一直以為，顧晚不過就是歐以宸手中的一顆棋子。在她知道歐家跟顧家的恩怨之後，她沒有去阻攔顧晚的所作所為，因為她知道，有一天，顧晚會是最慘痛的女子。
歐以宸有些煩躁，這些事情知道的不外乎兩個人，一個是林慕白，一個是段青。他頭痛地扶額，听到那邊的聲音，帶著隱忍的哭腔︰「你別管是誰告訴我的，我有腦子，不會想嗎？」
近來的睡眠狀態都不好，雖然太陽穴疼得厲害，卻總是睡不著。歐以宸有吸了口煙，淡淡的煙味在空氣中縈繞，煙癮像是越來越重，站在陽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生意場上，他的思路總是很清晰的，可是面對著顧晚，他總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混亂和……無力。
她還想起了……
「天氣不好嗎？打雷了？」歐以宸踱步走進了客廳，「顧晚，打雷沒什麼可怕的，你如果實在害怕的話，那就……」
「歐以宸！」顧晚有些氣，「你到底說不說！」
「……」
「你怎麼不說話？」顧晚抽了抽鼻子，「你發過誓的，不能騙人。」
甄晴兒沒有走出過房間，只是看著窗外變幻的雲朵。不錯的天氣，她眯了眯眼，看著殘陽如血，端起紅酒輕輕啜了一口。
那一刻，她發現自己錯了，她太低估了這個女人，她早該把他們之間的這種狀況扼殺才對！
女人在這方面總是敏感的。曾經，她也懷疑嫉妒，但每次都告訴自己，顧晚對于歐以宸不過是一場戲。戲演完了，就該散場了。
「我沒哭！……」顧晚扁了扁嘴，沉吟了一會兒，「我想知道，我離開綿城到錦瀾開公司，是你幫的忙嗎？我找到了那樣便宜又舒服的房子，也是你幫的忙嗎？還有……公司接到的那些訂單，有的條件好得不得了，這些，都是你幫的忙嗎？」
顧晚眨了眨眼楮，眼淚就這樣不受控制地流下，她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麼，想說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給他打這個電話，只是心里有好多好多的問號，想要知道答案。真的要問，卻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歐以宸輕嘆了一聲，揉了揉眉心︰「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話嗎？」
今天，是她的生日。
只是，歐以宸的話顧晚一個字都沒有听進去，腦袋里只是反復回想著歐以宸的那個「是」，有什麼在心里重重地激蕩，她抬眼望著天花板，眼淚卻是怎麼都止不住。
妝早就化好了，衣服也已經穿在了身上，她對著鏡子照了幾遍，她美得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來。只是那個男人，卻終是不會看她一眼的。
顧晚！
歐以宸沉默了一陣，才開口︰「是。……你就是為這個打電話給我？丫頭，快十點了，你該睡了，每天要保證充足的睡眠……」
手術的成功究竟有幾成把握？一切都只能是天意，天意總是會弄人的。把心底的話告訴她，卻無法忘記那雙眼楮，痛恨的，絕望的……她果真，恨他如斯。
他沒有辦法去掌控那個百分之百的可能性，這種感覺，常常會讓他恐慌，尤其在深夜的時候。
隱隱地有著抽噎，他啞聲道︰「什麼事？你說。」
所以，她確實是想要顧晚死的，得知芯片消息，開心只是剎那，細細地回想，歐以宸又怎麼會是這樣委屈自己情感的人？她讓顧晚消失了，可是，同時讓婚姻消失了。
是因為心死如灰才要解除婚約嗎，歐以宸？終究，還是因為顧晚……甄晴兒冷笑了一聲，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今天的生日，注定會過得萬分精彩的……而我，也注定是你歐以宸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第二更送上，親看文愉快啊！今天上午去婆婆家了沒有及時更文，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