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婦女在朱青的輕拍又安靜了些,她哭哭啼啼喊著說︰「警察叔叔,你可得給我做主啊!我家妹夫不明不白就死了,你說我妹妹以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呢?」這婦女喊完這幾句話以後,又哭天喊地起來。
朱青付出了被弄髒警服和男人胸懷的巨大代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片鱗半爪的消息,知道這事情與死人有關。
可這也沒頭沒尾呢?這死的人是誰?哪里人?怎麼死的?等等。掌握了這些情況,他就知道這事情復不復雜,難不難辦。如果要幫黑哥的話,該怎麼幫,又該讓他承自己多大的情。
朱青推了推懷里的婦女,耐著性子說︰「唉!別老哭了,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一下。」
可回答他的只有更加淒厲和尖利的哭泣聲,以及更為緊密的擁抱和婦女整張臉都埋在他胸前更為激烈的摩挲。
這個婦女的尊容雖然有些不敢恭維,但胸脯倒還是有些內容的。這內容可勁地隔著薄薄的衣服往朱青懷里擠壓,搞得朱青心里都有些蕩漾了。
跟著又是一陣迷糊,這究竟是自己在吃人家的豆腐,還是人家在吃自己的豆腐呢?這時候朱青壓根兒沒想,你這樣一個老男人又哪里有豆腐給人家吃呢。
不過,始終牢記自己是警察身份的朱青很快就從豆腐里清醒過來。他知道再問這可憐的悲傷的婦女恐怕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了,自己要把蠻把她推開又似乎下不了這手,還有些舍不得,他便喊兩個干警把她拖開了。
唉!要不是為著財神爺黑哥的事,真該好好為這個可憐的女人作下主,給她一點作為男人的安慰。
在大門耽擱了近半個小時一無所獲,朱青惱羞成怒,大喝一聲,「警察辦案,閑雜人員回避!」
門口到礦部前坪密密麻麻站著的老百姓,馬上驚恐的閃出一條寬闊大道供警察辦案。朱青耀武揚威地從這條大道往里走,他鄙夷的看著兩邊躲閃著的百姓,哼!還不是一幫軟骨頭,老子喊一句,還不乖乖讓出道來。
可這條道怎麼如此長呢?從大門口到礦部辦公樓不就幾十米遠嗎?怎麼走了十幾分鐘還沒到呢?朱青後面一個小警察嘀咕出自己的疑惑。
朱青馬上也覺得不對勁,他便停了下來往四周一看,才發現自己這幫人仿佛小螞蟻一樣被困在四面都是人牆的夾縫里。
作為在警界干了幾十年的老警察來說,朱青還是有一定的敏銳與判斷力的,他很快就明白了真相,這幫老百姓故意閃出一條大道,實際上就是為了請君入甕;他們在這大道走,實際上就是傻乎乎的在這幫老百姓的包裹中繞圈子。
朱青心里這個恨呀!這個怒呀!頓起了殺人的心思。他做了一個拔槍的動作,可惜沒有槍。
他帶著人往前面沖,前面的鄉親們紛紛讓道,往後面躲,但是無論他們怎麼沖撞,他們始終陷在這四面都是人牆的夾縫里。用毛爺爺的話說,那就是陷入了人民戰爭的**大海之中。
朱青他們象無頭的蒼蠅往四面八方亂撞了一陣子以後,也慢慢地從憤怒中冷靜下來,知道眼前這幫老百姓背後肯定有出謀劃策和壯膽的,才會從由一群溫順的小綿羊變成一幫狡猾的刁民。
他覺得自己也得馬上改變戰略戰術,與這些泥腿子斗智斗勇,方為上上策。
他蹬起腳尖往外看了一眼,雖然他的海拔不是很高,再加上夜色朦朧,看不到什麼,但礦辦公樓還是隱隱約約看得清楚的。
他頓時有了主意,便認準辦公樓的方向往前走去。
「讓開!」朱青頭抬都不抬一下對著前面擋著他的一個高個子老百姓喊。
他想若是這個高個子不讓道的話,正好抓他立威,殺雞給猴看。抓他的名目就是防礙執行公務,這個罪那可是可大可小,一切盡在自己掌控之中。
可這個高個子根本就不給朱青機會,他很識相,朱青話沒落音,他馬上閃身離開,而且還連連說著對不起。
朱青心里真是要多郁悶有多郁悶。不過,郁悶歸郁悶,先得走出這人牆夾縫再說,這里什麼怪味兒都有,再呆下去真要把人活活憋死。
至于收拾這些刁民以後有的時間與機會。特別是他們背後的主謀,朱青想,自己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人的,甚至連罪名都為他想好了,防礙公務、聚眾鬧事、非法聚會、擾亂社會治安、破壞經濟秩序等等,反正罪名有一大堆,怎麼套都套得上。
這個人如果沒有關系又沒有錢的話,他的命運那自己就直接給他判定了,他就準備在牢房里呆過十年八年吧!
朱青繼續往前走,其實也只是腳步稍稍往前挪了一下。
為什麼呢?道理很簡單,高個子後面緊貼著一個胖子,高個子閃開後,這個胖子為了站著舒服些或者是剛好又被他後面的人推擠了一把,那還不往高個子騰出的位置站去嗎?
這個胖子自然阻擋了朱青前進的路,可人家胖子正兩眼望天憂心忡忡想著事呢,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擋了警察叔叔的道呀!
朱青只好又喊了一聲「讓開!」
胖子低頭一看,原來自己擋著警察叔叔的道了,他的臉一下就短了,他一把握住朱青的手,哆嗦著說︰「我該死!我有罪!擋了您的道了!」
對這樣態度誠懇、反省深刻的人,朱青能抓人家嗎?他不僅不能抓人家,還不得不連說好幾聲「沒關系」,才能把手從這個人手中抽出來。
胖子閃開後,第三個擋在朱青前面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家。這樣的老人家別說抓,就是踫都踫不得。
「老人家,警察辦案,麻煩讓下!」朱青同志發揮尊老愛幼的優良風格,很有禮貌說。
「什麼?你說什麼?」老人家側著耳朵大聲地喊著說,這聲音可比朱青的聲音大多了。
朱青只好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可老人家依然也是那句「什麼?你說什麼?」來回答。
老人家旁邊那個齜著牙笑著的禿頭好心好意地提醒道,「那是個聾子,你再說一百遍也沒有用的。」
朱青可不會領禿頭的情,他覺得這齜牙的禿頭簡直丑陋極了,實在不該留在世上浪費糧食;他還覺得,這禿頭的笑分明是在譏諷與嘲弄他。
朱青終于找到發火撒氣的地方了,他一步跨到禿頭面前,暴喝一聲,「滾開!」同時雙手往前一推,盼著把禿頭推倒在地,算是給他一個小小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