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禿頭長得是對不起觀眾,可人還是蠻靈活的,朱青才伸出手,他早笑著閃到一邊去了。
禿頭後面是一個中年婦女,長得三大五粗,一看就是那種不好惹的婦女。
果然,朱青還沒開口,這個婦女就連朱炮似的嚷嚷開了,「你是誰?你是警察了不起嗎?這地是你的嗎?我為什麼要讓開呢?你有本事抓我呀!」
俗話說三莫惹,老人婦女兒童,而象眼前這樣的潑婦那更是惹不得的。
這個婦女邊說邊往舉著手往朱青身上靠,而且說話帶出的口水直往朱青臉上噴,嚇得朱青所長只有連連往後退。
這樣一來呢?朱青至今不僅還沒前進一步,反而後退了好幾步。
朱青只有又側移對另一個人喊讓開。這個人讓開是讓開了,還讓的挺快的,可讓出的位置卻沒他什麼份,緊貼著這個人後面可還有好幾個人盯著這位置呢,他們都盼著與平日難得一見的朱青所長近距離接觸呢。
這些鄉下人也夠愚昧和遲鈍了,明知道朱青所長要往前走,也不懂得主動避讓,總得等朱青喊一聲讓開之後,才慌慌張張閃開。
大概一個小時以後,朱青也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聲讓開,反正嗓子是喊啞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的路,反正這夾縫是沒走出。而他和一眾干警現在累得只有毫不顧忌警察形象,一坐在地上喘氣的份了。
朱青心知肚明自己被耍了,可他卻毫無應對之法。他心里窩著火,可也沒撒的地方呀!
人家這些老百姓既不跟你吵也不跟你鬧,一個個彬彬有禮、誠惶誠恐。你要去辦案,他們馬上主動閃出一條道來,多有禮貌啊!你要人家讓開,人家半點拒絕都沒有就馬上讓開,還笑著跟你說對不起,這還不配合警察辦案嗎?
這社會哪里還能尋著這樣配合警察叔叔辦案的高素質的老百姓呢?這些老百姓犯法了嗎?你總不能因為人家站在你前面擋了你的道就把人家抓了,判人家違法吧!那這世上不就只能允許警察叔叔一類人存在嗎?這個地又不是你的,就算是你的,人家站站也不算違法吧!
就在朱青垂頭喪氣、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怨天尤人時,我們的主角,下沖百姓耍朱青這幕戲的總導演張濤閃亮登場了。他在村民們一閃一閃的目光里走到朱青背後,在朱青肩上拍了一掌說︰「想出去嗎?跟我來!」
朱青一听這話,就激凌凌的彈跳起來,他很快也判斷出,主角上場了。他本來還想著耍耍威風,可他一觸及張濤那犀利的眼光,馬上就明白,這不是一個善茬,能不惹最好不惹。
再說多年的從警經驗也讓他從張濤那泰然自若的表情里捕捉到絲絲得意和鄙夷的神色,這說明的一點就是,對方敢于這樣戲弄自己和他的干警,肯定有後手的。這後手是傷人還是致命可全掌握在人家手里,也許也還得靠自己的表現去爭取。
這樣一想,朱青心里有計較了,表情也立馬變得謙卑和恭敬。他擔心干警給自己惹事,又轉頭對他們說︰「你們先安心在這里呆著,我先去和這位先生談點事。」
這家伙果然是八面玲瓏的老猢狸,張濤心里暗自贊嘆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就帶著朱青往外走去。
離開人群後,走到雙鳳煤礦的圍牆邊,張濤從地上抓起一塊紅磚頭,然後五指輕輕一捏,這紅磚就四分五裂。剩在張濤掌心的碎塊又被他五指研磨成粉未,然後在指縫中滑落。
張濤沒有說話,而朱青卻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壓力,讓他大汗淋灕,喘不過氣來。
張濤這功夫雖然厲害,但現在是熱兵器的天下,自己堂堂的一所之長,倒也不會被這點功夫嚇倒的。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人家在立威,自己得等他露出後手之能有計較。
于是他諂媚的贊美說︰「好功夫!想不到下沖這小地方還有這樣的藏龍臥虎之材。」
張濤沒理會朱青的討好,而是自顧淡淡的說︰「**,你是老黑叫你來幫他的吧!他被我困在辦公室。」
朱青本來還想申辯一下,大義凜然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但他很快就想到這些話在這個人面前是沒有用的,他索性乖乖閉上嘴巴,等著看這個人的後手。
「朱青,你每個月都可從雙鳳拿二萬元補助,年底獎金都在十萬元以上。董溪其他煤礦上也都或多或少有些孝敬。」
說這話的時候,張濤一直在觀察朱青的表情,他看到這些話雖然剛開始時讓朱青顫了顫,但很快就平靜了。他馬上知道這些事可能並沒有擊中要害,這家伙可能早耍了手腳,真要查的話極有可能查不到他頭上去的。
事情也的確如此,朱青听張濤這番話以後,他心里反而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如果這就是這個人的後手的話,自己不僅完全不需要理他外,還可以馬上把他銬起來解恨。
不過,一向謹慎的朱青沒有立即魯莽行動,他繼續在等待,等待對方拿出絕活。
「朱青,你有兩個情婦。一個住在亮源,她為你生了個女兒,現在讀小學三年級。一個住在城里金盆社區,她為你生了一兒一女。」
頓了頓,張濤似笑非笑地看著**說︰「朱所長,還要我往下說嗎?我可還掌握不少有關你的風流韻事和貪贓枉法的事啊!你說我要是把這些東西整理出來往紀委、反貪局一送,會有什麼事嗎?」
張濤一說到他有兩個情婦的事,朱青的內心就掀起了驚濤巨浪的變化,臉色也隨之變得蒼白,渾身顫抖不已。
這些事朱青一直都隱藏得很深,知道的也不過兩三個人。這小子怎麼會知道呢?而且看他如數家珍的樣子,似乎自己在他面前是透明人,毫無**可言。
這可是他的死穴啊!只要把這抖落出去,後院起火那是不用說,家里那母老虎樣的女人那還不把他撕裂了。自己能坐在這位置上,也全靠的是母老虎娘家人的幫忙。
他們知道自己這丑事後,估計不用別人或相關部門出手,也會把自己往死里整的。那現在自己擁有的位子、帽子、票子瞬間就會灰飛煙滅的。
他已經是知命之年,也可說是船到碼頭車到站的年段了,早就沒有任何雄心壯志,只想渾渾噩噩、平平安安渡過余生了。這樣恐怖的後果或者說災難,豈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呢?這可比要他命還恐怖啊!
張濤最後面那句話才出口,朱青已經跪倒在張濤腳前,雞啄食一樣磕著頭,語無倫次地哀求說︰「好漢饒命!好漢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