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小屋的床上,屋內有些昏暗,借助屋外從窗戶門縫透進來的淡淡月光,蕭蕭掃視一周屋內的擺設,除他身躺的一張床和地上zh ngy ng的一張桌子與兩條長凳,桌子上擺放一盞燭台,以及床頭緊挨的書架與衣櫃外別無他物,這間屋子蕭蕭很熟悉以前也多次進來過,正是六清朗唐清風的寢室。
一覺醒來後蕭蕭感覺腦袋清明許多,只是身子還有些虛弱發軟,勉強從床上坐起而後下床,用桌上的火石點亮燭台後便y 出門,還未步出只見夫子以身推門而入。
但見夫子的雙手滿載,一手端著一個盤子,盤子里盛有素菜白飯,而另一只手里卻拎著一只肥碩的燒野雞,上面還冒著熱氣,陣陣濃郁的肉香味兒撲鼻而來,使得近一天只吃過一次早飯的蕭蕭眼珠子立刻緊盯住野雞肉再也難以移開,嘴角即刻便已垂涎三尺,喉頭還在不停抖動大口地吞咽口水。
見蕭蕭餓狼一樣的眼神,夫子忍不住輕笑一聲,進來將飯菜取出放在桌上,烤野雞擱在盤子沿上,自己則坐在一張長凳上,轉頭見蕭蕭依舊愣在那里目光不離山雞肉,好笑道︰「臭小子,你還傻愣著做甚?過來吃飯」
蕭蕭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首,走過來坐在夫子對面,靜坐半響卻也沒有動手,不知是顧慮夫子在場,自己的進餐相被其看到會有失君子風度,還是在猜測推斷這些飯菜包括那一整只的野雞肉都是為自己一個人準備的,于是便將視線移到夫子臉上,希望能從夫子的表情中得到些眉目。
夫子似乎看透蕭蕭的心思,捋捋胡須笑道︰「為師已經食過,這些都是你的」
聞言,蕭蕭也不再客氣,兩手抓過野雞,端起便啃,那樣子仿佛三月沒有食過肉味,使得一旁的夫子搖頭失笑不斷。
片刻功夫,一只碩大的野雞只剩兩條雞腿掛在蕭蕭嘴邊,其余盡下蕭蕭肚皮,感覺肚子里面好受許多,蕭蕭這才抽出時間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夫子,這野雞肉真香真好吃!這是弟子吃過的最好吃的烤肉,比我娘做的還要好吃」
夫子含笑不語,靜靜看著蕭蕭將野雞肉吃完,又用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掃盡飯菜,這才笑問道︰「吃得可好?」
「謝夫子,弟子從未像今r 如此的飽過」
听到夫子的問話,蕭蕭打個飽嗝順口道,非常愜意地模模鼓起的肚子,想起適才食飯時狼吞虎咽的樣子,臉上升起少有的女兒家才會露出的害羞,頗為尷尬地微微低頭掩飾著紅暈。
夫子淡笑一聲,起身收拾碗筷及蕭蕭吃後殘余的骨頭,而後步出門外,不久後再次進來,而這次手里卻又多出一壺茶兩個茶杯,掩上門與蕭蕭再次相對而坐。
坐下後夫子動作十分儒雅地為蕭蕭斟上一杯茶剛滿七分,而後又為自己倒上茶,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後,放下茶杯,抬頭道︰「嘗嘗為師泡的茶如何?」
蕭蕭平r 也不怎麼喝茶,偶爾幾次見到柳媚娘喝茶被其迷戀的神態吸引才好奇地湊過去討一兩杯喝,覺得茶並沒有什麼可值得細細品嘗的,只有開始淡淡的苦與苦後淡淡的甜外,也沒有感覺出茶後的其他什麼好處,以前都是將茶水當涼水一樣大口大口的喝下來解渴。
此時當著夫子的面也不好沒大沒小的好沒規矩,只好學著夫子有樣沒樣的輕拈茶杯,小抿一口,只覺入喉一陣甘甜,片刻後腦中一片清爽,嘴中仍有淡淡的余香,蕭蕭忍不住大口將杯中其余的茶一飲而入,頓時感覺身體飄飄然,仿佛身處飄渺的雲里霧端。
「好茶!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像是要飛起來一樣」
許久之後蕭蕭才從余韻中回過神來,好奇地問道︰「夫子這是什麼茶竟有如此功效?」
「這是為師祖上傳下來的清心茶,顧名思義,有清心靜神的作用」
夫子對清心茶的功效非常自信,蕭蕭露出如此神情也是意料之內,提起茶壺邊為蕭蕭沏茶邊笑著道︰「其實任何一種茶都可以提神解乏,只是你平時養尊處優沒有發現而已」
蕭蕭干笑一聲點頭稱是,隨後想起什麼,問道︰「弟子听說茶中還有悟道茶與武功茶,喝悟道茶可以提升道行,品功夫茶可以提升武功境界,不知是真是假?」
「哪有傳聞那般神奇?無論悟道茶還是功夫茶,以及其他名字再好听的茶,與為師這清心茶並無其他異樣,甚至有所不及,所謂茶者,靜心養神也」,夫子搖搖頭道。
听夫子如此說蕭蕭也覺得傳聞有些荒謬,若是真有傳聞說的那般神奇,那世上修道練武者哪里還用苦心修煉,只要每r 喝到兩種茶便足矣,這顯然是言過其實。
想到這里也不禁搖頭失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口小口品茶起來,細細體味那種飄然若仙的感覺,手上的動作也變得嫻熟優雅許多。
茶過三巡,夫子沒有再為蕭蕭添茶,蕭蕭雖覺有些上癮但也沒敢自己動手,再者他也知道夫子接下來會教授自己禮道,于是屏息凝神做好詳听的準備,而心里卻是在打鼓尋思,不知這個禮道是不是又沒有任何竅門,又得靠自己苦思冥想,若是那樣的話,自己遲早會被折磨出病來的。
「蕭兒,r 後若是你儒有所成你想做什麼?」
夫子的話音打斷蕭蕭的思索,蕭蕭忙道︰「不想做官也不想做隱士高人」
「哦?」,夫子眉頭微挑,饒有興趣地問道︰「何解?」
蕭蕭一臉認真地道︰「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夫子嘴里自言自語,像是在仔細品味這兩句話的含義,片刻後似深有體會般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具體想做什麼?」
蕭蕭微微停頓沉思一會兒後,道︰「孝敬娘親,娶妻生子,與人為善之途……尋找一個我想要的答案」
夫子隱隱知道蕭蕭所說想要的答案是什麼,也沒有去提及確認,只是避重就輕,微有些不悅道︰「你的願望很小,你也不用學儒如今便可以下山去完成」
「夫子莫要作氣,且听弟子說完,弟子知道學儒之人應報效朝廷體恤黎民,而大多數人認為這種報國的途徑是做官,而弟子不以為然,弟子認為儒之道不在君不在臣亦不在己而在民,不居廟堂不處竹林,則為中和。中和者,近民而察民,察民而解民之苦,方為儒道,亦君子仁者學者所為,君子者,先修身後齊家,家不齊何以解民生,故官遠民,君亦遠民,唯中庸者天下歸心」
夫子怔怔地打量起蕭蕭,沒想到眼前的小小少年竟有此高的儒學覺悟,當年他也是厭惡做官才沒有去考取功名,而所謂無官不貪,又謂近墨者黑,即使自己守身如玉可難免不會有流言蜚語,他倒是不懼流言清者自清,可身居官位何嘗不是難以親民,但身懷儒學以安天下為己任,若是隱于偏隅,得個隱士高人的虛名或自命清高的妄名,或一心想得道成仙追求長生,到時可惜胸懷才情也有悖于儒學真諦,便如蕭蕭所言,儒之道在民不在己,于是他便做起蕭唐鎮的教書先生,教書育人希望將儒學發揚光大,也是一件于民之事。
夫子自然明白蕭蕭所說,蕭蕭是想z y u自在處在江湖四處游學,察民情而解民苦,當初他也有過此想法,只是他不能長時間的離開鎮魔峰,從祖上到至今十幾代人的共同重任便是鎮守鎮魔峰,而且還有尋找一位真正的儒道修煉者,去完成先祖的遺願!
「夫子……」
見夫子盯住自己卻想得入神,蕭蕭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再者天s 已經很晚,他還想睡下後細細領悟夫子待會兒傳授的禮道。
「你知道何為禮?」,夫子很自然地收回目光,喝口茶問道。
「何為禮?」,蕭蕭輕聲自語,擰起眉頭思索許久後,這才道︰「孝悌為禮,仁義為禮,忠恕為禮,以吾之忠孝仁義與民苦樂為禮,以吾之博學胸懷使民向善為禮,以吾之浩然正氣還世間朗朗乾坤為禮,以吾之星星火苗憐天下有情之人為禮……」
「好一個以吾之浩然正氣還世間朗朗乾坤為禮,以吾之星星火苗憐天下有情之人為禮!」
听到此處,夫子再也忍不住拍案叫絕,望向蕭蕭的眼神愈加火熱,似要將其一口吃吞進肚子似的,見到這種眼神蕭蕭不禁向後縮縮脖子以示驚慌。
而夫子卻像沒有發覺他的表情,大感欣慰地點點頭捋捋胡須,而後在蕭蕭不解的目光中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夫子,你不是說要教我禮道?」,蕭蕭見夫子y 走連忙出聲問道。
「其實禮道這東西也是很難說清楚的,同樣需要你自己去模索」
夫子沒有作片刻停留,從屋外傳進其淡淡的聲音,隨後又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蕭蕭一愣,隨即一栽倒在地,發出一陣怪異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