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國的穿甲箭!」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發出一聲令人膽寒的驚呼。
所有齊國將士齊刷刷的抬起頭,望向那一片不斷逼近的烏雲,隨之而來的還有恍如飛蝗般令人寒毛直豎的聲音。定楮一看,便可以發現那片烏雲正以長風貫r 的速度從空中俯沖而下,寒光閃閃的箭尖仿佛過江之鯽,
秦國自從公孫鞅變法以來,廢井田、重農桑、獎軍功,商賈發展,軍隊戰斗力不斷強大。這一支弩兵陣列泱泱數千人,乃是遠程戰斗的絕佳殺器,一直以來,各國將士認為秦國弩兵的無羽箭矢準確x ng極差,別說是千尺之遙,就算百步之內能夠sh 中敵人已經算是神sh 手。
然而,任何將士若是看到此刻恍如瓢潑大雨一般席卷而來的箭矢,幾乎將要把天空都遮掩住,沒有一個人會再去考慮秦國弩箭的準確x ng。如此恢弘壯闊的場景之下,任何能夠逃月兌的人才有資格去評論秦國弩兵。
只听數聲嘯叫穿耳而入,一大片齊國騎兵應聲倒地,箭矢洞穿頭顱、胸膛、手臂,猛烈的沖擊甚至直接將人從馬上砸向地面。
身上的皮甲根本無法阻擋住鋒利迅猛的箭矢,粗劣的青銅盾竟然被弩箭瞬間洞穿,成千上萬名齊兵僅僅在這一瞬間便紛紛中箭倒地,身上插得成了篩子,鮮血從傷口之中汩汩流出,哀號遍野,慘不忍睹。
片刻間,偌大的戰場中,竟然出現了一片滿是尸體的區域,不時還發出一些掙扎和哭號,從橫七豎八的人馬尸首之中傳來。
只有沖入燕軍陣列混戰在一起的齊國將士幸免遇難,隨後,又有一批齊國將士從高地上沖來,眼見面前這一片慘烈的景象不禁停下步子,呆呆地望著成片成片的尸體,心想,會不會自己的父親、兄弟就躺在面前,曝尸荒野。
然而並沒有給他們更多猶豫的時間,一團愈加濃密的烏雲正從西北面迅速逼近。那漫天箭矢恍如吞噬一切的蝗群,以極其霸道的攻勢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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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殷小天一行四人順著小路離開封神陵,趕往即墨。這一路上,心中都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濟水之畔的那一場交鋒戰況如何,究竟孰勝孰敗。
小天不時回頭望著西北面的天際,遠處的那一片濃重的烏雲似乎正不斷的向東面襲來,他低聲說道︰「你們說那秦先生所說的必勝法究竟是什麼,難道齊國的二十萬大軍都敵不過嗎?」
連沐催促道︰「快走吧,天就快黑了,再不趕路恐怕只能露宿荒野,到時候再遇上野豬鬣狗什麼的我可不幫你了。」
「才不用你幫呢。」小天回嗆道,他轉著腦袋向四周茂密的樹叢環視一番,想起那野豬的樣子不禁又快步跟上前方的三人。心中嘀咕起來,真不知道這些人打打殺殺的為了什麼,害得本大爺饑腸轆轆還得趕路。
人們都討厭戰爭,卻又有數以萬計的生靈不得不去面對這些殘酷的事實。齊閔王好大喜功,窮兵黷武,在百姓之中早已經民怨沸騰,不堪稅負。伐宋之戰雖然齊國大勝,然而早已經損耗了太多的兵力、財富和糧草,不是三五年便能夠恢復過來的。若說有的君王是為了侵略、殺戮、領地而發起戰爭,使得民不聊生,背上昏君的罵名。那麼齊桓晉文擴大疆域,周朝王族奉天討伐,又能夠說是善舉德行嗎?他們假托天命、自恃正義對座下臣民鼓舞煽動,興師討伐,自詡真命天子,又有誰可以證明,他們並不是為了一己私y 而令天下百姓卷入這洶涌的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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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輪箭矢很快便逼近齊軍陣地,當先的兩名騎兵j ng覺,見面前滿地的尸體和一支支箭矢,抬頭向空中瞥了一眼,猛然間便明白過來。立馬拉緊韁繩,調轉馬頭,向身後高聲呼道︰「是箭矢,快撤!」
然而箭矢已經直逼隊列而來。「下馬!」不知是誰高喊一聲,便見數百名將士齊刷刷的躍下戰馬,伏在馬月復下。j ng覺地听著那恍如暴風驟雨般的箭矢陣列逐漸接近,心中的惶恐和不安不斷升高,靜靜地等候著死亡的接近,卻又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實在是叫人難以承受,只覺那顆心仿佛都要從嗓子眼中跳出來。
一陣「咚咚咚」的悶響,地面上瞬間便被扎滿一支支箭弩,桿上刷著秦國的黑漆,齊兵見狀,立馬縮緊身子躲在馬身後方。
隨著一陣陣嘶叫在這片曠野上響起,數百匹戰馬被扎滿箭矢,馬背瞬間成了一個個刺球。這些駿馬碩大的眼眶之中噙滿淚水,忍受著難以想象的劇痛,可是卻巍峨的挺立著,看著身後瑟縮著的主人,長嘶一聲。偶有幾支利箭洞穿厚實的馬身,刺入躲藏在馬月復後方的將士的身體,所幸力道減輕後戰士傷的不重。
待到箭矢的狂嘯聲漸漸過去,眾人艱難的站起身來,面對眼前一大片插滿箭矢的馬匹橫尸草場,心中涌上一股無以名狀的悲戚。滿眼的尸體和慘烈的景象刺激著每一名戰士的內心,或許他們有的只是初上戰場的青年,有的已經是傷痕累累的老兵,但是看到如此的場面還是不禁感到黯然神傷。
隨後,當他們低頭看著手中握著的矛戈劍戟,忽然間胸中熱血沸騰起來,群情激蕩,高喊著「殺——」向燕軍陣營奔去。
與此同時,韓聶與樂毅的對決趨于白熱化,當他從虯龍上躍起,擎著長戟向倒地的樂毅刺去之時,百萬只箭矢正從頭頂的天際中掠過。沒有人會想到,在這箭陣之中,有一道身影腳踏著一支支凌厲的飛箭在空中穿梭,順著箭矢的飛行軌跡,從西北面一路疾馳而來。
此人凌空降落,手握一柄龍鱗劍,從百丈高空翩身而逝,衣帶在空中蹁躚不止。就在韓聶的虯龍戰戟即將刺入樂毅胸口之時,那恍如一道驚雷的來者,用那柄龍鱗劍自上而下將長戟一劈為二。
厚沉的戰戟「當」的一聲落在地上。韓聶一驚,忙化出兩條虯龍,在他身旁一陣環舞便向來者擊去。豈料他手中的寶劍劃動極快,仿佛是數道光華在眼前閃過,直到停息之時,韓聶方才看清,那人手中的龍鱗劍上竟然已經串著兩條虯龍,正在不停的掙扎。只是這把利劍正好從兩條虯龍的上下頜穿過,無論它們如何掙扎都無法擺月兌。
只見此人將寶劍放下,雙腳重重踩在龍頭上,稍一使勁,只听「嘎吱」一聲,那真氣所化成虯龍的頭便被踩得粉碎。
韓聶驚駭地望向此人的面孔,只見此人身高七尺,披著黑s 玄青戰甲,卻是面目白淨,細眉長眼,兩道烏黑的長須垂在頜下。當下大駭,沒想到來者便是秦軍上將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