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砍傷你父親的那柄劍是上古神劍——軒轅!」就連一向沉穩的連沐也發出一聲驚嘆。
反倒是殷小天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撓撓腦袋不知所謂地問道︰「這軒轅劍比我的湛瀘還要厲害嗎?我怎麼從來沒有听說過?」小天在桃源谷中的時候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神兵利器有多神奇,就是這近一個月來的經歷也並未對兵刃有過更多的了解,他所見識過的武器除了湛瀘、泰阿、純鈞這幾把堪稱絕世名劍的利器以外,也只大略的目睹了霸刀、天寒劍、斬月刀、鬼手銅箍、青霜劍、翠玉筆等兵刃。這些武器雖然各有各的特s ,但是在浩瀚無垠的九州大地上,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還有更多聞所未聞的法寶隱藏在山林之間或是宮牆深處。
武器可分為天地人三階,天階為上,地階次之,人階為下,而每一階又根據武器的質地、材料、工藝分為上、中、下三品。大多尋常可見到的兵刃均為人階武器,因為某些材料的獨特等因素,可以出現諸如天寒劍、斬月刀這種人階上品的武器,想要得到那樣的珍稀礦石需要機緣與運氣,並非輕而易舉。
而十柄絕世名劍多為地階武器,以純鈞為例,乃是鑄劍名師歐冶子以千年赤堇山的錫礦和萬載若耶江的銅礦打造而成,鑄劍時,雷公打鐵,雨娘淋水,蛟龍捧爐,天帝裝炭,歐冶子承天之命,嘔心瀝血與眾神鑄磨十載此劍方成。傳說及此,不由讓人浮想聯翩。而純鈞雖有這般造化依然只能夠列為地階下品,小天手中的湛瀘名列劍譜第二位亦是不易,但是依然只是地階上品武器。
十柄絕世名劍之中唯有位列第一的軒轅才可稱得上是天階中品的神器。
連沐解釋道︰「軒轅劍的威力要遠遠高于湛瀘,相傳這把劍乃是上古眾神采首山之黃銅為軒轅黃帝所鑄,通體閃耀著黃金s 的千年古劍,天界諸神將其賜于黃帝擊敗蚩尤,其內蘊藏著無窮的力量,為斬妖除魔的曠世神劍。我的父親歐震在三年之前從昆侖山下尋得這柄神劍,但是歷經歲月的蹉跎,神劍上滿是污痕,他將這把劍帶回了鑄劍山莊。並且齋戒素食,沐浴更衣,擇一良r 為這柄劍譜排名第一的寶劍舉行祭典,想令它恢復往昔的鋒芒,從而光大鑄劍山莊。」
殷小天這回算是有些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世間的寶劍由凡人鑄造和由那天上諸神所鑄的確實截然不同,他從來沒有見過什麼神仙,也沒有想過這世上是否真的有所謂的天神,但是既然連y n魂、妖獸都確有存在,也不必再去糾結。
他原本對劍毫無研究,山谷里的張龍張虎兩兄弟並不使劍,而他出谷之後得到的第一柄劍便是令世人都艷羨不已的湛瀘。可是當他得知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厲害的神劍的時候,還是不由的心生遐想。
「那麼這柄軒轅劍究竟是什麼樣子?」
歐辰回憶道︰「我見到的時候,軒轅劍只不過是一塊狹長厚重的鐵塊,劍身上沾滿了污漬和泥痕,看不出它真實的樣貌,直到祭典之時才煥發出奪目的光輝,听經歷過那次祭典的弟子說,那柄劍周身都散發著耀眼的金s 光芒。」說到此處,歐辰的眼中微微放出光芒來,這是屬于懂劍的人才會有的光芒。
「這柄劍現在還在山莊里嗎?」小天追問道。
歐辰黯然的低下了頭,說道︰「不在了,自從那次意外發生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它的樣子。這些r 子走南闖北,打探絕世名劍的下落,也並沒有任何有關軒轅劍的消息,就好像是蒸發了一般。」
聞言,連沐和小天都若有所思地看著歐辰,他們三人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御劍閣前。
舞劍坪上立著兩行擺放兵刃的木架,已經有些早起的弟子開始早課、修武,雖然招式並不嫻熟,也沒有什麼高深的技藝,但是對于鑄劍師來說能夠增強體魄已足夠。
「一會兒我會同段先生帶你們參觀山莊,可千萬不要將禁地的事情說出去。」說著,歐辰趁著薄霧向二人道別,匆匆往主殿走去,不想讓眾人注意到他們的行跡。
而殷小天和連沐二人也返回裙樓廂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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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谷。
昨r 傍晚。
柳素問屏息凝神地透過窗帷望著易水閣三人遠去的背影,她心中疑惑不解,究竟是什麼原因引得這三位燕國來客不遠萬里到這偏僻的小山谷里來呢?看他們三人渾身上下都被潭水浸濕,想必都下過這寒潭,難道說這寒潭底下有什麼秘密?
想到這兒,她忽然心頭一緊,連忙合上門匆匆往半山腰上走去。沿著桃花林當中的小道一路前行,不多時便到了半山腰上的一塊凸崖前,此處正好位于百丈澗的中段,便是當r 馮虛命小天在此處思過,觀想水的秉x ng。
水霧在夕陽之下呈現出一抹絢麗的s 彩,五光十s ,平台上有一塊巨大的青岡岩石,那天殷小天便是躺在這塊岩石上望著飛流直下的水花,腦海中浮想聯翩。但是此刻,柳素問並沒有在這兒做過多的停留,她向身後稍稍張望一眼,確定沒有人跟上,便快步往靠近瀑布的斷崖邊緣走去。
豈料,她竟然向著那淅淅瀝瀝的水幕中縱身一躍,便消失在崖壁和水花之間。
見到這般情況,隱藏在樹叢中的連湘不禁張大了嘴巴,險些喊出聲來,在外人的眼中看起來,柳素問方才所做的簡直就像是向懸崖上跳下去一般。
連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雖然她早就覺得這位鄰居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但是她從未想過竟然會縱身跳下這懸崖。
她謹慎地從樹叢中出來,走到斷崖上。連湘未曾習武,就是想要跟上素問的步子已經廢了她不少力氣,只是踉踉蹌蹌地邁著小步往邊緣靠近,口中喘著氣。
崖下便是百丈澗所匯成的寒潭,里面清澈碧綠,並無素問的影子。連湘不由心中古怪,她究竟是去了哪兒!她再將視線收回,往這斷崖最為接近水幕的方向望去,這兒只要伸長雙手便可以觸到奔騰而瀉的水花,只是她一身錦衣束縛住了手腳,無法邁開大步伸長手臂。只能以眼為手,向水幕後方打探。
常理而言,瀑布後面自然是陡峭濕滑的岩壁,或而生長著青苔地衣,又或是雜草蕨類。然而此刻,正是斜斜的夕陽從側方照來,連湘驚異地發現就在這水幕之後竟然有一個僅能容人側身而過的縱行裂隙,而柳素問一定是躍入這裂隙之中。
她注意柳素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自從馮虛死後不久的那個詭異的夜里,她看到在山腰上燭火閃爍還以為鬼火幽魂,壯著膽子一探究竟便發現了這位藥師深夜之中只身到馮虛墓前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從當時的情況看來,素問一定動過了馮虛的尸體,在山坡上那條長長的痕跡便是鐵證,難道說當時她將馮虛拖到了這個裂隙之中?可是她究竟在里面做了些什麼,又為何把他拖回墳墓里,讓人不得而知。
從那之後她便時常留意素問,發現好幾個夜里,素問都會趁著夜深人靜之後悄然走上半山腰,燈燭的火光都會消失在這斷崖附近。沒想到果然有這麼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百丈澗的水幕之內。
那天她未能問個明白,而今天,似乎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連湘提了口氣,雖然那道水幕之後的裂隙距離斷崖不過一尺,但是要她這麼一個柔弱女子在這數十丈高台上跨出一步還是有些困難。
耳畔是嘩嘩水聲,現如今听上去似乎更加地湍急,她不能再猶豫下去,這個疑問已經縈繞在她心頭很久,她咬緊牙關向著水幕後的裂隙縱身一躍。只感到渾身一涼,一層薄薄的水霧披蓋在身上,臉上也趕到絲絲清涼。當她緩過氣來,發現自己已經在百丈澗的後方,站在一道兩人高的縱行裂隙里面。
兩旁的石壁沾著水珠,顯出深灰s ,她回頭往方才所站立的斷崖上看去,只能夠看到晶瑩剔透的水花就好似一汪湖面一般垂掛在眼前,稜稜波紋將眼前的景物都扭曲起來。若是沒有看到柳素問消失在這兒,她也絕對不會想到在水幕之後還會有這麼一處洞天。
連湘心想,既然到了這兒,一定要看看柳素問這名女子究竟有何秘密。
這條裂隙從外面看本就不太明顯,只有一人寬,兩人高,上下兩端較為狹窄,呈梭形。即便是沒有水幕遮掩,遠遠望去也只是以為它是一道山體的岩石輪廓徑線,而有了水幕則更加隱蔽。但是裂隙之中反而較為寬敞,連湘還未走兩步便覺得這條通道開闊起來,她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向著洞窟深處走去。
沒過多久,身上便感到隱隱涼意,她注意到洞窟的岩壁上有一塊塊一條條的深藍s 礦石,發出微弱的光華,憑著這些微光她可以看到腳下散落著石塊的地面。
連湘越向深處走去,便越覺得寒意襲來,連她的心中都冒出一些想要返回的念頭,覺得這洞內有些古怪。
早在丞相府的時候,她也見過一些制藥煉丹的術士,這些人整天y n陽怪氣神神叨叨的她見了便覺得身上發毛。誰知道這些人都用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來煉藥,聯想到素問曾經將馮虛的尸體拖入這兒過,她不由猜測,難道說素問用人體來煉制什麼丹藥嗎?
一想到這兒,她便渾身上下戰栗起來。
忽然,連湘听到一聲聲清麗的說話聲從洞窟深處傳來,她豎耳傾听,發現這是柳素問的聲音,難道這洞內還有別的什麼人嗎?
她屏住呼吸踮起腳尖靠近洞壁,往傳來聲音的方向探出腦袋,這通道的深處是一個較為開闊的洞穴,足有五丈見方,洞穴頂並不高,四壁上到處都是一塊塊深藍s 晶石透著寒光。
連湘眯起眼楮細細打量,這兒的晶石比之前一路上都要多,有些深埋在岩體之中只露出一個尖端,而有些則懸掛在穹頂上垂下巨大的晶體。這洞穴靠近周壁的地方還擺放著幾件r 常用品,布巾、水盆擺在藤架上,架子前有兩張木椅,似乎還有人在這兒生活似的。然而此刻她的雙眼並沒有去查看這些東西,而是集中在洞穴zh ngy ng的素問身上。
只見素問端坐在一個蒲團上,對著面前躺在地面上的一個人影正低聲細語的說著什麼。
「還以為他們是來找你的,我心想,就是常年生活在這山谷中的人都沒有發現這個地方,那些外族人怎麼會突然之間闖入這兒,可讓我擔心壞了。看到你沒事我便放心了,你看我慌慌張張的跑來,連外衣也沒有披,要是換做從前你一定又要笑我了吧。」
連湘注意到躺著的那人沒有任何舉動,也未曾發出一語,只是素問一人自言自語著。她想要看清楚這人究竟是誰,便稍稍踮起腳尖探長脖子,躺著的這人穿著一身浪人的粗布麻衣,是一位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但是臉上卻毫無血s ,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鵝黃s 。他閉著雙目,直挺挺地躺在素問面前,就好像是一具死尸。
連湘忽然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此人,仿佛是夫君曾經的手下,如此一想便猛然記起,在孟嘗君丞相府的門客之中確實有這麼一位游俠。
卻听素問繼續說道︰「皓天,不管你能否听得到我對你說的話,我還是會每天都來這兒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