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泡影 退路3

作者 ︰ 藍晶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漸漸變得寒冷起來,即便礦井外面有厚厚的岩壁擋著,里面也一天比一天冷了下來。

修士不在乎,那些老弱殘兵就不行了,他們蜷縮著身體,互相緊靠在一起,接著互相的體溫取暖,能夠包裹在身上的東西,被子,毯子之類的東西全都用上了,但是仍舊覺得冷,差不多每天都會有幾個人倒下。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大叔巡視回來,他剛剛處理掉三個凍死了的傷兵。

「我又不是神仙,不可能憑空變出一堆棉衣來。城里或許有棉衣,但是他們未必肯給,就算肯給,怎麼運過來?」謝小玉絕對不會為了這種事,再一次動用挪移陣進行遠距離傳送,土蠻不是傻子,這邊拿挪移陣當大車來用,肯定會暴露。

「我擔心士兵們有怨氣,他們都是因為殺敵而受傷,卻被派來這里送死,心里本來就有怨憤,現在天氣一點點冷下來,一天又只能吃兩頓,很多人有想法。」大叔當過兵,知道當兵的苦處。

「他們如果有怨念的話,去向那位都護大人發泄好了,我會打開出口,讓他們離開礦井,至于接下來他們怎麼走?怎麼回主城,我就不管了。」謝小玉看著大叔,他對大叔很少這樣嚴厲。

「他們也不容易。」大叔連忙解釋。

「其他人也不容易,那些老卒有抱怨嗎?沒有吧,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處境,知道這里是他們唯一的活路。」謝小玉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在著手準備逃跑了,那些領了蠱蟲的兵卒,我也會一起帶走,沒有這麼做的人,就自己想辦法吧。」

「這太過了吧?」大叔的臉色大變。當初傷兵們剛到的時候,他也曾經讓他們每人領一只蠱蟲,用精血喂養,代替自己出去戰斗,有些傷兵這麼做了,但是大部分傷兵以傷重為由一直拖著。他原本還在奇怪,謝小玉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事後也沒催過。

「還記得在飛天船上的時候嗎?願意跟我的,我會帶上,不願意跟我的,我不強求。」謝小玉淡淡地說道。

「那些人不壞。」大叔只想盡一分心力,畢竟那是三千多條性命,傷兵里面听從命令用精血喂蠱的只有一千三四百人。

「土蠻大軍壓境,壞人早就腳底抹油了,那個都護也算是有擔當的,但是你認為他是好人嗎?還有忠義堂的人,你和他們是老相識了,以前你覺得他們一個個都是俠義之士,現在你還那麼想嗎?還有牌樓里面的住戶,他們中的不少人和你是老朋友,以前你肯定覺得他們都是溫良純善的市井小民,現在呢?」謝小玉玩味地看著大叔。

大叔說不出話來了。

「加緊修煉吧,等你有了足夠的實力,你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任何事。」謝小玉不想多嗦,他不喜歡和人說大道理。

大叔轉過身就要離開。

「有一件事要警告你,千萬別把消息泄露出去,我不想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謝小玉又加了一句。

大叔心中一激靈,謝小玉從來沒有對他這樣嚴厲過,居然用出了警告的字眼。

轉念間他就明白自己錯在哪里了。

他的坐歪了。

這可不是小錯誤,說得嚴重一些,這叫背叛。

他的求情,其實是在逼謝小玉善待那些傷兵,可惜那群傷兵未必領情,他們自始至終都不肯合作。

同樣是對付不肯合作的人,那位都護大人奉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原則,可悲的是就連順從他的人,最後也沒什麼好結果,魂飛魄散,連轉世投胎都做不到,讓人徹骨冰寒,謝小玉則撒手不管,讓那些不肯合作的人自生自滅。

大叔想通了,他突然感覺到心中豁然敞亮。

一直以來他都有一個心結。

在他得知,他感恩戴德二十余載的忠義堂原來一直在騙他,這個心結就已經有了,當他看到牌樓里面的那些住戶欺善怕惡的嘴臉,心結越發重了。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像一個修士那樣,將普通人視為螻蟻?還是像以前那樣,秉持一份小人物的善良?

此刻,他同樣也沒找到答案,但是心結卻已經解開。他終于明白了,他還沒資格去想這些事,那是有實力的人琢磨的。

只听到一陣 里啪啦的輕響從大叔的身體里面傳了出來,緊接著他的肌肉一塊塊鼓起,肌肉上全都是暴起的青筋,那樣子顯得異常恐怖。

「恭喜你,打開心結,居然一步跨入了轉脈的境界。」謝小玉睜開了眼楮。

大叔沒辦法回答,此刻他正沉醉于自身的變化當中。

《力士經》每提升一個境界,力量就會翻倍,體內的真氣也一樣,而且真氣流轉的速度也會倍增。

此刻他體內的真氣如同洪水暴發,一路無可阻擋,奇經八脈原本還有一些滯澀的地方,全都被一沖而過,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真氣不能到的。

謝小玉的眼楮越睜越大。

他能夠感覺到大叔體內的變化,這已經不只是換脈那麼簡單了,似乎連後面的那兩個境界也已經開始松動。

轉念一想,他又明白了。

《力士經》接在轉脈之後的正是洗毛和伐髓,偏偏大叔他們拿加了料的大還丹當糖豆吃,那種大還丹會讓人痛得死去活來,藥力異常霸道,卻在無形之中幫這些人打下了極為扎實的根基。

「最近這兩天,你放下手里的事,一心一意修煉。」謝小玉吩咐道。

大叔現在是他手上最好的活招牌,一旦達到伐髓境界,大叔就是練氣六重的修士了,雖然比不過麻子、法磬這樣的人物,卻已經離吳榮華、王晨、趙博不遠了。

「我馬上就去。」大叔心中也一陣狂喜。

他前腳剛走,後腳麻子就從土里面冒了出來。

「我都有點嫉妒了。」麻子看著大叔的背影,嘴里嘟囔著說道。

「《力士經》本來就是直指大道的無上**,也是最容易成就的法門之一,練到精深之處可以舉步飛升,肉身成真。比修元嬰,煉元神,月兌體飛升要高明許多。」謝小玉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

「太古之後,天路坍塌,天地兩分,肉身成真的人有幾個?萬年前天地大劫,這條路更是徹底斷絕了,想修成地仙都難。」麻子很清楚其中的緣由,所以絲毫沒有羨慕的意思。

對于修士來說,最根本的就是長生久視,達不到這個目地,一切都是妄談。

他修魔功,卻沒放棄原來的功法,也是這個原因。

修煉魔功是為了報仇,一旦大仇得報,他就會廢棄魔功轉回正道。

魔功高歌猛進,進展迅速,可惜太過凶險,極難走通,一旦踏錯了步子就萬劫不復。正道雖然進展緩慢,卻勝在安全,而且今生不行,還有來世,總有一線希望。

盛極一時的魔門會被佛門取代,魔土最終變成佛土,並非沒有理由。

「你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了?」謝小玉問起正事來。

現在戊城外面就是土蠻,麻子膽再大,也不敢像回家一樣出出入入,所以他一直在外面晃蕩,尋找謝小玉要的隱秘之所。

「我已經盡力了。」麻子把一個手卷扔到了謝小玉的面前。

那是地圖,上面標記著一個個紅色的小點,互相之間還有連線,上面標示著距離。

「很不錯。」謝小玉兩眼放光。

麻子做事確實細致,這些點互相之間可以連通,意味著縱橫交連可以有好幾種走法,即便有些線路被切斷了,他們也可以從其他方向逃出去。

「我這邊也完成了。」謝小玉從背後取出一個納物袋,里面裝滿了用玉石雕琢而成的陣基。麻子在外面奔波,他也沒閑著,整天都在煉制這些東西。

「這一次我不會那麼傻了,你得跟我一起干。」麻子吃夠了苦頭,只有一個人,他連睡覺都必須睜著一只眼楮,平時打坐也不踏實。

「你在土里可以帶人嗎?」謝小玉問道。

「只帶一個人的話,還做得到。」麻子的語氣異常肯定。

「好吧,舍命陪君子,反正有王晨在,土蠻就算進攻的話,也討不了好。」謝小玉從一開始就讓王晨主持大陣,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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