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這不是你的錯。是婁國偉太狡猾,不是說羊角村是封閉的麼?既然如此,只要他還在羊角村,我們就一定可以找到他!」
月圓之夜的災難持續了整整一夜,一夜過去,家已不為家,村也不為村。人,也不再為人。
雖然夏鷗靈他們盡力救了一些人,但那跟所有村民人數比起來,簡直就是九牛一毛。死里逃生的人——只有二十個不到。
看著一夜之間幾乎已成死村的村莊,夏鷗靈百感交集,心痛得無法呼吸。無數冤魂在天空中飄蕩,他們哀嚎著,哭泣著,久久不願離開。
「易振,帶我去山里。」她不想呆在這里,不想看到那些亡靈,不想听他們的哭訴,不想……此時的她,只想逃,逃得遠遠的。
幸好新的亡靈們並不知道她能看到他們,只是徘徊在自己家附近,並沒有跟著她。
易振帶著姐弟倆和鼠寶來到王政放御靈工具的石洞。
山林里再也沒有看到一頭狼,若不是這遍野的橫尸提醒他們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們或許會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噩夢。
說到噩夢,夏鷗靈沒想到,自己真正的噩夢……還沒有到來。
那些被她救下的村民們,不但沒有感謝她,反而將昨天她在萬福節活動時的事與之後的災難聯系起來,七嘴八舌商量後的結果就是——這一切,都是因為夏鷗靈激怒了神明,是神明在懲罰他們!想要獲得神明的原諒,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夏鷗靈殺了!
然而,能在吸血鬼事件和狼群事件中存活下來的她,雖然看起來好像沒什麼殺傷力,但她身邊跟著個鬼魂卻是不好對付的。
夏鷗靈一行人離開羊角村來到石洞,一整天她都蜷縮在石洞的一角,不說話。夏歐奇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她,原本他也是打算如她一樣的,現在反倒覺得不能這樣了。
向來都是姐姐保護他,現在,他終于有機會可以保護姐姐了。
夏歐奇收起自己的悲傷,在石洞附近去找些干柴回來。現在已是入秋的季節,干柴既可以用來照明也可以取暖,是他們在石洞生活的必需品。
然而,在撿干柴的時候,夏歐奇卻意外地發現有人正鬼鬼祟祟地往石洞靠近。他連忙蹲子將自己藏在草叢間。
那是一個三十來歲的身材矮小的男人,夏歐奇記得他是被他們救下的人之一,他來這里做什麼?為什麼手里還拿著叉子?為什麼要鬼鬼祟祟地過來?
男人貓著腰一步一步往石洞走去,夏歐奇也悄悄地尾隨在他後面,並且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
到達石洞口後,男人用叉子輕輕挑開洞口的荊棘,小心地往里面看去。
易振出去找吃的去了,所以此刻洞里就只剩下夏鷗靈一個人。在看到這種情況後,那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貓著腰挑開荊棘,準備進去。
「你干什麼?」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猛然在身後響起。那人條件反射地回過頭去,只听得「 !」地一聲,一塊石頭砸在他腦袋上,鮮血頓時順著他的額頭滑下來。
模糊的視線里,夏歐奇恨恨地瞪著他,舉起石頭再次砸了下去。
男人終于「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听到外面的聲音,夏鷗靈無力地喊了聲︰「歐奇?」
夏歐奇一邊挽起衣袖將男人往石洞後面拖一邊回答︰「姐姐,我沒事,有個小畜生想攻擊我,已經被我殺了!」
「那我們把它烤著吃了吧?是什麼東西?」
夏歐奇愣了愣,喊道︰「是只黃鼠狼,好臭的,不能吃!我把它扔了!」
石洞後正好有個凹坑,夏歐奇用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還有一點兒氣,為了防止他醒過來再次使壞,夏歐奇用藤條將他的手腳都緊緊綁住,然後把他拖到凹坑里,在上面蓋上樹葉枯草藤條等東西,蓋得嚴嚴實實。
處理好後,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凹坑一眼,「下次再讓我踫到我非殺了你不可!」說完,他飛快地跑會石洞,夏鷗靈仍然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麼。
「姐姐,你說,如果你救了一個人,他會不會很感激你?」
夏鷗靈直起身子,「我救人只是覺得應該救所以就救了,不是為了得到別人的感激。我不靠別人的感激生活。」
「可是……難道不是你的說的嗎?做人應該知恩圖報!」
「那當然。知恩圖報是一回事,眼巴巴地瞪著別人的感激是另一回事。歐奇,你怎麼了?」夏鷗靈敏感地發現了夏歐奇的不對勁。
雖然他極力忍住,但聲音里難以掩飾的輕微顫抖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心理。
「姐姐,那如果你救了別人,可是他們卻想殺了你,你會怎麼辦?」
夏鷗靈頓時恢復了精神,不可置信地看著夏歐奇,他一臉嚴肅和氣憤,不像是在說謊。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殺我們?」
夏歐奇想了想,覺得自己沒有證據證明剛剛那個人到底是為什麼要來這里,僅僅是懷疑而已,所以他還是如實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的,可是我看那人偷偷地跟蹤了我們,手里還拿著個叉子,分明就是不懷好意。」
如果到這時候夏鷗靈還不明白夏歐奇剛剛在洞外「殺」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那她就愧當夏歐奇的姐姐這麼多年了。
「你剛剛說已經被你殺了的畜生……就是他?」
「姐姐,我沒有殺他,我只是把他打暈埋起來了。」
「埋起來?」夏鷗靈「 !」地站了起來,「你把他活埋了!?」活埋這兩個字一直是她心里的刺,她能體會到那種痛苦,她不希望還有人再次去體會。
夏歐奇見她好像生氣了,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只是用草和藤條樹葉之類的蓋在了他身上。就在這個石洞後面,姐姐,我帶你去看!」
夏鷗靈跟著夏歐奇來到那個凹坑處,正好這個時候那人已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夏歐奇畢竟只是個孩子,而且首次殺人心里也害怕,所以下手不是很重。
他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住了,而且身上臉上還堆滿了樹葉之類的東西後,嚇得大叫起來︰「救命啊!」
「 !」一個拳頭隔著樹葉狠狠地打在他臉上。
夏歐奇驚訝地看著動手的夏鷗靈。
夏鷗靈冷冷地道︰「想活命的話最好給我閉嘴!」一邊說她一邊把藤條樹葉拿開,男人看到是她後,臉色大變。
「妖女!你這個妖女!我們村變成這樣都是……」
「 !」又是一個拳頭揮過去,這次是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臉上,他痛得低呼一聲,感覺自己的眼球都要被打了。
「我說了閉嘴。」夏鷗靈很沒耐心地說道,「歐奇,幫我把這家伙抬回洞里。」
「你們要干什麼?」男人慌忙問。
「你很快就知道了。」
姐弟倆抬著男人來到石洞,將他扔在王政放御靈工具的洞里,小小的空間讓男人的身體被迫蜷縮,胸腔發悶。
「說,你跟來是想做什麼?」夏鷗靈拿起男人帶來的叉子,蹲在洞旁。
「夏鷗靈,要不是你破壞了祭天活動,羊角村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已經家破人亡了!我的妻子,孩子全部都死了!這是懲罰,是神明給我們的懲罰你知道嗎?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這個妖女!別以為你殺了我就沒事了,我們不會放過你的!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夏鷗靈皺起眉頭,沒想到這些人居然把昨晚的事怪罪到她頭上了!哼,妖女?他們還真是想象力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