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城咬了咬牙,他實在猜不透皇上對那茹貴妃的心思,天生對于危險的敏銳告訴他那個女人很危險,會成為皇上最大的危機,必須除之而後快。可是,皇上那模樣分明就是縱容,他從來不曾懷疑過皇上的聰慧,在他心中顧子騫高如天神,絕對不可能被任何人和事打倒。沉思了片刻,最終沒有開口,心底暗暗篤定若是那個女人敢有半分心思,他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人滅口。「皇上,要不要屬下試探下……」
「不必……」顧子騫想都未想直接拒絕。
「皇上……」孟青城聲音大了幾絲。
「顧惜辰身邊從未見過一個叫做顧心甘的女人,而且那份先皇的遺詔到底是真是假,三弟,你向來聰慧明白,豈會當真將那個女人留在身邊。」孟青城一直想問,卻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他不放心那個女人,她在顧子騫身邊他心底就不安。
顧子騫低笑出聲,見孟青城一臉憤怒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深濃了幾絲,「青城,朕從來就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你放心好了。」
顧心甘也未做停頓,一路出了燕回樓,孟青城也不敢靠的太近,保持著能夠目視的距離跟在顧心甘的身後,等到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孟青城方才發現顧心甘竟然停在了御醫院外,那原本目不斜視的女子突然回轉過頭,目光落在孟青城潛伏的方向。孟青城心中沒由得一緊,莫不是被發現了,她故意將自己引至此地是何意。
「微臣這便去熬藥,娘娘只管去歇息,微臣來照料依依姑娘即可。」張御醫搖了搖頭,「以後若要找微臣,隨便找個宮人前往便可,若是讓皇上知曉娘娘親自前往,還不得心疼死。」
與顧子騫分開,孟青城越想越覺得不安,那華妃身上的點穴手法異常詭異,即便是他也束手無策,他雖然未看到顧心甘下手,可是卻有人目見皇上在挽月樓外帶走了茹貴妃。鬼魅般的身子稱著夜色快速模向燕回樓,此刻燕回樓燈火已經滅了,說明來人已經歇下了。
「奴婢一定會馬上好起來的。」依依聲音帶著淡淡的哭腔,雖然擦著眼淚,可是卻掉得更加的厲害。
「青城。」顧子騫直接打斷了孟青城後面的話語,「這種話我不想第二次听到,這個皇位是連城的,誰也奪不走。」
「連城我自小看著長大,何況你也知曉朕本來就無心天下,只是到底心疼連城小小年紀便要擔此重任,能夠為他掃平障礙自是極好,而且惜辰野心太大,不適合君王之位。」顧子騫淡淡的開口,「久居地位,高處不勝寒,疑心重也是常人之理。」
「青城,要你們陪朕守著這一座華麗的牢籠,委屈你們了。」顧子騫嘆了口氣,清明的眸子怔怔的對上天邊皎潔的月兒。風似乎大了起來,吹得衣袍獵獵翻滾,素白的衣,男子神情溫軟清雋,渾身透著一股淡若春風的氣息,那種風雅從骨子里透出,沁人心脾。
「你是我的人,我自是不能放任不管,我不需要一個病態怏怏的婢女。」顧心甘身上算不上溫軟,甚至有些僵硬,可是听在依依的耳底卻覺得沒有比這更好听的話,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內室的燭火被點燃,孟青城上了整個人倒掛在屋檐之下,在窗紙上輕輕一點,屋內的情景立馬變得清晰起來。
「沒有顧心甘,也會有其他人。」顧子騫低低的開口,「青城,惜辰遠比你想的要聰明,先皇明知惜辰的野心,這麼多年卻任之放之,你以為先皇不想下手,連城如今年歲太小,難以成就大業,先皇是想要借我之手給連城一個太平天下。」
張御醫匆匆離去,顧心甘安靜的坐著,像是習慣了如此,倒也不驕不躁,倒是依依醒了過來,見顧心甘守在自己的身邊頓時眼眶微紅,掙扎著想要起身,無奈燒的太狠,渾身酸軟無力,幾次都未成功。
顧心甘微不可及的嘆了口氣,到底是伸出手擦拭著依依臉上的淚水,她這一生從未哭過,上輩子死得時候眼淚就流干了,從她重生的那一刻她便告訴自己這一世自己剩下的只有堅強,比任何人都要堅強,淚水有些燙,燙的指尖有些發疼,顧心甘擦拭淚水的手微微僵硬,突然想到依依開始的話語,女子還是要軟些才好,軟麼,前世她夠軟,卻留不住顧惜辰,今世她褪下所有的軟弱依舊留不住,不是這個問題吧,是她不是顧惜辰喜歡的模樣。
「三弟若是想做帝王的話,我等……」
「心甘……」顧子騫低低的開口。
顧子騫此刻收斂了笑意,臉上清明的眸子里竟是凌厲之色,孟青城還是頭一次見到顧子騫溫怒的模樣,知曉此事沒有回旋的余地,三弟看似對什麼都溫溫和和,但是一旦認定之事便絕對不會變更。其實除了他們幾個根本就沒有人知曉先帝還有個小皇子顧連城,對外稱連城只是顧子騫從外帶回來的孩子,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有何關系,我們本來就是在刀尖上飲血之人,過著流離漂泊的逃竄生活,若非三弟,哪里會有今日安穩之日,我們一身的本事也是三弟傾盡所有相授,三弟更是為了我幾乎廢了一身的功力,在哪里我們都不介意,只求能夠圓了三弟的夢想,我們就一俗人,沒夢沒想,三弟想要的生活便是我們想要的生活。」孟青城一臉誠摯的說道,當年的他們算什麼,若非遇到顧子騫,怕是早就死了。
孟青城看得有些發怔,哪怕是已經相處了十三年之久,他依舊震懾于顧子騫身上清潤的氣質,因為誠心佩服,所以甘願誓死追隨,「三弟,你我兄弟哪里分的這般清楚。」在宮里他們有身份之別,但是與人與事,他們就是生死相隨的兄弟。
孟青城潛伏在草叢里,眼眸一瞬不動的落在大門的方向,果然不久之後門吱嘎一聲唄推開,月色下,顧心甘縴弱的身影緩緩出現,依舊是白日里那身素色的衣裳,神情漠然,好似與這夜色融為一體。孟青城心中一擰,將呼吸壓至最低,這顧心甘膽子真大,他倒要看看她耍得什麼花招。zVXC。
顧心甘拿來了枕頭墊在依依的身後,又倒來了一杯水遞給依依,依依就著喝了幾口,「娘娘,你快去歇息,奴婢沒事了。哪里能夠讓娘娘服侍奴婢,該是奴婢服侍娘娘才是。」
「我只是覺得不甘心,三弟費盡心思,被辰王三番兩次算計,險些喪命,卻只是為了他人作嫁衣。」孟青城一臉的不甘,「先皇分明就是讓三弟做了連城的箭靶子。」
顧惜辰今日與皇上喝多了,便沒有回王府,直接在皇宮歇下了,若是茹貴妃當真與顧惜辰牽扯不清,說不定會稱著這個機會前往,只要揭穿那女人的真面目,即便這顧惜辰再厲害,也不可能再往皇上身邊送人。
「多謝……」顧心甘微微頷首。
「娘娘,依依並無大礙,只不過余毒並未清理干淨方才會高燒不退,微臣再開些退燒的藥服下,明日便可以退燒。」張御醫替依依把過脈之後一臉慈愛的說道,對茹貴妃的印象倒是極好,在宮里哪個娘娘如此疼愛自己身邊的奴婢。
卻不想顧心甘只是淡淡睨了一眼已然別過眉目,敲響了御醫院的大門,開門的是張御醫,張御醫顯然還未歇下,見過顧心甘明顯很是詫異。隔得有些遠,沒有听清楚顧心甘與那御醫說了什麼,只見張御醫入了內室,片刻之後方才拿著藥箱折回身子,兩人相攜離去,孟青城很是詫異,卻不肯放過機會,又尾隨回了燕回樓。
顧子騫微微一愣,轉而低笑出聲,一拳不輕不重的擊在孟青城的胸口,「還是這稱呼順耳,你三弟日日被這聲朕折騰的神經衰弱了。你們當初隨我,本意暢快江湖,做個富貴閑人,如今卻不得不權勢瑣事纏身,勾心斗角,還得時時應對危機四伏的現狀,這天下紛爭本與你們無關,朕當初承諾的年限不知道要推後至何年何月。」
「娘娘……」依依低低喚了聲。
孟青城聞言低笑出聲,妖媚的桃花眼微微眯著,內間盡是惑人的光澤,比起顧子騫的清新雋永,孟青城身上有著一種黑暗的妖孽氣息,看起來很危險,卻很誘人。「三弟,作為二哥我還是那句話,那個茹貴妃不簡單,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她身上的氣息與我很相似,當年我作為殺手時也是這樣,處處戒備,時時小心,連走路都不敢發聲,更不敢讓任何人人近身。」
「有勞御醫了。」顧心甘低低的開口,伸手替依依蓋上跌落的被子。
「借你的手鏟除辰王的勢力,他還真聰明。」孟青城冷冷的說道。
「朕保證待到連城能夠獨擋一面,你們便是自由之身。」顧子騫微微一笑,見孟青城一臉的認真轉而又加了句,「你我兄弟哪里需要分得這般清楚。」會從曾最。
顧心甘回過神來,淺淺一笑,那笑落寞而又孤單,「不許說話,你很吵……」
屋內頓時陷入靜謐,依依握著顧心甘的手暖暖的笑,顧心甘神情雖然有些淡,可是眼神卻不似往日里那樣清冷。孟青城守了一夜一無所獲,深深的看了一眼眯著眼楮靠著軟榻歇息的顧心甘,他不會就此作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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