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翩潛入顧心甘居住的燕回樓時,顧心甘正躺在軟榻上假寐,身邊也沒有留個隨侍的婢女,嬌小的身子蜷縮在軟榻上,隔得遠,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個女子的睡顏,她的皮膚很白,白的幾乎可以看到透明的毛細血管,讓人忍不住想要輕輕捏上幾把,長而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因為軟榻靠著窗畔的位置,金色的陽光灑在那女子墨色的發絲上,這樣乖巧安靜的顧心甘幾乎是歐陽翩沒有見過的,此刻的她好似墜落凡間的仙子,不帶一絲一毫的疏離和戒備,這樣嬌嬌軟軟的躺在那里,一點都不像是身上背負著莫大血債的殺手,反而像個懵懂的女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小乎明縮。歐陽翩放輕了腳步,突然不忍心去打擾那個女子的好眠,這樣的顧心甘比什麼時候的顧心甘都要惹人心疼,她就捏著他胸口處最軟的那塊肉,即便什麼都不做,都足以讓他覺得揪心的疼。若讓放在以往,心甘決然不會允許他靠近她十步以內的位置,失了武功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看起來乖巧多了。其實他是不介意保護顧心甘的,她身上的血債再多,他也不懼,哪怕是顧惜辰動手,他也護得下顧心甘。突然生出的這種感覺歐陽翩雖然覺得奇怪,可是卻一點都不排斥,反而有些期待。至于內里深一層的原因他並未去探究,他對顧心甘有著極大的興趣和佔有欲,這種幾乎要月兌離了他的掌控。他歐陽翩看中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只要他想要,必然要弄到手。「我們已經這麼熟了,我相信心甘不會對我下狠手。」歐陽翩笑米米的說道,剛開始靠近顧心甘的時候,他可沒有少受傷,甚至有一次差點就讓心甘給殺了。這個女人戒備心極強,對于陌生氣息的靠近,幾乎可以做到瞬間秒殺了對方。要不是他身手好的話,還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不過這種情況似乎愈發的好了,只要不是靠的太近,心甘都不會抗拒,而且此次哪怕打破了心甘的慣例,她依舊及時收了手,那一瞬間的殺意可不是假的,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習慣他的氣息,這個想法讓歐陽翩覺得比吃了十斤蜜糖還要甜,臉上的笑意愈發的燦爛,一點都沒有歐陽公子往日里孤傲清冷,不屑一顧的模樣。在離唇瓣不到一寸的位置,脖頸被一股陰寒之氣抵住,那原本閉著的眸子突然睜開,眸底冷光粼粼,歐陽翩瞬間覺得自己被叢林里最凶殘最狡猾的豹子盯上,蝕骨的陰冷那脖頸一路蔓延至心底,那一瞬間好似掐住了他的呼吸,他的命脈,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那強大的氣息面前竟是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歐陽翩此刻已經掙月兌了顧心甘強行設下的精神禁錮,顧心甘的精神很強,比他還要強上很多,今日若是換做其他人,怕是早已在她冷冽的氣息下精神崩潰,武藝強可以通過日夜訓練,但是這莫大的精神力,要如何磨練,歐陽翩很清楚,那就是無數次的摧殘你的精神,讓你一步步步入絕望之境,你活下來了,下次繼續更加霸道殘忍的摧殘,而顧心甘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完全是黑暗陰冷的殺戮之氣,那種散自地獄深處的奪命之氣,冰冷,危險,致命,她此刻散發的氣息有多麼的可怕,則相應的可以反映出她當年經歷過比地獄更加可怕的事情。歐陽翩突然心疼的不行,甚至沒有如同以往一樣輕佻的開玩笑,「心甘,我有件東西送給你,真的。」生怕顧心甘不相信一樣,歐陽翩那聲音分外的認真。顧心甘倒是沒有理會歐陽翩的冷笑話,只是坐起了身子,直直的對上歐陽翩深邃的黑瞳,半響之後似乎確認歐陽翩沒有別的心思方才低低的開口,「何事?」顧心甘知曉這柄匕首的價值絕對不在于它色澤的少見與漂亮,取灼熱之地赤鐵打造,削鐵如泥,身輕如燕,這把利器在匕首榜上排行第一,是當真無愧的神兵利器。歐陽翩失神的當下已然走至軟榻旁,女子紅唇有些粉,素顏朝天,卻依舊看起來很年輕,完全不像是二十歲的女子,看起來比十七歲的冰蘭還要年輕一些。顧心甘的唇很薄,唇形卻很漂亮,歐陽翩只覺得心神有些蕩漾,幾乎是被蠱惑一樣微微低垂下頭顱,他突然很想知曉顧心甘是什麼味道。「你想好要我做什麼了,只是現在我已經不能完成艱難的任務。」顧心甘眉目不經意的蹙了蹙,那段地獄般的日子可不是假的,當年活下來的時候她也沒有任何的內力,完全憑借著身手,後來才開始有師父傳授她內力。顧心甘眼底的冷意和殺意一點點散去,緩緩收回手中的匕首,又恢復成那冷然淡漠的模樣,「別靠我這麼近,下次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歐陽翩,我警告過你不要招惹我。」顧心甘的聲音壓得有些低,眼眸里的冷意愈發的深濃,帶著濃稠的壓迫之氣,現在的顧心甘顯然動了怒,那張漠然的小臉上此刻盡是陰霾之色。「不是說了,我要送你一件東西麼,你看這個,我可是費了好些心思才弄到手的。」歐陽翩如同獻寶一樣將一柄嬌小的匕首遞到顧心甘的面前,這把匕首比別的匕首體型要小上一些,外表看起來很是平淡無奇,刀鞘乃至是刀柄都是木質的,只是那木卻不是普通的木,而是萬年沉香木,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歲月,依稀可以聞到淡淡的香氣。顧心甘向來鎮定,眸底也微微閃過一絲詫異,接過匕首拔出刀身,相比沉香木的色澤黯淡,刀身則是鮮血一樣的紅色,那種赤紅好似燃燒的火焰,分外的好看。哪怕是失了內力,這個女子的敏銳,矯捷,反應,甚至是動作都依然足夠讓高手感覺毛骨悚然,這種幾乎是出自本能的可怕反應再次讓歐陽翩感覺自己被震撼到,這個女人到底是經歷了什麼,讓她逼迫自己變得如此的強大。「心甘,怎麼樣,這柄芳華漂亮吧,芳華一出,傾城絕代。」歐陽翩有些驕傲的說道,他這些年送出的東西不少,樣樣都價值連城,可是顧惜辰連個眼角都沒有施舍過,這次不但接過,還表現出歡喜,自然讓歐陽翩覺得驕傲。他就知曉這個女子對匕首獨有情深,其實做殺手,劍刀不是更好的選擇麼,因為攻擊的距離遠,而匕首只能貼身,這個問題他曾經問過,那個時候顧心甘的話語他至今難忘,他原本只是隨意一問,根本沒有料到顧心甘會回答,因為在這個問題之前他問過很多事情,她都不曾理會,那日里也是這樣的艷陽天,那女子孤獨一身被陽光包裹,那清冷的嗓音那樣絕望的響起,因為匕首殺人時血不會濺到我身上。那時候他才知曉殺人無數的顧心甘害怕鮮血,那種害怕由骨子里散發出來毫無掩飾,既是害怕,為何要殺人。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顧心甘是顧惜辰的人,後來知曉發現自己嫉妒的可怕,他生為世家子弟,自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曾嫉妒過他人,可是知曉顧心甘是為了顧惜辰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嫉妒。得這柄芳華,便是看重芳華的刀身是紅色的,這樣她日後殺人時洗掉血液的時候就不會那麼的害怕。「心甘,不要太感動,這柄匕首雖然貴重,但是對于我來講,不過毛毛雨罷了。」歐陽翩一臉漫不經心的開口,「而且你現在正值虛弱狀態,我可不能讓你在沒有達成我的要求就被人殺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不過心甘若是感動的想要報答我的話,我也不介意,只是除了以身相許我可不接受別的回報。」「心甘,你不要每次看到我都想著我要你做什麼,我來找你就不能有別的事情麼?」歐陽翩有些無奈的蹙了蹙眉目,「我莫不是長著一副討債的嘴臉。」zVXC。「歐陽翩你不用討好我,我答應的事情絕不反悔。」顧心甘一頭冷水將滿心熱情的歐陽翩澆的透心涼,雖然不指望這個女子說出什麼討喜的話語,但是用得著這麼無情無義麼。歐陽翩都覺得自己在顧心甘面前變成怨婦了,日日想著如此討她歡喜,卻備受冷眼和無視,再這樣下去,他都要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了。可是他就是有點犯賤,顧心甘越是無視他,他就越上心,越是想方設法弄來各種名貴的東西,「心甘,我受傷了……」歐陽翩作勢捂著胸口的位置。「我接受……」顧心甘淡淡丟了一句話,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刀身,這柄匕首很好用,如同歐陽翩所說她現在失了內力,多分保障她不會矯情傻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