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甘氣息微亂,小手抓著牆壁,指甲陷入牆灰里,堅硬的石牆磕的指尖生硬的疼,若非強烈的求生欲她此刻早已被那蝕骨的疼痛折騰的昏迷過去,嘴角不時有鮮血淌落,一滴一滴打在地板上,妖嬈的詭異。
「那里有聲音,追……」男子低啞的嗓音仿佛在耳畔響起。
顧心甘嘆了口氣,微微眯上眸子,她掙扎了這麼多年,一直不肯認命,原來不過是老天覺得有趣,想要多玩弄她幾載罷了,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幾乎淒迷慘絕的淺笑,顧心甘甚至放棄了前行,嬌小的身子朝著地面滑去,卻在落地的瞬間腰身被一股莫大的力道擒住,然後口舌被人捂住,「是我……」低啞的嗓音打斷了顧心甘所有的疑慮,在黑衣人到來的瞬間,兩人快速消失在原地。
顧心甘銀牙都幾乎咬碎,恨恨的看著顧子騫似乎想要從他身上看出一絲端倪,在她看來顧子騫比顧惜辰還要厲害,只不過他的心思和城府都隱藏在那無害溫潤的表象下,顧子騫既是可以如此從容不迫的與她交談,她以為他必然留了後路。
「大哥,血跡未干,那人又受了重傷,想必逃不了多遠。」另一道聲音隨聲附和到。
「心甘,你當真以為我可以只手遮天啊。」顧子騫苦澀一笑,「皇宮里隱藏著一股神秘的力量,朕幾番深入都察覺不到任何的蹤跡,今夜入睡時分突然察覺到那力量波動方才跟了上來,想一探究竟,哪里想到被人發現,你看我衣服都未換,我也是方才從皇宮里追出來的,還沒有跟到辰王府便被發覺反而被人倒打一耙,看來惜辰比朕還要按捺不住,竟然想到這種方法想要殺了朕。」
「停下……」顧心甘突然喚道。
顧心甘一臉的將信將疑,不過見顧子騫滿臉真誠實在不像是在說謊,他不是跟著自己出來的,兩人相遇不過是偶然而已,「你為何不問我怎麼會在這里?」
「不對,不對……」顧心甘微微眯著眸子,心底那股不安愈發的深濃,氣息不對,感覺不對,不是,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為何一時間想不起來。顧心甘眼眸幾乎眯成一條直線,努力將方才的逃亡路線在腦海里回放了一遍。
顧心甘倒也沒有矯情,既然是顧子騫連累了她,她自然沒覺得有必要客氣,她就詫異為何那些人殺氣騰騰了,原來不是沖著她而來,她根本就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了風波。「待會兒你照著我給你的路線走。」顧心甘爬上顧子騫的背低聲說道,她對帝都的地形熟悉的像是自家的後院一樣。當初是為了自己逃命而準備的,哪里想到會用在這樣的場合。
眼眸里快速閃過一絲冷然之氣,不過她卻沒有任何舉措,既是被誤會了,加之她被顧子騫所救,那些人定然將她們歸為一類,抱著寧願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的理念將她誅殺。凌厲的眸子快速掃視著四周,很是簡單的民宅,院落里曬著幾件普通的衣物此刻正被夜風揚起,顯然他們逃入了別人的民宅里。
顧心甘有些懊惱的瞪了一眼顧子騫,這樣的緣分她可不想要,顧子騫好似心情不錯,一點都不像是被迫入絕境無路可逃的模樣,「心甘,夫妻本就該患難與共,若然心甘今日遇險,我絕對不會丟下心甘不管。」
顧心甘仗著對地形的熟悉和危險氣息的敏感,加之顧子騫的分析和聰慧,兩人幾次有驚無險和那些追殺之人擦肩而過,顧心甘有些詫異,這些人的氣息她很熟悉,好似和當初訓練她的惡魔一樣,但是不屬于顧惜辰手下那批人,難不成真如顧子騫所說在皇宮里還隱藏著一股神秘的勢力,那些勢力為顧惜辰所用。
「不該,不該躲得過才是,不是,他們在等,等什麼……」顧心甘幾乎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說的話語顧子騫根本就听不懂,「糟了,中計了。」顧心甘突然低叫一聲。
顧子騫嚇了一跳,卻不敢打斷顧心甘的思緒。
顧心甘咬了咬牙,微微眯上眸子,「我帶你去個地方。」
「皇宮是不能回了,他們必然阻斷了我們的後路,心甘,你有什麼好的建議。」顧子騫摟著顧心甘的腰身,兩人席地而坐,大手則沿著顧心甘的手臂開始模索,那親昵的動作顧心甘先是有些抗拒,後來察覺到顧子騫的意圖倒是沒有反抗,只是冷冷的壓著顧子騫的大手,「這里可不是檢查傷勢的地方,而且,我似乎被你給連累了。」
「恩……」顧子騫低低應了聲,鬼魅般的身子瞬間出了圍牆。
「我方才察覺到你背後肋骨斷了幾根,而且腿似乎也扭到了,我背你吧,我雖然傷的不輕,可是還承受的住。」顧子騫低低的開口。
顧子騫聞言臉色倒是凝重了幾分,「只可惜我的勢力大多仍在京都,心甘,我才入帝都不到三個月,即便勢力轉移也沒有這麼快,你可有好的藏身之處。」
很快腳步聲遠去,顧心甘示意自己不會發聲,顧子騫方才松了手,「心甘,我們必須趕緊離開這里,這里是民宅,他們很快便會搜到這里,不能連累無辜。」顧子騫嗓音壓得有些低,氣息不太穩定,顯然也受了不輕的內傷。
「你若有心情調侃我,還不如趕緊想條生路才是,你的障眼法可騙不了那些人多久。」顧心甘冷冷的說道,一點溫情都沒有。
顧子騫也沒問什麼,甚至沒有絲毫懷疑,在街道上停了下來。
「呵呵……」顧子騫低笑出聲,額頭抵在顧心甘的額頭之上,「心甘,這是緣分。」
顧子騫也不說話,至于顧心甘說的哪里不對也沒問,不知道為何,他就是相信眼前這個女子。
夜色下,顧子騫一襲素白的衣袍,長發高挽,俊逸的面容一片蒼白,唯有那雙眸子異樣的灼亮深邃,他氣息並不穩定,似乎受了不輕的傷,至少顧心甘觸手之處一片濕潤,莫大的血腥味竟是比她身上還要濃稠。「恩……」顧子騫低低應了聲,突然彎子弓著站在顧心甘面前。
「回頭,回頭走……」顧心甘聲音很急,顧子騫雖然不明白,卻似乎感覺到了那股壓抑和凝重,沒有一絲猶豫,趕緊調轉身子朝著先前的方向而去,顧心甘指得路線很怪,幾乎都是沿著同一條在來回的轉,一直轉了二十圈有余。前面的路突然就變了,原本筆直的街道突然變成了死胡同,顧子騫眉目微蹙,陣法,他雖有研究過五行八卦,但是其中奧妙太深,只是略懂皮毛,這里竟然布了死陣,若然他方才走進去,只怕一直沒有盡頭,一直走不出來,然後被人堵死其間。
顧子騫聞言眸中的光彩似乎黯然了幾分,「心甘,還用問麼?」
「干嘛?」顧心甘有些不理解顧子騫的動作。
顧心甘不知道為何此刻心反而靜了下來,也沒有問顧子騫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為何會救她,而且見到她一點都不覺得詫異,縱然有諸多疑問現在也不是追問的時刻,從顧子騫臉上的凝重和所受的傷來看,他似乎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在追殺,顧心甘突然萌生一股錯覺,那追殺她的人根本就不是顧惜辰安排在瓊樓里的那些人,而是追殺顧子騫的力量,只是她那時候心神不靈,被誤導了。
「去哪?」顧心甘此刻連站都站不穩,目光靜靜的落在顧子騫的身上,兩人的關系還真是奇妙,分明是勢不兩立的存在,卻每每因為某些突兀的原因糾纏在了一起。
「噓……」顧子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不在,怎麼會,這里剛才還有人聲。」粗嘎的嗓音冷冷的響起,好似惡鬼索命一樣。
「哼,今夜我們全程撒網,連後路都封死,我看他插翅難逃,吩咐下去,主子吩咐了,見到直接殺了。」那粗嘎的嗓音里多了幾絲戾氣和殺意。刻落滴被。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那個人竟然沒死,怎麼可能。」顧心甘突然像是受了莫大的打擊一樣,神情幾乎崩潰,周身的暗黑氣息似乎壓抑不住開始四處流竄。她不相信,那個人分明是她親手殺了的,他怎麼可能還活著,他若還活著,她那些日子的痛苦誰來償還。
「心甘,心甘,你冷靜點,沒事,沒事,有我在,傻丫頭……」顧子騫的聲音很溫柔,突然將顧心甘放下橫抱在胸前,他突然不放心將顧心甘放在背後,怕會因為他的疏忽,導致心甘被人襲擊。zVXC。
男子的胸膛溫暖寬厚,加之那安定沉穩的嗓音讓顧心甘突然冷靜了下來,一反方才的失常,冷靜下來的顧心甘有些不怕,那雙眸子好似被濃墨遮掩看不到眼白,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詭異的氣息,那氣息說不上冰寒,也說不上恐怖,就像是一團迷霧,誰也觸模不到。似乎感覺到顧子騫的擔憂,顧心甘突然抬起頭顱,冰冷的嗓音一字一句的從那薄唇中吐出,「我沒事,六年前我可以殺掉他,今日他奈何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