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騫心中一緊,這樣的顧心甘讓他覺得有些陌生,她好似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強大的讓人需要仰視,好似天地縱橫,唯她獨尊一般。這樣顧心甘無心無肺無情,只有一股強大的氣勢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神聖不可侵犯。
顧子騫心中一疼,好想好好摟著那女子輕聲安慰,可是那些追蹤的人卻沒有給他們時間,好似察覺到陣型被破,立馬有陌生危險的殺戮氣息迫近。顧心甘失了內力听不到,完全憑借著麼多年對危險氣息的直覺,顧子騫多年被人追殺,早已養得一身逃命的本事。顧心甘尚未發話,此刻已經感覺到根源的他立馬摟著顧心甘便走。
兩個傷者,根本沒有抵抗之力,那圍捕之人武功詭異,饒是兩人再是聰慧狡黠被逼入絕境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現在避開危險不過是憑借著直覺和顧心甘多年與那個人對戰的經驗而已,再加之顧子騫擺下的障眼法讓他們一次次與危險擦肩而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心甘……」顧子騫趕緊迎了過來,卻不知道地面上原本躺著的人竟然有人裝死,乘著顧子騫轉身的瞬間,不知道發出什麼暗器,密密麻麻的飛鏢朝著顧子騫和顧心甘的方向而去。
「我怎麼舍得死,不愧是我一手教出來的人,幾乎廢了我一身筋脈,好在為師命大,不僅沒死,還尋到了早已消失多年的鬼族,重組筋脈,功力更上一層樓。」那粗嘎的男聲突然大笑起來,笑聲極盡歡愉,听在耳底卻是分外的刺耳。千里傳音震得顧心甘本就受損的筋脈連著吐出好幾口鮮血,整個人癱軟在地半天也無法移動。地侵疼唯。
顧子騫又連著受了幾劍,雖然都避開了要害,但是那血腥味卻愈發的深濃,他神色凝重,一手摟著她的腰身,一手奮力抵抗,沒有絲毫要放開她的意思。顧心甘怔怔的看著,突然有些失神,保護,有多久沒有這樣過了。有什麼人願意舍棄自己保護她,顧子騫,他與她說起來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連湊到一起都是一場碩大的陰謀,雖然他也說過喜歡,可是她從未放在心上過,但是這一次,她的心似乎不那麼確定了。
顧子騫快速將顧心甘護在身後,他雖然反應極快,到底是來不及,護著顧心甘,打落了一部分,自己被幾個暗器擊中,暗器上似乎染了毒,顧子騫臉色驀然變得慘白,唇瓣卻變得烏黑。
顧子騫微微有些詫異,依照心甘對他的冷漠,她不可能會願意陪著他涉險,先前合作不過是時局所迫而已,此刻得了空隙,他相信以心甘的本事定然能夠逃掉。「心甘,跟著我會有危險,這里是我一個根據地,他們見到這個……」
「乖徒兒,為師終于找到你了。」粗嘎的男聲好似從四面八方縈繞而來,以顧心甘為中心,莫大的殺意夾雜著極寒的地獄氣息,「為師早就教過你,在沒有把握殺掉為師之前千萬不要動手,否則為師會讓你痛苦一萬倍。」
顧心甘微微有些詫異,那劍氣方才分明沖著她而來,顧子騫如此聰明定然察覺到了什麼,他丟下她的話要逃掉雖然會付出些代價,但是肯定不難,否則他豈會如此從容不迫的自己走入顧惜辰布下的陷阱。顧惜辰有陰謀,他定然也有,而且她甚至覺得此次吃虧的人會是顧惜辰,哪怕此刻狼狽不堪的人是顧子騫。「你果然沒死……」顧心甘掙扎著站起了身子,即便是她全盛時期也未必能夠取勝,當年她不過是仗著那個男人的驕傲近身偷襲得手,方才將他逼入死境,如今她內力盡失,又渾身是傷,別說是動手,連自保都不行。
「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你。」顧子騫突然朝著顧心甘淡淡一笑,他雖然臉色蒼白,可是笑起來卻分外的清明好看。
顧子騫咬了咬牙,再次抱起顧心甘,微微一笑,「說的也是,夫妻本該患難與共,是我錯了。」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心甘,你怕什麼?」顧子騫低低一笑,也不急著逃,反而抱著顧心甘慢步走起來,長長的暗黑街頭,兩人似閑庭信步一樣,一點都沒有先前那慌忙逃離的狼狽樣。
「在那里……」顧心甘尚未來得及開口,冰冷的奪命嗓音已然響起。刀鋒冰寒,殺戮之氣迎面撲來。
顧子騫入得一處荒廢的院落將顧心甘放下,「我去引開那些人,你別動,拿著這個,在追兵離開後放響,會有人來接應你。」顧子騫顯然也感覺到了,被追到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他內力幾乎耗盡,一個人已經很是困難,若是帶著顧心甘只怕會更早被抓到,他不能讓顧心甘陪著他涉險,反正那些人要抓的是他,想要他死,那些人還沒有這個本事,若非他此次沒有準備,否則豈會陷入危機之中。
顧心甘一把抓住顧子騫的手,顧子騫微微有些詫異,月色下,那女子眼楮恢復了明亮,直直的看著他,「帶我一起。」zVXC。
「帶我一起……」顧心甘重復著同樣的話語,聲音清脆,神情淡然。
「心甘,你等我一下。」顧子騫被逼的退至牆角,將顧心甘靠在牆壁之上,沒有絲毫的猶豫再次迎了上去,他們都知道必須速戰速決否則讓其他追兵感應到過來援手,他們當真一點機會都沒有。
面對顧子騫的曲解,顧心甘依舊是一臉的冷漠,唯有她知曉雖然是引得顧子騫入局,但是她顯然已經被圈入其中,那個人曾經就告訴過她,在沒有見到對方的尸首前,就永遠不要判定對方已經死了,當時她只是將那個男人重傷跳入海中,沒想到在那樣的急湍暗流里他還能活下來,她這麼多年的擔憂成真了,那個男人不會放過她,這是他們這一行的定律,她的報復損了那個男人的面子,傷了他的驕傲,他肯定會回來殺了她。雖然先前不知道是什麼禁錮著讓他沒有動手,但是他既然出面了,而且剛好踫上自己,他肯定會不顧一切殺了自己。這是做殺手的原則,誰也撼不動。
「心甘,你來指路吧,不過我堅持不了多久。」顧子騫低低的開口,他顯然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從那幾波追蹤的人里面,他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似乎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根本不隸屬于顧惜辰,那股力量人數不多,卻散發著詭異冰寒的氣息,好似暗夜里潛伏的豹子,隨時準備著撲上來撕裂他們的喉嚨。他接應的人沒來,說不定早已被悄悄解決掉了,倒是他掉以輕心了,先前還以為是自己連累了心甘,如今誰連累誰還說不準了。
「去哪?」顧心甘愣愣的問道,她似乎還無法接受這樣的變故。
顧子騫劍法奇特,沒有顧心甘在旁,頓時沒有了顧慮,出手分外的凌厲,幾乎刀刀見血,很快便將幾人擊斃在地,顧子騫似乎也受了不輕的傷,只是快速點了身上幾個穴道。
顧心甘愣在原地,先前顧子騫以命護她,她無法理解,此刻一而再再而三她更是無法理解,值得麼,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可能要犧牲掉自己,生命多麼寶貴啊,哪怕她那麼在乎顧惜辰,都沒有想過要為了顧惜辰去死。因為死了的話,她還如何在乎。
顧心甘心中猛地一疼,一種莫名的悸動死死的糾纏住她的心神,這便是被人珍惜的感覺麼,原來這麼溫暖。「你帶著我逃不掉的那是我的死敵,你不是他的對手。」顧心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不明白,若然放在以往即便是死,也要拖著顧子騫讓他先替自己死,換取自己逃亡時間,只是此刻她突然改變了主意,有些下不了手了。
顧子騫雙手抱著顧心甘,唯有測過身子用手臂擋住那刀鋒的凌厲,手臂上的劇痛讓他幾乎將懷中的女子拋出去。顧子騫反應算是極快,馬上改為一只手摟住顧心甘的腰身,另一只手拔出腰間的軟劍迎了上去,
「心甘,那人不過是千里傳音人並未到,你別上當,我們走。」顧子騫試著站起身子,卻一個踉蹌跌在顧心甘的身上,又連著吐了好幾口鮮血。也不知道哪里來得氣力,片刻之後強行站了起來,將顧心甘攔腰抱起。
「怕死……」顧心甘幾乎是茫然的擠出兩個字,等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頓時臉頰緋紅。她都說了什麼,她怎麼會說出如此軟弱的話語。
顧子騫先是一愣轉而低笑出聲,輕輕模了模顧心甘的發絲,突然垂下頭顱,蒼白的唇瓣印在顧心甘的額頭之上,顧心甘整個身子繃得死緊,直覺告訴她顧子騫要做什麼,她應該要躲開,然後殺了這個敢輕薄她的人,可是思想卻跟不上行動,只是睜著眼楮傻傻的看著顧子騫什麼反應也做不出來。
好在顧子騫只是輕輕踫了踫便離開,「心甘,不想死就好好活著,活得像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