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鏡淵氣得一口氣沒提得上來,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許久,終于無奈的搖了搖手,「罷了,這是你的事情,你相信就好。」唐清水深深的看了眼郁諾南,在郁鏡淵上樓後,她也走了。
听著郁諾南毫不猶豫的便說相信自己,許天一卻是高興不起來,見他們都上了樓,甩開他的手便往樓上跑。
這是她第一次任性,她想也應該是最後一次任性。
以前覺得沒什麼的東西,現在竟讓她想逃。于是,放下手中的水果刀,笑得一副冷淡疏離︰「我去替念初買些生活用品,你幫我看著她一下行嗎?」
「進來。」
「喂。」眼楮微微眯起,房間里一片黑暗,身旁的人早就不知所蹤了。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從床上起來,準備去將窗簾打開。
許念初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一睜開眼就看見許天一站在窗戶邊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將削好的隻果分成小塊遞到許念初手上,有人輕輕的敲門,許天一以為是查房的護士也沒太注意,依舊做著自己的事。
看著她的背影,郁諾南無奈的搖頭,隨後跟了上去!
這一緊張,問題就多了起來,在床上躺著昏睡了一天,又打了四瓶點滴,現在竟然想上廁所。一有這個念頭,那種憋不住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
氣氛陷入尷尬,听著郁諾南如此冷淡的態度,許念初本來躁動的心此時像被潑了盆涼水般透心涼。
「姐姐,對不起,我」她的話只說到一半,後面那句話她實在沒勇氣在姐姐面前說出來,畢竟,她護著的照片上的人現在是她的姐夫。
「只是被汽車擦傷了而已,並沒有什麼大礙,之所以還沒醒可能是受了驚嚇。」醫生看了眼手中的病例,聲音很是淡漠,「這段時間傷口盡量別踫水,醒來後住院觀察兩天,如果沒什麼大礙便可以出院了。」
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讓她放棄?郁諾南不適合她?可是看她對一張照片都如此緊張,許天一突然覺得連勸慰都是這麼無力。
許天一剛走到樓下,便遇到迎面走來的丁瑤,他穿著一件色彩艷麗的純色襯衫,顯得本來就妖孽的臉更是美得張揚。他也看到了許天一,停下步子,眉頭微揚。
「姐夫」許念初低落的垂下頭,剛才還覺得味道挺好的隻果此時如同嚼蠟般難以下咽,不自覺的理了理耳邊垂下來的亂發!
丁瑤疑惑的看她,「不對,我認識的許天一可沒有這麼熱情的,說吧,有什麼目的。」
「念初」
「醫生說念初沒什麼大礙,你今天守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我讓專業看護來看著。」郁諾南對她一如既往的關心,而這份關心就像是一種固定的模式植入他的心里,表情、行為都是那麼完美無缺,但這一切也只限于表面上而已。
每次呼吸間,都能聞到他身上幽淺的茶香!zVXC。
郁諾南反倒沒有任何的不自在,坐到許天一身旁,神色自然的接過她削好的隻果分了一小塊在嘴里。
「許天一。」
許念初驚慌失措的抬頭,手還心虛的按在枕頭上,朝著外面的天際看了眼。那種瑰麗的色彩將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染成了紅色,絢麗的紅,許念初擔心的看著許天一被染紅的臉,遲疑的喊了聲︰「姐姐。」
但是她知道,姐姐一定明白她想說什麼。
「你和姐姐還好嗎?」問這句話的時候,她的手緊緊拽住被角,生怕會泄露更多的情緒。信便自唐。
「嗯?」郁諾南挑眉,臉上神色淡然,連眼里那絲笑意都是疏離的。
「郁諾南,喬其是真的抱了我,而我也是真的上了他的車。」許天一回頭,正對上他寵溺的笑容,心里卻更是覺得委屈,比郁鏡淵說的那些話還讓她覺得委屈。
電話響起的時候,許天一睡得正好,皺著眉良久,才伸手去拿手機。
丁瑤聳了聳肩,將手里的水果籃子一揚,「這不,听說念初妹妹出車禍住院了,來看看嗎?剛好,我不知道病房號,一起上去。」
這場鬧劇一直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如今落下帷幕也只是她一個人還覺得心里難受。郁諾南坐在沙發上,依舊是一副清新淡雅,手指在鍵盤上飛速跳躍。
「好像是呢,我隱約看到是紅色的,是火燒雲嗎?」許天一的眼楮幾乎是眯成了一條線,但依然只能看到一點影子。
眉頭一挑,「我去看看你姐姐。」
又坐了一會兒,郁諾南抬頭看表,許天一離開已經一個多小時了,視線落在一臉失落、卻緊張得不行的許念初身上。
沒等郁諾南回答,許天一便拿著手包快步出了病房,順手關了房門。
她掙扎著想起來,觸到手里的照片時,心里猛得跳了一下,急忙將照片藏在枕頭底下!
許天一猛然間剎住話題,心里陡然升騰起一股無力,就像是攢足了力氣卻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鎮定自若,疏離的退後了一步,「對不起。」
許天一終于將視線從那大片大片紅色的雲朵上收了回來,轉過頭,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的松了口氣,道了聲‘好’才掛電話。
經過昨晚的爭吵,許天一還覺得微微的尷尬,于是低著頭不理他。
許天一回頭,便看到郁諾南正閑庭若步的走來,手里還拿著一束盛開得正好的香水百合,他的臉在這束鮮花的映襯下更顯得風華絕代。
郁諾南——
「天一。」郁諾南輕斥,聲音里已經隱隱的有了煩躁之意。
許天一從床上坐起來,神色將已經有了慌亂,「我馬上來。」
「我是。」
「天一。」郁諾南無奈,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他是真的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和她繞!
「念初,天空是紅色的嗎?」許天一听到後面有動靜,幾乎不用回頭便知道念初在干嘛,眉頭微蹙,遲疑的看著天邊厚實的雲層。
照片上還有深深淺淺的血跡,許天一扯了扯照片,念初拽得很緊,這麼一拉扯間,好像是拉倒了她的傷口,痛的嚶嚀了一聲。
推開門,許天一正站在落地窗前,郁諾南將她隨手丟棄在地上的手包和手機撿起,放在梳妝台上。
許天一一一應下,當病房里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才終于疲倦的靠坐在涼倚上。拉開被子查看許念初的身上的傷口,視線卻定格在她手里緊握的東西上,那是一張被捏皺的照片,確切來說是半張。
她的眼楮微微眯起,灰色和紅色便在眼前交替的變幻!
郁諾南清淺的目光終于從窗外收回,不輕不重的落在了她身上,直到看得許念初心生怯意,忍不住要開口解釋的時候,他才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
「給。」將一小塊隻果遞給許念初,卻發現她正看著門口膛目結舌,原本因為失血顯得有些蒼白的臉頰此時也泛起了紅暈。
「姐姐夫」許念初試圖用說話來轉移注意力,至少,要堅持到姐姐回來。可是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結巴的厲害,臉一紅,頭垂得更低了。
那上面的人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
「你怎麼會在這里?」在醫院看到丁瑤倒是一件稀奇的事,他那身體好得連牛都比不了。
「相信我是嗎?」許天一卻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覺,明知道該停下,卻偏偏停不下,「郁諾南,你是相信我,還是不在乎?」
許念初的心跳突然間就快了很多,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不已,雙手緊緊的攪著被角,完全不敢抬頭看近在咫尺的郁諾南。
到達人民醫院的時候,許念初已經被送到普通病房了,剛剛那個打電話的人已經走了!
「是這樣的,許念初小姐出了車禍,現在正在被送往人民醫院的路上,你來一下吧。」
「我妹妹怎麼樣了?」她極力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恐懼,手卻已經痙、攣的握緊了床頭的扶手。許念初安靜的躺在一片雪白的被褥中,膚色幾乎同被子同色,脖子上還有干了的血跡,像灰色,又像紅色。
看著桌上剛剛念初的同學來看她時買的隻果,許天一尷尬的轉了話題。
「請問是許天一小姐嗎?」電話里響起的是個男音,許天一拿下手機看了看屏幕,上面清晰的顯示著許念初的名字!
「我給你削個隻果吧。」
許天一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眼角往後面看了一眼,「我剛好要去買東西,一起去了再上去吧。」
掛上電話,許天一隨意的套了件衣服,拉開門才發現已經接近中午了。客廳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許天一急忙讓司機備車。
有時候她不得不佩服丁瑤敏銳的洞察力,單單只是憑著一句話便能猜出她別有目的,但是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半是會激動的跳起來,「我認識的丁瑤也沒這麼三八。」
「既然不肯說,那我上去了。」
「丁瑤——」許天一咬牙切齒的喊他,最終還是拗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