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沂驚異,懵然問道︰「母後,這關雲相什麼事?」
「堂堂天家兒媳竟然說出高雅藝術比不上一頓飽飯,難道你想象不出她在別院過的什麼日子嗎?」柳湘鳳眸冷凝,渾身透出一股子上位者的威儀。
「那也只能說是下人不作為。」楚沂囁嚅著嘴辯道。
「你以為沒人授意,他幾個下人何以敢對本宮的兒媳不敬?」柳湘一拍扶手,猛地站起來,恨鐵不成鋼的問︰「沂兒,是什麼蒙蔽了你的眼楮?你可還清楚你自己要的是什麼?」
楚沂跪在地上,身子挺得筆直,倔強的道︰「母後,正因為兒臣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所以更不能娶雲歡為儲妃。相反,雲夕月是雲相最疼愛的女兒,娶了她,雲相定會因為他女兒將來的地位,殫精竭力的輔佐兒臣。代昀將軍手上擁兵十萬,作為雲相的得意門生,也會歸于兒臣麾下,再加上兩位舅舅以及一幫忠于母後之士,楚瀾那邊就算有左相韓博,武將蘭榮、王智霄,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柳湘沉默了,楚沂察言觀色,趁熱打鐵︰「難道母後當初不是因為雲歡是雲初城跟他最愛女人的孩兒,才促成這門婚事的嗎?」
柳湘眉頭微動,面色略微尷尬。
不得不承認,當初定下兒女親事,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與悠月的交情,多部分原因則是看中雲初城的潛力。
雲初城與小他兩歲的阮悠月青梅竹馬,郎情妾意,感情深厚。十八歲時二人成親,成婚六年,雲初城連侍妾都沒一個,直至二十四歲,憑借自己的能力與功績,成為東楚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宰相。因為無所出,阮悠月不得不為雲家香火考慮,為他納了段雲清和鄔芸娘兩房妾室。過了兩年,阮悠月才懷上孩子。
雲歡六歲時初展才華,她才發現這門親事沒定錯。哪知過了才五個月,阮悠月病逝,雲歡便被送往別院,一去整整九年半。她雖貴為皇後之尊,卻也不能管人家家事不是?!
「你起來吧,」柳湘撫額︰「這事容母後想想。」
楚沂太了解自己母後了,說想想,這事十之七八成不了,刷地站起來,賭氣的道︰「母後,兒臣非得娶雲夕月為兒子的正妃不可!」
「這事由不得你!」柳湘也來氣了,呵斥道︰「你的正妃必須是雲歡!」
「母後……」
柳湘揮手制止他,語重心長的道︰「你貴為太子,將來的君主,自然不可能只雲歡一個女人,將她迎進門後,隨你怎麼處理。甚至今後你要娶誰,寵誰,那都是你太子府的事。兒啊,你雖貴為儲君,但不到最後一刻,你又怎能確定那個位置一定是你的?這麼多年,楚瀾覬覦那個位置,其心昭然若揭,你父皇態度曖昧,母後怎容你行將踏錯半步?你要體諒母後一番苦心啊!至于那雲夕月,母後許她良娣之位便是。」
「可是兒臣已經應了月兒儲妃之位……」楚沂態度軟了下來。
「糊涂!堂堂太子,怎可隨意許諾?你可知一言九鼎的道理?」柳湘心口起伏,氣得不輕。
楚沂囁嚅著道︰「月兒……月兒已經懷了兒臣的骨肉。」
柳湘听了,非但不高興,反而面色難看,「大膽!一個閨閣千金,居然鉤引儲君,以至珠胎暗結,本宮就是將她正法也不為過,還敢肖想儲妃之位!」
楚沂再一次體會到自己母後的強勢,哀哀道︰「母後,兒臣與月兒兩情相悅……」
「好一個‘兩情相悅’!」柳湘不屑的道︰「她要是對你有情,何以不為你聲譽作想?她要是有為你思慮半分,又怎會讓你為難?」
「母後,月兒不是你說的那般不堪,當時是兒臣情難自禁,許她正妃亦是兒臣想給自己的孩兒一個交待。」楚沂辯道︰「昨兒雲相還想打掉這個胎兒,是兒臣制止了。」
「那個老狐狸當真有說打掉這個孩子?」柳湘不甚相信,見楚沂點頭,又道︰「罷了,看在她懷了本宮孫兒的份上,便不追究她鉤引儲君之罪,本宮依舊許她良娣之位,想來這個結果,雲初城也無話可說。她若有情與你,便不會計較身份。下月你迎娶雲歡之日,便將她抬回府中吧,日子久了到底名聲不好。」
楚沂見已無回寰的余地,只得怏怏的謝了恩,跪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