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沒有公開的婚紗照 第三十九章 墳前哭訴

作者 ︰ 無名果

()第二天,我又去了王玲玲的老叔家,我把王百軍約了出來,我倆漫步在四海店的大街上,他也向我打听了我家里的情況︰「大友哥,你們自從搬到山下,生活的咋樣啊?」「一言難盡啊!」我長出了一口氣,望著腳下的雪路說道︰「剛去農村時,都不知道燒柴咋弄,撿回來的包米茬子是帶土的,燒不了叫人家笑話。農活不會干,著急。口糧不夠吃,挨餓。不過還好,一路的坎坷,也闖過來了。現在好多了,我們大哥兒三個都能勞動了,都能掙錢了,父親的病也有了好轉。母親的身體到不怎麼好,她老人家可能是在山上住時,就已經積勞成疾了,但是也堅持做家務活。」

我一連氣說出了我家庭的情況,緊接著又迫不及待地問起他來︰「你二姐就那麼容易的輕生了?跳河的決心就那麼輕易的下了?我想听听詳情啊。」說完,我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王百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回憶說︰「自從你們搬家走後,我家也在一年後搬走了,搬到了幸福公社後面的養鹿場。我爸在場子里開膠輪拖拉機,養鹿場在諾敏河下游的一個河套里,鹿場的周圍被諾敏河環繞著,過了諾敏河穿過大山,不就是這四海店嗎?要是有近路,我家離這四海店也就十幾里路,比回咱們老家都近。

我家搬到養鹿場後,我們姐幾個都很憋屈,,養鹿場一共才十九戶人家。沒幾個小孩,相互還不認識,連個學校也沒有。寄封信得去縣城,去幸福公社的路不好走。要過一個小河叉子,還都是山路。只有一條去縣城的路,來回都是坐我爸的膠輪拖拉機去縣城。稍什麼東西也是由父親一人承擔。你說你給我二姐寫信,一是我家也不在種豬場了,二是寄來的信他們也無法轉到養鹿場來。所以我二姐就根本無法收到你的信。在種豬場住時,你的信都讓我爸給扣下了。她上哪能知道你寄來的信啊?」說著,听著。我們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街的盡頭。我們又往回走,路旁的人家,過往的行人,向我們投來陌生的目光,我們全然不顧。他接著又說︰

「二姐也惦記著讀書,她總念叨你,‘要是李佔友在就好了,能幫助我。’父母一看她讀書心切,就把她送到四海店林場中學。住在老叔家,學校沒有食堂宿舍,老叔家人口多,住房也緊張,二姐有時去外面找宿住,在加上我老嬸也總給二姐臉子看,說二姐什麼也不干,就知道看書。

二姐長得好看,班級里有兩個林場干部子弟,總給二姐寫紙條,放學堵住二姐不讓回家,非要二姐陪他們去山里玩,二姐不去,他們就威脅二姐,還往二姐書包里放死老鼠。二姐回去跟老叔說,老叔反倒埋怨二姐自己不正經,才招惹他們的。二姐嚇得不敢上學了,老叔一來氣就把二姐送回來了。二姐呆在家里又是生氣,又是憋屈,她生氣老叔冤枉她,她憋屈的是自己眼看要參加高考了,又是特殊時期後的第一次高考,她舍不得自己的書本,當她閑暇時,就拿過書本看上幾眼。她在家無事可做,夏天去附近的山里采一些山貨,冬天在家幫助母親做針線活,做針線活時還總發呆,針總好扎手,大姐出嫁的那天,她哭了好久,她不滿意大姐嫁的人和人家。」我插了一句,「什麼人?什麼人家?」

他停了一下,伸出舌頭,舌忝了一下嘴唇,又接著說;「大姐嫁的那個人,外戴個帽子,脖子還是歪的,整天叼著個煙卷,他爸是養鹿場的場長,官兒不大,規矩可不少。大姐夫喝多了說打大姐就打一頓,大姐也不敢說。臉上總有傷,青一塊,紫一塊的。二姐替大姐上火著急,可是大姐任命,她不埋怨父母,她說父母都是好心,誰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里推呀?二姐不服氣大姐,她從那以後很少去大姐家。

有一天,二姐無事正在燈下看書,我爸喝的醉醺醺的回家,看二姐在看書,他對二姐說;「都十六,七了,一個姑娘家,不好好的學做針線活,將來嫁人誰要啊?伺候不了人家,還不挨打呀?」二姐氣得書一摔出去了,我爸一看,借著酒勁追了出去,上去就是一巴掌,正好打在二姐臉上,當時二姐臉上出現了五個紅手指印子,二姐要出走,她想往縣城去,被父親拉扯了回來。進屋後還要打二姐,被母親拉住了。說句心里話,我爸太**了,不拿我們當兒女。

我一邊听著,一邊心里想著,回憶著王玲玲的父親,一臉麻子,也是歪戴著帽子,走路時仰著臉,把頭抬得高高的,我們住在種豬場的幾年中,我從未和他說過話。我一是怕他,也有些煩他。不就是會開車嗎?牛哄哄個啥?我沒瞧起他。

我們又走出了四海店,來到了林子邊,我倆也有些累了,我們來到了一棵倒樹前,坐了下來,我問他,「你冷嗎?」他一笑說,「不冷,你還像以前一樣,關心我。」他的一句話使我不僅又想起在一起玩耍時的情景。他身體不好,出門兒玩兒時,他總在我身前身後,看他很會來事兒的樣子,又是大友哥長,大友哥短的叫著,我就總是呵護他,對此王玲玲也感謝我好多回呢。

我急想听後來王玲玲的情況,便又問;他用手套拍打著鞋上的雪說;不幾天,我爸就用他開的膠輪拖拉機,拉回來一個姓何的羅鍋比二姐大兩歲,是個大夫,說是醫學不錯,開始時,二姐不知道是父親給她介紹的對象。她也沒加考慮,桌上桌下伺候那個羅鍋,等那個羅鍋臨走時,和父親的對話,被二姐听到,二姐整整哭鬧了一夜,母親怕出現意外,跟我爸說,把那個羅鍋退了吧,我爸白吃了那個羅鍋的兩頓飯店。」

「你那是個什麼爸!」我氣憤的插了一句。

「我二姐從那以後話語少了,總是拿著一本r 記發呆。我想看她的r 記,可她就是不給我看,我趁她不在家時,我找到了那本r 記,偷看了幾篇,都是寫你的。寫你們在一起讀書時的事情。她r 記中寫到,「她想你。」

我听到這里時,我無法控制自己了,我幾乎放聲大哭起來,我站在那里捶胸頓足︰「我是個窩囊廢呀,我什麼都不是呀,我真該死啊,玲玲!玲玲阿!你怎麼就不堅強一些呢?等我來幫你呀。嗚••••••嗚••••••」我的嚎啕聲怎麼也控制不住,王百軍看我哭的傷心,他也一邊掉眼淚,一邊講得更煽情了。

「我們那個養鹿場,十幾戶人家,也沒有一個像樣的小伙子,就一個場長家的歪脖子,還讓大姐攤上了。二姐的心思被我爸看出來了,他一喝完酒就對二姐說;「你相中的那個窮小子,現在不知道跑哪里要飯去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女人靠啥?靠臉蛋,將來找個好人家,(有錢人家,有權人家)能享一輩子福。」我二姐不服氣的說了一句,「像我大姐那樣,整天挨打挨罵,還不如死了呢。要是我,我就跳河淹死。」我爸一听氣得直罵;「是兒不死,是財不散,你死去吧。算我前世欠你的!」我爸的話真讓我二姐記住了,我二姐的死,實際上就是我爸給害死的。我二姐把話都流露出來了,怎麼還要給她介紹那樣的對象呢!

我爸是有點嫌貧愛富,他看不起窮人,可能是他自己窮怕了,他沒過多久,又給我二姐托人介紹了一個離過婚的男人,還有一個孩子。家是綏稜縣里的,說是一個國營單位的,掙國家的現錢,比二姐大十幾歲。我爸說男大比女大強,男的大知道疼媳婦,逼著我二姐去和人家登記,去照結婚相。我二姐不去,他把二姐關在屋里,幾天不準出屋,還不給吃的東西,後來我爸不知道怎麼找到了二姐的r 記本,我爸一氣之下,當二姐的面兒扔灶坑里給燒了,二姐幾頓沒吃飯,身體有些打晃了,她嘴唇干巴巴的,她想到了死,她不想讓父親發現她的尸體她把窗戶偷偷地拆了下來,從窗戶逃了出去,等母親割豬草回來,發現窗戶開了,這才喊人找,等我們趕到河邊時,發現了她一只鞋••••••

我母親急忙回養鹿場喊人,整個養鹿場也不過百十號人,我們順著河流向下尋找,還用一張大魚網,兩邊用人拉著兜撈著,我們一直向下游打撈著,從二姐掉鞋的地方一直撈出有五,六里路,結果在一個河套的拐彎處,我二姐被一個大樹枝子掛住了,她是臉朝下趴在水里的,等找到我二姐時,太陽都快要落山了。

要是依照我爸爸的意見,都不找我二姐了,沒就沒了,他還罵‘是兒不死,是財不散呢’。可是我媽媽說什麼也要找到我二姐,別人不找,她自己也要找我二姐的,再加上我大姐也堅持找回我二姐的尸體,屯里人一致認為我媽媽和我大姐的意見是對的,人心齊泰山移,要是听我爸爸的就完了。王百軍一邊抹著淚水,一邊講完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我听了王玲玲的悲慘故事後,情不自禁的罵了一句︰「混蛋直至,可惡至極」。我的思緒還沉浸在王玲玲那里,我好向看到了王玲玲在諾敏河中向我們招手,我又似乎听到了王玲玲在諾敏河中在向我們呼救的聲音••••••

可惜,我們來晚了。

「你二姐的墳墓埋在那里啊?能帶我去看看嗎?」我想最後看她一眼。「就在河那邊,走吧,我帶你去,冬天過河不成問題。」

我們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終于來到了王玲玲的墳前。墳地四周是雜草和各種樹木環抱著,沒有幾座墳,墳頭上,被厚厚的白雪覆蓋著,當我第一眼看到不太高的墳頭時,我一頭撲倒在墳上,我用雙手扒著白雪,白雪下面的凍土我怎麼也扒不動了,我的手指流出了鮮血,我全然不知,我哭喊著︰「玲玲阿,你在里面好受嗎?玲玲阿,你李哥來看你了,你知道嗎?你怎麼就那麼傻啊,玲••••••玲••••••嗚••••••嗚••••••我要是有男子漢的氣魄,我早就應該來找你呀,可是我沒有能力,只顧自己讀書,考大學了啊,結果呢,還是名落孫山啊,早要知道如此,還不如來找你遠走高飛呀,我心愛的玲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嗓音哭啞了,我的雙手也凍僵了,我開始哽咽起來。

「走吧,天氣不早了,我都有點餓了,李哥。」王柏軍站在我身後拉著我說。我慢慢地站起身來,一步一回頭,突然我眼前出現幻覺,王玲玲也是滿臉淚痕的從墳頭出來了,她向我們走來,我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她,我y 奔過去,被王柏軍攔住了︰「李哥,你怎麼了呀?回家吧,你三姨還在家里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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