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以後,我為了讓連長知道我要進步,我特意起早幫廚,這都是白天在和班長閑聊時,我問他;「班長,如果一個普通士兵想進步,不是象其他人那樣,只是服兵役,服完兵役就回家那種,我是想存心長期在部隊干下去那樣的,得怎麼個干法呢?」他想了半天才慢慢的說︰「想長期在部隊干的話,也就是留在部隊,想在部隊留下,最簡單的方法是炊事員,再就是喂豬的後勤兵,每年都有志願兵,不過每個營里只有幾個人,指標不一定輪到誰。
班長是吉林省德惠縣人,他叫謝玉和,略黑的皮膚,大眼楮,雙眼皮,方鼻頭,上嘴唇是紅桃尖兒型的,牙齒很白,也很整齊,一米七的個頭,為人很和氣,他說話的聲音是標準的男中音,他是來部隊的第二個年頭了,軍事技術不錯,選他來新兵連帶我們新兵,他一般情況下不和我們什麼都說,你問他了,他還要思索再三,才肯答復我們,看上去我們的班長很謹慎,怕是哪句話會造成不良後果似的。
我又問班長︰「那我們想進步的話,都能從哪些方面入手啊?」他又是思索著說︰「思想進步嘛,部隊到沒什麼大事,分配任務時大家一起干,一起完成,看不出誰先進誰不先進,要想先進的話,就看平r 的細小工作了。」我一听,細小工作,「可什麼是細小工作呢?」我問道。「細小工作包括很多種,也就是說,像咱們農村人講的,眼楮里要有活,不是死沒喀實眼的,會來事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把行動賦予實際生活當中去。
如︰小從班里做起,幫助同志洗衣服,到刷牙水,洗臉水,洗腳水,整理班內務,擦拭武器,掃屋地,打掃室內衛生大到整個c o場的衛生,冬天時掃雪,夏天時掃c o場上的垃圾等,還有幫廚。」
好吧,我就先從幫廚做起。我打定主意,運好了勁,我先是起早,因為我有夜間手表,三點鐘我就起床,起床時不能驚動任何人,我悄手悄腳地走出我們的宿舍,被站哨的發現了,問我︰「口令」,我回答口令,然後說明我的用意後,我去了炊事班,在我去炊事班時,已經有一名炊事班的戰士起來燒大鍋了,一百多人吃飯的大鍋,燒起來也不容易,要使飯不糊,火要燒均勻,只燒一個地方,非串煙不可。
當時我們是六角二分的伙食費,大部分是高粱米飯,少量的大米摻合高粱米里,菜都是蘿卜,土豆,還有豬肉。早晨有時吃包子,喝豆漿,吃饅頭也喝豆漿,戰士們很愛吃辣椒面。
我初到炊事班,屋里亮著燈光,有兩個大鍋在炊事班北側,燒火從北牆根有一個一米寬的過道,大鍋台的灶口都在北側,所以燒火的火夫都是靠牆,手拿著一個大鐵爐鉤子,一會打開灶門向里面看看火勢,火勢如果燒偏了,馬上壓媒,用爐鉤子調理火勢,以防把飯悶假生了,或是串煙了。他們的工作也不好干,如果出現假生飯,或是串煙飯,連長會批評他們的,全連戰士也怨聲載道的。新兵連的炊事班是一個老兵當班長,他指揮兩名新兵做飯,一個新兵是我們公社臨大隊的房坤,他比我個子還小,一米五十八,走路是外八字,白天訓練隊列時,被連長一眼發現了,不讓他走隊列了,讓他去炊事班報到,另一個是克山縣的一個新兵,叫付偉國,他走起路來順拐,左腳和左手同時出去,我們想學他,都學不上來,連長也笑了,也讓他去炊事班報到去了。
他們兩個人在炊事班長的帶領下,起早貪黑的學著做飯,有時也累得大汗淋灕。挑水一項工作就夠他們兩個人喝一壺的了,房坤個子本來就不高,他的身體略有些發胖,行動還有點緩慢,再加上水桶稍大一些,他挑起水來,水桶的底部總是踫地,水桶一踫地,水桶里的水就向外撒一些,挑過兩桶水之後,房坤的大頭鞋就潑滿了水,凍成了冰,當我去幫廚時,他一見到了我,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挑水這活對于我來說,不算陌生,因為在家時,我總是挑水,所以挑起水來不那麼費力,只是鐵桶太高,倒起水來不那麼自如,後來炊事班長在鐵桶下邊放了幾塊磚,站在上面倒起水來就方便多了。
我挑水時由于時間比較長,掌握平衡是關鍵,如果平衡掌握不好,挑起水來就費勁兒了,走起路來腳步也不穩,當你掌握了平衡,兩只手可以撒開扁擔,z y u的走路,炊事班長都夸我有兩下子呢。挑完了水,我又去挑煤,一天也要燒許多煤,挑煤炭的時間也不短,因為新兵連的煤炭是放在砍下的倉庫里,距離上砍有一百多米遠,來回走路時還要注意不要把煤炭灑在路上,所以挑起來格外小心。
關于煤炭這種物質,我在家時根本就沒有接觸過,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學校。在家時,住在山上時,是燒木頭,住在山下時,燒莊稼秸稈兒,學校時是燒包米瓤子,還有干樹條,大豆秸稈等等。所以炊事班長總問他們倆︰「你們在家時燒過煤嗎?」他們倆也回答說︰「沒有燒過」如果沒有燒過煤,就不掌握燒火的技巧,容易燒翻沙了(就是把煤炭底部的火弄到煤炭上面),那樣的話,煤炭的火就快滅了,燒煤時不準亂捅灶坑,誰要是去瞎捅,炊事班長就會發火的。
炊事班長是遼寧省黑山縣人,他姓王,叫王慶國,他好吸煙,每次做飯前,他都吸上一支煙,做完飯後他又吸上一支。他長著一雙圓眼楮,圓鼻子頭,白白的皮膚,濃濃的眉毛,小耳朵,小嘴,牙齒由于長時間吸煙,門牙有些發黃,他鼻子下方有一撮黑胡子,很逗人,像美國電影明星卓別林,他有時也很幽默,當我們去幫廚時,他故意逗我們這些新兵。
有一天,我們起得很早,他把水桶藏了起來,他事先把炊事班的門開開以後,他沒有直接進屋,它藏在門後偷偷地看著我們,我們幾個新兵進屋後,不知到干什麼,站在那里發傻,他有些憋不住了,從門後走出來,還「哈哈哈」地笑著說︰「我就是看看你們沒活干時的表情是個什麼樣的,哈哈哈。」
因為我們這幾個新兵都想進步,怕沒有活干,沒有活干,就沒有表現機會,當你每次干完活後,就好像距離進步近了一些,換句話說,功勞簿上記下了我們一次功勞。炊事班長是想看看我們那一張張稚女敕的臉上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剛一來幫廚的新戰士,還真有點模不著路,他們站在地zh ngy ng,不知所措,如果炊事班長不給分配工作,還真是尷尬,這種事情我也遇到過,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里,還妨礙人家炊事員的事;一會兒這里「嘩啦」一聲,淘米水被倒進下水道里,一會兒那里「 當」一聲,一個土豆被扔進大鋁盆里,再等一會兒,切菜的聲音「咚咚咚咚」菜刀剁在菜板子上的聲音,傳出屋外,在黎明前的空曠的山野上空飄蕩回旋。
幫廚是一種不干淨的活,一般的戰士不愛幫廚,他們也很少下廚房,因為炊事班的戰士,都有套袖,圍裙,大衫兒,鞋上面還有一層塑料布蓋著,所以干起活來不怕水,而我們這些幫廚的戰士卻什麼都沒有,幫一次廚,就髒一次,有的戰士說︰「為個啥,挨累不用說,洗衣服多用的洗衣粉和肥皂的錢由誰來掏哇?犯不上,當兩年兵算啦,回去找個工作,成個家完事兒了。」說這些話的戰士大都是城市兵,他們當兵就是來鍍金的,回去後都有工作,而我們這些農村兵就不行了,哪里來的回到哪里去,回去以後該干什麼干什麼;我們這些農村兵,都想拿當兵作為跳板,能夠改變一下自己的命運。
由于經常幫廚,炊事班長對我很好,他在打飯時,叫我把飯盒事先拿到炊事班里來,他在飯沒有出鍋前,(因為大米後下鍋,大米熟得快,高粱米就熟得慢一些,)先盛出多一些的大米飯,然後再把大米和高粱米飯攪拌均勻,二米飯就是這麼做成的。我吃著比別人多大米飯的二米飯,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可這是炊事班長給我的賞賜,我不能不接受啊,如果不接受,炊事班長會怎麼看我,他會說我︰坐轎哭喪,不識抬舉,那可就糟了,白幫廚了。
我為了不讓班里的其他戰士們知道我這是搞特殊,我找借口說︰「我在炊事班里和他們先吃了,先吃完飯後,還要削土豆皮兒。」班里的戰士沒有在意,我的謊言還真的起作用了,心里說︰誰說幫廚是白幫,多吃點大米飯不也很好嗎?當然了,這不是我幫廚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