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紅紅在回家的路上,反復地問我︰「你和那個張鳳芝還有來往嗎?」她不看我,只是低著頭走路。「沒啥來往,我到學校匆匆忙忙上課,哪有時間哪。」「其實,我都去你們部隊好幾次了,你都沒看著,就今天湊巧,還真遇見你了。」我一听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你沒被別人看見嗎?」
「你們連長好像是看見我一回。」她皺著眉頭回答道。「完了,這回是徹底完了,你怎麼不早說啊?我要毀到你手里了。」
「毀就毀吧,你還怕啥?大不了復員回家,我跟你走,我什麼都不怕,我不怕苦。我還沒去過黑龍江呢,黑龍江里一定有黑龍吧。」「什麼呀,你就知道黑龍,黑龍是傳說,你真是個小孩子,看來我真要把你的事情告訴校長了,讓校長好好教育教育你吧。」她一听急了,「你告訴吧,我啥也不怕了,我也不用他教育我,我明天就不念書了,我就在家里等你,要不,我就天天來你們部隊找你。」
她的話著實嚇了我一跳,我心里暗想︰我的媽呀,我不但沒有把他嚇住,反而讓她把我給嚇住了,她要是真的天天來部隊,那我可就慘了,我還能當兵了嗎?我馬上就得回家。
不行,我得讓他死了這份兒心,想到這兒,我笑著對她說︰「你听我嚇唬你,你還當真了,我怎麼能忍心告訴校長呢,你好好把書讀完,我呢,好好在部隊服兵役,我也在學習英語。
將來你考上高中,再考上大學,我也正好那時考大學,咱倆一起考大學,到那時我們正式談戀愛,那有多好呀。」不知不覺中,我們到了大鄭家學校了,我站在山崗上,沒有下去,看著耿紅紅走下山坡後,我才轉身回連隊,當我到連隊後,班長對我說︰「剛才連長來過了,他讓我告訴你,學習不要太晚了。」我「啊」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書也看不下去,吹燈號一響,我就上床睡覺了。
晚上,我想著白天那些老兵,為了自己復原而沒能入上黨,而哭泣,悶悶不樂,他們的老鄉都前來看望他們,有的留他們喝酒吃飯,做的菜都是從炊事班要來的,那些要復原的老兵,都帶著氣,所以去炊事班時,炊事班長都笑臉相迎,在不影響全連戰士就餐的情況下。
炊事班長都會把菜給他們的,什麼豆油,豬肉,咸鹽,花椒,等等,炊事班長都會給他們的,那些老兵也很滿意,要復原的老兵,連里給他們放假了,讓他們聯系一下接收單位,找一找工作,走一走親戚,訪一訪友,這都是人之常情,在同一個部隊當兵的也有幾年沒有見面的老鄉更是親切,他們來到連隊,一喝就是幾個小時,我們也不去看他們,多少有些怕他們,我們該干什麼就干什麼。
老兵在復原時,還要用木板做一個大箱子,去裝復原時的東西,每一個老兵在部隊服役期間,都有一些東西的,如︰衣服,棉被,大衣,鞋帽,特別是在山區,還要買一些土特產帶回家中,所以呀,制作一個大木箱子,是非常有必要的,我們火箭筒排,有四個老兵復員,老羅是四川的老兵,還有孫班長,李班長,沈紅寶,他們四人都服員,我們心里也是酸溜溜的,話語不多,一切都在眼神中,那充滿淚光的眼,像蒙上一層霧水,尤其是老羅,他略顯發胖的身體,走路時還有點駝背的樣子,滿臉的胡碴子,黑 的,他那慈祥的面容,看上去倒象一座佛像,我有時和他開玩笑道︰「阿彌佗佛」他就微微一笑了之。
回想起他們的點點滴滴,我好象看到了我的將來,再過兩年,我不也是這個樣子嗎?我不敢往下想了,我閉上眼楮,傾听著戰士們那甜甜的鼾聲,我也有些累了,慢慢地進入了夢中。
耿紅紅抓住我的胳膊,一個勁兒地搖晃,嘴里喊著︰「快走啊,著火了!再不走就來不急了,快點呀。」我拉著耿紅紅的手,拼命的向前跑著,跑啊,跑啊,一直向前跑著,不一會兒就跑不動了,無論是耿紅紅怎麼用力,都拉不動我,我渾身無力了,冒汗了,我還大喊著︰「救命啊!」等我醒來,一模,是床,沒有火光,也沒有耿紅紅,我這是又做了一場夢。大腿彎曲著,我說做夢時跑不動,原來大腿是彎曲的,可是這火又怎麼解釋呢?火與禍同音,莫不是我要有什麼禍發生?
第二天一早醒來,睡眼惺忪,迷迷 ,在心里總盤算著昨天夜里做的夢,我小心翼翼地出c o洗簌,吃早飯,正好今天去大鄭家學校,我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起來︰耿紅紅對我來說總有一種不祥的預兆,我可要加小心了,還好,一切正常。
耿紅紅正常上學,張鳳芝也正常上班,等我晚上回到連隊時,一個消息震驚了我︰一排的老兵,也是黑龍江來的,竟然被炊事班長用剪刀刺瞎了一只眼楮!現在兩個人都被抓走了,一個在醫院里,一個在團部里被看押起來,我膽兒膽兒吐吐地問老羅︰「羅班長,咋回事呀?怎麼發生的呀?」
老羅說︰「今天早晨,你們黑龍江兵有幾個老鄉來看一排老兵房正強,老房去炊事班向炊事班長要點菜,炊事班長小富給他了,可是沒有肉,還要一點豆油,花椒,咸鹽,蔥花,大料,味j ng,這些好像炊事班長都已經給老房了,老房回到班里,用鋁盆在爐子上點著了火,開始做菜,可是,好像少點什麼,就又去炊事班,找小富,小富也不是說了一句什麼,兩個人就吵了起來,老房先是把小富打了一頓,小富沒有說什麼,老房就回去了。、
等老房和老鄉們喝完酒後,又來炊事班找小富,兩個人又打了起來,小富跪在地上,老房還不罷休,小富跪在地上,正好看見地火籠上有一把剪刀,他趁機抓起那把剪刀,就刺向了老房的眼楮,老房喝點小酒,躲閃不及,當場眼珠子就冒了出來,小富轉身跑出來炊事班,他一口氣兒跑到了我們的訓練場,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連長,連長這才派人把老房送去團衛生隊進行治療,好像還得去通化市。」老羅一口氣向我說了這麼多的話,我有些感激他。
老羅又說道︰「會老鄉沒什麼不好,可是,又是喝酒又是炒菜,也夠炊事班長招架的,不給你吧,老兵不滿意,給你吧,全連戰士受剝削,炊事班長也受批評,司務長那里也交代不下去呀,嗨,也真是難鬧。」
第二天,全團戰士集合開公審大會,我們都去了,團部大禮堂里座無虛席,不一會兒,就從後台押上兩個人,一個是小富,一個是團部j ng衛連的,當場,一個軍管人員走到那兩個戰士面前,伸手就把他們倆的領章帽徽撕扯下來,並宣布︰開出兩個人的軍籍,押送回地方,老房也受到懲罰,等他傷好後,也押送回地方關押,那個團部j ng衛連的戰士是把同志的手槍零件拆卸了下來,偷著給扔進了附近的水庫里,他是因為妒忌那的戰士才這麼做的。
他想把責任推到那個被妒忌的戰士身上,結果偷雞不成,倒搭一把米。自己被查出來了,違反了軍紀-----破壞武器罪,小富是違反了故意傷害罪,我做下邊兒看著這種場面,心里都只發顫,心想︰這幾年兵算是白當了,還是個罪人,小富也算是冤枉的,他受了那麼多的打,反擊一下有什麼,怎麼也違反了軍紀呢?那不算是自我防衛嗎?
等我們走出大廳,我就偷偷的問孫班長︰「小富不冤枉嗎?他不叫作自衛嗎?」孫班長說道︰「自衛也是過當了,給人家造成了人身傷害,另外,那把剪刀不是老房的,是他自己的,當你挨打時,可以采取其他措施去處理,也不至于傷人吶。」
我听了孫班長的話,也沒有真正明白,到底誰是誰非,心里想︰老房也太霸道了,那就是個老兵吧,也不至于那麼橫行霸道呀,在部隊里都受到哪些教育了?難道你當兵是這些人讓你來當的嗎?不是。不是,那麼你為什麼對這些人示威風呢?好像這些人都欠你什麼似得,部隊是你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也是你曾經向往的地方,實現夢想的地方,鍛煉過你的地方,你怎麼就忍心糟蹋他呢?打你的戰友呢?你怎麼忍心伸出你那殘忍的拳頭呢?那可是砸向壞人的,不是砸向戰友的,當了老兵就牛哄哄的,橫踢馬槽,壞透了,還算是什麼東西,真給老鄉丟人,我是不去看望他,眼楮瞎了,活該!
在部隊里,地域觀念很強,是一個省的就是半個老鄉,是一個地區的就是老鄉了,我們連有幾個黑龍江的老鄉去通化市看望他了,我就沒去,我也不怕他打我,我偷著練我的鐵砂掌,我敬而遠之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