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能想到鏡中世界與現實相反,可他卻想不到,竟逆反如斯!
仰天望去,但見令一片天地,竟碗底朝下,倒扣在吳銘頭頂!與他所處的世界隔空相對,如同兩個對扣的海碗一般!
「逆世界。浪客中文網」仰望著籠罩頭頂的倒置世界,吳銘一聲輕嘆,「這可如何是好。」
左右看過,他雖和明妃一同進來,卻沒有落在一處。若同是這片土地還好,可要是入了另半面殘鏡中……
舉目四望,但見東面山峰隱隱露出飛檐一角,再抬頭看了半天栩栩如生的逆世界,眼看天色漸晚,吳銘輕吁了口氣,作勢欲下。
老松盤根錯節,遒勁有力,雖不高,生的卻極廣。吳銘踩著枝杈,小心的滑落地面。
森林廣袤,杳無人煙。一路小心行來,終在日暮時分走出了這片森林。但見一道丘陵橫臥身前,細長的黃土道繞行半腰,直通向遠處山腳,路上車馬全無,卻有不少往來車轍,倒讓吳銘安心不少。
翻過緩坡,吳銘沿土路獨自向東走去。
又走了一大段,仍沒見到半片人影,吳銘不禁有些心虛。細細辨識了車轍印,伏地听了又听,確定這路上只有他一人。
「既有車,為何不見人?」失了明妃這位天級高手的倚仗,吳銘遂被打回原形,成了誰都敢捏一捏、揉一揉的翻天門徒。
左右看過,確定翻天印還戴在指上,才稍稍心安。
想來這印已與他魂魄綁定,所以才會和他同現鏡中。心頭疑竇漸生,吳銘強行壓住,又行一段,待繞過遠遠看見的那座山腳時,便豁然開朗!
但見一座城邑,沿孤峰從山腳直建到山尖。各式建築星羅棋布,屋宇相連,飛檐相嵌,櫛比鱗次,正值夜幕初降,燈火闌珊,好不晃眼!
「我道為何有車無人,原來都入了城中。」緊了緊腰帶,吳銘大步流星,向城門奔去。
城門守衛稀松,也無需資費。把守的兵士只看了一眼,便放他入內。
與路上冷清截然不同,城內摩肩接踵,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置身其中,吳銘恍惚又回到了北新城。下意識的握了握提壺的右手,少年不禁微微翹起嘴角,竟被熟悉的街景勾起了許多陳年舊事。
雖說這小半年來,過的著實驚心動魄,刺激無比,但在吳銘心中還是無比留戀那個青衣小帽,穿街過巷的少年博士。
逢人便笑嘻嘻的點頭招應,十數年養成的市井氣息,自令他收獲不少善意的回應。繞行半天,竟無半分阻撓。不過疑問卻升上心頭,「奇怪,走了大半圈,怎不見一家酒肆茶館?」
雙腳實在乏力,吳銘便挨上一個攤面,沖貨郎道了聲擾,將心中疑問說出。
不說還好,話將出口,貨郎旋即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低聲回問道︰「這位小哥,怕是初來焱晶城吧?」
吳銘笑著抱拳,「好叫郎哥知曉,我確是初來。」
貨郎受了一禮,笑容更賤,「好叫小哥知曉,這勾欄館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完便沖吳銘頭頂努了努嘴。
吳銘猛地回頭,但見一座高樓聳立山尖,直插雲霄!
「酒館竟建在山頂?」吳銘驚詫莫名,「且這棟高樓是酒館?」
貨郎滿臉艷羨的咂了咂嘴,「小哥勿驚,除去這‘無頂峰’,還有哪里可供此通天塔?」
吳銘手搭涼棚,仰望著深入雲霄,高不知幾許的柱形塔樓,喃喃道︰「原來它叫通天塔。」凝視片刻,又轉身問道︰「此山何名?」
「陷空山。」貨郎月兌口而出。
‘陷空山,無頂峰,焱晶城。’默記心底,吳銘謝過貨郎,便向山頂走去。
也難怪吳銘驚慮。正所謂高處不勝寒,瓊樓玉宇,多半是人間位高者居。本以為這座通天塔和圍攏它的高牆樓宇,也應如此。不想竟是座酒館。
要說這鏡中水月卻與人間不同。
而且走了半晌,吳銘猛然驚覺,左右看過,頓時滿臉駭然,「難怪叫焱晶城!這大街小巷,屋里屋外,竟全是男人!就連當街叫賣的走獸飛禽、海味山珍,也不見半個雌物!」
左右看過,吳銘飛奔向街角肉鋪,掀開肥豬一看,頓時泄氣。
尼瑪,也是騸過的!
持刀的壯漢見他眉眼精致,便收攏了怒氣,捏著嗓子道︰「這位小哥,怕是初來。正如你所見,整個焱晶城都是雄物,沒得半個娘貨。」
吳銘被他毒龍鑽般的目光一燙,不禁目眥欲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見他還想來模手,便噌的一聲,遠遠躲開。
「咳咳!這位大哥,小弟還有事,改天再聊,改天再聊……」說著拔腿便走,飛一般竄了出去。
屠戶嘆了口氣,沖訕訕的縮回左手柔聲道︰「兄弟,還是你知冷暖,會疼俺。」
吳銘一口氣跑了十幾個彎,才將惡心甩在身後。
正撅著扶牆氣喘,不料一緊,猛然彈起。卻見無數道熾辣目光正從四面八方,嗖嗖射來!
「我靠!」惡心變惡寒,在沒被電光毒龍鑽生吞活剝前,吳銘豹的速度沖將出去……
繞山攀頂,一座巍巍門樓橫跨山道,擋在身前。正是︰「天上人間」。
吳銘累的雖慘,腦筋卻急轉,‘此城既然都是男人,卻從未見到女子,可街上老幼皆有,顯然從未斷了傳承。所以,女子必然是有的。’仰頭望了望聳入雲端的通天塔,吳銘幡然醒悟,「割分陰陽!只怕所有女子都在倒懸頭頂的那半邊鏡中!而這通天塔,便是勾連陰陽的橋道!」
「小哥說的沒錯,想見淼城的女娘,便要到這天上人間走上一遭。」聲音來自耳後,回頭正見個粉面華服的浪蕩公子哥。
「你是?」
「在下東方白。」公子哥合扇作揖。
「吳銘。」吳銘草草抱拳。
「淼城?貌似風濕水大,陰氣極重哇!」吳銘嬉笑著嘆了口氣。
「水兒大不大,探手模一把。」公子哥果然上道,並指將描金扇插于腦後,抬腳便踹將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