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出發!」一名中士高喊,「四騎一排,向右轉!」
一天接一天,一連幾個星期,喬琳沒有白白訓練。她以熟練的技術馭導著「雷電」向右轉彎,隨著長ぼ的馬隊j ng確地轉換成四匹為—橫排的隊形,開始穿過籠罩著樹林和田野的晨霧,慢步向前。夜里下過一場兩,已經泥乎ぼ的土路現在被一千五百匹戰馬的鐵蹄踐踏成一層厚ぼ的水漿。馬隊延伸到很遠,差不多有一公里來長。
喬琳打個冷戰,稍ぼ向前弓ぼ身,盡量把脖子向沉重的藍軍服的領口里縮得更深一些。與其說這是因為寒冷,倒不如說這是養成的一個習慣︰上身彎曲向前,以避免她那對正在發育的*房頂住衣服,被人看出來。幸運的是,她領了一套大兩號的軍裝,其布料硬挺,顯不出身體的柔軟部位來。
最令她擔憂的還是一些比這更難辦的事情。第一次令她感到害怕的是由一名軍醫進行入伍前的體檢,結果他的檢查簡單得要命。只數了數脈搏,看了看舌頭。另一怕是在起床號響後整理內務時她需要避開別人——這時要求戰士們統ぼ穿好衣服處理好大小便。這件事也不是特別難對服,因為戰士們都穿著衣服睡覺,圍上毯子往地上一躺就得。她很快發現多數當兵的都不樂意到野外廁所里去方便——那里有一條長板水平架在一條淺溝上面——而喜歡鑽到旁邊的樹叢里尿尿或蹲下來大便。至于盥洗,她至多也只能用毛巾沾著錫盆子里的冷水擦ぼ雙手和臉蛋而己;若想徹底地擦個澡,她便在夜間提上一桶水,拿上一塊肥皂,由自己的坐騎擋著,偷ぼ地干。
至于真正像男人一樣干男人的活計,她倒毫無問題。這幾乎已變作她的第二天x ng,是在她與其父的又愛又恨的關系中培養出來的——從而在她年輕的一生中無形中形成了對整個男人世界的一種忿恨。
自從喬琳降生的那—天起她父親就對她是個女孩一肚子不高興。他當時就發了火。「既然是雙生,為什麼不都生成男孩?」他對自己辛苦c o勞的妻子叫嚷,好像這全是她的過錯。他覺得在家里做ぼ飯,洗ぼ衣裳,做些縫ぼ連ぼ、修ぼ補ぼ的婦道雜事有他妻子一個女人也就足夠了。他最需要的是有更多的兒子去耕地,播種,收獲,並干其他能賺錢的苦活兒。生下喬琳只不過是多了一張吃飯的嘴。
喬琳便千方百計拼命去取悅父親,以證明她在各個方面與男孩不差分毫。久而久之,她成了一名優良sh 手、獵手、騎手、均超過哥ぼ喬迪,干重活兒也勝他一籌。她同時也練成了一個黑大膽兒,總是第一個去試騎農場里最野的馬駒,第一個爬上房頂或樹頂,喬迪則卻步不前,別的一些怪事她也敢干。讓她母親整r 擔心受怕。
她以火一般的恆心將自己鍛煉得既靈活又有力氣,哥ぼ喬迪則相反,長得虛弱得多,更喜歡讀書和靜ぼ地玩耍,其至有時在學校里她還要保護喬迪,不讓別人欺服他——過後她總覺著有些內疚,害伯那樣做會傷了他的自尊心。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因為她愛哥ぼ,正像他愛她一樣。
可是,這一切都無法改變父親頭腦中男女之間有天壤之別的固有觀點。甚至在母親因勞累過度患胸膜炎去世之後,十四歲的喬琳不但將全部家務承接下來而且繼續下地干活,父親也只是嘟嘟噥噥地說過一句稍微贊許她的話︰「你生下來時怎麼不是男該,讓喬迪跟你換ぼ多好?」
這對孿生兄妹剛到十七歲,南北戰爭爆發,父親立即令喬迪入伍。父親認為讓他去與該死的邦聯軍作戰能把他鍛煉成真正的男子漢。
每想到此,喬琳的心都會變得沉重起來。喬迪根本不是當兵的料,他整天迷ぼ瞪ぼ的,心特別軟;甚至都不願打野味吃。怎麼不讓她代替喬迪奔赴夏洛伊戰場呢?如有必要,她毫不害怕打仗——也不怕殺人。混賬的叛軍已殺害她的父親,或許還有喬迪。嗨!只要一有機會,她要使出自己的本事,對叛軍狗崽子們見一個殺一個。
此刻,馬隊正在—片濃霧中前進,那霧像一頂巨大的磷灰s 帳蓬罩著他們,連周圍的地貌也變得模糊不清了。前後左右能見度不到一百米,他們已搞不清現已來到何處,也不知道正往哪里去。三天來連續騎馬行軍,酸疼的肌肉和厭煩情緒已將戰士們的頭腦消磨到一種無j ng打采和麻木不仁的狀態,大部分人已變得對一切漠不關心。
不過,去向問題仍然是時不時地打破沉悶氣氛的少數話題之一。
喬琳左側的二等兵邁克?揚西氣鼓ぼ地說︰「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什麼也不告訴我們。我曾當面問過謝爾登我們在往何處去,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說︰‘當兵的,可能是直接走向地獄。’這不對頭。參戰的戰士應該明ぼ白白地知道自己打的是什麼仗。」
一個人冒火地接過嘴說︰「如果你睜開上帝給你的眼楮瞧ぼ就會知道,在昨天上午之前沿途在田中干活兒的人都還向我們微笑、揮手、女人向我們送飛吻,但到下午,我們遇到的全是冷冰ぼ的面孔了。這說明我們已一步ぼ深入分離派的版圖。我敢打賭,此時此刻我們已走入叛軍的包圍圈,只等濃霧一散,他們就要開火——」
一個嚴厲的聲音吼道,「隊伍里不準高聲說話!」
謝爾登?弗蘭迪加姆騎著一匹漂亮的栗s 馬從隊伍旁邊趕上來。他繼續說︰
「戰土們,我們在執行非常重要的特殊任務。希望你們隨時模範遵守行軍規定。高聲交談和大笑是絕對不允許的。不管是誰違反我的命令都要受到紀律的嚴厲制裁。」
前後再也听不到聲音,隊伍陷入凝滯,憋悶的沉默。
中尉的馬正在喬琳旁與她的馬同步前進。他挑剔地瞅ぼ她。
「二等兵瓊斯!」他突然說,「坐直身子!坐直……我命令你坐直!」
她盡可能僵挺著坐成最直的姿勢。她猛然意識到,坐得太直了。她那對小ぼ的*房已將軍服頂高起來,中尉肯定已經看見了。
「這樣好些,」他過一會兒說,「好多了……」他雙腳一夾栗s 馬,向前跑去。
然而,謝爾登對她連續不斷地過分注意肯定已讓別的戰士看在眼中,喬琳每想到這一層臉上都會發燒。他經常騎著他那匹漂亮的馬走到她身旁,故作姿態地批評她幾句,而最後又總是以一種少有的表揚方式做結束——滿意地點ぼ頭,在她背上輕ぼ一拍說︰「當兵的,你越來越j ng干了,繼續努力吧……」
起初,他這樣滿意地拍她的肩,模她的背,令她有些莫明其妙。中尉怎麼總是纏著她?但沒過多久她便悟出了其中的蹊蹺。
中尉己經看出她的秘密,知道她是女的!
可他沒有報告。為什麼?他總是在細小的事情上照顧她,不時地向她投來其他戰士永遠得不到的微笑,看來,這再明白不過。他是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已經知道她的秘密,對她抱有好感,並在保護著她。她萬分感動。
快傍晚的時候,最受戰士歡迎的命令下達,部隊準備就地宿營。隊形散開,馬匹和騎手四下而去,在一片混亂和擁擠之中,戰士們開始尋找盡可能有遮掩物的高地……但首先應該照料的是軍馬。喬琳還在為「雷電」擦背,身後突然有人叫她︰
「二等兵瓊斯!」
她轉身看見謝爾登中尉。他仍然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看。
「你馬上去我帳篷報到。」他命令道。然後調轉馬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