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觀眾，我正在碎尸案發生現場……」
一把本應該極是甜美的聲音，此刻卻是帶著止不住的顫音。
長相頗為靚麗的女記者，臉s 不似平時一般紅潤，而是充滿了恐懼和蒼白，甚至連額前有一縷發絲垂落眼前，影響了整體端莊的形象都不自知。
通過電視直播看著這一切的觀眾們，卻對此全無所覺，對女記者的失態也並不在意，而是臉s 同樣不好地死死地盯著通過攝影機傳來的女記者身後的畫面。
雖然畫面已經經過了處理，都被打上馬賽克，讓人看不真切，但所有人都可以通過馬賽克後面那一片殷紅，以及偶爾冒出馬賽克一邊的人類肢體末端，真實地在腦海之中再現馬賽克後面的慘象。
最重要的是，如今，在網絡上，關于馬賽克後面的慘象，已經有了太多的曝光，讓人們早就直面過血淋淋，完全超月兌了常人認知的場面。
市局內，一眾領導雲集于會議室內，臉s y n沉，默默地看著電視上播放的一切。
當電視上的播報告一段落之時，市局局長緩緩地抬起手，似手上抓著千斤重物，按下遙控器的按鈕，將電視關閉。
掃視了一下在場眾人，局長田生沉聲道︰「十三起了，已經十三起了。」
田生聲音平淡，而毫無情緒，但在場眾人在听到這把聲音之後，本就沉甸甸的心，更是往下一沉。
他們都听出了田生平淡之下的暴怒。
果然，田生的聲音突然之間拔高了十幾度！
！
田生面前厚重的會議桌似是都跳了一下。
田生長身而起，手死死地抵著桌面，或許是因為剛才的暴怒拍擊而感覺到痛了，亦或是因為暴怒而無法控制情緒，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著，暴吼道︰「十三起殺人碎尸案啊！一個月內，死了三十六人！我們卻連一點線索都沒能找到！你們跟我說說，到底是我無能，還是你們無能？啊？」
會議室內其他人靜默無語，臉上掛著濃濃的羞紅，還有壓抑未發的怒火。
封海市，是全國著名的海邊旅游城市。
現正是夏季，是旅游的旺季，是封海市迎接各方來客的佳季，但現在，整個封海市上空卻是彌漫著一股緊張和恐慌的味道。
只因為，人們平r 里連想都不敢想，只在電影、電視里看到過，卻又比那還要血腥得多的殺人碎尸案，發生在了這個美麗的旅游城市。
若凶手能及早落網，那麼，或許，碎尸案中的死者，無比無辜且可憐，但是，這件事，卻是可以成為人們尋常生活之中的一個談資。
而現實是，自從第一件碎尸案發生至今已一個月有余，凶手不但未曾落網，而且還繼續犯下了十二宗碎尸案。
在自身生命受到威脅之時，人們已經全然沒有了與人談論此事的心情，而是每天都在恐慌之中度過，戰戰兢兢地過活，生怕那個可怕的凶手會找上門來。
同時，在網絡和電視雙重宣傳之下，發生在封海市的碎尸案，頓時震驚了整個華夏。
一個月，十三起殺人碎尸案……
尸體殘破不全，似是被野獸啃噬過，且斷口處撕扯痕跡極為明顯，像是肢體被某種巨力生生從身體上扯下來……
死亡人數三十六人，無一活口……
凶手至今未落網……
封海市公安局連點線索都未曾找到半點……
這種種聯系到一起，令所有華夏人都感覺到腦海之中轟鳴聲大作。
誰都未曾想過，各種管制最為嚴厲的華夏，居然發生這等可怕的事情。
如此一來，誰還會去封海旅游，誰還敢去封海旅游。
非但沒有人在封海旅游，封海市本地人都有一部分正向著外地的親戚家而去，以躲避隨時可能到來的惡夢。
屬于封海市支柱產業的旅游業受到了極重的影響，自然就對封海市的發展極為不利。
這，是壓在封海市各領導身上一個無比沉重的擔子。
碎尸案本身，同樣壓得封海市各領導喘不過氣來。
眼角掃過手中文件夾中拍來的碎尸案現場照片，看到上面一幕幕令人頭皮發麻的血腥，饒是久經各種犯罪現場的方衛國都不由得心頭狂跳。
「無能……嗎？」
方衛國苦笑。
「怎麼都不說話了？」田生胸口急劇起伏著，眼楮掃到誰，就發覺誰將頭低下，或者把頭扭到一邊，不由心中更氣，「你們平時一個個地不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嗎？啊？怎麼現在連屁都特麼不放一個了？」
瞪著眼，看了半晌，田生突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無力地重新坐了回去。
罵如果有用的話，案子早就破了。
田生感覺無限悲哀。
平r 里，吃喝玩樂，他眼前的那些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j ng，可真到了正經時候，除了幾個人可用之外，其他人完全就是嘴皮子將軍。
「方衛國。」田生輕聲喚道，聲音有些柔和。
「局長。」方衛國點點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田生伸手虛壓，示意方衛國坐下去，「衛國，你是刑j ng隊大隊長，你認為，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方衛國剛剛坐了回去，听到這個問題，不由眼角微跳，嘴角也跟著抽了抽。
他如果知道怎麼辦，還會讓那個凶手在外逍遙那麼久，還連著殺了更多的人嗎。
更何況，他現在跟別人一樣，根本就是一頭霧水。
不過，他不能說出口，否則，只會更加打擊士氣。
咬了咬牙，方衛國沉聲道︰「我覺得，那個凶手沒有在犯案之後離開本市，而是選擇繼續在本市做案，說明他要麼是個心理極度偏執的人，在本市發現了什麼讓他偏執發作的地方，要麼就是極度自信不會被我們抓到。總之，凶手一定還在本市！我提議，咱們繼續加大人力物力，且發動廣大百姓，留意身邊有著異常舉動的人，一經發現，立即向我們舉報！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
說完，方衛國重重地出了口氣，像是打過一場大仗一樣，嘴角流露出絲絲苦澀。
田生听完方衛國的話，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肩膀卻是微微塌了下去，像是被抽空了力量。
雖然一開始就沒有報太大的希望，但田生還是覺得失望無限大。
連方衛國這個靠著真本事，一步一步，實打實干上來的刑j ng大隊長，他的得力助手都這麼說，一時間，田生有些茫然。
這案子一旦解決不了，或者再發生更惡劣的事，那麼，他這個局長，也就不要想再干了。
對于這個局面，田生一方面茫然，一方面又有些不甘心。
他為了爬上這個位置，可以說付出了極多。
他絕對不想就此失去自己拼搏所得到的一切。
偏偏就在這時，一把極不和諧的聲音在田生身邊響起。
「哼！方衛國！這話，你在半個月前就說過！就因為你一句話，我們已經耗費了極大的力量。可是你再看看結果呢？如果你不行，就不要連累大家一起受累！」副局長趙岩怒聲道。
「還有……」趙岩突然話鋒一轉，語氣有些怪異，似是有些幸災樂禍，卻又在極力忍耐，「你半個月前可是立下過軍令狀的！如果你半個月內再得不到有用的線索，就自動辭去職務！現在，這可都半個月了啊。」
本就因為碎尸案而焦頭爛額的方衛國，此時一听趙岩的話，頓時怒火叢生，啪地一下拍案而起，怒瞪著趙岩，吼道︰「趙岩，你什麼意思？現在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只顧著你自己！怎麼？把我弄掉了，辦案率下降了，你就可以代替田局，坐到正位上是不是？我呸！你算是個什麼玩意兒！你如果不是有你姐夫照顧著，能有今天？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個什麼德x ng！」
會議室里所有人臉s 都是一變。
職位之爭，自古有之，且發生在各個行業內。
但一般情況之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各憑手段，很少當著面說出來。
更何況，在碎尸案弄得人心惶惶的時候，公安內部卻進行著派系斗爭，這要是傳了出去，不免會讓百姓更加不安，甚至還可能引起更壞的社會動蕩。
而且，方衛國還相當于是在所有人面前，狠狠地羞辱了趙岩一把。
趙岩是怎麼上位的，沒有人不清楚。
可是，他們私下里說說，喊喊不公也就完了，從來沒有想過當著趙岩的面說出來。
否則，被趙岩記恨上了，他們都得被穿個小鞋，甚至無法再在這個體系內干下去。
因此，有些人看向方衛國時，眼神里已經滿是憐憫。
被人當眾揭開了遮羞布，趙岩只覺臉上猶如火燒，不由勃然變s ，氣咻咻地伸出手，指著方衛國的鼻子，尖聲吼道︰「方衛國，你……」
只是還不待後面的話繼續說出口，趙岩便被人打斷了去。
「都給我住口！」田生沉聲喝道︰「這個時候，我們一定要團結！可看看你們！成什麼樣子！今天會議到此為止！接下來，就按方衛國說的去辦！」
言罷，田生便揮手示意散會。
趙岩臉上y n晴不定，最終還是咬著牙，狠狠地瞪了方衛國一眼，氣哼哼地離開了會議室。
能成為一把手，田生自然也有著極強的手腕的。
趙岩雖然不怕田生，但也不會在沒有把握之前將田生得罪到底。
剛才田生明顯是在維護方衛國，趙岩就算有再大的委屈，再深的憤怒，也只能憋著，暫時發不出來。
不多時，會議室里，就只剩下田生和方衛國兩個人。
田生走到方衛國身邊，輕輕地拍了拍方衛國的肩膀，嘆了一口氣，道︰「你今天，太沖動了。」
方衛國無奈一笑，「不沖動能怎麼辦？難道還真讓他找借口把我給開了，然後讓他去辦案？這不單是對咱們自己身上這套制服不負責，更是對人民的不負責啊。」
田生又是一嘆，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看著田生的背影，方衛國神情復雜，隨即也如田生一般，嘆了口氣。
想了想，方衛國伸手入懷，從衣服里面的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難道，真的只能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