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蝶舞的這幅繡品相比程鳳舞的雙面繡的確有些遜色,可是,在經歷了程鳳舞的牡丹變芍藥後,再加上程蝶舞把王皇後的母儀天下和觀音菩薩的大慈大悲做對等,反而更得了王皇後的開心。
隨著程蝶舞的話落,場中各家小姐眼里全都一閃而過一抹深深的輕蔑之情,心想,走了一個會巴結的程鳳舞,沒想到又來了一個更會巴結的程蝶舞,而自從進殿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的太子軒轅澈和二皇子軒轅睿則因為程蝶舞的這番做為眼底各劃過一道不同的神色。
「好一個玲瓏、聰慧的妙人啊,為了太子妃的一個名份,連姐妹情份都不顧了,只是,就怕世事難料啊,你說呢,太子……大哥!」軒轅睿靠近軒轅澈的耳邊,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語調低低說道,口氣里充滿了一抹輕蔑與揶揄。
程蝶舞會心的笑了笑,方才開口說道︰「我雖然貴為定國侯府嫡女,不管在府中如何折騰,只不過是想過的舒服一些,可是,不管怎麼,終將離府嫁人,而鳳舞也一樣,所以,這府中將來只能是一個人的天下,那便是程躍龍。可是,爹爹一天不死,他程躍龍便不能當這府里的家,而爹爹,想必你比我還清楚,沒有半點主心骨,耳朵根子軟的很,這床頭風一吹,比任何東西都管用。不過,這話說回來,既便爹爹有一天去了,他的夫人也是主母,也弱不了他程躍龍半分。翠兒,你是簽了死契的,除非老死,否則,再不能出府,我說句難听的話,如果我是你,就會爭上一爭,如果你的本事到家,能跨過芸夫人,並讓爹爹寫下份契書,言明,他死後定國侯府便一分為二,程躍龍在他的府里做威做福,而你,則在你的小院子里享受尊寵。何樂而不為呢?這是其一。其二,即便你存了份年輕女子應有的閨中惷夢,可是,依芸夫人的品性,你覺得有可能實現嗎?呵呵……碧兒便是前車之見,你能保證,芸夫人能稱了你的心,如了你的願嗎?話就這麼多,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說完,程蝶舞轉身便要走。
「臉面!臉面丟了,以後還可以賺回來,女兒沒了,你拿什麼去換!」李芸娘甩來程鳳舞緊抓著自己的手,噌的一下子從床上站起來,毫不畏懼地直視著程世杰,厲聲說道。
即便翠兒一直是滿月復心機的,在李芸娘身邊多年,也自信滿滿的能看出李芸娘心里一二,可是,在面對程蝶舞時,翠兒不得不承認,這位大小姐的心計縝密,城府之深,就連她都難窺的一二,因此,在听到程蝶舞的問題後,便搖了搖頭。
「你……你……」程世杰手指著李芸娘,連說了幾個你字,便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就在程蝶舞快到念慈堂時,便听到身後傳來了翠兒氣喘吁吁的聲音,轉身,朝趙飛燕使了個眼色,讓她先行進屋,而程蝶舞則停轉身子,看著小跑向自己的翠兒。
一身貴妃服飾的麗貴妃,輕倚在鋪著雪白狐狸皮行的貴妃椅上,在看到走進來的軒轅睿時,手輕輕一揮,殿中侍女及內侍皆恭身出了麗華殿,並隨手關上了殿門。
察言觀色一直是翠兒的看家本領,因此,在听完程蝶舞的話後,便明白了她其中的深意,雖然,翠兒對其中的深意感覺到了一抹冷意,卻還是開口說道︰「請大小姐明示!」
聞言,軒轅睿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覺一緊,對歐陽晴兒,軒轅睿並沒有多少感情,只所以會娶她,不過是看中了她父親手中的兵權,這些年,為了能討歐陽震天的歡欣,軒轅睿府中只有一個歐陽晴兒,這樣不僅討得了歐陽家的開心,還讓自己白白撿了一個忠孝仁義的好名聲,只是,內里的不甘卻只有軒轅睿自己知道。
「那又如何?好一個那又如何?我問你,你不是自稱對府里所有的人和事都了如直掌嗎?怎麼程蝶舞有著一手好繡功你不知道?怎麼程蝶舞彈著一手好琴你不知道?你說,你不知道的還有什麼!還是,等到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才知道你不知道的是什麼?」
立在原地的翠兒沒有說話,呆呆的看著程蝶舞進了念慈堂。
沒有關系???!!!
看著翠兒有些疑惑的小臉,程蝶舞淡淡一笑,眼底劃過一抹冷色,一字一句的說道︰「翠兒,你有沒有想過,未來的日子將如何走下去?是等著芸夫人的算計,如同碧兒一般的下場,還是一輩子寄人身下,過著低人一等的生活?」
聰明如翠兒,剛剛程蝶舞的話她又怎麼會听不明白其中的含意,只是,一想到程世杰那肥碩的身體,翠兒的心還是動搖了起來。只是,轉念卻又想到程蝶舞說的那番近似于的美好生活,是呀,李芸娘一個《妓》《女》都能擺月兌玉臂千人枕,紅唇萬人嘗的生活,一躍成為侯府主母,自己的出身不比她低,又怎麼不可以呢?
想到這兒,朝念慈堂走去的程蝶舞,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一雙清冷的雙眸里隨即浮上了一層陰冷的寒意︰
听到王皇後的話,啟帝想都沒想便笑著說道︰「媛媛說便是,朕都會允你。」
「我……我怎麼了?侯爺,這些年,我對候府,對你是怎麼樣的,你心里清楚,鳳兒不就是今天在年會上落敗他人了嗎?我告訴你,若不是遭人陷害,鳳兒又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這次敗了,下次再賺回來就是了,侯爺何必發如此大的火。」
當年會結束,手捧宮中賞賜回到定國侯府時,程蝶舞從下人們的臉上看到了意料中的表情,多年響遍京師的第一才女二小姐被打不說,還被扔出了皇宮,而一直倍受冷落的嫡女大小姐則手捧著玉筆親書的第一才女回了府,這瞬間的轉變讓定國侯府的每個人臉上都像染布一般,各種表情,各種神色,一一呈現在程蝶舞的眼前。
「我下面說的話,只說一次,對與不對,說者無心,听者無意,你可能做到?」
「娘……娘兒,好疼啊……」因為疼,只能趴在床上的程鳳舞一邊哭喊著,一邊緊緊抓著李芸娘的手,尖銳的說道︰「娘兒,你快去命人把那個輕舞繡娘抓起來,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
「我不能哪兒樣?」程世杰用力一甩衣袖,把李芸娘甩到了程鳳舞的床前,臉微微一變,喃喃說道︰「如果你能讓鳳兒重拾聖上歡心,那一切就听你的,不然,程蝶舞你就再不能動一下。」說完,再不看屋里的李芸娘一眼,甩袖出了房間。
「鳳兒,娘兒一定不會讓程蝶舞那個《孽》《種》好過的,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殲,我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王皇後的此番對,明眼人全都明白其中深意,她這是在無聲告訴眾人,即便民間傳聞啟帝聖寵麗貴妃,可是,卻對自己的話言听必行,還讓在場的人都清楚,都把各自的心思放正,放好,不要存半點沾惹之心,不然,便像程鳳舞一般的下場,不僅丟了臉,最丟要的是,失了身份,而對自己恭敬有加的人,則會重重有賞,就如同此刻的程蝶舞。
「娘兒……」
這其中的深意程蝶舞又怎會不明白?在一臉溫婉,恭敬的謝恩之後,沒有過多表示,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程蝶舞深知高處不勝寒的道理,因此,下面,她再沒有出頭表演任何東西,而是暗藏鋒芒,把機會讓給了場中其他的人。zVXC。
「大小姐放心,翠兒自大小姐入宮後,今日便再未見過大小姐。」
李芸娘,這只是你們過的第一個不開心的新年,而這也只是一個開始,以後的每一個節日,你們都將會和今天一般不開心,甚至更加痛苦。
原來,一開始自己便被人下了套。是想借機打擊鳳兒,以此讓程蝶舞翻身嗎?休想!!!想到這兒,李芸娘的眼底布滿的陰暗,卻在看到趴在床上痛哭不已的程鳳舞時轉為一抹心疼。
想想自己現在的生活,想想李芸娘平時的生活,片刻,翠兒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一抖,轉身離去。
「大小姐……」
軒轅澈和軒轅睿二人的暗潮涌動,別人自不會知道,而此時的王皇後則難掩一臉開心的笑意,讓內侍把程蝶舞繡的觀音圖呈了上去,抬手輕輕撫著平滑的鍛面,抬眸看著程蝶舞,柔聲說道︰「人物逼真,絲絲嚴謹,好一個定國侯府的嫡女啊,上次梅園本宮便見你臨危不亂,心中已然歡喜,這次你又給了本宮一個驚喜,依本宮來看,這第一才女當你莫屬啊。」說著,轉眸看著啟帝,柔聲說道︰「皇上,臣妾給你討個賞,可好?」
「大小姐,你回府了,奴婢是來告訴你,芸夫人因為二小姐的事很是震怒,所以,還請大小姐萬事小心。」
「如果不是我的女兒,我早就命人把她扔出府去了,定國侯府的臉面全讓你的這個寶貝女兒丟盡了。」程世杰一臉鐵青的看著李芸娘,手指著趴在床上痛哭不已的程鳳舞厲聲吼道。
趴在床上的程鳳舞這是第一次看到爹爹對娘發脾氣,不覺有些膽怯的低低喊了一聲李芸娘,伸手扯了扯李芸娘的衣袖。
「朝野上下都贊皇上龍筆威風,今日,臣妾想你親書第一才女賜給定國侯府的嫡女,可好?」
程蝶舞輕輕朝一旁的冬青走去,隨手拈下一片綠色的葉子,垂眸說道︰「我今天最大的收獲便是︰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權勢是一個女人最好的保障。」
「侯爺此話是什麼意思?怎麼?難道你覺得程蝶舞做了太子妃侯爺一樣能達到目的是不是?」
「等下,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鳳兒才是我們的女兒,她程蝶舞算一個什麼東西,你不能這樣。」李芸娘一把抓住程世杰的衣袖,厲聲說道。
二十大板啊,雖說不多,可是,宮中的板子和外面的板子是不能比的,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硬硬受了二十大板,明天便是新年了,往常這個時候,程鳳舞可是府中最開心的,各式新衣不說,就是這受邀過府參加宴會的貼子也早讓她喜形與色,只是,今年,只怕……
「皇上玉筆親書第一才女給了程蝶舞,皇後娘娘也對程蝶舞極為喜歡,這時候你再動這歪主意,不是引火上身嗎?行了,不管怎麼說,她也算我定國侯府的人,以後,你對程蝶舞少動歪主意了。」
「下次!還有下次,你知道不知道,今天得到最大殊榮的是誰?」
此時的李芸娘正在程鳳舞的院落照顧著哭天愴地的程鳳舞,看著趴在床上,痛苦不已,淚流滿面的程鳳舞,當目光落在程鳳舞血淋淋的上時,心中的疼與對程蝶舞的恨交織在一起,讓她的臉變的鐵青起來。
程蝶舞,你竟然敢搶我的第一才女,我就要讓你付出血的代價。
那晚之事,軒轅澈本就對軒轅睿有著不滿,因此,在听到軒轅睿的話後,平靜的臉上沒有顯出一絲表情,轉眸深深的看了一眼軒轅睿,語帶威脅的說道︰「如果二弟不怕後院起火,不防就繼續,不過,我對二弟的訓妻之術歷來有耳聞,相信,遠在天邊的歐陽大元帥定不會知道什麼的,你說呢,二弟?」
對翠兒的通風報信,以及對自己的關切,程蝶舞只是淡淡一笑,卻答非所問的說道︰「翠兒……今天,我進宮,最大的收獲,你知道是什麼嗎?」
「既然如此,那就讓程蝶舞消失算了。」李芸娘看著一臉鐵青之色的程世杰,挑眉說道,好似她剛剛不是在說殺人這麼嚴重的事,而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程世杰的眼里閃過一道被人說中心事的尷尬之色,喃喃說道︰「你好好照顧鳳兒吧。」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已經知道真相的李芸娘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命人去了雲錦閣,可是,得到的答復卻是輕舞繡娘早就離開了雲錦閣,此次所接的繡活,契書上也早就說明,與雲錦閣沒有半點關系。
李芸娘朝著房間里的下人們使了個眼色,等房間里只有他們三個人時,方才說道︰「侯爺,鳳兒都成這個樣子了,你沒有半點寬慰也就算了,怎麼還能說出如此冷酷無情的話,你可別忘了,鳳兒是你的女兒。」
趴在床上的程鳳舞早就止住了哭聲,她看著一臉鐵青的程世杰,當听到程世杰的這番話後,被淚水充斥的雙眸劃過一道疑惑,總覺得自己的爹爹對程蝶舞好像沒有一點父女之情。
因此,在听到軒轅澈的話,不怒反笑的軒轅睿,臉上的笑容卻反而更深了幾分︰「這麼多年了,太子大哥難道不知道,越是你看中的東西,臣弟我越是有興趣,以前的元帥女兒如此,現在更如此。」說著,眼眸微微掃了一下站在殿中間的程蝶舞,繼續用二個人才能听到語調低低說道︰「你說,如此一個妙人,躺在身下《承》《歡》《低》《吟》該是多麼一幅動人的畫面啊,想想都讓人興奮不已啊。」說完,收回自己的視線,盡而充滿挑釁的看向場中的程蝶舞。
程蝶舞對翠兒眼里一閃而過的神色盡收眼底,早就知道這個翠兒不是省油的燈,如今看來……
麗華殿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今天丟了多大的臉,知道不知道?」從外面趕回來的程世杰一進房間便怒聲吼道,眼里,臉上全是不屑一顧的神情。
「我知道了,那又如何?」
這樣的情景早在進宮前程蝶舞便已經料到,只是未曾料到的是自己會得到原本屬于程鳳舞的第一才女之稱。看著下人們臉上的精彩的表情,程蝶舞不用想,也猜到了此時李芸娘的心情,還有程鳳舞的痛苦。
看著滿目陰暗,嘴角掛著嗜血般笑容的李芸娘,程鳳舞的嘴角不覺也泛起了一抹冷笑。
啟帝哈哈一笑,當即命人取來筆墨,當場便依王皇後之言寫了第一才女賞了程蝶舞,
說完,抬眸爍爍的看著翠兒,這些日子,程蝶舞知道翠兒心中的那根刺已經深入骨髓,再也撥不出來了,不然,今天,就不會冒著被李芸娘知道的結果來告訴自己要小心。可是,這些是不夠的,程蝶舞不僅要李芸娘為她的一雙兒女感到痛苦,還要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後院起火。要讓她也嘗嘗自己娘親曾經受過的那些苦楚。而要想達到這個目標,其中,最重要的人便是翠兒。皇隨話天。
「睿兒,母妃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讓母妃去捧那個程鳳舞,依你的智謀,不會看不出她的金玉其外,販絮其中吧?」
軒轅睿一甩衣襟,隨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著看著自己的母妃,開口說道︰「把這樣的女子配給軒轅澈,不才是最好的結果嗎?」
听到兒子的回答,麗貴妃瞟了一眼軒轅睿,冷哼一聲,開口說道︰「你是母妃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別給我打人才又馬虎眼,你那點小九九我還是能看出來的,說吧,你是不是想讓那個程鳳舞上位,盡而得到程蝶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