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隨還真撇下如雲去找如影了,只是剛走出正廳的大門,遠遠的就看到王爺的身影,正一步三搖的往這方向走來,當下喜上眉梢,「王爺,王妃可算回來了。」把要找如影的這問題給徹底拋在了腦後。東宮皓月是跟在自己新娘子身後一側的,從王府大門進來,這小丫頭就蓋著紅蓋頭,一路先開,挺直縴背,昂首挺胸,目不斜視,那熟練的程度簡直就跟在逛自己的院子沒兩樣。
如風緊跟在東宮皓月的身後,他真心好奇,這到底是她鳳府還是王府,這怎麼看王爺都是王妃的跟班啊。
哪家新人結慶,是女方蓋著紅蓋頭打頭陣的?
拐過一道小彎,越過兩簇盆栽,眼看前廳就在跟前,如風再也憋不住了,暗中拉了拉東宮皓月的後衣角,「王爺,該是您領著王妃進前廳。」
東宮皓月斜視了他一眼,說得及其意味深長,「現在可是你王妃當家。」
如風瞪大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前方那個被紅布蓋住的腦袋,在顫悠悠的回到了王爺的後背上。
王爺,您還沒和王妃正式拜堂呢,這王府大權就這麼交出去了?
「王爺?您這是消遣屬下?」
然而東宮皓月還未回答他的話,走在最前方的鳳玨腳步倏然一頓。
東宮皓月動了動雙目里的邪氣,好戲似乎要開始了。如風依然不解,他是今晨趕回王府的,很多情況都來不及了解,這還只是半日時辰過去了,這王爺的形象在他人生觀里,便徹底的顛覆了一層。
至于現在,對王爺接下來要做的,也能淡定的平復自己的心情。
東宮皓月背對著如風,但笑不語。
「王爺,您該領我進去拜堂了。」
被紅蓋頭遮住的那張未施粉黛的俏臉動了動,嘴角微微撅起,眉頭也跟著一皺一平,一雙水汪汪的眼楮瞪得大大的,怒視著眼前那抹大紅色,感覺到胸口漸漸的氣悶,開始有煩躁的趨勢,頃刻,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嘴角總算是彎起了個弧度。
眼里卻含著冷意。
東宮皓月咧嘴,毫無章法的扯過鳳玨的右手腕,緊緊的扣著,「娘子,拜堂。」
鳳玨對天翻了個白眼,臉色漸漸的恢復成淡漠色,「傻子就該做傻子該做的事情,待會拜堂的時候,你給我乖乖的知道不?」
要是敢壞了她的好事,看她怎麼收拾他。
東宮皓月用力的點頭,「乖乖的,拜堂,呵呵。」
「放手,你先走。」
「不放,不放,放了你就跑了。」東宮皓月開始無禮耍賴,也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傻,但,這傻跟之前刻意裝出來的那股傻氣總是有那麼些不同的。
雖然,這在如風眼里完全就是一回事。
鳳玨手腕一轉,淡然的將自己的手給解救了,「花轎里那兩個大塊石頭是你放的?」
東宮皓月瞪著她的右手,听到這句話,不滿一瞬間消失的干干淨淨,揚了個白痴笑容,討好的再次拽著鳳玨的衣袖,「他們都說我是傻子,他們才傻呢,娘子只是跟我捉迷藏嘛,管家說,他們都想看那轎子里是空的,哼,我才不讓他們如意呢,等他們看到里面有石頭了,看他們怎麼說我是傻子。哈哈。娘子,我很聰明的。」
說完還不忘拍拍雙手。
「王爺,跟你打個商量。」鳳玨听得嘴角直抽搐,或許是心思不在這人身上吧,她總感覺體內自從踏進這王府,她體內某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又開始騷動著,這讓她的心情直線下降。
忍著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
可她也不想去深思那股不好的預感是什麼,眼下最重要的是應付‘那些人’。
「以後,不要叫娘子這兩個字,知道嗎?」
東宮皓月傻氣的笑臉瞬間凍結,委屈的控訴著,「娘子,娘子,你就是娘子。」
「閉嘴。」鳳玨蹙眉低吼,暗自運氣壓下小月復的那股騷動,她就不明白了,為何這傻子每叫一聲娘子,那股騷動就像是即將熄滅的火星遇到火折子般,興奮得亂竄。「不許在叫這兩個字。」
「可是…」
「沒有可是,你記住了,就算是我們拜過堂了,你也不許叫這兩個字。」
東宮皓月垂下頭,那雙亮得如同璀璨般奪目的雙目暗了暗,不知是真傷心還是假難過,低聲喃喃,「你就是我娘子。」
鳳玨眨巴了下濕潤的眸子,將卡在咽喉處的那口唾沫咽了咽,臉上略顯煩躁,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頸,「夠了,你還要不要拜堂了?」
東宮皓月剛暗下的眸子,再次亮了起來,猛地抬起頭迫切的回答道,「要,要,要。」
「那還不帶路。」
今日的太陽明明是懶懶的,暖暖的,可她卻感覺到一股悶熱,從脊背開始直接往心肺里燃燒。
這感覺糟糕透了。
東宮皓月這下不敢叫娘子了,開心的拉著鳳玨的手往前廳走去。如風慢悠悠的跟在他們兩步開外,對于王爺今日的所作所為,他自動過濾。
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听到。
「參見王爺。」如隨幾步奔下階梯,走到東宮皓月身前朝他做了個輯,同時也暗自松了口氣,身體里那股莫名的不舒服感總算是好了一些。
鳳玨的視線從那紅蓋頭低端看了出去,是一雙男人的腳。
「如隨,事情都準備妥當了?」如風眼明手快的拉過擋在路中間的如隨,在東宮皓月出聲前問道。
如隨點了點頭,「都準備好了,所有賓客也都在前廳,如雲正在候著,只等王爺王妃回來就可以開始了。」
「嗯,那進去吧。」
如隨轉身率先走上階梯,高喊,「王爺,王妃到。」
里頭一陣聲響傳來,笑聲,桌椅相踫聲,腳步聲,所有聲音都竄到了一起…
東宮皓月剛要拉著鳳玨走上階梯,這時只見如影率先一步從側院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條紅色彩帶。
「王爺,用紅帶。」
東宮皓月笑著看了眼突然出現的如影,這是本不該是如影來做的,他怎麼會有空出現在前廳?
如風接過紅帶將兩頭分別遞到王爺和王妃手中,如影送完紅帶,眨眼便再次消失了,如風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趁著送紅帶的空隙,附耳過去。
「王爺,屬下去去便來。」
東宮皓月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走在鳳玨的右側,兩人手握紅帶往階梯上走。
如雲早在前廳大門口處候著,其他有些重量級身份的官員也一同立在前廳大門,看著往階梯上走來的一對新人。
今天的東宮皓月身穿一襲紅袍,頭上不是新郎官所帶的管帽,只是簡單的梳著個發髻,長發上垂系著兩條青色彩帶,慵懶的飄在前襟處,臉上白白淨淨的,如果不是嘴巴微張著,隱隱還有股銀色的唾沫,看著十足的傻氣模樣。
還真難以想象,這王爺會是個傻子。
「吉時到,新郎新娘拜堂羅。」
沒錯,今日充當媒婆身份的就是如雲,這一聲喜悅的高喊瞬間驚喜了整個前廳的眾賓客,包括不久前被豐元年安置在前廳右側,離高堂最近的佳位。
立在東宮史闌身身後左側的那個太監,瞧了眼前廳大門口,附耳,「太子殿下,時辰到了。」
正閉眼養神的東宮史闌從咽喉處嘟囔一聲,「嗯。」
那太監眼神閃了閃,趁著二王爺領著王妃進前廳的空隙,消無聲息的消失在前廳側門,只片刻便融入在整個賓客里,毫無蹤跡。
「好啊,王爺也算是將王妃迎回來。」
「王大人所言極是,這候得下官額頭都出細汗了,眼看著吉時就要過了,總算是給趕上了。」
「胡大人這邊這邊,如今太子坐在高位,你我幾個同僚還是得尋個空隙去打個招呼。」
「張大人這話可說對了,如今朝中局勢緊張,拉著太子殿下這條線,總歸也是個出路。」
「噓,太子想來身體欠佳,誤前去打擾,既然來了,太子自然心中有數,只要小心謹嚴自身便可。」
「還是嚴大人看得通透…」
「……」
當然這些細微的嘀咕聲那是一字不漏的鑽進了如雲的耳朵里,當然,也沒能逃過東宮皓月,鳳玨等人的耳里。但,所有人都臉帶微笑,嘴角翹起,對此不置可否。
整個前廳因為東宮皓月,鳳玨的進入,本圍著的賓客自發的給讓出一條道,如雲走在東宮皓月一側,挨著東宮皓月,略微向前半步,而如隨卻是跟在鳳玨一側,和如雲齊步。
「吉時已到,王爺,王妃拜堂了。」
又是一聲高喊,如雲,如隨將王爺王妃兩人領導高堂位,那兩個高堂位是空著的,等東宮皓月停住腳步,東宮史闌這才睜開假寐的雙目,從椅子上起身,笑得及其欣慰。
頓時本吵雜的大廳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數十雙眼楮齊刷刷的落到了東宮史闌身上。
這里,輪身份,最高的也就是太子殿下了。
「皇弟如今長大了,太子哥哥真為你感到高興。」
如雲一改深沉的常態,笑眯眯的上前不著痕跡的側身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些,「太子殿下,我們王爺也很高興,您能來送上祝福,看著這吉時就要過了,還請太子殿下回到座位上,這拜堂儀式馬上開始。」
東宮皓月也懂事的朝東宮史闌笑笑,「哥哥,拜堂。」
此刻被紅蓋頭遮住的鳳玨早已面無表情,雙手以其說是握著紅帶,還不如說是掐著更為貼切,掩藏在紅帶里的雙手因用力過大,指尖已然開始泛白。
「太子殿下,請。」
如雲朝東宮史闌往他身後的那張凳子上做了個手勢,眾目睽睽之下,東宮史闌的手往東宮皓月右肩上輕輕拍了拍。
「開始吧。」
便轉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那身後的太監立即附身。
如雲別有深意的掃了眼東宮史闌拍的位置,再次笑了笑。「今日眾位朝臣乘興前來祝賀我們王爺和王妃,讓各位心系憂慮,在下代王爺王妃向各位陪個不是。」
說著便半彎腰,做了個輯,如隨收到信號,便往側門走去。「王爺為表各位的謝意,特定讓管家為大家準備了一份薄禮,在下自讓人前去取來。」等如隨走出前廳後,如雲看著眾說紛紜的眾人,接著道,「各位稍安勿躁,至于這王爺給大家準備的何禮物這等王爺好事既成後,自有分曉。現在,請王爺,王妃往前走一小步。」
東宮皓月眼神就沒離開過鳳玨的身上,對如雲的話更是充耳不聞,到底還是鳳玨忍不住,帶著東宮皓月往前走了一小步,垂頭,兩人腳步正躺著一對鴛鴦菩枕,鳳玨的臉色更黑了。
只感覺在這身大紅喜服下,整個身子如同在熱鍋上蒸的螞蟻似的,燥熱,不安。這股越來越熟悉的氣息,差點沒讓她抓狂。
腦袋再也無法保持著清明狀態,整個腦袋鬧哄哄的,曾時,那小山梗上的翻雲覆雨,熱情如火,御寒洞里,那詭異的畫面,再次交替的變換著,整個小月復間就像是有無數只蟲蟻爬過,麻麻的,癢癢的,卻也看不見模不著。
‘噬,噬魂情毒’
噬魂情毒,噬魂,情毒…
情毒…
鳳玨整個腦袋再次轟的一聲,整個堡壘瞬間崩塌,瞳孔劇烈收縮,拳頭猛地拽緊,整個紅帶一頭被攪成一團。
一股戾氣從身上散出…
他,就在這附近;
不,他就在這個大廳!
「…宏厲三十年,冬,納月初五,二王爺東宮皓月與鳳府孫三小姐喜慶良緣…一拜天地。」跟在兩人身側的兩個家丁將菩枕拿著移了個位置,東宮皓月領著鳳玨僵硬的轉了個身,面朝前廳大門方向…。
額頭豆大的汗珠沿著紅蓋頭滴落,腦門一側從太陽穴處滑落,流過白皙的脖頸,在隱沒在大紅嫁衣里…
耳里斷斷續續的傳來男人的聲音,和鬧哄哄的吵雜聲,本就混沌的大腦頓時更加暈乎了,整個腦門次次次的,如被針扎似的,一陣接著一陣的刺痛。
小月復也是跟著越來越緊繃,鳳玨總有股錯覺,只要自己在在這耽擱一秒,自己肯定會控制不住那股騷動,尋找本能的找到那個該死的男人。
「跪。」
東宮皓月也不必鳳玨好到哪去,他沒想到那情毒居然這麼厲害,師父曾說過這情毒即便是在一般情況下,也只是有騷動擺了,想要控制住體內的邪火,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為何,此刻他便感覺自己小月復像是有股無形的幽火在灼燒似的,熱氣一股接著一股的分兩頭竄,一股往胸腔,頭頂;另一股卻全然相反,直接往身下走…
握著紅帶一端的雙手早已被汗水浸濕,還得分一股內力還抗衡剛剛東宮史闌給他下在後肩處的毒,就算是他內力在深厚,對著這兩股力量他也有些力不從心。
析白的鼻翼正騰騰的往外冒著細汗,還好的此刻的他還能用著一張傻兮兮的笑臉來掩飾。
耳邊過濾著如雲的話,幾乎是機械的雙腳曲起,和身旁的小丫頭一同跪下,你僵硬的姿勢,讓他無比後悔,果然,百密終究有一疏的時候…
想來這小丫頭也不比他好過啊。
鳳玨雙膝跪在菩枕上,想殺人的心都有了,脊背挺得直直的,但身上的戾氣卻被那一聲‘一拜天地’給驚醒了,總算是收斂了些。
「拜。」如雲掃了眼王爺的鼻翼,隨即默然的移開,王爺,你可得挺住啊,東宮史闌這龜孫子,居然膽敢在眾目睽睽下對您下毒,今日王爺您是指定過得艱難了。
東宮皓月僵硬著彎了下腰,鳳玨腰桿挺得直直的,沒有下拜的動作,眾人面目紅光的看著,時不時的點頭稱好。
「起。」
兩旁的家丁小心的將人扶起後,鳳玨一個哆嗦,手臂處血管跟著跳動了一下。
東宮史闌開始目光還停放在東宮皓月身上,在兩人下跪的同時也感覺到了鳳玨的不尋常,目光越過東宮皓月,停留在鳳玨那蓋著紅蓋頭的頭頂,帶著審視。
「好啊,好啊,只羨鴛鴦不羨仙,瞧著二王爺臉上的紅光,由衷的為王爺高興。」
「是啊,據說,王妃是個知書達理,賢惠淑德的女子,王爺也是福氣。」
「誰說不是呢…」
兩人站著沒動,東宮皓月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扯了下紅帶,鳳玨沒防備,雙手也往他的方向移了下,渾身哆嗦戰栗的那股勁更是強勁了些…
家丁將菩枕從前方放到了後方,如雲眼看著這兩人的氣氛有些怪,隱隱透著股緊張,忙緊湊著喊道。
「二拜高堂。」
東宮皓月看著鳳玨,兩人一個往左轉,一個往右轉,一同轉身面對著高堂位置,只是那兩個座位空空如也,看著就有股別扭不是滋味。
「跪。」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前院突然傳來一聲公公迫切的高呼,在場的人全都愣住,東宮史闌眼神也閃了閃,如雲挑了挑眉,總算是上正菜了。若無其事的睨了眼東宮史闌,在回到自家王爺身上,笑得更加莫測了。
東宮皓月只輕微皺了皺眉,東宮刑的出現完全在意料之中,只是,現在對方來得還真不是時候。
他還想盡快結束這種酷刑,當然,相信小丫頭跟他也是同樣的感受。
他想對了,在听到那公公的聲音時,她便想直接將他給 嚓了,在接著‘夫妻對拜。’禮成,送入洞房。
她還得去找那該死的男人。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整個前廳的人除了三個人外在最初的驚愕後全都施然下跪,東宮史闌一臉欣喜的從凳子上起來,往大門口處迎了上去。
鳳玨扯了扯身上的嫁衣,濕透的里衣緊緊的貼著後背,黏黏的,又有些癢,簡直讓人無以忍受。
東宮皓月要比鳳玨好些,只是感到手腳一陣軟而無力,腦袋里一直在回憶著師父的話,為何這情毒會發作都毫無預兆,哪有那個心思去管什麼皇上,皇後。
「兒臣見過父皇,母後。」
前廳大門口,其他公公婢女全留在大門外,東宮刑身穿一襲黃袍,有著和東宮皓月五分像的臉龐,整個線條緊致,鋒利的劍眉,有著一股天然而生的尊貴,身旁跟著位上看去大概三十左右的女人,亮色的衣裙外披著一件橙色的狐衣,雍容華貴,親疏得當的笑容,眉宇慵懶又不顯輕浮,有著國母的風範。
「闌兒無須多禮。」東宮刑假扶了一把東宮史闌,大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這才轉身朝著眾下跪的群臣,「都起來吧。」
「謝父皇。」
「謝皇上。」
「皇上,今日可是來給月兒這孩子主持婚禮的,看兩孩子都等著呢,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皇後娘娘笑著拉過東宮史闌的手,轉而朝身邊的男人柔聲道。
「對對對,皇後說的極是。」東宮刑心情愉悅的領著皇後娘娘往高堂位走去。「來人,將賞賜給二王爺二王妃的東西拿進來。」
「是,皇上。」一聲答應聲後,便看到前廳大門口處的公公婢女們開始忙碌起來。眾群臣都忍住心中的好奇,不敢明目張膽的看向門外,而是噓聲的站在一旁,安靜的等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如雲嘴角一抽,皇上啊,你這是存心來搗亂的不是?這賀禮哪有送到這的啊?
「皇兒,父皇來遲了。」
東宮皓月朝他傻笑了下,對于‘傻子’東宮皓月來說,眼前的兩個人他是完全沒見過的,自東宮皓月五歲起,東宮刑和他母妃雲妃便再也沒在他眼前出現過,所以對于自己拜堂被打斷,他很不高興,雙眼自然的生氣一股怒意。
「你們是壞蛋,拜堂,娘子,拜堂。」
後面兩聲是有些急切的,眾人也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指皇上,皇後娘娘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他拜堂,他們是壞蛋。
鳳玨低著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東宮刑面色尷尬,倒是皇後娘娘大度的朝東宮皓月笑道,「皓月乖,他是你父皇,可不是來破壞你和你娘子拜堂的。」
很難以想象這話是從皇後娘娘口中說出來的,在朝為官的都聰明的保持沉默,將自己遠離戰火,保持著觀望的態度。
東宮皓月不喜歡這個女人,臉上沒有了傻氣的表情,轉而確實厭惡和憤怒,一手指著她,「討厭你討厭你,唔,娘子不要她。」
鳳玨想一腳將這傻子給竄出前廳,在狠狠踹兩腳,讓你在叫娘子,讓你再叫。
心顫得厲害,頭也自然垂得更低了些。
皇後娘娘臉色一僵,還好的是她和東宮刑都是背對著眾人的,面前除去鳳玨外,就東宮皓月和站在他身後的如雲能一覽無余。
「皇後娘娘請莫怪,王爺他這是孩子脾氣,興許是拜堂被打斷心中有些不快,稍後便好了。」
如雲抖著聲音朝皇後娘娘解說到。
東宮刑朝如雲看去,「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怎會跟你們王爺計較,好了,你且退下,讓人準備兩杯熱茶上來。」
話音剛落下,身後三個公公便走了上來,每人手中都繃著一個小木箱。如雲答應一聲,便差史一旁的家丁去準備熱茶去了。
「皇上,賀禮都送上了。」
「呈上來。」東宮刑側身讓開,恰好讓東宮皓月和鳳玨的視線落到那三個公公身上。
皇後娘娘眼中戾氣一閃,但也隨著東宮刑一齊轉身,看著那三個公公將手中大小相同的橙色的小木箱依次打開,同時也細聲報著手中所謂何物。
「此物名為‘珠穆朗瑪’,是西蜀國上等翠玉。」
皇宮娘娘手一緊,目光落到那個翠玉上,漂亮的眸子眯了眯,頃刻便恢復自然。
東宮史闌抿了抿唇,神色未變。
「珠穆朗瑪?這可是宏厲十年,西蜀國國君為求兩國友好送來的珍品,意味兩國和睦相邦的憑信,皇上竟然將此等信物作為賀禮賞賜給二王爺,這…」
「是啊,你們說這皇上是何意為?」
「王大人有所不知,這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早已…」
「噓,看著,仔細腦袋。」
「唔…」
盡管這些人的議論聲隱在角落,合著其他吵雜聲但又怎麼能逃過其他的耳朵?
如雲暗自看了看皇上的臉色,在睨了眼自家王爺的臉龐,不由暗自心驚,嘖嘖兩聲,瞧著王爺那黑下來的臉龐,估計皇上這把玩大了。
王爺也是他能利用的嗎?
「皇上,這便是‘珠穆朗瑪’?果然是上好的翠玉,皇上真是有心了。」
皇後娘娘笑著傾身神色認真的看了眼那盒子里的東西,剛打開時沒發現,只是在走進了才看得仔細,這翠玉不是很大,是個形狀單一如兩座山峰般的相互緊挨在一起,整個翠玉色澤透明中帶著綠青。
最讓人驚奇的是,在翠玉的底部,能發出一股青色的光芒,若隱若現…
皇後娘娘頭上戴的朱釵動了動,正要朝前看得仔細些,東宮刑卻不動聲的給那公公使了個眼色,那公公動了動身子,手中的翠玉已然跟著動了動,那若有若無的青色光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皇兒,可喜愛父皇賞賜給你的賀禮?」
東宮皓月心中冷笑,眼神卻落到另外兩個盒子里,這個跟西蜀國有關,那麼那兩個也一定跟其他兩國有關吧?
果然,覺察到東宮皓月的視線,在中間的那個公公也笑著將手中的盒子打開。
「王爺,此物名為‘玉如意’,是南詔國雪瑩公主的心愛之物,宏厲八年,南詔國國君將此‘玉如意’送與皇上,望皇上能得此真愛,今,皇上將此‘玉如意’賜予王爺,望,王爺和王妃此生此世相愛如賓,一生無憂。」
咚。
皇後娘娘震驚的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驚呆的看著那盒子里的東西,胸腔處傳來一聲轟然倒塌的撕裂聲,只瞬間痛苦染紅了一雙眼…
東宮史闌看了眼自己的母後,眉頭皺了皺眉,動了動腳,可在看到一旁的東宮刑時,咬咬牙,雙拳握住又松開,還是硬生生的收回了腳步。
如雲也有些錯愕的看向那個玉如意,其實這個玉如意實在是太過普通,沒什麼看頭,但壞就壞在它所代表的含義了。
東宮皓月扯了扯臉上的肌肉,還是戒備厭煩的看著東宮刑和皇後娘娘等人,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往鳳玨身邊靠,而鳳玨也完全沒意識到她自己的腳步有往東宮皓月身側移的趨勢,臉色陰沉得可怕,躲在紅蓋頭里的一雙眼,左右移動著在整個大廳里搜索著,想要找到那個某個略微熟悉的身影。
「皇皇上…」皇後娘娘嘴角發抖,死死瞪著那個玉如意,仿佛跟它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恨不得上前將它給撕碎了。
「母後,您也覺得這玉如意難能可貴?想來王妃對它也是萬分欣喜的。」
東宮史闌玩笑般的一襲話,讓原本差點就失態的皇後娘娘猛地回神,那根被崩斷的神經也火速的給接了回來,下意識的回應著東宮史闌的話,「是,是啊。王妃與您母後同為女人,當然沒有不喜的道理。」
話說得毫無底氣,臉色更是帶著慘白,剛剛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只一瞬間便被打回了原形,此刻的她就像是只落水狗,狼狽難堪極了。
「娘子,不喜歡。」
東宮皓月瞪著皇後娘娘,往前走了兩步,臉上的憤怒表示他現在很不高興,不想看到這個女人。
手中抓著紅帶,鳳玨也隨著他往前走了兩步,這才將此刻不該有的其他思維給收斂了回來,大廳里一股不尋常詭異莫測的氣氛讓她挑了挑眉。
臉色也總算是好了些,盡管小月復收緊如同鐵板般僵硬,但也還知道今天這是重頭戲來了,又怎麼能錯過?
「皇兒不喜歡?」東宮刑也有些不高興了,這兩人還真不愧是父子關系,就是演戲都能演到一起去。「這可是你父皇最心愛之物了,父皇知道這麼多年來過于忽視皇兒,皇兒生父皇的氣也是應該的,這些就當是父皇給皇兒的一些補償。」
東宮皓月咬著下唇一點,不答話,只是將視線轉頭如雲身上,那眼神明明就是在問。
他是誰?跟他是何關系?為何要送他這些東西?
如雲眼眶抽了抽,在東宮史闌的目光下,耐心的解釋,「王爺,他是當今皇上,是王爺的父皇,呃,也就是爹爹。」
東宮皓月防備的瞪著東宮刑,兩秒後,東宮刑剩滿希冀的臉龐半夸了下來,失望的嘆了口氣,苦澀的搖了搖頭,轉頭繼續說道。
「打開第三件。」
皇後娘娘早被一個玉如意打擊得臉上就連偽裝的笑容也掛不上了。雙目一直都沒離開過那個玉如意,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一朝夕抽了個干淨,對于那第三件賀禮也完全沒了反應。
就連身後的群臣也全都安分的看著,不敢在議論半分,眾人的反應不盡相同。不僅是對皇上賞賜給二王爺的賀禮有待商議,就連皇上對王爺的態度也是耐人尋味…前兩件賀禮帶給了他們緩沖的時間,眾人都忍不住好奇這第三個盒子里裝的到底是什麼,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有些波不及待。
最左邊的那個公公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盒子打開,里面安安靜靜的躺著一枚金色的令牌。
「王爺,這是五十萬禁軍的令牌,也可調動皇上五萬御林軍。」
嘩啦。
眾群臣震驚無比的看向皇上,在看看那個公公手中的令牌,在看看一臉傻樣的二王爺,隨著才看向臉色僵硬的太子殿下…
眾人也算是在官場混得一副處事不禁,察言觀色的本領了,可這刻,一個個嘴巴長成了一個0字,下巴直接掉了一地…
這皇上居然將這麼重要的令牌交給一個傻子王爺?皇上,你是這些年來養尊處優把腦子也給養沒了吧?
東宮史闌面色不動,雙手縮在衣袖里,整個指甲直接掐在手心,就連指尖瓖嵌在肉里也渾然不覺,抵死掐著。
如雲也震驚的看著那舉在公公手中的那塊金色的牌子,大有一股上前將那牌子拿來仔細瞧瞧的氣勢。
真的,假的?
曾經,如風還為了它夜闖皇宮,找了整整三夜,也沒能將這金貴的牌子給帶回來,回來後氣得如風整整殺了十只公雞來泄氣。沒想,今天,它居然自己送來了…
東宮刑接過那金色令牌,看向東宮皓月,「皇兒,不高興嗎?今後只要有了這令牌,就再也沒人敢欺負皇兒了。」
東宮皓月看了東宮刑半天,別的沒听見,就听到那欺負兩個字,眼神亮了亮,「那,也沒人欺負娘子了?」只是這第三件賀禮還真是讓他意外了一下,他還以為這定然跟北辰國有關,還真是沒想到會是它。
東宮刑看向他身邊的新娘,慈愛的笑著點了點點頭,「當然,有了它你和你娘子都不用怕被人欺負了去。」
東宮皓月幾乎是迫切的從東宮刑手中將令牌搶到了手,「那我要它。」
說完將手中令牌遞到鳳玨的眼前,獻寶似的說著,「娘子,以後它就能保護你了。」
鳳玨嘴角抽了抽,嫌棄的目光從紅蓋頭低端看了眼那個金色的令牌。
這老皇帝還真是狠,就連這傻子也不放過,明知道這令牌就是個禍害,朝中人人都對它覬覦著,只要一個搞不好便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他卻這麼明目張膽將它給這傻王爺,一方面可以用它將朝中的視線轉移;另一方面,這令牌也只有在這傻子手中是最安全的,只有這傻子才不會拿著這令牌在背後搞小動作,那五十萬禁軍和他的御林軍才能安穩的呆在他們該呆的地方。
這麼一想,鳳玨感覺自己下月復騷動得更加頻繁,讓她忍無可忍的磨了磨牙。
「恭喜皇兄,恭喜父皇,今日可謂是雙喜臨門,這些年來父皇想到皇兄總是黯然神傷,現在也算是了卻了父皇這多年來的心願了。」
一聲沉穩帶著磁性的陌生聲音從外傳來,眾人再次一驚,齊刷刷的往前廳大門口望去。
東宮刑,東宮史闌,如雲等人也隨之往大門處望去,只有東宮皓月寶貝似的翻著手中的令牌,略微垂下的頭抵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邪魅的目光看著上面那龍飛鳳舞的那個‘令’字,眯了眯眼,暗中嗤笑了聲。
鳳玨尋著聲音隔著紅蓋頭看向前側的人,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影子,那臉看著不太真切,卻讓她感覺有股熟悉感,自己似乎是在哪里見過那個影子,腦里自動閃過一個影子,讓她心跳徒然快了一拍,待她想要在仔細看清時,對方已經將頭轉向前方,看著大廳大門口處,只留給她一個更加模糊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