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蘇悅去傅婷房間里時,卻發現她人已不在。
也是,這麼驕傲的一個人,悄無聲息的離開才是她的風格。
回到房間里後,寧睿宸也已經醒來,這里不知何時,在衣櫃里已經放置了幾套他和她換洗的衣服,想必,是寧婉秋讓人準備的。
昨天奮戰的十分HIGH的某人此時心情也大好,但臉上,也只是有著淺淺的笑意。
「老婆,換好衣服就下來吃早飯,準備去參加沈俊彥的婚禮吧。」
「嗯。」蘇悅胡亂的點點頭,根本不敢看面前的那張俊臉,昨日,明明只是想抱抱他,最後卻被累的精疲力盡。
當蘇悅下樓時,便聞到廚房內傳來的一陣米粥的香味,走了進去,卻並沒有見到其他人,蘇悅也沒有多問,便坐下來享受著面前的美食。
寧睿宸也為自己舀了一碗,坐在蘇悅的身旁,又嫌挨的太遠,朝蘇悅那邊蹭了蹭,直到兩人的身體幾乎都要踫到一塊,這才罷休。
「老婆,昨天沈俊彥跟我說,陳芸沒有什麼親人,伴娘都是臨時請的,听起來真的有些可憐。」寧睿宸一邊喝著粥一邊對蘇悅說道。
蘇悅自然懂他的意思,她和陳芸雖然沒見過幾面,和沈俊彥交情也不深,但畢竟是寧睿宸的朋友,雖然因為自己已是已婚的身份,但幫個忙去照顧一下也沒什麼。
「如果陳芸不介意的話,我去陪陪她。」
「嗯,老婆你真好。」寧睿宸笑眯眯的說道,深邃的眼眸卻瞥向女子脖頸的某處,感受到某人投來的熾熱目光,蘇悅的臉驀然一紅,筷子戳著碗,嬌嗔著說道,「再看,再看我就不去了!」
「好好好,不看了。」寧睿宸連忙道,「老婆你多吃點,昨天你受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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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悅到了陳芸家時,伴娘們在另一個房間畫著妝,聲音不大,看起來甚至有著幾分不敢說話的樣子,想必是陳芸嫌她們太吵,便怒斥了幾句。
敲了敲門,陳芸便將門打開,對于蘇悅的到來,她也不感到驚訝,落落大方的請她進來。
房間內沒有一個化妝師,她穿著上次在婚紗店試的禮服,小月復還不太顯,雖然有些素淨,但穿在陳芸的身上,卻十分符合她冰山美人的氣質。
「化妝師呢?」
陳芸狐疑的看了蘇悅一眼,說出的話讓蘇悅瞬間噎住,「我需要化妝?」
「……」
「有一個問題已經困擾我很長時間了,我想問問你的看法。」陳芸對蘇悅說道,神情十分嚴肅。
「好。」蘇悅點點頭,新娘子嘛,有點結婚恐懼癥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五分鐘後……
「研究出來了麼?」陳芸冷靜的問道。
「……」看著電腦屏幕上火熱交纏的那幕,蘇悅已經處于石化狀態。
見蘇悅不說話,陳芸繼續目不轉楮的看著女上男下的那幕,淡漠的眼楮此刻卻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上次她和沈俊彥兩人喝醉酒發生了一系列之事,醒來後,沈俊彥的身上竟然到處都是被她抓傷咬傷的痕跡,自己相對而言要好很多,沈俊彥便說是她強暴了他。
對此,陳芸內心很不解,自己是如何將沈俊彥給強上的,事後卻怎麼回想都想不起來。
于是她設法弄來這些片子,自己一個人研究了很長時間,卻終是沒有研究出結果。
「你和寧睿宸上床的時候,你是從哪些角度著手的?」陳芸繼續不恥下問道,臉上沒有一絲情緒的變化,語氣就像是問你今天吃飯了嗎一般尋常。
呼吸,深呼吸。
淡定,再淡定。
「蘇悅,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是不是發燒了?」陳芸關心的問道,「我家里有些退燒藥,你需不需要?」
蘇悅看著沒有一絲表情變化的陳芸,再看看那正在播放的頂級,以及視頻里發出的一聲又一聲女子高亢的聲音,沉默了幾秒,終是站起,「我出去看看,婚車來了沒。」
然,蘇悅走了出去,臉頰上的潮紅還沒有退卻,沈俊彥的婚車便高調的朝這里行駛而來。
「怎麼了?」寧睿宸看著臉色不太正常的蘇悅,眼楮若有若無的瞥著蘇悅用圍巾遮住的某處,「是不是被發現了?」
蘇悅一听,臉頰更是通紅,惡狠狠瞪了寧睿宸一眼,然而蘇悅卻不知,這樣的眼神,在此時紅彤彤的臉頰映襯之下,更是引誘男人犯罪。
但,寧睿宸也是注意場合,雖然心里再怎麼想把她拖到車里直接上了,也不會這樣做。
沈俊彥那也鬧開了,伴娘們按照流程攔著沈俊彥進去,沈俊彥也不惱,臉上的笑容更盛,開開心心和和氣氣的給著每人一份大紅包,幾番周折,這才把陳芸接了出來。
穿著白色婚紗的陳芸,在場伴郎都尖叫不已,起著哄說沈俊彥娶了個美嬌娘。
蘇悅在心里不禁評價道,不僅是個美嬌娘,還是個名副其實的冰山,剛才研究日本女優的動作那麼投入,居然一點生理反應都沒有。
「走吧,上車。」寧睿宸拉著蘇悅走了進去,蘇悅連連搖頭,她現在還沒有恢復理智,需要吹吹風,來讓自己冷靜冷靜。
「你先走吧,我待會一個人去。」蘇悅連忙走出車內,順便把車門帶上。
這里離婚禮現場也不遠,寧睿宸也就由著她去了。
蘇悅慢慢的走著,心中的雜念也被風吹散了很多。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睜眼,便看到一群孩子在幼稚園內歡快的奔跑著,鑽圈圈,還有一些孩子趴在地上玩拼圖,成群結隊的玩著,臉上有著燦爛而純真的笑容。
然後,她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子,蜷縮的蹲在地上,手里拿著砂礫,細細的描繪著,亮亮的眼楮盯著地面,嫻熟的動作似乎已經畫了千百遍,不過一會的時間,地上的沙畫便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冷峻的臉龐,英挺的鼻梁,嘴角有著一抹溫和的笑意,身上穿著西服,打著領帶,雖然只是一副沙畫,卻看起來如此逼真。
那孩子雙手托腮,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畫作,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站起身來,小腳使勁的踩著地上向他微笑的男人。
「方曉天,你又在畫你的爸爸嗎?」一個小男孩突然走過來,嘲諷的說道。
方曉天仍然抿著唇,低著頭,不停地踩著地上的男人,沙子漸漸掩埋了他的輪廓。
「方曉天,你真是個可憐蟲,竟然連爸爸都要畫出來!」那小男孩見方曉天不言語,更是口不擇言,一句比一句難听。
而方曉天,似乎沒有听到般,仍然低著頭,濃密的睫毛一眨不眨的看著即將被自己毀掉的「爸爸」。
那孩子見方曉天不理自己,讓他顯得自己像個小丑般自言自語,不禁覺得心中惱火,「你不是要踩掉你的爸爸嗎?方曉天,我來幫你。」說完,小腳丫便快速的在男人的臉上狠狠蹂躪了一番。
原本沉默的小臉突然抬起來,清澈的眼楮頓時閃現一抹凶狠的眸光,那孩子嚇得直哆嗦,然而,為了逞強,反而踩得更是厲害,「方曉天,就算你天天畫一百個爸爸,那也瞞不住你沒有爸爸的……」
狠厲的拳風頓時掃到那孩子的臉上,還未說完的話硬生生的被吞進肚子里,不過是一拳,那孩子卻被硬生生的打趴下,一顆牙齒和著鮮血吐了出來。
方曉天的臉上沒有絲毫恐懼,仍然抿著唇,惡狠狠地瞪了那孩子一眼,走到沙畫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將殘缺的部分補起來。
那被打趴在地上的孩子一看到地上的血和牙齒,頓時嚇得哇哇哭起來,頓時吸引了周圍小朋友和家長的目光。
一身穿淺白連衣裙的女教師連忙走過來,看著莫冬冬滿嘴是血和地上那顆牙,不禁嚇了一跳。
「老師,方曉天打人!」那孩子一邊哭著一邊指著方曉天,眼淚鼻涕混著血水掛滿了整張小臉上。
女教師看著那瘦小的身影,眼里閃過一絲厭煩,「方曉天,你就不能安分點嗎,天天和同學打架,你已經留級三年了,難道你這輩子都一直上幼兒園?米小樂,你帶莫冬冬去醫務室。」
「嗯。」那名叫米小樂的小女孩應聲走了出來,擔憂的看了方曉天一眼,便細聲細氣的扶著莫冬冬朝醫務室走去。
女教師沉著氣,走到方曉天的面前,「告訴老師,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曉天仍然蜷縮在角落里,專心的畫著,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便不願走出來。
女教師見方曉天一點反應都沒有,心中更是煩躁,「方曉天,老師在跟你說話,你听到沒有?」
此話一出,所有的孩子們不禁哈哈大笑,一點顧忌也沒有,更有孩子說,「老師,他是啞巴!」
夸張的笑聲,嘲諷聲,鄙夷的眼神紛沓而來,而方曉天置若罔聞,仍舊背對著他們,小小的身影看起來如此倔強而又孤獨。
「你們說夠了嗎?」冷冷的聲音頓時在一片嘲諷聲中響起,一抹嬌小的身影擋在方曉天的面前,清澈的眼楮此時變得如此凌厲,那些孩子們忍不住噤聲捂上了嘴巴。
「你是誰?」女教師打量著蘇悅,聲音里有著掩不住的嘲諷,「又是她的媽媽派來接他的?」
「不管我是誰,作為一名老師,都不應該任由一個孩子被這樣指責,你是老師,難道你感受不到你的學生心里有多難過嗎?」蘇悅冷聲質問道。
這個孩子,那麼小,就要承受如此大的嘲諷,甚至不反抗,無動于衷,他的心里,應該已經被傷的麻木了吧。
所以,她忍不住沖進來,用自己的力量保護這個孩子。
還有一個原因,她也說不上來,總覺得她就應該保護這個孩子。
身後蜷縮著的背影突然一怔,拿著沙子的手停在了那里,但僅僅是一瞬,他又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方曉天打了別的小朋友,卻一句解釋都沒有,而且幾乎天天都打人,這樣的孩子,難道不該被批評嗎?」
「如果可以,我想他也不願意打人,傷害是打人的前提,有時候言語的力量比拳頭更厲害,老師,你怎麼不問問那個孩子說了什麼?你怎麼不想想方曉天听到那些話是什麼感受?」
不顧女教師臉上不停變幻的神情,蘇悅轉身,蹲在方曉天的身邊,柔聲道,「姐姐帶你回家好嗎?」
方曉天低著頭,抿著唇默不作聲,蘇悅也不催他,靜靜地等著他的答復。
許久,小小的腦袋這才點了點,蘇悅牽起他的手,而方曉天卻將手縮開,一個人兀自朝外走去。
順著方曉天指引的方向,蘇悅將他帶回去,一路上,兩人沒有說一句話,前方的小男孩低著頭,就像個刺蝟一樣,不願和人說一句話。
到了公寓門口,方曉天便停下了腳步,蘇悅自知他不想讓自己再跟進去,便轉身朝外走去。
然而,當她走了幾步時,蘇悅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她,迷路了!
昨日住在情醉,手機也沒有充電,此時此刻,根本找不到人帶她走出這里。
自己真是笨,本來就記不住路,還瞎跑,這下好了,走不出去了。
她朝前走去,看看哪里有公用電話,幸好,她還記得寧睿宸的手機號碼。
「小悅。」
輕輕的聲音在蘇悅的背後響起,她轉過身去,便看到了一個好久不見的男人。
沈嘉勇。
他穿著黑色西裝,好像要參加什麼重要宴會,但他身上的疲憊不堪,卻無法遮住。
「是不是又迷路了?」沈嘉勇看著蘇悅,柔聲問道,如普通朋友般的對話。
蘇悅默不作聲,繞過他徑直朝前走去,眼楮不斷的瞥著四周,每一家小店都不放過。
「這里沒有公用電話,我正好也要去沈俊彥的婚禮,小悅,既然順路,就一起走吧。」沈嘉勇繼續溫和的說道,蘇悅不吭聲,他也不勉強,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老婆。」寧睿宸闊步走過去,一把摟住蘇悅不盈一握的細腰,深邃的眼眸看著懷里的小女人,「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我迷路了。」蘇悅可憐兮兮的看著寧睿宸,男人的嘴角勾起一絲寵溺的笑意,「看來下次不能讓你一個人跑出去了,怎麼老是走丟。」說罷,便摟著蘇悅朝里面走去,直接無視站在那里的沈嘉勇。
整個婚禮人聲鼎沸,沈嘉勇頹然的看著那登對的兩人一一敬酒,蘇悅嘴角帶著笑意,安靜的站在寧睿宸的身旁,而寧睿宸也體貼的表示抱歉,將蘇悅的酒杯接過,為她擋酒。
那兩個人,真是登對。
想到在美國發生的一切,以及當蘇倩雪得知自己可以打掉孩子並不會有所謂的風險時,那臉上興奮的神情。
一杯酒,苦澀的咽下,嗆人的味道,火辣辣的灼燒著沈嘉勇的喉嚨,同時也灼燒著他的心。
他沈嘉勇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就是放棄了蘇悅,曾以為失去了蘇悅至少能夠得到事業上的成功,可是……
沈嘉勇的嘴角閃過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知道,當蘇倩雪得知沈俊彥結婚這個消息時,蘇倩雪巴不得他回來,說什麼沈俊彥結婚,他這個做弟弟的一定要出現,根本不管不顧他是否會被人嘲笑。
而他之所以答應回國,並不是因為要想爭奪沈家的財產,而是……
目光瞬間轉向那抹嬌小的身影,蘇悅不在乎他是否有錢是否有權,若蘇悅真的對他還有情意,那麼自己就一定會有機會。
可是……
沈嘉勇搖了搖頭,又將一杯酒,倒進肚里。
「喂,你少喝點。」蘇悅看著一杯一杯如白開水喝下去的男人,終是忍不住勸道。
「怎麼,你終于知道心疼我了?」寧睿宸含笑的看著身側的嬌小的人兒,深邃的眼眸染上了一層醉意,顯得有些朦朧。
「我是怕你喝多了無法回去,你總不能讓我背你回去吧?」蘇悅眼神閃躲的說道,在她的眼里,寧睿宸不是一個不懂得節制的人,但現在,她卻覺得這個男人有些不大對勁。
還未想明白為什麼,那抹欣長的身影突然踉蹌的後退了幾步,蘇悅連忙將他扶住,走到角落處。
「寧睿宸,你沒事吧?」蘇悅將一杯水遞到寧睿宸的面前,小手連忙拍著他的背部,好讓他吐出來。
寧睿宸沒有去接那杯水,深邃的眼眸看著蘇悅,道,「老婆,你知不知道,我會吃醋?」
「如果你想見趙雪柔,我可以幫你安排,為什麼你要去問唐文青,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
蘇悅一听,便知道他誤會了,正欲出口解釋,男人又道,「我知道,你和沈嘉勇不會發生什麼,可是,當我看到他和你站在一起的時候,不不不,只要看到他看你的那種眼神,我就會很難受,比喝了酒的滋味還難受一些,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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